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之冒牌世子真驸马 作者:浮轩云望 PS:本文又名《凤凰劫》,本篇即将完结,前传后传将会一同接档连载,大家敬请期待 十八年的等待换来的是良人另娶的消息,生性刚烈的洛诗乔毅然决然的选择将自己的生命结束于见证了她的守护的清河之中。 然而,洛诗乔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或许是老天有眼,或许是她死去的娘亲在天有灵,总之她回到了十岁那年,这一次,她在梦中对着死去的娘亲发誓,她一定要过得比那个男人好。 可是,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洛诗乔的控制,先是摇身一变成了襄王世子洛子枫,再然后竟是代替了那个男人前世的身份,成为了景容公主的驸马,再没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事情发生了吧……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天作之和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子枫/洛诗乔、景容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青岚王朝自建国以来已经经历了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从开国皇帝到如今在位的景泰帝,这一片河山已经达到了鼎盛时期,然而,物极必反,久盛必衰,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那样的地步,景泰帝操劳了一生,然而纵有壮志雄心,怎奈廉颇老矣,如今年逾古稀的他在历代皇帝之中也已经算是高寿的了,在此行将就木之际,他同样犯了难,待他百年之后,这皇位究竟该留给谁?倒也不是后继无人,景泰帝四十岁登基之时便已经育有三子五女,到如今膝下更是有九子十二女,九个儿子中适合继承皇位的也有四人,分别是老三、老四、老六和老八,也正因为有四人,这才叫景泰帝难以取舍。手心手背都是肉,说立长不立幼吧,偏偏这皇长子却是无心朝堂之人,故而这皇位的人选成了老皇帝如今最大的难题。 或许是上天垂帘这老皇帝,竟然给他派来了一位最好的‘军师’,那便是他最小的女儿景容公主,景容公主生于永元二十年,如今是永元三十五年,也就是说景泰帝的这位‘军师’现年十五岁,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 皇宫之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景泰帝将选择皇位继承着的权力交到了景容公主的头上一事很快就让三、四、六、八四位皇子知道了,一向醉心朝局的四人又怎会关心过这位最小的皇妹?又不是一个母亲生的,甚至于他们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位公主存在。其实景容公主被景泰帝宠爱也是近期才发生的事,被皇家那点事儿弄得烦心的景泰帝每天没事就往御花园跑,散散心,谁知却碰上了自己这个小女儿,恍然间,景泰帝还以为回到了十八年前,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娇容”,但是随即发觉‘娇容’早在十五年前便因为难产死去。景泰帝自问后宫佳丽多达万人,用过真情的却真的只有这一位,故而小女儿一出生,景泰帝便用自己的名号和娇容的名字为她赐了封号,景容,不过国事繁忙,他也没有多少精力陪这个女儿,如今算来,也有两三年没有见过面了。没想到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景容居然出落得和当初的娇容有八成的相似,这样一来,景泰帝对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女儿更是多出了许多的喜爱,一番接触下来,更是觉得小景容天资聪颖,颇有他和娇容当年的风采,是以这皇位之事竟也交到了她的手上。其实与其说景泰帝给了景容公主这个权利,不如说是为他自己多提供了一个参考意见,没想到这件事情却将心爱的小女儿推上了风口浪尖。 永元三十五年,北边匈奴来犯,安逸多年的青岚王朝逐渐显露颓势,适时,朝中大臣提出了和亲的意见,四位皇子当即也附和了这项建议,面对此事,景泰帝这才明白自己是将景容给害了,他虽然有十二个女儿,然而如今尚未婚配的却只剩景容一人,四个儿子的意思十分明显——想要将他这个小女儿送到匈奴那个未开化的地方去。然而景泰帝怎么会肯,适逢科考完毕,景泰帝当即金口一开,将景容许给了金科状元石飞云,这石飞云他当日在金銮殿上见过,长得一表人才,比景容大了十岁,二十五岁的年纪便在科举考试中拔得头筹,户部呈上来的资料也显示其并未娶妻生子,且家中没有亲人,如此家世清白,也免得景容日后卷入朝堂党派纷争。对于景泰帝的突然赐婚,众位大臣自是不敢有任何的疑义,那石云飞也是千恩万谢的领了旨,然而,这便是故事的起因。 永元四十年,景泰帝薨,四皇子即位,世人称为光武帝,改年号为新元。 新元十三年,青岚王朝的一个江南小镇,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登上了石拱桥,十八年了,她每日都会来这桥上看看来往的船只,时常是日出便来,日落方才离开,就是怕错过良人的归来。开始的几年,街坊邻居还会劝她说那人是不会回来了,让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得了,但是她仍旧固执的等待。是的,凭借她的样貌,在这个小镇里,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会八抬大轿的将她娶进门,然而,她却依旧记得那日在这石拱桥上的誓言,她发过誓,要等他一辈子。如今十八年过去了,她每日满怀期待的来,却也每日满心失望的离开,夜晚,在不能等待的时候她便拿起那人当初留下的四书五经,因为他说过,想他的时候就看看这些书,这样会让她回想起当初陪伴他挑灯夜读的夜晚,所以她便这么做了,一做便是十八年。 这一日,她仍旧踏上了石拱桥,看着远方一艘若隐若现的轻舟,她的心中又一次升腾起了希望,这一次,一定是他。当华丽的船只靠岸,果然如愿的看到了岸边出现的熟悉的青色身影,十八年的等待似乎都汇聚为了此时的这一眼……但是,她却生生的止住了上前的步伐,因为,她看见了,他后面还牵着一个衣着雍容、气质高雅的女人…… “这位大姐,你的酒怎么卖?”不知不觉间,眼中的人已经行至了面前,他在说些什么?想要买酒吗? 听着阔别十八年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靠在这桥上卖她自己酿的果酒作为营生,转过身去,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成熟却未苍老,她没有答话,而是动手收拾起来,这酒,她不卖了。怎么能这样对她?怎么能? 看着对方的面孔,石云飞微怔,为何觉得有些熟悉?看那模样,这妇人年纪应该不小了,但是却依旧看得出当年的俏丽风采,当下便夸赞道:“刚粗略一看还以为是为大嫂,如今看来竟是一位美妇人,不知哪个男人有如此的福分。” 她收拾的动作顿了顿,开了口:“我未嫁人。”声音出口是那般的艰难干涩,可是,她不能让他认为她嫁了人,十八年了,她一直遵守着自己当初的承诺,可是,这个男人呢? 经她这么一说,石云飞这才发现对方的确还梳着未出嫁的女子发式,心下还在疑惑这女人怎么这年纪了还不嫁人,那边人家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 “驸马,我要的酒呢?”景容公主看着两手空空的石云飞,便知对方是无功而返,当下摇摇头惋惜道:“方才还在船上之时本宫便闻见了酒香,心知那定是一等一的果酒,如今看来,本宫是没有品尝的福分了。” 生怕公主生气的石云飞当下开口道:“公主哪里的话,一个乡野妇人酿出来的酒能有多好,我这便带你去这小镇中最好的酒庄,保管比那妇人的酒好上许多。” “是吗?”景容这一次却是换上了一副冷冷的面孔,刚刚那位妇人的神情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看来,她有必要查查这位驸马爷的过去了。 “这是当然。”说着,石云飞便带着景容离开了,至于刚刚见到的那位妇人,早就被他忘怀了。 十八年来,街坊邻居第一次见她在太阳未下山就带着没卖完的酒回家了,一时间都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等到人了,那人呢?若是没等到人,以这女人的犟脾气,又有谁能将她从那桥上弄回来?发现了这般异样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便偷偷摸摸的来到了一处宅邸报信,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便来到了一间小院落的门口,踌躇着不知要不要进去。 “洛姑娘。”犹豫了半天,始终没能抵挡住心中的关心的中年男人在门口叫道。 洛姑娘?刚刚回到自己家的洛诗乔这便知道了外头之人是谁,放眼整个清河小镇,能叫她洛姑娘的除了孙老爷又能有谁? 洛诗乔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确保她没有任何的失态,这才走到门口,打开了自家的大门,语气比之平时更为清冷:“孙老爷有事吗?” 果然出了什么事吗?孙昕一时情急,竟然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洛姑娘,你怎么就回来了?” “看来,这么多年来,孙老爷对小女子的行踪了如指掌啊。”洛诗乔面无表情的说着这话,空洞的眼睛却是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算算时间,这孙昕也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孙家在这清河小镇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了,然而他却至今孤身一人,而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骚扰,这些事情她都知道,但是,一颗真心早已交了出去,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如今她知自己的真心被那人践踏,难道就要嫁给眼前这人? “孙老爷,您回去吧,别再在诗乔这里浪费时间了,今日我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怨不得别人。”说罢,洛诗乔便想关了大门,自己好好静一静。 “你都知道了……” 孙昕的这一句话却是让洛诗乔生生的止住了关门的动作:“原来孙老爷早就知道……” “洛姑娘,我……”生怕洛诗乔误会的孙昕赶忙开口想要解释。 洛诗乔轻叹道:“有什么事情进屋再说吧。”   ☆、第二章 “诶,好。”孙昕当下便点头答应了,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踏进洛诗乔的小屋,却没想到这也是最后一次。 洛诗乔一进屋便给孙昕倒了一杯茶,也算是礼数周到了,然而开口的话却是那样的冰冷:“说吧。” “那是石云飞走后的半年,有人传来消息,说石云飞高中状元了,当时我便认为这是好事,想着石云飞很快便会荣归故里,这样你也能有一个好归宿,但是那人却告诉我石云飞被皇上赐了婚,成了当今驸马爷……” “所以你便将消息瞒了下来,若非今日他石云飞带着公主回乡,你还想瞒我到几时?” 孙昕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将消息瞒了下来,是怕你伤心,想着你若是等了几年等不到,便会自动死心,届时我若是有幸娶了你,再告诉你真相也不迟,谁知……” 洛诗乔苦笑:“谁知我一等便是十八年?” “洛姑娘,若是你不嫌弃孙某人年老,我,我愿意明天便带着彩礼过来,八抬大轿……” “孙老爷,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说着,洛诗乔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搭理尚在客厅的孙昕,她知道这人很快就会自己离开的。 是夜,满载了洛诗乔十八年的守候的清河最终将洛诗乔的生命也带了去,这样,便是她的解脱…… 河水灌入她的耳朵、鼻子、嘴巴的那种窒息感觉仿佛还在前一刻,这一刻,洛诗乔却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熟悉的床帏,她一阵的恍惚,难道她寻死不成,被人救了下来? “呜呜呜……” 门外隐约传来了男人的呜咽声,听这声音,洛诗乔只觉得无比的熟悉,爹爹,那是他爹爹的声音,可是不对啊,他爹明明死了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是在她十二岁那年死去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能够听见爹爹的哭声?这般的想着,既然爹爹也在,那么她应该是死了吧,只是没想到到了这阴间,住的地方竟然和她生前的家一模一样…… “爹,是你在外面吗?”洛诗乔开口唤道,她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爹爹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何模样,街坊邻居们常说这鬼都长得是青面獠牙,可怖得紧,她却不以为然,她的爹爹一定还像生前一般的英俊儒雅,一定。可是声音刚一出来,洛诗乔便捂住了嘴,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这般的稚嫩虚弱?而且这胳膊动一动也觉得酸乏得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洛诗乔的呼唤,外面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多时,一个身着青色长衫、年纪约莫三十好几的英俊男人便出现在了洛诗乔的面前。看着爹爹果然如当年一般的英俊儒雅,洛诗乔竟也忘记了自己的异样,满心欢喜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看着看着,竟然也是红了眼眶:“爹~”洛诗乔忘情的唤了一声,多年未见爹爹的她如今就像当初那个小女孩一般,只想将心中所有的苦闷、委屈统统倒出来,和这个不算伟岸,却一直像山一样给她依靠的男人倾诉,将这十八年来的痛苦等待全都倾吐出来。 洛知秋的眼睛也是红肿着的,看着眼前同样红了眼眶的女儿,他只好强忍着泪水安慰道:“乔儿不哭,虽然娘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但是你还有爹爹,还有爹爹陪在你的身边呢。” “爹,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们不都已经死了吗?”洛诗乔好像察觉了些什么,这样的话,在她十岁那年听到过,十岁,她的母亲便离开了她和她爹,永远的去了,原因无他,那一年清河县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水,无数庄稼农田毁于一旦,好不容易盼到洪水退去,却又迎来了一场特大瘟疫,年仅十岁、身体虚弱的她很快也染上了瘟疫,然而,死的人不是她,而是尽心尽力照顾着她的娘亲,娘将她照顾得很好,最后盼来了治好瘟疫的药,喝了药的洛诗乔自然是捡回了一条小命,然而不知不觉间被她传染了的娘却是突然发病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多亏了张神医的药你才捡回一条命,但是你娘……病已经侵入脏腑,就在刚刚,去了……”说着,洛知秋竟然再次的呜咽了起来,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由此可见,这对夫妻感情之深。 张神医?药?娘?病?这一切的一切在洛诗乔的心中串了起来,而真相也呼之欲出——她并没有死,而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回到了年仅十岁的她的身上。 “娘呢?我想再看娘一眼……”上一世她因为昏迷不醒而没有送娘最后一程,这一世既然她醒了,那么这最后一面也该能够见到了吧? 洛知秋点点头,小心的将躺在床上的洛诗乔捞到了怀里,已然十岁的洛诗乔因为这场瘟疫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便是洛知秋这般的文弱书生也能随意抱起,为了不让洛诗乔再次感染风寒,对这病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洛知秋还找出了家中唯一一件披风紧紧的将女儿裹在里面,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带着洛诗乔走出了房门。 洛诗乔娘亲的尸体就安放在院落之中的地上,一张破旧的凉席将她的身体包裹,只露出一张与其七八分相似的俏丽但已经了无生机的苍白容颜,很快她便要被镇上的人拖出去,和那些被瘟疫害死的人一起火化,洛诗乔终于再看见了这张脸,阔别了二十多年,她终于再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娘亲,虽然仍旧是天人相隔。 洛诗乔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心中的悲伤早已被冲淡,但是一想到自己感染瘟疫的那段时间,娘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就连自己也被传染了,仍旧一声不吭的独自忍受,她的鼻子就有些发酸,眼泪也不住的往下落,娘,您一路走好,她洛诗乔发誓,这辈子一定好好过,再不像上一世一般为了石云飞浪费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娘,是你吗?是你给了她这一次重来的机会吗?一定是的,一定是您在天有灵,制造了这一次的奇迹。娘,您好好看着,这一世,她一定要活得比石云飞好,一定。 等到清河镇负责处理尸体的人来到洛家小院,看到的便是这一大一小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画面,来人也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便将尸体抬走了。 “娘,娘,不要抬走,娘……”洛诗乔激动的看着被人抬走的凉席,想要去追,身子却被爹爹紧紧的搂着,动弹不得,病弱的身体几番挣扎下来,承受不住的她终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张神医,小女病情如何?”看着张神医面色凝重,洛知秋故有此一问。 张神医摇摇头道:“小诗乔性子刚烈,如今急火攻心,脉象紊乱,着实得好好调理一番才是。” 看着仍旧昏迷的洛诗乔,洛知秋痛苦的点点头:“乔儿自小便是如此,这性子随她娘。”一想到自己的发妻,洛知秋又是红了眼眶。 “洛先生还望节哀,小诗乔还小,你可不能忧思过度啊。”张神医摇头轻叹,若非他当初四处云□□医,也不会这般晚了才得到这瘟疫的消息,若是能够早些赶来,这悲剧也就不会上演了。 “张神医不必自责,这便是命,如今张神医救了小女,洛某无以为报,唯有……”洛知秋左右想了想,如今他不过一介教书先生,家徒四壁,能够给张神医什么丰厚的报酬?“唯有叩谢张神医的大恩大德了。”说着,洛知秋便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看着洛知秋的这般动作,张神医也并未加以阻止,他知道,这便是文人的气节,若是他阻止了,怕是这洛知秋一辈子都会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既然如此,他便受了这一拜。 洛诗乔这一昏迷就又是一天一夜,洛知秋也就这么一天一夜未合眼的照看着,乔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再要失去,恐怕这个男人也会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了。 这边厢,洛知秋正在守着陷入昏迷的洛诗乔,那边厢的小人儿却是在梦中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那里没有洪水退去后的满目疮痍,也没有瘟疫过后的满城哀鸣,有的是小桥流水、碧海蓝天,有的是青翠山河、鸟语花香,与之刚刚经历过洪涝和瘟疫的清河镇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可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洛诗乔心中疑惑刚起,耳边便传来了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低喃:“乔儿~” “娘……”洛诗乔惊呼道:“娘,是您吗娘?娘,您在哪儿?” “乔儿,娘就在你的身边。” 声音是从洛诗乔的身后响起的,知道了方向的她迅速转身,然而还是什么都没看见,这样的情况不由得让她着急了气来:“娘,您在哪儿?您出来,乔儿有好多话想和您说,娘~” 然而,无论洛诗乔怎么叫唤,仍旧无法看见她的娘亲,那个爱她胜过爱自己生命的伟大的女人。 空气中传来了属于洛诗乔她娘亲的叹息:“乔儿,没用的,你是看不见我的孩子,娘已经回归本源,成了这片山河了。”   ☆、第三章 “娘……”洛诗乔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哭得有些累了的她无力的蹲坐在草地之上:“娘,是您对吗?是您给了乔儿一次重来的机会对吗?” “傻孩子,前世你过得太苦了,太苦了,这一世你要好好过,前世的事情就当是一场梦吧,梦醒了,你也该过你真正的人生了。” 听着自己娘说的话,洛诗乔重重的点头:“娘,您放心,这辈子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我发誓,这一世一定要比石云飞那个薄情郎过得好上千倍万倍。” “乔儿,石云飞那孩子……罢了,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洛诗乔仍旧不放弃:“娘,我想见见您,就一面。” “真是一个傻孩子。”随着声音的落下,洛诗乔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透明的人影,那样的端庄美丽,正是她的娘亲,她猛的站了起来,朝着那个透明的人影伸出手去…… 等到洛诗乔醒来,已然是第三天晌午时分,洛知秋刚刚端着熬好的药进屋,这一天一夜来,他除了在这里守着洛诗乔外,还要负责煎药,每隔一段时间,药凉了就将其端去厨房热热,再端过来,如此往复了无数次,他的好女儿也总算是醒了。 “乔儿,醒了,快将这药给喝了。”洛知秋小心翼翼的将药端到了洛诗乔的面前:“趁热喝,小心烫。厨房里爹爹还给你熬了粥,喝完药爹就给你盛一碗来。” 看着眼前的人不再是娘亲,而是爹爹,洛诗乔的心中一阵失落,想着因为自己生病,娘亲离去,洛知秋居然无视圣人君子远庖厨的戒律开始熬药、做饭做菜,甚至洗衣擦地,洛诗乔就觉得心中发堵,忍住了即将落下的泪水,心中暗下决心,她要快一点好起来,这样才能帮爹爹分担一些家务,想着,洛诗乔便将她最怕的这种苦药一口喝了个精光,喝毕,还将碗倒过来给洛知秋看:“爹,我喝完了。” 洛知秋愣了愣,心知小孩子都是怕苦的,可是洛诗乔却眉头也不皱的将其喝光了,心中顿觉宽慰,这孩子,真是懂事。 “喝光了那爹爹就给乔儿盛粥去。” 在洛知秋的悉心照料之下,半个月后,洛诗乔便恢复如初,甚至脸色红润、活蹦乱跳的,整个人比之之前胖了整整一大圈,继承了她爹和她娘所有优良传统的她如今看来就像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看着格外讨喜,在这个偏僻的江南小镇,又能有几个这般漂亮的女娃? 洛诗乔好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闲着,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她爹是在她十二岁的那一年去世的,那一天洛知秋正在学堂给学生上课,不知怎的,突然捂着胸口就那么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过,这一世,她不想这个悲剧重演,幸好张神医此时为防瘟疫复发,尚还留在清河镇的一间医馆内,这不,打定主意的洛诗乔便前往医馆拜师学艺去了。 “张神医。”洛诗乔赶到医馆的时候,张神医恰巧外出出诊回来,她这便开口叫住了对方。 “哟,原来是小诗乔啊,嗯,气色不错,好得差不多了。”张神医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张神医一副慈祥的模样,诗乔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张神医,诗乔来此是想和您拜师学艺的。” 张神医一听这‘拜师学艺’,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这张某人又不会什么武功,更不会什么绝活,小诗乔莫要逗老夫开心了。” “张神医,您的医术冠绝天下,百姓们都亲切的叫您一声张神医,这还不算什么绝活吗?”张神医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其实张神医这个称呼倒算是大家不得已而为之的产物,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位悬壶济世的神医究竟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张,加之医术高超,众人便也张神医张神医的叫了开来,可是,如今洛诗乔看来,这张神医倒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医者。 原来是找他学习医术的,放下心来的张神医立即微微一笑:“难得小诗乔有这份决心,可是,研习医术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小诗乔确定能吃得了苦头?”这张神医以为洛诗乔不过一个十岁的女娃,对于他刚刚的不自然定会抛诸脑后,孰料面前这女娃内里的却是来自二十多年后的灵魂,这也注定了他苦苦隐瞒多年的秘密会被这个小人儿发现了。 “嗯,诗乔吃得了苦。”说着,洛诗乔便用一双小肉手抓住了张神医的衣袖,摇啊摇的撒娇道:“张神医,您就教我吧。” 这张神医怎能抵得过这般可爱的女娃的请求,一向收徒严格的他竟然就这么松口答应了,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是捡到一块美玉了,这洛诗乔比他之前任何一个学成出师的徒弟都要有天分,而且还有不知是什么导致的超乎常人的决心和毅力。这样一来,即便是超越他这个做师傅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就这样,小小的洛诗乔便向张神医讨要了一身小药童的衣裳,换上之后便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自从洛诗乔病养好了之后,洛知秋便回学堂去接着授课了,等到他从学堂回家,看到的便是自家女儿穿着个小药童的衣裳蹲坐在家门口等着他回来的画面,这般一看,洛诗乔还真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仙童一般。 洛知秋在距离洛诗乔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看看四周又看看家门,这便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小药童?怎的在我家门口坐着了?咋一瞧,洛某还以为走错了呢。” 看着洛知秋满脸的笑意,洛诗乔便知对方存心逗弄自己,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这便贼兮兮的开口道:“我乃太上老君身边的药童,如今是下得凡界来视察的,小小凡人,还不将本仙迎回家中?” “好咧。”说着,洛知秋便快速走向洛诗乔,一把将自己的亲亲女儿抱在怀里:“那我这个小小凡人就亲自将上仙迎回家中好了。” 被洛知秋抱了起来的洛诗乔立马‘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便是她洛诗乔的爹爹,疼她爱她的爹爹,为了让这份疼爱一直延续下去,她一定要学好医术,将爹爹的身体调养好,让他能够一直陪着自己。 回到家中,洛知秋就将洛诗乔放了下来,装模作样的捶了捶自己的腰:“唉哟,我的老腰诶,乔儿啊,再这么下去,我们家怕是得出一个小胖妞了。” “……”洛诗乔懒得和爹爹耍宝,只见她一脸正色的将洛知秋拉到了椅子上做好:“爹,今天乔儿找张神医去了。” 一听到洛诗乔去找张神医了,洛知秋眼神一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完全不是一个穷酸的教书先生该有的,他将洛诗乔搂在怀里,左看看、又看看:“乔儿,有哪儿不舒服,和爹爹说,爹爹带你去找张神医。”这紧张模样,生怕上次瘟疫之后自家的宝贝女儿落下了病根。 看洛知秋这反应,洛诗乔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是,她的爹爹却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一面,真的从未见过吗?记忆之中,似乎也见过这样的爹爹,从前的她从未放在心上过,如今看来,似乎爹爹也有什么瞒着她,她再清楚不过了,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小镇上面的教书先生,那是断然不会有那样的气质的。当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轻轻的从洛知秋的怀中挣脱,好言说道:“爹,乔儿没有哪儿不舒服,乔儿找张神医是拜师学艺去了。” “拜师学艺?”看着洛诗乔这副认真的小模样,加上她身上的这一身衣服,洛知秋稍一联想,这便知道了真相:“乔儿,你和张神医学习医术去了?” 洛诗乔点头。 “乔儿,”洛知秋将洛诗乔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学习医术是一件枯燥而又漫长的辛苦事情,你确定你能够坚持下去吗?”言下之意是他不相信这么小的洛诗乔能够真的坚持下去,若是最后半途而废,倒不如他现在劝劝,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洛知秋哪里知道自己女儿心中的算盘,不过若让他知道洛诗乔是为了他才去学医的,他便更不会同意自己女儿去受这一份苦了。 “爹,乔儿已经长大了,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的,您就放心好了。”说着,洛诗乔就从洛知秋的怀里挣脱了去,抱着张神医给她的一本记载各种草药的书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她得抓紧一切能够利用的时间,张神医说了,这学医入门便至少得需要一年,可是她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只有两年,在两年之内她一定要成为像张神医那样的神医,为了爹爹,她一定要这么做。 “这孩子。”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洛知秋摇摇头,便随她去了,若是洛诗乔真的能够耐下辛劳学成医术,倒也是一件好事,他又何必劝阻?   ☆、第四章 翌日一早,洛知秋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这便打算去学堂教书,刚要出门,却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味…… 谁做了早饭吗?本来打算直接离开的洛知秋调整了一下步伐,朝着厅堂走去,当看到洛诗乔煮好一桌子的小菜和清粥之时,他突然觉得眼前似乎被雾蒙了起来一般,心知自己失态了的洛知秋收拾好了心情,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但是仍然还是露着些许的震惊:“乔儿,这些都是你做的?” 不震撼是假的,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家务都是他的贤妻一手包揽的,他作为小镇上的教书先生,生活说不上富裕,但是也算食能果腹,是以一直未曾让洛诗乔做任何的家务粗活,可是,这诱人的香气是怎么回事?似乎,自家的女儿醒来之后就一直给他不同程度的各种惊吓,先是去学医,现在又是做出了一桌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饭,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 “自然,爹爹快坐下,吃完了我们好一起去学堂。”说着,洛诗乔便将还在一旁傻站着的洛知秋拖到了饭桌旁,一脸希冀的看着他,自己还是第一次做饭菜给爹爹吃呢,一心想要得到夸奖的洛诗乔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可爱极了。 “诶,好,乔儿长大了啊。”洛知秋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奇妙体会,似乎这种感觉来得有些早啊,而且,似乎有哪里怪怪的,但是,看着女儿那可爱的神情,他毅然决然的决定,还是先吃完了再说别的吧。 按照自己的习惯,洛知秋将一小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做好了这些食物中看不中吃的准备的他自然是被这入口即溶的美味给惊讶到了,居然比锦儿做得还要好吃,这个味道,简直直逼当年在京城第一楼吃到的糕点了,这孩子,怎么做到的? “怎么了?不好吃吗?”看着洛知秋变幻莫测的脸色,洛诗乔有些忐忑的揪了揪自己的衣摆,虽然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但是她仍旧担心着,万一爹爹不喜欢怎么办? 看着洛诗乔这显得十分孩子气的表现,身为一名慈父的洛知秋又怎会再不做出评价呢? “这个很好吃呢,比你娘做的还要好吃。” 冷凝,父女俩之间的气氛因为洛知秋的‘你娘’两个字而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见状,洛知秋只能苦笑,他是一个书生,拥有舌辩群儒的能力又如何?果然不过也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父亲罢了,这孩子,又该伤心了吧? 洛诗乔如洛知秋预想的那般红了眼眶,然而,洛诗乔却倔强的不让泪水滴落,稍稍抬头,将即将夺眶的泪水逼回了眼眶,淡淡的说道:“怎样都不会有娘煮的好吃的,怎样都不会……” “是吗?”洛知秋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洛诗乔这么的坚强,他真的很欣慰,锦儿看到了也会很开心的对吧?他们的女儿并没有沉浸在过渡的悲伤之中,这是一件好事。 吃了糕点之后,洛知秋端起了盛着大半玉米粥的瓷碗,试探性的喝了一口,温度恰如其分,这便放心的喝了起来,很快一碗粥便见底了。 “爹爹,还要再来一碗吗?” 洛知秋摇摇头:“时候不早了,爹爹先去学堂了,乔儿好好呆在家里看家,中午爹爹会回来的。” “等等,爹爹,乔儿也要和爹爹一起去学堂。” 洛知秋有些疑惑的看着提出这个的洛诗乔,要知道,在这样的小地方,女孩子基本上都是不允许去学堂的,不过,当看见这小家伙穿着一身男装之后,他便知道了,自己女儿的要求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好。”洛知秋温柔的摸了摸洛诗乔的头:“只要是乔儿的要求,爹爹都会尽力的达成。” “那,乔儿要爹爹一直陪在乔儿的身边呢?”洛诗乔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出了一个谁也无法保证的问题,前世,洛知秋就没有能够陪伴她走到后面,那么这一世呢?答案或许在洛诗乔自己的心中,只要她学好了医术,就能够救下爹爹不是吗?所以,她要跟着一起去学堂,这样,无论何时,她都能够及时救治了,只是,希望老天能够多给她一些时间,两年的时间已经很勉强了,千万不要提前…… 洛知秋被洛诗乔这个问题难倒了,本来想笑笑应付几句,却被自己女儿眼中的认真惊到了,他知道,父母是没有办法一直陪伴着孩子的,但是,却又不忍伤了这孩子的心,半晌才道:“爹爹一定会陪伴在乔儿身边,直到乔儿长大成人那天为止。” 洛诗乔撇撇嘴,这个答案她很不满意,嘴一撅,先洛知秋一步出门了,怎么能这样的狡猾?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够陪伴她走到最后一天吗?曾几何时,她认为那个人就是她这一生的依靠了,结果呢?等了一辈子,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爹爹,为什么呢?为什么连最让她信任的爹爹都没有办法陪伴她走到最后呢? 看着那个负气走在了前头的小小的身影,洛知秋只是笑着摇头,将门锁好之后便追了上去,腿长就是好啊,他好笑的看着被自己赶超的洛诗乔一脸气愤的想要超回去,走不过便开始用跑的,原本就粉嫩嫩的小脸此时更是红彤彤的,看着煞是可爱,这就是他洛知秋的女儿呢。 “咦?洛先生,这孩子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洛知秋和洛诗乔都是脚步一停,不同的是前者一脸的温和,后者则是咬唇不语,眼中蕴含的愤怒似乎要将四周的一切吞没…… “这是我的……”女儿二字还未出口,自己身后的小人儿就毫无预兆的跑到了自己的前头,大声的说道:“我是他的儿子,我叫洛子枫。” 设想过很多次再和这人见面的场景,洛诗乔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这样就好了不是吗?她是洛知秋的儿子洛子枫,再不是那个十岁丧母、十二岁丧父的洛诗乔,再不是那个被石云飞弃若敝履的洛诗乔。 “洛先生,这……”石云飞指着一脸怒气冲冲的洛诗乔,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怎么好像先生的儿子很不喜欢他似的?他之前得罪过这孩子吗?不过,他还真好看,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想着想着,石云飞突然脸红了,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道:想什么呢,对方可是自己最尊敬的洛先生的儿子,怎么能生出奇怪的想法? “这个,云飞见笑了,小犬不甚喜欢生人。”虽然不知道洛诗乔缘何对石云飞有着深深的敌意,但是洛知秋还是顺了她的意思,洛子枫吗?这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啊?不行,今天回家要好好的问问才好。 石云飞有些疑惑的对上了洛诗乔的眼神,不到片刻便胆寒的移开了,十分不确定的说道:“是这样吗?”不,肯定不是这样的,那样的眼神,是恨吧?虽然没有恨过别人,也没有被任何人忌恨过,但是,那样让人如芒在背的感觉,绝对不会错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害怕,还有莫名其妙的愧疚,这究竟是怎么了?对方不过是一个素未平生的男童,为什么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嗯,时间不早了,云飞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吧?” “不介意,自然不介意。”话一说完,石云飞便觉得自己左下方传来一道仇视的目光,略微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给自己加油打气道: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他石云飞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难道还怕这个? 这一年,石云飞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所幸,三人相遇之地离学堂已经不远,否则,石云飞觉得自己都快要死在那个叫做洛子枫的男童的眼神之下了,这孩子真的是温文尔雅的洛先生的儿子吗?怎么看怎么不像啊。算了算了,下次再看见这个小阎王的话,自动绕道好了。 “爹爹,我不喜欢他。”洛诗乔扯了扯洛知秋的衣袖,丝毫不顾在场的石云飞,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感受。 这小鬼……石云飞尽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脸上却再也摆不出温暖阳光的笑意了,任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是有极限的,自认自己还是颇有君子之风的他这回却也是在这个叫做洛子枫的面前破功了,僵硬的朝洛知秋拱了拱手:“洛先生,学生先行一步。” “嗯,好。”洛知秋温和的笑着,直到石云飞步入学堂、彻底消失不见,这才收起了笑容,身上的气势也一下子变了,让揪住他衣袖的洛诗乔也不由得有些害怕的松了手。 低头,看着怯生生,却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的洛诗乔,洛知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然而,这样无礼的行为,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罢了罢了,一切都等回家再说,今天,真的要好好谈谈了,明明石云飞也是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虽说现在还是潜水蛟龙,然而却终有翱翔天际的一天,这样人中龙凤的存在,究竟是哪里惹到了自家的女儿呢?洛知秋很清楚,洛诗乔不是那种会无故仇视他人的孩子,但是,据他所知,这两人之间并无交集,莫非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孩子没告诉过他吗?   ☆、第五章 洛诗乔忐忑走在洛知秋的身后,亦步亦趋的步入了学堂,这是她第一次走进有洛知秋授课的学堂,曾经只是大致的听说过大家对于授业洛先生的评价,还有一些关于学堂盛况的描绘,但是,身临其境的她这才发现,文字的描绘是怎样的苍白,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一向以来都是一副文弱的模样的爹爹会因为手捧书本就散发出万丈光芒,那模样,比之剑指天涯的侠客还要豪气干云,而学堂之下的莘莘学子呢?似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到了洛知秋精心编织的文学殿堂之中,原本乏味至极的教学在洛知秋的指引之下似乎变成了一幅幅炫目的画卷,就连早已经将四书五经熟记于心的她也不能避免,这样的号召力和吸引力,怪不得即便是步入了秋天,这间小小的、挤满了求学者的学堂还是会热得令人流汗,这就是身为教书先生的洛知秋的模样吗?洛诗乔开始理解,当年爹爹去世之后,清河镇四周的学子们全都垂头丧气、面色无光的原因了,失去了这样一名好的先生,的确是一大损失。 时间在洛知秋的慷慨激昂之中悄悄溜走,太阳由最初的初升到渐渐西沉,没有人发觉到时间的流逝,甚至于身体的疲乏和饥饿也无法很好的传入大脑,倒是有些学子的家人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的围在了学堂外围,等待着被沉浸于授业求学的先生学子们自行发觉。 终于,太阳最后挣扎了一下,夜幕悄悄来临了,已经无法看清楚书本上面的字迹的众人这才觉出了时间的流逝,洛知秋亦有些羞恼的对着在门外久候的人们鞠躬致歉:“对不起各位了,今天实在是太过投入了。” 然而,没有一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倒全都笑着,一个和洛知秋交好的男人甚至有些自嘲着说道:“洛先生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我们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每天在这外面等着孩子们回家,竟然也被你吸引了去,现在看一本《论语》也已经不在话下了,能够听您这样的人物的授课,于我们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啊。” “老李,这样的话可不中听,我是怎样的人物你不清楚?不过是一个肚子里面稍稍有些文墨的教书匠罢了。” 是吗?可是他觉得眼前这个穿着粗布儒衫的人的才学比之那个据说是进士出生的县太爷好上太多了,若是这人去求取功名,定能拔得头筹,但是这样的话他却是不敢说出口的,曾经醉酒的时候提过一次,那时洛知秋的眼神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至此,便不肯再提此事。 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洛知秋这便将洛诗乔一把抱在了怀中,轻声道:“呵呵,乔儿,爹爹一时忘记了时间,饿了吧?走,我们回家去,爹爹给你做好吃的。” “爹爹做的一点都不好吃,还是乔儿做吧。”洛诗乔翻了一个白眼,虽说卧床那段时间的饮食照顾让洛知秋的手艺有所进步,但是这个男人天生在厨艺方面没有什么天分,所以,还是她来吧,为了两人的肚子和舌头着想。 自己的厨艺这么背洛诗乔鄙视了,洛知秋不由得老脸一红,微微叹了口气:“你这小蹄子,好吧,以后的膳食就都交给我们的乔儿好了,对了,趁着回家还需要一段时间,乔儿能和爹爹说说为什么这么讨厌云飞那孩子吗?甚至还说出了那样无礼的话,在爹爹的眼中,乔儿可一直是一个有礼懂事的孩子呢,所以是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告诉爹爹,是不是他之前惹着你了?” “能不提那个人吗?”洛诗乔的声音瞬间脱去了轻快的语调,带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闷:“爹爹,我不想提起那个人,不要逼我,好吗?” 不要再让她想起前世的一切,那个义无反顾的、傻傻的等待着的女人已经成为了她的阴影,洛诗乔微微将脸蛋扭到洛知秋看不见的角度,眼中隐隐有泪花涌动。 似乎事情很不简单呢,洛知秋轻轻的叹了口气,都说女大不中留,他家的这个才十岁就知道隐藏自己的心思了,往后还得了?不过,还是很在意,竟然能让乔儿这样的伤心,石云飞那孩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再看了看仍旧倔强的不肯转过头看向她的洛诗乔,乔儿这么的不配合,看来他是没有知道的一天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洛诗乔不情愿的扭过了头,看向洛知秋:“等等,爹爹,我们绕个道,先去医馆,我想让师父给爹爹您看看。”还好,眼角的泪花已经随风而逝,她不要在爹爹的脸上看见担忧的神情,父女之间相处的每分每秒,她都希望是快乐无忧的。 “给爹爹看看?爹爹的身体好得很,还能将这么胖的你抱起来,没什么好看的。”洛知秋的脸上流露出抗拒的神情,那个样子,洛诗乔似曾相识。 “爹爹你不会是怕吃药吧?”洛诗乔一针见血。 “胡说,爹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怕吃药?”洛知秋大声的反驳,但是,耳根都红了的反应似乎说明了一切。 “哈哈哈……”不行,眼角的泪花又冒出来了,只不过这次是笑出来的,联想着那些天爹爹喂自己喝药的时候脸上那嫌恶的表情,果真如此,原来是不喜欢闻到药的味道吗? “唉~”洛知秋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的洛诗乔,再一次的唉声叹气,真是的,这辈子都要被吃得死死的吗?之前是锦儿,现在是乔儿,他的命似乎会一直这么苦下去…… 不知何时,洛诗乔已经停止了大笑,而洛知秋也已经停了下来,医馆到了,小小的洛诗乔动作十分灵活,稍稍一窜,一下就从洛知秋的怀中挣脱,才不能让师父看见她被爹爹抱着的模样,潜意识中,她不想在除家人之外的人面前展露出孩子气和软弱的一面。 会错意了的洛知秋有些吃味的撇撇嘴,果然是有了师父忘了爹,就不知道女儿有了心上人之后,自己的地位会不会更加的低下。 “师父,徒儿来了。”洛诗乔只是站在医馆门口,用普通大小的声音朝门内说话,而洛知秋还在想张神医是否能够听得见的时候,那人就已经出现在了这父女两的面前。 “小诗乔,你来了啊?咦?洛先生也在?” “张神医,别来无恙,刚刚授课完毕,小女就拖着洛某要来医馆寻您,还说要让您帮我看看,这不……”对于这位救了自己珍视的女儿的大夫,洛知秋尤其的尊重。 “小诗乔,你想让为师帮你爹看病?”张神医疑惑的看着洛诗乔,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之后,他的神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看气色,这洛知秋根本就没什么病,这般想着,他又看了洛知秋一眼,等等,似乎,这人的身体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一般好,可是,小诗乔又是怎么知道的? 洛诗乔明显的感受到了张神医的神色变化,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果然,那个导致他父亲猝死的隐患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她此举真的不算多余,但愿张神医能够将这个隐患拔除,洛诗乔这般的祈祷着。 “既然小诗乔都这么说了,那么,洛先生,里面请。” “诶?那个,好吧。”自己家女儿闹着玩也就算了,怎么这张神医也跟着较真了起来?难道他刚刚的话里面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可是,人家都这么说了,一向温和待人的洛知秋也就只能接受,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再清楚不过,张神医也不是庸医,反正他没病,应该是不会被开一堆方子回去的。 “洛先生请坐,将右手伸出。”张神医将洛知秋领到了病人的专用座上面,连他都开始有些在意了,洛知秋这健康的外表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洪水猛兽,小诗乔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怪不得要向自己学习医术,原来是为了仅存的这一名亲人吗? 洛知秋在洛诗乔的注视之下配合的伸出了右手,只是一个诊脉罢了,顺一下女儿的意愿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于洛知秋的配合,张神医点点头,这便将手指搭上了洛知秋的右手,摒除杂念,专心诊脉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 “好了,洛先生,我先去为你泡杯茶,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吧,对了,你又什么特别的喜好吗?这样吧,小诗乔,你和为师一起吧,这样比较好。”张神医自顾自的说着话,完全不给洛知秋插嘴的机会就拉着洛诗乔离开了,洛知秋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问他对于喝茶的喜好什么的,不该是问他本人吗? “师父,怎么样?爹爹他的病怎么样?”洛诗乔感觉到了,从离开那件屋子之后,张神医脸上那镇定的笑容就消失了,果然很棘手对吗? “先天不足。”张神医悠悠的吐出这四个字,然后陈述了一个在洛诗乔看来十分残酷的事实:“这是在娘胎的时候就落下的病根,倒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洛先生最近似乎情绪低落,心中形成了一股郁结之气,若是无法将其疏导,终有一天会忧思过度,那样的身体,会被压垮的。”   ☆、第六章 “先天不足?怎么会这样……”虽然才刚刚接触医术,但是洛诗乔深知这四个字代表着的是什么,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在爹爹的身上,明明是看着这样正常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一具这样的身体? “老夫才疏学浅,对于先天不足之症无能为力。”虽然不情愿说出自己医治不好的事实,但是,张神医却并不希望洛诗乔对此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终究是不忍啊。 “老夫做不到,并不代表小诗乔你做不到啊,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好好研习医术,超越老夫,靠你自己的力量去救你的爹爹。” “我可以吗?”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洛诗乔被这句话刺激得猛地抬起了头,迷蒙的双眼有些失焦的向上望着,像是在看着张神医,又像是透过张神医看着别的什么。 张神医微笑着摸了摸洛诗乔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是小诗乔的话,那就一定能行的,要相信自己不是吗?若是连自己都怀疑的话,那这世界就太可悲了。”这句话出口,张神医就觉得有些不妥,这样的话,眼前这个还处于顽童年龄的孩子真的能体会吗? “如果连自己都怀疑,这个世界就太可悲了?”洛诗乔呆呆的重复着张神医的这句话,似乎在努力的理解着,还好,她并不如外表一般,她十岁的身躯之中寄居着一个将近不惑之年的灵魂,所以,她该尝试着相信自己的力量吗?明明前一刻还在为自己无力改变事情的发展而沮丧着不是吗?那样的想法也是可悲的啊,那她从今天起就告别可悲的洛诗乔好了,相信自己,她一定能够改变命运的轨迹,前世的悲剧,今生将不会再重演,无论是自己的,亦或是爹爹的。 看来是想通了?张神医哑然失笑,自己花了一辈子明白的道理,这孩子居然瞬间就领悟了吗?是该说这孩子天资聪颖,还是该说他这个做师父的资质愚钝呢? “好了,小诗乔,快些走吧,待会儿泡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让你爹等久了也不好,难免会起疑的,毕竟是那样心思剔透的男人不是吗?” 听到张神医这话,洛诗乔收回了发散的思绪,然后用一种及其怪异的表情望着他:“师父,老实说,你是不是不会泡茶?” “呵呵……这个嘛,哈哈,居然被你发现了,真是一点也不好玩,父女两都一样的敏锐啊。”张神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泡茶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真的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但是,这却是事实,不知道为什么,他泡出来的茶都是苦涩的,让人难以入口,就如同他虚度的光阴一般。大概,是因为他从未相信过自己能够泡出一杯好茶吧。 对于张神医的回答,洛诗乔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那样的神情,果然,每个人都是有着故事的,张神医也不例外。 泡茶并没有用很长的时间,当喝到的茶散发出熟悉的香味时,洛知秋眼中露出了一丝的惊讶,和锦儿泡出来的感觉好像,锦儿,想到自己逝去不久的爱妻,洛知秋的眸色暗了暗,故意用茶杯的氤氲之气挡去了自己微湿的眼眶,不能在这里,不能在女儿的面前展露出悲伤的一面,身为女儿如今唯一的支柱,他该表现出应有的坚强和父亲的伟岸,伤痛不该围绕在获得新生的孩子周围,他能做到的,即便没了母亲,他也不会让乔儿感到寂寞,用他自己的方式,让女儿享受到应有的幸福。 “没想到张神医不仅医术了得,泡茶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一杯茶下肚,洛知秋已经调整好了目前的心态。 “爹爹真让乔儿伤心,自己女儿的手艺都尝不出来吗?” “诶?原来这茶是乔儿泡的吗?怪不得……”和锦儿的手艺这么像。 “怪不得什么?”洛诗乔眨眨眼睛,疑惑道。 “没什么。”为了避免自己再想起伤心事,洛知秋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望向一旁的张神医:“张神医,洛某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这个……哈哈,洛先生的病情老夫束手无策,但是,你的宝贝女儿或许能够医治,一切随缘吧。” “啊?”洛知秋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身高才到自己胸前的女儿,然后果断的摇摇头,果然张神医是在寻他开心的,连张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自家这个小疙瘩又怎么能够治好? 洛知秋那一脸不信任的表情让洛诗乔十分的不爽,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张神医说得没错,洛知秋的怀疑亦有道理,没办法,谁叫她顶着一副年仅十岁的皮囊? 稍稍寒暄了几句,洛知秋便带着洛诗乔告辞离开了,回到洛家小院,洛诗乔熟练的走到了厨房准备父女两的晚饭,鉴于午饭的遗漏,晚饭显得尤为丰盛,父女二人也吃得十分尽兴,饭后的整理事宜落在了洛知秋的头上,对于洛诗乔这样的安排,身为父亲的洛知秋欣然接受了,心想着洛诗乔还是个孩子,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也是好事,殊不知自家女儿赶着回房却不是睡觉,今日的任务还未完成,她又怎么能就这么睡去呢?知道了未来的一切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开拓之后,洛诗乔就更加不愿意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了,每日的任务也比之前重了许多,现在的她没了张神医这个强有力的后盾,那么,她就得努力为自己打造出史上最坚固的盾。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流逝,因为刻苦的训练,洛诗乔的医术突飞猛进,又因为每天都有参与洛知秋的授业,原本只是熟识四书五经的她也渐渐的对学问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和兴趣,因此,她每天的任务就又多了一项,那就是看她爹那些珍贵的藏书。她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哪里来的这么多珍贵藏书,而她更加在意的是那些藏书的字迹几乎都出自同一人之手,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了洛知秋的字迹,这才明白,这些藏书都是洛知秋一字一句照着记忆默写出来的,如此庞大的藏书量居然都是出自洛知秋的笔下,这让洛诗乔钦佩的同时也深深的疑惑着,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那么她的父亲又是怎么看到这么多的书的呢?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一点是她望尘莫及的,但是,即便过目不忘,也得有得看才行,若非王公贵族、世家官宦,谁又能够品阅到如此多的书籍?当然,这些疑问也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时间里面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罢了,毕竟,她并没有很多的时间来想这些,更没有时间去深究自己父亲的过去,她现在要做的,是保证自己父亲的未来。 “一年了啊,小诗乔,为师也该离开了,听说北方如今疟疾盛行,为师实在无法坐视不理,你爹的病……”张神医望着洛诗乔,说出了自己犹疑了三日的事情,事有轻重缓急,而且,云游惯了的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清河镇,只希望这孩子不要怪他。 “嗯。”洛诗乔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见状,张神医轻叹道:“为师瞧你爹近一年来的气色都十分不错,想来短时间内是无大碍的,短则三月,多则半年,为师一定会回来清河镇,帮你照看着你爹的病情的。” 张神医说了一大堆,却没想到自己根本就理解错了洛诗乔低头的意思,直到对方抬起头,看见那双明显红了眼眶的眼睛,张神医这才了解,这孩子并非生气与他的离开,而是在感伤,一年的师徒情谊让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难以割舍,更何况是一个仅有十一岁的小姑娘? 张神医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洛诗乔却抢先一步开口了:“师父,你就放心的离开吧,你不属于清河镇,不属于我爹,更不属于我,你的世界在外面,需要你的人也在外面,将你一直束缚在这里真的很抱歉,但是,你可以不用回来了,这一方小天地,我会代替师父好好守护的,而爹,我也会尽力医治,虽然还是没有找到方法,但是只要化解了爹爹心中的郁结不就好了吗?这一点还是很容易做到的,毕竟我是爹最最疼爱的乔儿啊。”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张神医欣慰的笑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微微泛黄的书:“这可是为师祖传的医书,如今也该传给年轻人了,小诗乔,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一定要成为比为师更出色的医者,救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嗯。”洛诗乔郑重的接过医书,眼角泛起了泪花,不想让自己哭泣的模样暴露的她选择了在第一时间背过身去,浓重的鼻音却暴露了她现在的状态:“师父,我回家了,爹还等着我煮饭呢。” “走吧,好孩子,别忘了答应为师的事情,若是有缘再见,为师一定要考考你的医术,对了,那本医书上面还有一些益气养生的方法,你和你爹都练练,虽说没有大用,强身健体的效果还是有的。”等到张神医说完,洛诗乔这才深吸一口气,朝着自己的家的方向飞奔而去,师父,弟子一定将您说的一切牢记于心。   ☆、第七章 一年了,距离张神医离开清河镇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洛诗乔的医术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在先天不足之症方面的造诣,而距离限定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 洛知秋明显可以感觉得到,自从新年以来,洛诗乔就时常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这样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每每看到洛诗乔双眼无神的发呆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总是让他头疼,是啊,他不够细腻,女儿一天一天的长大,心思也一天比一天难猜,若是锦儿还在,或许能够猜出些什么,换到他身上,却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叹息。话说回来,锦儿也走了有两年了,这两年来他们父女俩是怎么过的,在天上看着的那人再清楚不过,锦儿,你看到了吗?他一直都有很好的在照顾着两人的女儿,今后也会很好的照顾着。 “爹,想什么呢,粥都凉了。”回过神来的洛诗乔入眼便是洛知秋呆呆的模样,明明才两年,正值壮年的洛知秋竟然开始有了华发,前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失去了挚爱的爹爹才是最为痛苦的啊。 思绪被洛诗乔的声音呼唤了回来,意识到自己有浪费粮食的嫌疑,洛知秋只好打了个哈哈道:“那个,刚刚想今天应该怎样授课想得入神了。”说着,洛知秋端起已经微凉的粥,尝了一口,还能入口,这便想要将其喝完,谁知却被洛诗乔抢了过去。 “乔儿……”洛知秋一脸无奈的看着洛诗乔:“爹还没吃饱,你就这么收走了?” 碗一拿到手中,洛诗乔的脸就黑了下来:“都这么冷了,怎么能吃?我这就去厨房再盛一碗过来。就算没吃饱也不能在这样寒冷的时候喝凉粥,总是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打住打住,爹知道错了,劳烦乔儿帮为父去厨房再盛一碗热粥过来,这样总可以了吧?”两年来,习惯了女儿的转变的洛知秋深知此刻若是他不加以阻止,这唠叨指不定会持续到授课时间之后,有过几次惨痛的教训的他这次选择了打断,他可不想到了学堂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授课,而是道歉。 洛诗乔摇摇头,转过了身去,隐忍着不去爆发,两年来,她一直十分注意洛知秋的饮食起居,甚至尝试着做一些滋补的药膳,目的就是为了调养好他的身体,可是当事人呢?经常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偏偏她又不能生气,更加不能做出任何的解释,不然,难道叫她声色俱厉的告诉洛知秋他的身体很差,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这样残酷的事实?不,她做不到,即便对方不是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也做不到,随意的给人判死刑这样的行为,不是只有主宰了百姓的性命的那些为官者才能做的事情吗?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女而已,曾经输给了富贵荣华、输给了当朝公主的一介区区民女。 或许是受到了洛诗乔的影响,本来十分看好石云飞的洛知秋这两年来也逐渐削弱了和这名得意弟子间的师生交流,学子们再难看见洛知秋和石云飞站在一起探讨问题的场景了,取而代之站在洛知秋身边的变成了一位年龄尚幼的小公子,据说也是洛知秋的儿子,毕竟洛知秋很少在学堂提及自己的私事,因为诸多的原因,即便是与他交好的一些人他都未曾邀请到家中做客过,是以大家只知道洛知秋是个有家室的人,妻子两年前死于瘟疫,孩子侥幸活了下来,这就是大家对于洛知秋的私人状况的全部了解,至于他的身份来历,放眼整个清河镇,也没有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大家只知道洛知秋夫妇是十三年前出现在小镇上的,之后就定居于此,直至今日。 这些内容都是这两年在学堂学习的洛诗乔零零散散的收集来的,而她,作为当事人竟然一点也不知情,不过现在想想,的确是有够奇怪的,无论是爹爹还是已故的娘亲,虽然力图在她面前装出本地人应有的口音,但是细微之处还是和周围的人有所不同,更可疑的是,他们家就好像是孤立于这个世界的一般,没有任何的亲戚朋友,别的家里逢年过节都要走亲戚窜门,只有他家不同,她从未见过爹爹和娘亲有和任何亲戚进行往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是爹和娘至今都没有让她知道的呢? 洛诗乔就这样坐在学堂之中,耳边是洛知秋慷慨激昂的授课,心中却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直到一声钝响传入耳中,紧接着便是一阵的骚动…… 洛诗乔第一时间拨开围绕在洛知秋四周的学生,映入眼帘的便是洛知秋捂住胸口、嘴唇发紫的模样,紧皱的眉心昭示着主人此时此刻的痛苦。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洛诗乔强行将前世看到洛知秋遗体时的崩溃情绪抛到了脑后,迅速的使自己冷静下里,对的,冷静下来,那么,接下来就是……对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药箱。 于是,洛诗乔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了自己一年前就藏于学堂的药箱,再一次的拨开围观的众学子,即便是做足了心理建设,她仍旧难以抑制住双手的颤抖,手心也开始冒汗,她真的能做到吗?洛诗乔摇摇头,甩走了不自信的想法,想起师父曾经和她说过的那句话——如果连自己都怀疑,这个世界就太可悲了,没错,师父说得没错,她不能怀疑,更加没有时间怀疑。 坚定了意志的洛诗乔总算是停止了冒冷汗和颤抖的紧张表现,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出乎寻常的镇定,迅速的从药箱之中拿出了针灸包,想要将洛知秋从痛苦和死亡之中解放出来,必须先控制住他的心脉,心脉一旦衰竭,那么就是天神下凡,也将束手无策。 “乔……儿……”被痛苦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的洛知秋已经忘了这里是学堂,而洛诗乔一直是以洛子枫的身份来上学的事情了,他只想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将还未来得及说的事情说出来,这样,他的女儿才不会在相继失去双亲后过上艰难的生活,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早,还想等到亲眼看见乔儿成亲的那天,看来,这已经成为奢望了。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别的事情上面,根本没人注意到洛知秋称呼上面的不妥。 看着洛知秋的眼神和一开一合的嘴唇,洛诗乔立刻理会到了,这是要说遗言了吗?不,她不需要听什么临终遗言,因为她绝对不会让洛知秋就这么死去,死在她的眼前……如果真的那样,那么她这两年来的辛苦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爹,闭嘴,你不会死的,我会将你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出口的话居然如此具有气势,还有那熟悉的针法和识穴辩位的能力,原来他们一直在和一个医术高手一同求学吗? 洛诗乔没有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几乎是凭着平时对自己身体做的训练一般,不带丝毫的迟疑就将洛知秋心脏附近的几处大穴护住,接着就是缓解痛苦了,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让病人暂时的失去知觉,但是这样做伴随的风险也是最大的,这样的试验,就算是自残式的训练,她也没有尝试过,因为她赌不起,在不知师父归期的时候,她必须留下自己的性命,而今天,已经没有退路。 爹,乔儿就赌这一把了,很痛苦对吧? 看着洛知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扭曲,洛诗乔心中仅有的一丝顾虑也随风而逝,爹,别怕,一定会成功的,一定。 终于,当洛诗乔将银针一根一根的回收之后,洛知秋已经陷入了沉睡,绵长而又有力的呼吸证实了危机的解决,她几乎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紧张度一瞬间解放,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的洛诗乔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但是,她不能,认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周围这群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的学子们,洛诗乔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的笑容,虽然这些人有些碍事,但是,爹爹,你的学生是真的关心你、紧张你的。 虽然春节已过,然而,寒冷却并未消逝,为了不再让洛知秋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力抬起一个成年男人的洛诗乔只好用力的拍了拍手,唤醒不在状况的众人:“家父身体有恙,今日的授课提前结束,不知有谁能够帮助在下将家父抬回家中?在下感激不尽……” 洛诗乔的话刚说完,她就感到一股强劲的风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然后……一堆的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将自己敬重的洛知秋从冰凉的地板之上抬起,看着这样混乱的场面,洛诗乔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虽然对此她很感动,但是,总觉得再这样混乱下去,自己的爹爹会被这群学生五马分尸的吧……   ☆、第八章 然而,混乱并没有持续很久,正当洛诗乔为局面出现缓解表示不解的时候,她看见了人群之中那个开始指挥着大家,而让人群变得井然有序的人,拳头下意识的攥紧,石云飞,这个男人,为什么到哪里都少不了他?她爹,不需要这个负心薄幸的人搭救,然而,洛诗乔却是慢了一步,那人已经指挥着众人,抬着她爹向着洛家小院的方向离开了。 怎么能让这人踏进洛家小院?潜意识里面抗拒着自己生活的地方沾上这人的气息的洛诗乔拖着疲惫的身躯,一阵小跑,想要赶上快速移动的众人,终于,在洛家小院门口,她追上了石云飞一行人。 “你们给我停下。”顾不得歇上一口气,洛诗乔这便冲入了人群里面,看着众人抬着洛知秋的场景换成了石云飞一人背起,她更是气的肩膀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虽然理智一直告诉她不能无故发怒,但是,面对眼前这人,她真的没办法好言相向:“孙昕,你背起我爹进去,其余人等全部给我离开。”果然,说出口的话还是那样的冲。 “我?”一个怯生生的脑袋从人群之中伸了出来,看着孙昕这有些窝囊的好笑模样,洛诗乔却是笑不出来的,这孙昕虽说是清河镇中少有的富家子弟,但是年少时候的确十分的不起眼,尤其是在有石云飞这个优秀的同窗的情况下,基本上所有人的光芒都被掩盖了下去,孙昕也不例外,若非前世在石云飞进京赶考之后,此人以洛知秋曾经的门生的身份对她多加照顾长达十八年,洛诗乔是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毕竟在她前世最初的十八年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人只有三个,爹,娘,以及那个最后背弃了他们之间的约定的石云飞。 “没错,就是你。”在洛诗乔看来,相比于石云飞,孙昕可以说是一个完全无害的人物,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比石云飞来得来的有用得多,毕竟,孙家在清河镇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 “好……好吧。”被洛知秋的“儿子”点名还是令孙昕十分意外兼受宠若惊的,这是不是也间接说明了在洛先生心里也还是有他孙昕这个学子的呢?一直都渴望被人认同、而并非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的孙昕此刻竟然将自己背负了十五年的懦弱抛开,抬头挺胸的走出了人群,来到了石云飞的面前,毫无惧意的对上那个似乎在闪耀着的俊朗少年:“石兄,请将洛先生交给在下。” “好。”石云飞并没有任何想要争取的意思,只是看着洛诗乔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玩味,更多的是探究:“既然是先生的亲人的要求,石某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在石云飞这样陌生的眼神的注视之下,洛诗乔几乎是落荒而逃,前世,她从未见过石云飞这样的眼神,这是这个男人曾经没有在她面前展露出来过的一面,这是不是也间接地证明了她的成功?至少,现在这个男人的眼神不似从前一般的真诚热烈,如今若是再次面对那样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多半会爆发的吧,既然最终的决定不是她,为什么还要用那样的眼神来看她,给她他们能够执手一生的可笑希望? 很快,孙昕就将洛知秋从石云飞的背上接了过来,曾经没有发觉,如今看来,孙昕的体格比之石云飞来说高大不少,看着不像一个书生,倒是更适合习武。 洛诗乔看着孙昕将洛知秋背上之后,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也放松了下来,下意识的忽略了一旁的石云飞,径自将孙昕领进了洛家小院,来到了洛知秋的房间。 “将我爹放在床上就好了。”洛诗乔朝着孙昕如是说道。 “嗯。”面对这个基本上没有交流过的洛诗乔,孙昕还是有些胆怯怕生的。 老实说,在看到这个时候的孙昕的时候洛诗乔真的很惊讶,站在她面前的孙昕和前世相比,完全是两个人,同时她也更加疑惑着,身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为何会被教育成这个模样。的确,洛诗乔熟知前世那个成功的商人孙昕,也认识了这个害羞腼腆的学子孙昕,却不知道当年为了能够自信的站在洛诗乔面前,孙昕做了多大的转变,一直以来都在拒绝着家族式的教育的他也开始尝试着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认为这样就能够有资格站在洛诗乔的面前,毕竟,这人心中的那人实在是太过优秀,优秀得让他自卑。 “那个,家父需要静养,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去大堂坐坐吧,刚刚孙兄也辛苦了,喝杯茶歇歇也好。”一直被洛知秋教育着要以礼待人的洛诗乔自然不能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将人留下来喝杯茶这样的事情是必不可少的。 孙昕对此也没有疑义,点点头:“那好吧。” 从洛知秋的房间退出来后,不可避免的要经过院落,看着门外仍未散去的人群,洛诗乔这才想起还有一堆的学子需要打发,转身,稍稍带着一丝的歉意:“孙兄不妨在里面坐坐等等,在下先去处理一下家父的学生。” “嗯,我没关系的,洛小兄弟去忙吧。”孙昕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其实,他也很想去帮忙的,毕竟让一个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孩子去处理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太好,但是,考虑到自己完全帮不上什么忙的交际能力,孙昕放弃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等待好了。 洛诗乔朝着孙昕点头示意了一下,这便朝门口走去,她这副进退有度、温和有礼的模样自然是落在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石云飞眼中,再将这样的洛诗乔和记忆中那个无礼的男童两相对比,石云飞郁闷了,心中的疑惑也更甚,他有这么让人讨厌吗? “家父身体已然无恙,在下十分感谢各位的关心,但是此刻家父需要静养,诸位且先回去吧,今日之事,在下与家父他日定当登门道谢。”说着,洛诗乔朝着大家鞠了一个躬,话语虽然有礼,但是也显得有些生分,果然,有人对此表示了不满。 “洛小兄弟太过见外了,我们是先生的学生,今日之事乃是分内之事,并不需要登门道谢,反倒是我们想要探望探望先生,就不知洛小兄弟是否准许了。” 原来是刚刚洛诗乔拒绝了石云飞的行为让大家有了疑虑,这个长得十分不错的小弟弟似乎并不那么喜欢别人进入洛家小院,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失去了探视洛知秋的权力呢? “这样吧,三日之后你们可以来看望家父,至于这几日,我需要对家父的身体进行一番调养。” “这样,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了。”说话的是石云飞,只见他一说此话,本来还对洛诗乔这个说法颇有微词的众人居然三五成群的开始离开了。 没想到居然是石云飞帮她解的围,是她小看了这群学生对她爹的重视,却也因此知道了,这个男人在这群学生之中的威望似乎并不亚于她的父亲,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讨厌。 直到最后一人,石云飞这个讨厌的家伙也离开了洛家小院,洛诗乔这才想起还在大堂等着的孙昕,快步的走到厨房泡好茶,略带歉意的将茶递给了他:“不好意思,怠慢了。” “哪里哪里。”孙昕站起来,将茶接过之后又继续打量起这大堂来了,洛家小院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每个地方的摆设都显得一目了然,但是细微之处却似乎蕴含着深意,哪个地方摆放什么物品似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讲究,而且布局也别出心裁,若是这里面有什么东西移位了或者少了,那么一定会产生强烈的违和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孙昕有些惊讶的抬起头:“这茶……” “这茶怎么了?”洛诗乔不解的问道,这茶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吧,都是她从家里翻出来的,虽然可能有些年月了,但是她也试过了,喝着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不是? 孙昕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泡得太好了,有些惊讶罢了。”这茶的味道,不会错的,他曾经喝过一次,那时他还小,但是对这味道的记忆却延续到了今天,那是贡茶,只有王公贵胄才能享受到的极品茶叶,当年孙家和皇商合作的时候有幸得到过一些,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能够在洛先生家喝到同样的味道,但是,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的洛知秋又是怎样得到这样千金难求的茶叶的? 从未出过清河镇的洛诗乔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家里随便找出来的茶居然是青岚王朝的极品贡茶,若非家里的茶叶突然之间用完了,她也不会找到这似乎尘封了许久的茶罐,直到多年后两人在京城重逢,疑惑才得以解决。 “泡得很好吗?可是爹老是觉得还是娘泡的味道更佳。”洛诗乔小声的嘟囔着,或许是救回了发病的洛知秋,此刻她的心情显得格外的好,不知不觉间居然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可是话一出口,洛诗乔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娘亲,一股淡淡的哀伤在她的周围渐渐形成。 “啊,我知道少了些什么了。”孙昕恍然大悟。   ☆、第九章 “啊?”洛诗乔表示不明所以,年少的孙昕似乎是个奇怪的人,像女孩子一样的性格,还一惊一乍的,想着,她竟然还看着人家,有些惋惜的摇起了头。 “……”望着洛诗乔投来异样的神情,孙昕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他该怎么解释呢?说自己终于知道这间房子少了什么吗?说出来的话,眼前这人应该会伤心的吧,因为,他所认为的少了的就是房子的女主人,这人的娘。 “那个,我是想起自己少干了些什么,既然想起来了,那我就不再叨扰了,告辞。”说着,孙昕便飞也似的走了,第一次和洛诗乔的接触,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个时候的孙昕,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洛诗乔晃着脑袋走到了洛知秋的房间,床上之人的脸色已然红润了不少,想来是自己的针灸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这种先天不足之症是难以根除的,她只能尽量的缓解洛知秋的病情和痛楚,但是,终究会有那么一天,她再也无法将洛知秋从病魔的手中拯救回来…… “咳…咳咳…”原本还在昏睡的洛知秋突然发出了连串咳嗽的声音,这样杂夹着些许杂音的咳嗽声引起了洛诗乔的注意,有些担忧的为洛知秋诊脉进行确认,这一次的发病让洛知秋潜在的疾病浮出了水面,然而,究竟是哪些地方出了问题还并非十分之确定,然而,当感受到这样的脉搏,洛诗乔感觉她前一秒才活过来的心此刻再度死去,原来洛知秋在患有心疾的同时还有着严重的肺疾……这样的身体,他究竟是怎么活到如今的年龄的?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洛诗乔在心中默默地想着,这般严重的症状,换在别人身上是决计无法成年的,然而洛知秋却成了一个奇迹,因为他不仅成年了,而且还一直表现的十分健康,并非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莫非洛知秋的体内有着什么秘密? 洛诗乔有些纠结的看着昏睡中的洛知秋,即便心中矛盾万分,但是工具已经被她握在了手中——一只瓷瓶和一把小刀,床边也摆放了一些止血的草药和包扎用的纱布,她现在需要属于洛知秋的血液,虽然并不能够保证自己能得到什么情报,但是总归强过坐以待毙,因为洛诗乔现在已经能够肯定洛知秋之所以能够过这么多年正常人的生活,绝对是因为服过某种药物,然而,那种药物是什么,她不知道,或许洛知秋身上的血能够给她答案,既然那种东西能够救洛知秋一次,那么一定能够救他第二次。 终于,洛诗乔不再犹豫,为了洛知秋能够活下去,她必须这么做,这般坚定了一番意志之后,她终究是将手中的小刀朝着洛知秋的手腕割去,暗红的血液瞬间便流了出来,洛诗乔赶忙用瓷瓶将流出的血液收集了起来,一盏茶的功夫,收集的血液已经有大半瓶之多,不忍再让洛知秋放血的洛诗乔将瓷瓶盖好之后便迅速在洛知秋手腕的破口处撒上了止血的草药,并且细心的将其包扎了起来,整个过程洛知秋都未曾醒来,沉睡的俊颜连一丝痛苦和难耐的表情都未曾出现过,知晓了自己的行为并未给洛知秋带去太大的苦痛,洛诗乔这才长嘘一口气,为洛知秋掖好被子之后便拿着瓷瓶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就是爹的血液的味道吗?”果然和常人的不同,血腥味并不显得那般浓重,甚至还夹杂了一股淡淡的清香,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洛诗乔将自己的手指咬破了,将那流出来的血液含入口中,果然和爹爹的味道差不多,不过香味更浓,血腥味比较淡,也就是说,爹爹是在她出生之前就吃过那样的药物了。在她出生之前啊,洛诗乔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对于爹爹的过去她一无所知,若是能够知道过去爹爹是住在哪儿,或许能够得到一些线索,这样的药物能够缓解先天不足之症,却没有任何的医书涉及,实在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等等,作为爹爹血脉的延续,那样的味道怎么可能比爹爹还浓?果然,是有什么原因导致爹爹体内的药物开始逐步失效了吗?那又会是怎样的原因呢?既然自己的血液之中药物的成分更浓,那是不是也就说明了自己的血液能够成为救治爹爹的良药?不管这个想法多么的滑稽,洛诗乔还是愿意一试,毕竟,那人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是拼上这条命,她也要治好洛知秋的病。 这一回,洛知秋并没有昏迷很长时间,约莫傍晚时分他就已然醒来,然而心脏处隐隐传来的肿胀感和肺部传来的压迫感仍旧让他有些无法动弹,甚至于想要开口叫唤都只能发出低声的呢喃。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可笑的模样?洛知秋在心中自嘲,不是说好了要一直陪伴着乔儿知道对方成年吗?可是,就在今天,他差点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当时虽然很痛苦,但是却隐隐觉得有一丝的解脱,能够再度见到锦儿的喜悦也悄悄的浮现,但是,终归还是无法放心,尤其是看到那孩子拼命救治自己的模样,那个时候的知觉他还是残留着一些的,难道说这孩子这两年来拼命学医的目的就是为了他吗?那么这孩子又是怎么发现的,这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病,是怎么在那孩子的眼底现形的?曾经自己被洛诗乔拖去让张神医看病的片段在脑海之中划过,莫非是张神医发现的?不,不对,乔儿决定学习医术在此之前,那么,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你醒了。”面对洛知秋的苏醒,洛诗乔并未表现出过多的诧异,她早就知道洛知秋苏醒的时间,也正因为如此,她能够算准时间做出了这道药膳,表面上来看这的确和洛知秋之前品尝过的药膳没什么区别,然而,此次洛诗乔却在药膳里面多加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她的血液。 “嗯。”洛知秋淡淡的应了一声,虽然身体的不适还未完全褪去,但是他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一副病痛虚弱的模样,咬咬牙,强行将自己的身体从床上支撑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靠坐在床头:“乔儿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闻言,洛诗乔端着药膳的手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接着便是摆出一副吃惊和疑惑的模样:“爹,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懂……” 将洛诗乔的一切动作都尽收眼底的洛知秋轻叹道:“那么,乔儿能说说你为何在这两年之中如此拼命的研习医术吗?” “这……这不过是因为感兴趣罢了。”洛诗乔继续糊弄。 感兴趣?洛知秋无奈的摇头,感兴趣到废寝忘食、挑灯夜战的地步?若非是时间十分的紧迫,一个人是不会如此拼命、如此分秒必争的,对于洛诗乔如此的解释,洛知秋显然是无法苟同的。 望着洛知秋那仍带着质疑的眼神,洛诗乔有些认命的叹了口气,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和盘托出:“娘的事情让我十分害怕,那一场瘟疫来得是那样的突然,快得我还来不及反应,病魔就已经夺走了娘的生命,而我,侥幸活了下来。我一直在担心,担心爹也会和娘一样,若是再来这样一场瘟疫,下次被夺去生命的又会轮到谁?无论是爹还是我自己,我都无法容忍,活下去,我们都需要好好的活下去,从娘入葬的那一天起,我就立誓,一定不能让悲剧重演,所以这两年来我一直苦心钻研医术,就是为了避免类似的悲剧发生。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医术越来越好,好到后来,我发现爹爹你似乎并非如表面一般的健康……对不起,爹,今日的状况我其实早就有所预知,所以才会提前在学堂里面藏好药箱,之所以不说,完全是因为不想让爹困扰,这样的事情也不必要说出来让你困扰,我能够解决的,爹的病,我一定能治好的。” 这样的说法,并没有任何的漏洞,但是,洛知秋仍旧有种感觉,乔儿并没有说实话,或者这么说有些不太准确,应该是说乔儿并没有将全部的事实说出来,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乔儿蕴含在话语之中的真心。 “那乔儿能告诉爹,爹得的是什么病吗?我想,病人应该有知道自己病情的权力。”洛知秋温和的笑着,算了,知道乔儿有着一颗重视自己的心就好了,那番话是否是事实的全部都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他还是有些在意,这险些将他从乔儿身边带走的疾病究竟是什么来头。 “先天不足之症。”咬咬牙,洛诗乔还是说了出来。 愕然,洛知秋有些呆愣的重复了一句:“先天不足之症?”说完之后随即恍然,无怪乎他一直以来都难以察觉,原来是这样,他总算知道原因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病的原因,以及如今终于发病的原因,一切的一切他都知晓了,但是,他却并不打算告知这个孩子,也是时候该放手了,之前还不这么觉得,经历过那种濒死的感觉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对锦儿的思念已经快要从胸口溢出来了,一个决定渐渐的在洛知秋的心中诞生。   ☆、第十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寝宫的时候,床上浅眠着、拥有世间之语难以形容的姣好面容的女孩兀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大概所有人都会发出一声惊叹吧,那样美丽的眼眸,虽然是罕见的红色,却并非人们想象中那般会给人压抑的感觉,只是轻轻浅浅的诉说着自己与世人的与众不同罢了。 不同于以往一贯的清冷,此刻,眸子的主人似乎尚有些迷蒙,这里,是哪里?然而,疑问却只存在一瞬,想要确认的方法十分简单。 “清儿。”女孩的声音如泉水滴入一汪清泓之中一般的清脆动人,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能够让人觉得这声音比之丝竹之声更加悦耳,然而,发声的女孩本身却是皱紧了眉头,她在等着自己呼唤的那人的出现。 名唤‘清儿’的人并没有花很长的时间便出现在了女孩的面前,这一身明显有些偏大的侍女服穿在小小的少女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但是现在可是无人注意这个的,因为床上的女孩在等待,而这位站立的少女则在忐忑。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小侍女的声音如蚊吟一般小,显得有些怯怯的,无怪乎她是这样的表现,这是她来到这位公主手下做事的第二天,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对方如此传唤,对象还是那个传闻中的景容公主,她还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双腿在颤抖,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不自然的颤音。 看着这个刚刚来到自己寝宫的侍女仍旧是记忆之中的那副模样,少女心中仅存的一丝疑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的笑:“本宫醒了,准备好洗漱事宜了吗?” 她怎么会忘记,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寝宫,这个老天给她开的最大的玩笑。 “是。”早就被告知了这位公主的作息时间的清儿自然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如今收到吩咐,自然是躬下身去将一切布置妥当,只不过,这位公主似乎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景容没有过多的理会这位新来的侍女,她知道,这位新来的小侍女一定在想着那些关于她的传闻吧,真是可笑,年仅九岁的她居然已经有了传闻,不,准确的说,传闻从她出生时、睁眼的那一刻就出现了吧,因为这双异于常人的赤红之瞳。 微湿的毛巾将那张略带了自嘲的笑容的脸隐没,片刻之后,再度浮现于世间的面容之上又是那样的笑,温和而端庄,然而,红眸之中始终未带笑意。 “好了。”洗漱完毕的景容这便来到了属于自己的书房,开始了她无甚新意的一天,一旁静立服侍着自己往后的主人的清儿却是第一次庆幸自己被派来了若月斋,景容公主是个十分安静的孩子,有别于别的公主皇子,年仅九岁却老成的不似小孩,一切都和传闻中的分毫不差,当然,也包括了那双眼眸。因为景容公主的安静,清儿不必像别的小公主、小皇子的奴婢一般跟着主人满皇宫跑,也不需担心因主人做错事而遭致的惩罚,可是,她仍旧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这样的时间本该是去向皇上、皇后和太后请安的时间,然而,景容却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此刻的红眸显示出了格外的专注神情,书中的世界有如此的精彩吗?不识字的清儿只能在一旁钦羡憧憬着,却并未为了请安之事打扰景容,因为,全皇宫的人都知道,这位传闻中的公主是不需要给任何人请安的,至于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此刻的景容分外的专注,然而,却并非因为书中的内容,她在思考着如今面临的一切以及未来即将面对的一切,果然还是会很头痛,她的命运应该会和她那可悲的母后一样吧,被当成礼物打包送给别的国家,与其说送,不如说是将一个麻烦扔了,的确呢,在皇宫所有人的眼里,她景容都是一个麻烦吧,一个想要随时丢弃的麻烦。 虽说是思考,却还未到忘我的程度,景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时辰该干什么,接下来便是早膳,早膳完毕便是身为青岚王朝的公主的一些必修课程,她这样一个存在有必要学习公主的一切吗?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就是一副不愿意接近的模样,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多余的事情来? 一天的相处下来,清儿充分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她完全就是一个摆设,除了必要的时候端茶递水,公主根本就不需要她这样一个实为为监督而存在的侍女,真是有些挫败和失落呢。失落?清儿为自己出现这样的情绪感到吃惊,她居然在失落自己对于公主而言毫无用处?这样的发现不仅让她吃惊,更令她恐惧,她很清楚这种情绪发生的原因,她开始关心自己的主人了,她开始重视自己的主人了,这种在她得知将会服侍景容公主之后,自以为这一生都无法实现的心情居然在和对方相处一天之后就出现了,这真是对她最大的讽刺,若是让别人知道,恐怕是会被笑掉大牙的吧。她可不能将对方当成自己真正的主人,这样的存在,她怎么能够依附上去? 似乎感受到了清儿内心的纠结,景容状似无意的将眼神移到了她的身上,稍作片刻停留便移开了,好不容易能来御花园逛逛,何必将注意力放在那样无谓的事情之上呢?扫视间,景容看见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东西,红枫,今天出来就是为了看看御花园之中的红枫,记得母后也是在这个红枫飘零的季节离开人世的,自此,世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然而,她非但没有讨厌这样的季节和景象,反倒对此产生了深深的眷念,三年来,每年这个时节她都必然会到御花园来一趟,仿佛看望老朋友一般的心情让她能够得到短暂的愉悦和轻松,因为,她能够看到和她眼睛一样的红。人们能够若无其事的欣赏你的颜色呢,手持一片枫叶,景容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的在心中喃喃,何时,她才能找到那个能够欣赏她的颜色的人呢? 景容在心底低叹一声,为什么还存有这样的妄想,曾几何时,那个女人不也说着自己终于找到了能够欣赏她的颜色的人吗?可是,结果呢?回想起那个红枫飘零的傍晚,点点的淡漠更是将景容的红眸紧紧包裹,母后,真是为你感到不值啊。 “是景容吗?”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景容的身后响起,这样的声音,不用回头景容也知道是谁来了。 “参见父皇/皇上。”景容和清儿同时向突然出现的皇上行礼福身,不同于清儿的讶异,景容反倒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基本上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能在此地见到这个明黄色的身影,有时对方会主动上前打招呼,有时却只是不作声便默默离开,这一次居然是过来吗?反正于她而言,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差别。 景容的头低着,没去看自己父亲的神情,在她看来,飘落在地上的枫叶更值得她去关注,而清儿则不然,从未想过在景容身边服侍也能够见到皇上的她此刻正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难道这就是公主在这样的季节想要前来御花园的原因吗?原来这位公主并不如传闻中一般不喜争宠,只是她从未和大家在一个时间和地点争宠罢了,这个百花凋零的季节居然前来御花园赏景,这样的爱好,还真不是所有人都会有的。是以,清儿不时的关注着皇上脸上的表情,然而,帝王终究是帝王,清儿什么都看不出来,除了那似乎微红的眼眶,是因为伤感吗?她可不认为一个帝王会怀有伤春悲秋的感情。至于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你母后生前最喜欢来这里看枫叶。”皇上似乎回想起了些什么,嘴角浮现出了一丝不该属于帝王的温暖笑意,这样的感觉,清儿摇摇头,这一定是错觉,她怎么觉得皇上有着缅怀景容公主逝去的母后的意思?那样的妃子,皇上又怎会真的放在心上? 景容点点头:“儿臣也很喜欢。” “是吗?”皇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明明是上来和景容说话的,为什么才说了一句就有种说不下去的感觉呢? “父皇也喜欢这里的枫叶是吗?”说这话时,景容已经抬起了头,一脸天真的望向景泰帝,如同一个普通孩童发现自己的父亲有着和自己一同爱好一般欣喜的语气让清儿吃惊不已,反观景泰帝,后者倒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仿佛景容这副模样很正常一般。 “嗯,是的。” 接下来,清儿听了这父女俩近半个时辰的谈话,有别于普通的父女,亦有别于君臣,是一种十分微妙又难以言说的关系,似乎就像是朋友一般的在交心,但是却少了一份自然,多了一份公式化的东西,不过,感觉却还是很不错的。终于出现和传闻不太一样的事情了,皇上似乎并非如传闻一般的不喜爱这名公主呢。   ☆、第十一章 日子在洛知秋的身体逐步恶化的情况下悄悄溜走,一晃便又是六年,前头三年洛知秋还能够在学堂授课赚些小钱贴补家用,后头三年却只能在床榻之上度过,可是,家里的收入却与日增多了起来。洛诗乔一直没有去管这件事情,在她看来,如今洛知秋的身体是头等大事,况且,对方每况愈下的身体已然让洛诗乔心力交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用她的血液烹制的药膳也已经没了功效,满心的绝望包绕着她,每天只要看见洛知秋那张虚弱的脸,她就更恨自己一分,恨自己无用,恨自己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的生命悄悄的流逝,直到某一天,她再也抓不住任何。 “爹,该吃饭了。”洛诗乔端着饭菜走入了洛知秋的房间,自从药膳失去功效之后,家里的饭菜就变回了普通的样式,尽管屡次告诫自己表情要自然,但是在看见那张眼窝深陷的病容之后仍旧忍不住皱眉,她懂这样意味着什么,她爹距离油尽灯枯该是不远了。 “咳咳……”洛知秋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副残躯在乔儿的调养之下居然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病痛的折磨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还是舍不得喊停,就让他再这样多陪陪自己的女儿吧,就当是他最后的任性,这一点痛,并不算什么。 “为什么摇头,爹,不吃饭身体是好不了的。”洛诗乔的眉头越皱越紧,在到达临界点之前却被一双形容枯槁的手轻轻抚平。 洛知秋眼带眷恋的看着这个已然出落成大姑娘的洛诗乔,满心欢喜,果然,这六年来所受的苦痛都是值得的,至少,他看到了长大成人的乔儿的模样,至少,他没有违背自己最初的诺言,他说过要陪着乔儿直到她长大成人,他做到了。其实,更想看到乔儿相夫教子的那一面,但是,他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做什么这么看着人家?”在洛知秋这样的注视之下,洛诗乔脸泛潮红,有些不自然的背过了身去,心中已经对洛知秋此番行为的原因心知肚明,这是要做最后的交代了吗?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愤怒吧,恼怒洛知秋将要抛下她一人独自离去的行为,更加恼怒就算拼了命也无法将其留住的自己。 “乔儿张大了,出落得真是越发水灵了,嗯嗯,不仅医术了得,前不久还成为了解元,连爹爹引以为傲的几个学生都被比下去了,能见到这样的乔儿,真是太好了。”似乎没有注意到洛诗乔的别扭和此刻真实的心情,此情此景,洛知秋只想将自己想说的全部说完。好在,纠缠了他一年半的咳嗽此刻并没有出来捣乱,趁着还能够顺畅的说出完整的语句,那就将所有想要说的都说出来吧。 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事,洛知秋的眼神变得迷离,脸上也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乔儿,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娘实在是很像,无论是性格,亦或是长相,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你娘没有死,一直还陪伴在我的身边,但是,每当夜里一个人寂寞的入睡,我才恍然,锦儿已经离开我许久了,算算时间,大约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了。乔儿,你很想念你娘对吗?虽然你一直都没有说,但是我知道的,你对你娘的思念一点都不比我少。老实说,我很想她,一直一直,但是我又放心不下你,乔儿,我和你娘一直都将你保护的很好,没有让你见识世间的一些污秽,如今看来,也无法在你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做出正确的引导。所以,原谅爹吧,原谅爹的自私,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更不想自私的将你提前带离这个世界,你的人生还没有起步,不应该就此断绝。好在,你还是有亲人的,在这个世上,你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们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原谅他,在和他们联系到之后,这样的病本来能够再次得到缓解的,但是,他拒绝了,他不想再让锦儿等下去了,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他们?”洛诗乔很敏锐的抓到了洛知秋谈话内容的重点,亲人?自己除了爹娘,还有亲人存于人世吗? 洛知秋略显吃力的点了点头:“没错,他们,其实自从三年前我再也无法下床之后我便联系到了他们,这三年来,我们家中的一切开销都是他们在负责,当然,都是以书信的方式在联系,所以他们也就并不知道我在信中所提及的孩子是你洛诗乔,而非镇上之人所知的洛子枫。也许是天意吧,当你向众人表露自己的身份那天起,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乔儿,好好的以洛子枫的身份活下去吧,如果可以的话,一辈子都不要做回洛诗乔,爹不想你活得那么累,不想你的后半生和你娘一样。如果洛子枫这个身份能给你更多的自由的话,乔儿,你千万要死死的守住这个秘密。” “爹,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此刻洛诗乔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什么叫做成为洛子枫能够得到更多的自由?死死的守住的秘密难道就是她的名字吗?不,不是这样的,那么,是她的身份?要她今后都以‘他’的身份活下去?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乔儿,不如爹和你说个故事吧。”洛知秋的声音很轻,但是,洛诗乔却在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窜动着的火苗,那样的眼神,是了,每每提及娘亲,爹都会留露出这样眼神,所以,现在他要说的就是关于娘的故事吗? “那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故事里面的男女和很多话本里面描绘的一样,青梅竹马、志趣相投,然后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已经互相许诺、起誓终生。可是,上天又怎么会让爱情如此简单的就开花结果……” 故事才刚刚开头,洛知秋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断的十分突兀,断的如此措手不及,断的令人绝望! 洛诗乔神情木然的看着床上那个已无生气的熟悉面孔,傻傻的有些来不及反应,爹这是怎么了?这是睡着了吗?企图逃避现实的傻瓜还在自我编织着可笑的谎言,明明对方的眼睛没有闭上,明明对方的神情还和刚刚所说的故事很好的衔接着——对于被故意捉弄的命运表现出无力、无奈与苦恼。 这样就结束了吗?可恶,洛诗乔愤愤不平的攥紧了拳头,杏目圆瞪,想要将自己的愤怒努力传达给那个不会再有反应的人,没想到自己的视线却先一步的被认为的阻扰了,这该死的泪水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说一个故事给她听的吗?这个故事难道就只有这样一个开头和已知的结局?别开玩笑了,这样怎么能算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呢?洛诗乔的手无力的搭在床沿,想要用力的摇醒那个陷入了永久的沉睡的人起来将故事说完,但是身体却已经脱力,再也没有抬起手的勇气,所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现实还是摧毁了她的人生吗?重来一次又如何,就为了这多出来的六年的相处?这真是命运的捉弄,那么接下来呢?是不是自己刻意逃避的石云飞还是会和前世一样闯进自己的世界,只是和之前相比迟了六年?然后,又是被无情的抛弃和无尽的等待? 所以,让她重来一次的意义究竟何在? 洛诗乔这样无声的询问,然而,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洛知秋的葬礼是在火光之中完成的,参加葬礼的只有她洛诗乔以及洛知秋口中的‘他们’,更准确的说,是‘他们’派来接应自己的人。 看着渐渐被火光吞噬的洛知秋,洛诗乔的内心一片荒芜,仿佛自己的灵魂也在那样的烈火之中化为了灰烬,但是,爹应该是高兴着的吧,因为他终于能够和娘团聚了,之所以选择火葬,就是因为当初娘亲也是这样离去的,这一次,在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两人还是能够相遇的吧,生时同寝,死亦同穴,这样令人钦羡的爱,却是洛诗乔此刻最为惧怕的东西。石云飞这三个字在洛知秋离开人世后再次成为了占据她内心的梦魇,虽说今生的交集不再,但是,历史的轨迹会发生更改吗?她不知道,但是,她却听说了一个消息,石云飞进京赶考了,参加今年的秋闱。 送完洛知秋最后一程后,洛诗乔面无表情的转身,对面前的几人说道:“出发吧。” 在这清河小镇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了,对于这个给予了她太多伤痛的地方,离开或许会是最好的选择,就让她见见那些‘亲人’吧,既然爹将她托付给了那样一帮人,那她就遵照爹的意愿,这样,九泉之下的爹和娘就都能够放心的离开了吧,他们一事无成的女儿有了能够再度倚靠的亲人和避风的港湾,这便是她最为女儿行的最后一件孝举了。   ☆、第十二章 这边厢,洛诗乔一行人尚在进京的路上,那边厢,京城已然是炸开了锅,年逾七十的异姓王襄王和当朝丞相居然同时宣布寻回了失散在外多年的外孙和长孙,这个消息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年的事情大多人的记忆都已经模糊,然而,大家却从未忘记过那两个风华绝代的人——襄王独女思锦郡主以及丞相长子洛大才子。此番寻回了外孙,那么这两个人呢?秉承着要一睹当年京城二大风云人物今日之风采的众人开始翘首以盼。 京城之中出现异状的何止这些看热闹的百姓,自从思锦郡主和洛公子双双消失之后便不曾往来过的襄王府和丞相府如今来往甚是频繁,二府之间的下人也一改二十年来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想来也是因为寻回了人,大家这才有了冰释前嫌的由头。 皇宫,御书房内,两位年迈的老者正在对弈,时不时低声的攀谈几句,气氛颇为融洽。 “老哥,听说小锦儿的孩子找到了,正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老者手执黑棋,淡定从容的落子,神色淡然的看着对面穿着紫色蟒袍的老者。 “嗯。”身着紫色蟒袍的老者十分冷淡的应了一句,两人结交数十年,他极少以这般的语气与对面那样说话,但是,这件事情上面,他却是无法更改态度的。 这对弈攀谈着的二人便是当今圣上和襄王。 受到对方冷淡的回答,景泰帝先是一愣,随即放弃了手中的黑子,幽幽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哥还是不愿意原谅弟弟吗?” “嗯。”这一回,襄王仍旧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他能够心平气和的与这人对弈攀谈,却并不代表心中的气怨也就此消失了,当年之事,面前这人也是脱不了干系,虽然最后大家都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然而两人的兄弟情谊之间还是形成了一个难以磨灭的疙瘩,并且,锦儿这些年受的罪也无法得到补偿了不是? 襄王如此坦率的答案让景泰帝一时语塞,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对方是否是认真的,随后却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自小便熟识的两人如何能够不了解对方?襄王是怎样的性子他一清二楚,自己当年的无心之举伤害到了这老家伙最在乎的亲人,如今更是害得人家阴阳相隔,这样的罪孽,又如何能够很快的磨灭?想必,自己这老兄现在正在气头上,他最近还是小心为妙啊。 “小锦儿都有儿子了,对于这唯一的一个外孙,老哥你打算怎么安排?”景泰帝适时的问了这个问题,襄王这个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护短护到了一种境界,是以,他必须知道对方对于这个仅剩的一个亲人的态度和往后的底线,自己也好让自己的孩子、臣子们安分些不是? 听到景泰帝这话,襄王那盯着棋盘的视线终于上移,定格在了景泰帝那张布满了风霜的脸上,话语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自由,幸福,无忧。” “懂了。”景泰帝笑着点了点头,明明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约定,但是他却是做出了一副承诺了的表情,也是这样的表情让襄王那僵硬着的脸有了一丝的松动。他何尝不知这二十多年来自己的这位老弟一直处于自责当中?但是,即便如此,仍旧难以原谅,锦儿……一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和自己禀报的那些情况,他就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头滴血的声音,他那宠在心间的至宝最后居然连一个全尸都没有,这样的境遇,他不敢想象,更加难以释怀。但是,他虽然恼怒,却也知道错不在景泰帝,如今再去追究当年之事的责任已经没了任何的意义,逝者已矣,生者犹存,锦儿,你的孩子,他定然要护其周全,一世无忧。 此时方入春不久,一路北上的洛诗乔自然是感受到了南北之间不同的风光,曾经只能在书本上面见到的世界此刻实实在在的摆在了她的面前,却原来,再好的文笔也不能将美景的万一表现出来,大自然传达给世人的震撼只能身临其境才能够真的明白,面对与之清河镇迥异的自然风光,洛诗乔的心中是欣喜的,但更多的是彷徨,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四十余年的地方,即将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即便是成人的心智又如何?很多时候,洛诗乔都觉得自己的前世的三十六年人生是虚度的,满心皆为石云飞的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融入到那个没有石云飞的岁月之中去,一味的等待着的她如同稚子一般在孙昕的保护之下风平浪静的度过了十八年,可笑的是,直到最后她才知晓。真正算起来,她和那些刚刚步入成年的少女没有任何的不同,无论是心智亦或是经历。 所以,她惶惑不安着,京城,那个她原以为一世都不会到达、无法牵扯到的城市却要成为她日后生活的地方,而她的人生也终于出现了与之前世不同的波澜,那么,为什么呢?为什么前世的她没有被残余的亲人认回去,而今生却走上了这样的一条道路呢? 难道说今生和前世自己的身世发生了改变? 不,这个说法说不通,因为自己的爹娘仍旧和前世一般,不似小镇上的普通百姓,无论怎么遮掩,身上非凡的气度也将他们与周围的人们很好的区分开来,那么,又是什么导致了她前生后面十八年的孤苦呢? 前世,爹死的十分突然,并不如今生一般,发病后被自己救活,然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而做出如今生一般的安排。但是,即便事发突然,回想起当年爹爹发病时想要和自己说一些事情的模样,前世爹爹发病自然也是说了的,只是那时的自己并不在书堂,那么,知晓内情的便是爹爹最亲近的学生。前世爹爹最亲近的学生吗?答案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了,石云飞,前世爹爹临死前一定有将自己的身世告知石云飞,但是,为什么这人却没有将事情告诉自己呢? 这个似乎也并非很难猜。 石云飞,这个自私的男人,回想起初次见面对方就被自己的容貌惊住了的模样,洛诗乔此刻只觉得好笑,不过是一个贪图美色之徒罢了,虽说从那天过后,石云飞就担起了照顾自己的职责,她也在相处之中渐渐被这个男人的才情所折服,但是,这一切却是基于谎言的吗?因为贪图自己的美色,所以不愿意告知她她的真实身份,是因为这样的话,身为一名穷酸书生的他就没办法高攀了吧,然后呢?进京赶考,中了状元,成了驸马,这样就更加不可能将真相告予于她,于是真情便一直被掩埋尘封,若非她有此重生奇遇,那是断不可能知晓自己的身世的。怎么到今日才看清呢?那个男人自私的本性…… 在想通了这一层之后,原本心情就不好的洛诗乔更是面若冰霜,配上一身素净的男装,着实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这让随行人员个个胆战心惊,觉得此人乃是不可惹的主儿,事事能迁就的都尽量迁就。面对大家人人自危的情况,洛诗乔却是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路上也顾不得四周的美景了,只是这初春的天气,越往北走便越是充满寒意,从未经受过这般寒冷的洛诗乔在过黄河之后便穿上了厚实的狐裘,北方天气酷寒果真不假。 紧赶慢赶,洛诗乔一行人还是在半个月后才抵达京城城郊,远远地,洛诗乔便看见了那片宏伟的城墙,一路北上经过了许多繁华城池,但是却未曾有过这般庄严肃穆的感觉,这边是京城吗?那个自己爹娘出生、成长、相遇、相知的地方吗? 不会骑马的洛诗乔一路上都是坐在马车之中的,然而此时马车却是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她直到被人从马车之中请了出来,看见外面人头攒动的景象这才知晓自己如今的处境。却原来,她洛诗乔进京认亲还未成功就已经成了大家观瞻的对象了吗?如同卖艺的人一般被人围观着,这样的感觉,洛诗乔极其厌恶的望向那个护送自己的统领,语气冰冷:“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被质问的统领大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了看四周围观的百姓和维持秩序的官兵,现场的秩序不错,他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哪一次京城之中拥有显赫身份的人出行不是这般的阵势?然而,他忽略了的是洛诗乔并非京城人士,也并非自小就见惯了这种阵仗的达官贵人,咋一面对这样的场面,除却厌恶之外,更多的是不自然。洛诗乔自小就没有面对过这般的场面,更在知晓石云飞为了权贵而抛弃自己之后形成了自卑的心理,此时此刻面对着众人的围观注视,她只觉得难堪,仿佛在赤、裸、裸的供人展示、笑话一般,总之,这样的感觉,她十分讨厌。   ☆、第十三章 没有人察觉出洛诗乔这样的心情,是以大家都对她表面上流露出的厌恶和不满不明所以,这样被围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城门口仍旧没有得到缓解,然而,洛诗乔的表情却是有些松动了,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身着紫色蟒袍的老者迎风而立,面目慈善的看着自己,这样的感觉……洛诗乔抚了抚自己的心脏,不知为何,对方的一个微笑就让那里充满了温暖,那样的笑容,她并不陌生,爹和娘都是如此看着她的,面对着至亲至爱才会流露出来的眼神,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不成想如今却又再度拥有。 不,不对,不只这老者一人用如此的眼神看着她,只是因着这人衣着太过显眼,以致于洛诗乔一眼只能够看到他,随意扫视了一下紫袍老者的四周,一个年过天命、身着深蓝色官服的老者不远不近的站在他的侧后方,身后还跟着一群年岁和爹娘以及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大家似乎都用着激动关切的眼神望着自己,这些人,难道就是爹爹口中的“他们”吗?看着大家的模样,似乎都是一帮不错的人,那么为什么当初爹和娘会远走他乡呢?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爹和娘抛开自己显赫的身份、抛却这些记挂着自己的亲人、甚至于不惜背负上不孝的罪名也要逃离呢?不过,现在却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呢。 洛诗乔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的笑意,周遭的一切纷杂似乎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这个陌生的,尚未一睹全貌的城市似乎给了她一种归属感,连带着周围围观的人群似乎也成为了她内心此刻的见证者。她洛诗乔,不,应该说是洛子枫并没有如同前世一般变得一无所有,现如今的她是襄王唯一的外孙,亦是当朝丞相的长孙,当然,显赫的身份并非她所期望的,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便是她的亲人们都将她看得很重要,即便今日方是初见,她就已然觉察出了对方的心意。这般想着,洛子枫脸上的笑容不断的扩大,连带着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快了起来,三两步就走到了襄王和丞相的跟前,正想着要怎样和长辈打招呼,一双手却是落到了两对触感不同、温暖相似的掌心之中。 “外公,爷爷。” 见着这两个老人脸上柔和而慈爱的笑容,这样的称呼不自觉的便脱口而出,在寻常人家或是私下里如此叫法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不妥,但是现如今却是在公共场合,这般行为自然是有些不符礼教的。不过,此刻却没有任何人去纠正洛子枫叫法上面的错误,原因不外乎两个老人在听到这样的呼唤之后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与满足,来自与此人之间如此寻常的天伦现今能够体会得到已是大幸,叫法什么的自然是随了洛子枫的意就好,更何况,这样的称呼对他们来说也颇为受用。 “好好好。”襄王自见到洛子枫之后便不停地开始打量着这个自己世上仅剩的一名亲人来,五官俊秀柔美,像极了当年的锦儿,而这身上带着的儒雅气息以及修长的身段又和洛知秋如出一辙,想来这孩子也是读过许多圣贤书的,否则这样的气度又如何能够显现出来,只是不知这文采是否能够和当年的洛大才子相提并论。这般的长相和身形放在男子身上确是显得过于阴柔单薄,但是在襄王看来却是恰如其分的好,而且,有些事情,他一眼便觉出了端倪,毕竟是阅人无数的人精,这样一点小把戏还是不能逃过他的眼睛的,虽说一开始有些许的疑惑,但是想到那人经历过的一切,他也就明白了,这是想让这孩子过得更加自由快乐吧,既如此,他又何必点破? 相较于襄王的一眼道破天机,那边的洛丞相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除却五官不说,刚刚洛子枫迎面走来的时候他似乎都有些错觉,感觉来人并非素未谋面的长孙,而是当年那个远走之后便了无音讯的长子,看了看自己几个儿女的神色,想必他们也在这孩子身上看见了知秋当年的风采神韵吧,真好,能够在有生之年看见知秋和思锦郡主的孩子,并作出弥补真是老天爷给予的一次恩赐,对于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一定会牢牢抓住,否则,百年之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如何面对思锦郡主? 虽然说看见了自己的亲人长辈十分激动,但是洛子枫还是注意到了此刻的天气,自己是穿了狐裘能够抵挡得住,但是两个老人家似乎穿得有些单薄,终究是有些担忧的开口:“外公,爷爷,如今仍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外头风大,我们还是早些回到府上取暖吧。” 洛子枫这么一说,两位老人这才觉出四周的寒意,手中紧握着的洛子枫的手似乎也有些冰凉,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低声对着自己的侍从吩咐道:“将暖手炉取来。”话一出口,襄王和洛丞相都有些惊讶,然而眼里却流露出了一丝好胜的意味,眼睛只顾盯着自己派去取暖手炉的侍从,似乎是在较量着看谁的侍从手脚麻利,能够先将暖手炉带来。 然而,上天是存心想要出一道难题给洛子枫,两边的侍从并没有约好,但却是一同回到的主人身边的,望着两个暖手炉都朝着自己递来,洛子枫脸上表情一僵,接谁的都不是,而且,看着这两人的神色,莫非,他们其实一直以来都不和的吗?有些不敢确定的洛子枫再次确认了一番,这才发现,不只是襄王和洛丞相之间,就连襄王府和丞相府底下的人也表现出一种不太和谐相融的气氛来,果然是这样的吗?即是如此,问题倒还好办了,想及此,洛子枫只是笑笑,将自己的手从两位老者的手中抽了出来,眼神示意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孙儿不冷,这暖手炉还是外公和爷爷自个儿留着用吧,若是因着孙儿回来,让二位得了风寒,那子枫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这话说的严重,但是语气之中却是带着笑意和善意的,既然洛子枫都这么说了,襄王和洛丞相也只好自己将暖手炉接过,但是这城门口的迎接也是暂告一段落,急急忙忙的打道回府了,至于是回哪个府,毕竟襄王说到底还是个王爷,虽然已经赋闲在家多年,然而爵位摆在那儿,是以洛子枫的接风宴自是摆在了襄王府,这一点,是洛丞相以及丞相府上下也无可奈何的。 本来洛丞相还想着将洛子枫的一众叔父、姑母介绍给她认识,但是如今看来却是要等到到达襄王府后才能实现了,也是他有些考虑不周,这孩子自一出生便在江南那种气候温和的地方呆着,如今刚一来到地处北方的京城自然是畏寒的,若是出门前能够多准备一个暖手炉,或许此刻便能胜上襄王一筹了。 一场短暂的迎接就此落下帷幕,看够了热闹的百姓也兀自散了去,只是似乎知晓了一件事情——当年意气风发的两个人都已经无法再回来了。老百姓的感觉都是敏锐的,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但是那两位风华绝代的才子佳人已然驾鹤西去的事实却也是板上钉钉了,真是可惜了,不过这洛子枫似乎也还算不赖,没有让他们失望,见不到当年的传奇人物,见到传奇人物的儿子也不错嘛,各自回家的百姓们这般想着,指不定这二人的结晶将来会成为比之他们更大的传奇。 入到丞相府的会客厅之后,洛子枫这才觉出稍稍的暖意,这温暖是离开清河镇之后第一次经历的,加之此刻心头的温暖,襄王府给她的第一印象极好。 毕竟是见识过书中的世界的人,洛子枫在面对宏伟大气的襄王府时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得体,只是仍是免不了震撼和赞叹,这里比之她生活了数十年的洛家小院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难以企及的神话,虽然此刻她实实在在的处在这么一个神话之中,但是仍旧觉得不够真实,这便是皇家的威严和气魄吗?洛子枫开始有些理解,石云飞当初为何会因着这些权势地位抛弃自己,单单是一个襄王府便已是如此,那么皇宫又该如何?方才前往襄王府的途中得以见得皇宫一隅,单单是一眼就让人有些窒息,却也让人莫名的觉得心潮澎湃,那个象征着这个国家的威严的存在应当是十分诱人的吧,石云飞为了那样的地方放弃了在洛家小院痴等着的自己也变得情有可原了起来。不过,还是无法原谅,在见识到这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的存在之后,洛子枫心中的不忿和怨气似乎有增无减,既然权力是他所憧憬的,那么,就让她来破碎掉他梦中的一切,就让她站在他石云飞的头顶,用权力来践踏他的一切,让他前世极为憧憬的东西变成今生的噩梦。 驸马吗?如果金科状元不是石云飞的话,那么驸马是否也不会是他了呢?洛子枫兀自想着,却并没有考虑到另外一层,若是另有其人成为了金科状元,那么那人是否就是驸马了呢? 世事就是如此罢,有其可变性,也有其不变性。   ☆、第十四章 一场接风宴过得不可谓是不忙碌,襄王这边还算好,毕竟只有一人,洛丞相那边却是拖家带口的来了十多号人,嗯,有洛丞相自己,洛家二公子、三小姐、四小姐、五公子以及他们的配偶孩子等等,光是要和这些人一一打个招呼、说个话再喝杯酒水都是一件累人的差事,更别说还得分神去记住这些人的名字相貌以及身份地位等等,虽说累极,但是洛子枫却是一副颇为享受的模样,这就是有着许多的家人的感觉吗?一直以来都只是跟着爹和娘的洛子枫从未体会过一家人之间如此热闹的气氛,虽说之前一家三口之间呆在一起的温馨也并不让人觉得孤独,但是却少了这里的一分热闹,而且,如今想来,每逢亲人团聚的佳节,爹和娘的笑容里面总是敛着一股淡淡的愁绪,也是啊,有着这样一群关系亲厚的亲人却不得相见,真的十分在意,爹娘那不得不远走的原因。 这般想着,洛子枫也就问出了口,因为这一场接风宴并未请两家之外的人参加,是以也算得上是这两亲家之间的家宴,故而她才有此一问,若是有外人在场,那是断不会问出口的。 洛子枫的疑问一说出口,她便明显感受到了四周氛围的不对劲,原本还在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众人齐刷刷的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襄王和洛丞相二人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十分的难看,二十年来的不相交就是为了避免面对这个问题,虽说当年之事是有人从中作梗,但是若是身为长辈的他们不对自己的孩子施加压力的话,事情是怎么也不会演变道那两个孩子伤心离去的,说到底,他们的错也不小。 “怎么都不说话?”洛子枫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却唯独瞒着她,这种被自己的亲人排除在外的感觉……是啊,即便几人相处的时间不过只有几个时辰,她却是打心底里将这些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这和这些人本就是她的亲人的意义又有所不同,这是她心中对此认可了之后的切身感受,再度体会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美妙的感情之一,亲情。 襄王和洛丞相的眼神不期而遇,然后略显尴尬的移开,最后出来解围的是洛丞相的三女儿,这个虽算不上美丽,却十分聪慧的女子。 “子枫,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就算是襄王和爹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理出头绪解开你心中的疑惑,过段时日吧,等到大家想好该怎么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再吧。” ……自己的姑姑都出面这么说了,洛子枫也只好暂时作罢,其实她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爹娘的过去罢了,那样的两个人居然会这般不理性的做出离家出走的行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好奇,不过,还是算了吧,这一番的试探下来,她也算是知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帮人面前,爹和娘离家出走的原因绝对是一个需要慎踩的雷区,或许,在大家对当年之事释怀之前,她是没有办法知道任何的答案的。 沉闷的气氛还没有持续多久就有襄王府的下人前来通报,说是皇宫里面来人了,对于此刻的洛子枫来说,‘皇宫’二字绝对是一个禁忌,是以一听到这两个字,她就本能的像是一只竖起了全身的刺的刺猬一般,露出自卫胆怯的模样,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襄王的眼睛,但是他却认为洛子枫只是当了十八年的小老百姓,对着天家人有着本能的畏惧心理,想着这样下去可是不行,他便走到了洛子枫的身边,低声道:“子枫,别怕,没事的。” 怕?洛子枫心下一愣,她居然表现出了畏惧的模样,而且还被自己的外公看穿了?对于这样的自己,洛子枫很是厌恶,明明就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不是吗?相反的,还是皇家的人毁了她前世的幸福,为什么到头来畏惧的还是自己?无法理解自己的胆怯,也无法原谅露出害怕情绪的自己,洛子枫只好强行的压下一切负面的情绪,她唯一能够值得赞赏的就是这份勉强自己做任何事情的能力了吧。看,现在她不是能够很从容的面对即将来到的皇宫里的人了吗? 襄王自然是不知道洛子枫心中的想法和前世的种种的,但是现如今看见她已经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顿时觉得一轻,早就料到景泰帝今天会来插上一脚的他并不震惊。 当那个被下人称是皇宫里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襄王震惊了,他原以为景泰帝只是会派一个总管太监过来宣布,没想到居然会派这人过来,再联想一下最近皇城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他生出了一丝不悦,这老家伙是想将他也卷入皇位之争的浑水之中吗? “景容参见皇叔,见过世子,丞相。” 来人居然是一身宫装的景容公主。 “臣等/草民见过景容公主。” 所有人都十分有礼的根据自己的身份做出了应有的反应,唯独一个人似乎有些呆愣。 “皇叔,这位是?”虽然大致上是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景容还是询问了襄王一声,对于这个并非真的皇亲的异姓王,她却是更为乐意叫得比较亲厚的,这个一直以来都对任何事情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的王爷怕是再度拥有了在意的人了吧。 “洛子枫,本王的外孙。” 被点名了的洛子枫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惊觉自己有些失态的她朝景容如一个文人一般微微作揖,想要赔礼却因为走神而不知对方的封号,只是隐隐听到公主什么的,只好就这么说了:“公主见谅,方才草民失态了。” “既是皇叔的外孙,那世子是否不该如此称呼本宫?” 诶?洛子枫没反应过来,其实在见到这位公主的时候她就一直处于走神的状态,为什么会有一双红色瞳孔的眼睛?她知道医书之中有描述过一种白化症的疾病,患者的瞳孔会呈现出异常的红色,但是眼前这位公主并没有白化症的其余特征,仅仅是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罢了。其实,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原因,想到这,洛子枫不禁微微脸红,这人的眼睛是很奇怪没错啦,但是却格外的美丽,无论是这异于常人的眼睛亦或是那精致的面容,这位公主大概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在美貌上面超过了自己娘亲的女子了,虽然看起来似乎还小,但是那怎么也无法掩盖的绝色还是让人有些失神,甚至于宫装的光华都被这人比了下去,明明也是十分华丽的宫装,此刻却因为主人的耀眼而略微有些黯淡无光。洛子枫此刻还不知道这人就是前世招了石云飞为驸马的景容公主,于是心中便自行和当年自己的桥上看见的那个模糊的身影进行比较,想看看究竟是那位公主美些还是这位公主美些。只不过,心底还是有些疑问,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吗?为何会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这真是太奇怪了。 看着对方望着自己的眼神,虽说不上痴迷,却也有些淡淡的欣赏,景容勾了勾嘴角,若是在你知道了那个传闻之后,眼神里面剩下的就会是畏惧了吧?那就让她好好的享受一下来自这个不算熟识的人的平常待遇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襄王为我朝开疆拓土、一生戎马,如今幸得上天眷顾,寻回失散多年的外孙洛子枫,朕特下旨意将洛子枫入皇籍,承袭襄王世子之身份,钦此。”在景容的示意之下,随行的太监将皇上的旨意念了出来,而洛子枫也顺当的将圣旨接到了手上。 “所以说,世子你不该自称草民,也不该叫本宫公主,按照辈分来算的话,世子该喊本宫一声小姨才对。”景容笑着道。 “小姨?”看似什么玩笑,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少女居然让自己叫她小姨? “叫得真甜。”随即,景容便摆出一副侄女你真乖的表情来,实在是让人有些接受无能。 “我这不是在叫你……” 听着洛子枫略显无力的反驳,景容也是心血来潮的起了逗弄之意,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莫非世子并不想叫本宫小姨?真令人伤心啊。”说着,景容甚至摆出了一副泫极欲泣的模样,这让从未应付过别人的泪水的洛子枫有些慌乱,求助般的朝自己的亲人们望去,谁知大家都摆出一副抬头望天,不关我事的模样,其实大家也在心中纳闷,为什么会是景容来,而且平时一直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的景容公主缘何会说出这么多的话来,甚至于给人的感觉都和平常天差地别。不过,大家真正能够见到这位公主的次数也不多,是以那样冷冰冰的模样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皇家的威严的假象的可能也是有的。 就在洛子枫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叫景容一声小姨的时候,那人却是又换上了另外一副模样,仿佛刚刚那个就要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另有其人一般,真是一个奇怪的公主。   ☆、第十五章 “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强人所难可不是皇家所为。” 好一个抛砖引玉,某人果然上钩了:“有什么办法吗?”皇家什么的不是什么守礼的吗?辈分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办法的解决的才是啊。还有,强人所难不是皇家所为什么的还是当一个笑话听听得了,皇家的要求不管多么的不合理都是不容置喙的不是吗? “世子若是成了本宫的驸马的话,那就不需要叫本宫小姨了,相反的,本宫还得叫世子一声夫君呢。”景容摆出一副被你占了便宜了的表情如是说道。 “……”洛子枫无言以对,她还能说什么?才第一次见面就被调戏了吗? 相较于洛子枫的沉默不言,那边的‘亲友团’却全都恍然大悟,然后开始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洛子枫有些羞赧的看着那些说‘悄悄话’也要说得这么大声,毫无身为长辈的自觉性的伯伯伯母、姑姑姑父们,能不能不要把类似于‘怪不得公主一反常态话多了起来,原来是看上了我们家小枫子之类的话’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啊。 看着脸红得像抹了胭脂一般的洛子枫露出如女儿般的娇态来,景容的眼中渐渐带上了笑意,居然是这么害羞的一个人吗?虽然,她也微微脸红了起来,身为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说出让人做自己驸马这样的话来呢?往后关于自己的传闻恐怕还要多出一条不知廉耻来吧,而且,这人在知道了那些传闻之后也会如他人一般的畏惧、厌恶自己的,既是如此,越想越觉得心寒的景容敛去了脸上的娇羞,重又散发出了如平时一般的冰冷气息便扬长而去,她的这一番突然变脸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无可奈何。 “景容公主这是怎么了?”洛子枫的大伯母疑惑的问道。 洛子枫的大伯父闻言直接回道:“就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还不信,这回见识到了吧……” “姓洛的,找死是不是?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在我们可爱的侄子面前埋汰老娘。” 洛子枫的三姑夫、四姑父和五伯父则是掩面站到了各自娇妻的身后,眼睛微微从指缝中透出同情的气息,更多的是庆幸和幸灾乐祸,怎么能在洛家的夫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找死吗?洛家的传统可是和别的家不同的,什么夫君是天的话在这个家里形同虚设,真正掌管着主权的可是以洛老夫人为首的一众女人们啊。 “等等,你们说刚刚的那位就是景容公主?”景容公主,不会记错的,就是前世将石云飞招为驸马的女人,没想到自己没找上门去,却被对方先找上门来挑衅了吗? 众人闻言一脸奇怪的看着洛子枫,一副你怎么才知道的表情。 “真的是她……”洛子枫攥紧了拳头,眼底的恨意似乎就要喷涌而出,没想到刚到京城就碰见了这个女人,好吧,对方目前还是一名少女,但是,她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出言戏弄自己,这样很好玩吗? 被自己的怒气冲昏了头脑的洛子枫忘了,现如今还并未发生石云飞成了景容公主驸马这件事,并且,这一世就算石云飞仍旧成了景容的驸马,她也无需如此大动肝火,这一世已经和那个男人没有丝毫的瓜葛了不是吗? 襄王和洛家的人看着这样愤怒的洛子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说景容公主有些不太好的传闻,但是洛子枫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觉出了洛子枫此刻异样的情绪,襄王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子枫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讨厌景容公主?这……刚刚景容也是无心之举,再说了,这孩子自小就背负了那样的传闻,希望你能够谅解谅解。” “那样的传闻?”洛子枫不解,身为一国公主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吗?而且还是自小就背负上的…… “原来子枫不知道吗?”这回又是轮到襄王和洛家一众惊讶了,洛丞相上前一步,试探性的问道:“子枫真的不知道吗?关于景容公主那双眼睛的传闻。” 洛子枫老实的摇头,难道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说的也是,子枫才入京,自然是不知道的。说起这景容公主来,就连老夫都有些同情呢。景容的母亲是十八年前被邻国当做和亲公主送过来的,虽然说对方有着一双赤红之瞳,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位和亲公主身上所具备的美貌和智慧,就连一向将儿女情长弃若敝履的景泰帝也忍不住动了真心。虽说那时的景泰帝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而那位异国公主正值青春年少,但是两人之间还是萌发了深厚的感情,这件事情自然也传到了邻国的耳中。其实,就在这和亲公主来到我朝之后没多久邻国就单方面的撕毁了与我国签订的和平条款和附属国协定,当知晓被自己当垃圾一般扔出去的公主居然成了我国的宠妃,对方还是将这位特别的公主的传闻恶意的说了出来。赤红之瞳,邻国祖上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拥有赤红之瞳的人都是受到过神的诅咒的罪人,因为神的诅咒太过强大,所以会累及身边的人。这样的说法,我国最初自然也是不加以理会的,毕竟这样毫无根据的传说究竟有多少的可信度谁也说不准。但是,后宫之中早就看不惯其专享圣宠的一干嫔妃们又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随后便是一连串诡异的事件和恶意的中伤,直到最后,所有人都认为那来自邻国的和亲公主的确是受到诅咒的不祥之人,皇上也就此离开了她的身边。事情本来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这位异国公主虽然没有被皇上打入冷宫,但是其处境也形同冷宫妃嫔,只是或许是上天蓄意捉弄,她怀孕了,肚子里怀着的便是如今的景容公主……” “受到诅咒的不祥之人?”洛子枫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样的无稽之谈居然也有人相信?外公,爷爷,还有大伯父,你们都相信吗?” 被洛子枫点到名的众人皆是一愣,只有襄王轻叹的回了洛子枫一句:“子枫,你年纪还小,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三人成虎的故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在这京城,流言传闻更是犹如一把猝了毒的利剑,能够将人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那孩子这辈子怕是也不能摆脱那样的传闻了。” 洛子枫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却也更加不明白了:“是这样吗?”那么前世的自己等待的行径在街坊四邻的眼里又是怎样的呢?在知道她的苦等换来的却是良人另娶,最后她投河自尽之后传闻又是怎么描绘她的呢?虽然说这样的事情和景容所面对的事情完全不同,但是就算是这样,她稍微一去联想就觉得胆寒,更何况景容面对的是从一出生、刚睁眼就环绕于身的偏见……原来景容公主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吗?可是,即便如此,石云飞他选择的仍旧不是她洛诗乔,权势和地位的诱惑力就如此之大,大到能够让他自愿从此过上受周遭所有人议论、指指点点的生活吗?她迷茫了,不知道自己的恨有何意义,若景容公主是这样一个背负了无法抹去的偏见的可怜之人,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忌恨这样一个存在? 在场众人不知洛子枫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明显可以感受得到,洛子枫身上隐隐透出的怨气和愤怒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也许是她对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能够完全的理解吧,会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可笑,完全不可理喻,对景容公主有着同情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都是还未见识过人间冷暖的孩子,不知道有的时候,言语的力量也能够伤人至深……过段时日就会好的,如同他们一样,就算心中还存有同情,但是有些时候也会忍不住的在心中说上一句,事实或许真如传闻所说一般也不一定,这样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法确定不是吗? 苦思半晌无果的洛子枫不打算将这个接风宴继续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想下去休息,好好的理理头绪,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仅仅一个下榻之处也成了襄王府和丞相府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 无视了襄王府和丞相府各自给出的各种理由,秉承着就近原则的洛子枫明智的选择了下榻于襄王府,当然还是说出了让丞相府的人信服的理由——第一,她刚刚被册封为了襄王世子,既然如此,便没有不住在襄王府的道理;第二,襄王和洛丞相儿孙绕膝的情况十分不同,他只有她这一个外孙,她留在襄王身边侍奉、以尽孝道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自己这么简单的就让洛子枫留了下来,而且还是对方亲自开口要求的,生怕她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改变主意,襄王立马亲自将她领到早就准备好的院落去了,至于丞相府的那些,十分随意的便全都打发走了,本来襄王府就不甚欢迎丞相府的人,丞相府的人也不甚欢喜来到襄王府,这样一来,倒是皆大欢喜。 只是,这皆大欢喜只是襄王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没有将洛子枫带回丞相府的洛家上下又怎么会欢喜?   ☆、第十六章 襄王为洛子枫准备的院落就是当初思锦郡主居住过的弄月居,不过匾额已经摘了下来,想着既是男子居住,就不该再是这样的名字,里面的一切陈设他都没有让下人们做太多的改变,仅仅是将一些女红类的东西挪到了阁楼之中,是以目前的弄月居与二十年前思锦公主居住的并无太大差别。 “外公,你说这里就是娘之前居住过地方吗?”说想要歇息不过是一个借口,如今被带到了自己娘亲成长、生活过的地方,洛子枫像是又恢复了精神气。 襄王闻言点点头,看着刚进院落便映入眼帘的那一架秋千。恍惚间好似看见了自家小女在上面荡着、欢笑着的画面…… 突然,襄王发现自己的脸上有着娟帕在摩挲的感觉,不解的收回了目光,却看见了一张与思锦极为相似且满含着心疼的脸…… “锦儿……”不自觉的就唤出了那个心中极为思念的人儿的名字,然而,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隐忍的痛苦……锦儿这是怎么了? “外公,我不是娘亲。”面前身着月白色男装的少年仍旧强忍着不表现出明显的悲伤,只轻声安慰道:“外公,别哭了,娘亲看到了也会伤心的。”多少次自己的思念满溢之时,洛子枫都是用这句话将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死者已矣,生者犹存,未来尚在眼前,为何要将时间和泪水放在缅怀过去之上?不如怀抱着逝者的期望,笑对现实与未来,这样,在天上看着这一切的人们也会安心。 是了,襄王想起来了,面前这人的确不是思锦,而是思锦残存在人世间唯一的血脉,只是,原来刚才自己居然流泪了吗?是啊,当三年前得知思锦已经死去五年的消息之后自己便是望着曾经思锦出现过的地方默默流泪,心中除却荒芜之外更多的是悔恨,懊悔当初不够体谅自己的女儿,更加懊恼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这一切都是别人的精心策划,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他自认一生中就做错过这么一件事情,然而,就是这一件事情却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痛,无论是他的,亦或是思锦,还有洛知秋和洛府上下,大家这二十年都是活在痛苦之中的吧。 洛子枫见自己的解释和劝解非但没有将襄王从悲伤之中拉出来,反倒让对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抛却自己兀自沉浸在悲伤之中,这个曾经征战四方的男儿如今已然是迟暮之年,身上的凛然霸气也已经脱去,现如今的襄王不再是战场上面令人那个闻风丧胆的战神,而是一个痛失爱女的可怜人父罢了。这样的悲伤,她总算是了解了,当初自己感染瘟疫之后娘亲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照顾自己的心情,若是自己死去,娘亲也是这般的悲伤的话,按照那人的性子,怕是宁愿如今这般的结局吧。 “外公,外头风大,我们进屋吧。”说着,洛子枫便搀扶起了襄王的右臂,引导着将其带入了大厅之中。 直到在主座之上坐定,襄王那涣散的目光才又重新有了焦距,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失态,老脸也是一红,将大厅之中留守着的下人全都打发干净,只留爷孙俩的时候感觉才好上一些。 “子枫,来和外公说说你们在清河镇的时候的事情吧,我想把失去的那几年全都补上。” 调整过来了?洛子枫微微一笑,便将那十年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而回忆的结果就是这爷孙俩最终抱成团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下人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准备晚膳,这两人才消停下来。虽说一下午都处于悲伤之中,但是拥有着同样的心情使得这对爷孙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了起来,毕竟,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思念,毕竟,他们是彼此最为亲近的亲人。 算算时间,洛子枫来到京城,入驻襄王府也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除却每日跑去襄王的院落里请安外,她便没怎么出过弄月居,虽说襄王一再表示要给院落换一个名字,但是她却怎么也不依,甚至还自己为弄月居题了一块匾,如今弄月居挂着的那块匾额就是洛子枫自己题的字。 其实并非洛子枫不想出去散散心,这不,来到襄王府的第二天她就有想要带着侍从们在京城之中到处走走逛逛,也想去丞相府看看自己那一大家子的亲人,可是,结果却是在还没到府门口的时候就被那些嚷嚷着要来襄王府道贺的达官贵人们吓回了弄月居,她知道,襄王虽说只是一个异姓王,但是却掌管着青岚王朝三分之一的兵权,此番襄王后继有人,大家自然是蜂拥而至的道贺并且拉拢关系的。更妄论洛子枫并非仅仅是襄王的外孙,也是洛丞相的长孙,一个是文官之首,一个是武官之首,想来她襄王世子如今也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贵了。 为了应付这些前来道贺的官员们,襄王这些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和外孙团聚,居然连和外孙交流交流感情的时间都没了,一连两天下来,这名有着武将之魂的王爷也是再也受不了了,干脆直接称病、闭门谢客,自己跑到外孙的弄月居去和洛子枫套近乎去了。真是的,这群没眼力见的官员们,他都还没有完全套好近乎,他们就想过来钻空子?门都没有! 襄王刚到,看见的便是正懒懒的躺在院落里摆放的躺椅之上享受着春日的暖阳的洛子枫,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这熊孩子,将他这一把老骨头推出去面对那些难缠的人精,自己倒是躲在院子里面晒起太阳来了。 “咳咳……”见自己的到来并没有被发觉,襄王只好出声提醒。 “外公,你怎么来了?”洛子枫腾的一下就从躺椅上面跳下,站直了,本来这句话还有后半句‘你不是应该在应酬那些官员的吗’,却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来,呜呜,娘亲,外公的表情好可怕…… 襄王没有答话,似笑非笑的走到了洛子枫的身后,在她的身后稍稍用力推了一掌,这便将其退离了原地,自己则趁机躺倒了躺椅上面,学着洛子枫先前的模样眯着眼睛感受起明媚的春光来了。 见自己的宝座被人抢了,洛子枫只得无奈的在一旁的石凳上面坐下了,心里还在想着襄王是怎么摆脱那一帮狗皮膏药的,自己也想要学上一两招,被缠上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子枫是跟谁习的武呢?” 洛子枫还在想着襄王能在这个时间点跑到她这里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襄王冷不防的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啊?习武?”洛子枫疑惑的摇了摇头:“孙儿并没有习过武。” 没有习过武?这可就怪了,刚刚他拍的洛子枫那一下虽说没有用上几分力道,但是若是一个毫无内力的人受了也是会有些许的疼痛的,然而洛子枫刚刚的表情明明就是什么感受也没有。其实襄王也并非有意试探,只不过刚刚发出声音后洛子枫那快速的反应和敏捷的身手让他有此疑问罢了,而且,按理说,这孩子从小和思锦、洛知秋长大,过的日子也是清贫,根本没办法学武,而按照这孩子如今的反应,也是确实没有习过武的,那又该如何解释她刚刚的毫无反应呢? “不对,要说习武的话,孙儿之前在清河镇听镇上的一些人说这不过是学来能够强身健体的东西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孙儿应该是学过的,儿时孙儿向一名神医求学,神医在临别前赠了孙儿一本医书,里面还有记载着一些养生健体的法子,孙儿便也照着每日练了练。初时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但是久而久之便是有了效果,比如说之前研习医术到掌灯时分就已经有些困顿了,但是习了那些养生的法子之后便不会再那么容易觉得累。还有就是上山采草药的时候也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诸如此类的感受实在是太多了,看着襄王仍旧是有些摸不准的模样,洛子枫干脆停了话头,直接跑到房内,将那本医书从自己随身的行囊之中取了出来,然后一阵小跑跑回院落,将书递给了襄王,既然襄王也是习武之人,那么就能够一眼看得出这些养生的法子究竟是不是什么武学法门。 接过洛子枫递来的医书,襄王粗略的翻过前面一些关于医药的内容便直接翻到了后面,看到了在她口中所谓的养生法门,仔细瞧了一遍,襄王也是明白了:“虽说不知道这是哪家的秘笈,但是却也是只一些普通的内功心法,尤其注重吐纳这一方面,养气健体的功效应该是不错的,话说回来,日后等本王百年之后,子枫你就该承继本王的爵位,若是有敌人来犯,你甚至需要征战沙场,所以,子枫是否想要跟着外公习武呢?” “习武吗?”洛子枫偏着头想了想,反正左右也是无事,习武打发时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稍一犹豫便应了下来。 “那么我们先来学习骑射,再过一个月也是皇家一年一度的春猎,到时可不能给外公丢脸哦。” “……”洛子枫默默的想道:又被坑了。皇家的人,不管是不是正统的,大家都一样的喜欢挖坑等人跳啊。   ☆、第十七章 就在襄王提议和洛子枫自己附和之后,她开始了悲催的习武生涯,无数个‘第一次’让她痛苦的想要泪奔,然而,那不服输的性格却不容许她放弃,甚至于叫苦连天这样的表现都没有出现过,一旁指导着她的襄王见状也是连连点头,虽说并非什么习武奇才,但是若能够这般坚持下去,一个月后的春猎也不至于会成为倒数而丢襄王这块金字招牌的脸,也能在大家面前露露脸,证明襄王世子还是有些实力的。虽说大家光是顾忌着襄王名下的二十万大军就不敢轻易地招惹这位新晋的襄王世子,但是也不能让外人认为自家的接班人是个谁都比不过的草包,叫人轻易的小瞧了去。 洛子枫倒是没有襄王这诸多的心思,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件自己答应了的事情罢了,既然当日如此爽快的应了下来,那么就该说到做到不是? 虽说自己的意志一次又一次的被挑战着…… 比如说,第一次爬上马背……爬这个字真的毫不夸张,之前被人护送着来京城的时候,看见那些护卫们威风凛凛的跨上高头大马,当时她也是有着憧憬的,可是换到自己的身上切切实实的开始接触才发现……单单是爬上马背都是一件十分艰辛且令人难堪的事情,虽说身上穿着的是男装没错,但是内里仍旧是一个江南女子的洛子枫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和羞耻,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跨’和‘骑’这样的动作呢?可是,因着自己的有言在先,她只能将自己坚持并且贯彻了数十年的矜持和原则抛弃,红着一张小脸认命的开始艰难的上马之旅了。 好在襄王让马夫牵来的这匹马还算温顺,洛子枫折腾了半天还在马镫和马背之间纠结它也没有因为‘不耐’而发狂,只是自顾自的低头啃着脚下的草皮,连一个眼神都不带给那个上了半个时辰马却还在半中间吊着的某人,嗯,这是一匹性子十分冷淡的马。 洛子枫第一次爬上马背就花了大半个时辰,这让一旁观看着的襄王也不禁汗颜,好在他知道自家孙儿一定会丑态毕出而提前清了场,但是,这也太过夸张了吧。 而刚刚跨坐在马背上的洛子枫则娇羞得小脸通红,看在襄王眼里却是只因为运动而导致的,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些细节。 真是羞死人了,居然做出了这般不雅的动作,这是某人此刻的心理活动。 因为时间并不宽裕,所以襄王制定的训练计划便是‘速成’类的,直接将洛子枫带到了他襄王府后的狩猎场来进行实战训练了,而刚刚爬上马背的洛子枫也在不一样的高度之上将这襄王府后的狩猎场全貌尽收眼底。与一般的皇宫贵胄不同,襄王府建在距离城郊很近的地方,远离皇宫和闹市,是以才能够有这么大一片的树林和草坪,和记忆之中梦中见到母亲的那一片山水有几分相近,不过,不都是山水风景吗?大多都有着相似之处吧。 然而,还没等洛子枫欣赏多久的美景,襄王便毫无困难的跨坐在了另外一匹黑马之上,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如此干脆利落的上马英姿让洛子枫看得有些呆愣,更多的是羞愧,自己连年事已高的外公都比不过,还真是丢人。 正常人都是会抱有这样的想法的,如果在不知道襄王的身体状况和骑射水平的前提之下,有着这样的羞愧也是无可厚非,不过,若是洛子枫知晓眼前这位老者是皇家春猎五十年的优胜者记录保持者,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轻易的将自己和这位明显和她不是一个境界的人做着这显得毫无意义的比较。 “练习骑射,首先你得熟悉这马上的感觉,今天我们就不练射箭,骑射骑射,你得现将□□的马适应了才能讲究其他的,所以就跟着本王在这狩猎场溜达溜达吧。”说这话的襄王笑得一脸的温和,在洛子枫的眼里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老人家,外公对她还真是好,因为知道自己刚刚爬马背都爬的累了,所以就想要让她骑着马儿看着风景轻松轻松。 当然,这个幼稚的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 骑坐在马背上的洛子枫学着襄王的模样,手拉缰绳、双腿是时不时的夹一下马腹,果然□□的马儿“咯噔咯噔”的跑了起来,因为她的动作是小心翼翼的,用力也不猛,所以马儿只是悠闲的在她的身下散着步,渐渐地,她发觉这样的感觉还不错,动作之中便随性了许多,注意力也更多的放在不断在眼前闪现的各种精致上了。 半个时辰后,洛子枫微微蹙眉,在马背上面这么颠啊颠的似乎有些不舒服…… 一个时辰后,洛子枫抿了抿唇,屁股好像有点痛…… 两个时辰后,狩猎场已经走了大半了,四周的精致再无甚新意,这肩膀和腰似乎也有些酸乏了起来…… 四个时辰后,洛子枫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欣赏周围的美景了,现在的她就好像一只‘死狗’一样趴在马背上面,任由着马儿随便将她带到哪里去了,连着骑了四个时辰的马,屁股、腰、肩膀什么的早就已经不是她的了,爱怎样怎样吧,之前还憧憬着那些护卫们坐在外面的马背之上威风凛凛的模样,可是,原来骑马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吗?不,不一定吧,不论是先前的护卫们也好,现在在自己前头骑着马儿的襄王也好,大家都没有出现如她一般这么不适的状况,那么问题肯定就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了,是她不得要领还是她无法忍耐呢? 襄王回头,看见的就是洛子枫一副即将要摔下马背的模样,这般的景象吓得他赶紧勒马回头,将那个摇摇欲坠的人儿抱到了自己的马上横放着,屁股那块月白色的长袍上隐隐透着磨破皮的血迹,还有双手也都被缰绳给磨出了一道道的血痕,这孩子,都已经这副模样了还在默默的忍受、坚持吗?真是非比寻常的固执呢。对此觉得好气又好笑的襄王看了看天色,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日暮时分了吗?当下也就载着负伤昏倒的洛子枫回到襄王府后院去。 襄王虽说已经是古稀之年,但是身体却比一些壮年男子更为硬朗,这不,将已经是成年人重量的洛子枫打横抱起,从后院走到洛子枫居住的弄月居,再将人安放到床上,整个过程连大声的喘息都没有出现过,只是额角微微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春风拂过,片刻便消失无踪。 刚一接触到暖和柔软的被窝,洛子枫就醒过来了,一睁眼看见的便是一脸关切的襄王,尚未反应过来的她有些迷糊:“外公?这是……天亮了吗?” 这孩子,居然以为自己是刚刚睡醒吗?襄王摇摇头:“太阳刚落山,刚刚我们爷孙俩不是去后山骑马去了吗?子枫你的,嗯,还有你的手都被磨破皮了,然后眼见着就要从马背上面摔下去了,我这就自作主张的将你带回来了。” 我的,嗯?什么东西?洛子枫略带疑惑的看向襄王,谁知视线刚一对上,对方的老脸上便染上了酡红,看得她一震心惊,这心机城府极深的襄王也会脸红?不过,话说回来,身体还真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屁股,火辣辣的……等等,屁股,那么,刚刚襄王想要说的就是她的屁股吗? 直到此时,洛子枫才发现自己是趴睡在厚厚的被褥之上的,有些不敢确定的她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头朝后方扭曲,视线下移,果然看到自己染上了血的袍子,而且部位不偏不倚,正是屁股那一块。登时,洛子枫的脸就充血而红了,这真是太过丢人了,怎么会在那里沾上了血迹? “那个,子枫,需要本王找人来给你上药吗?” “这个……不用了,把药拿过来,我自己上就好了。”开什么玩笑,那个地方,如果上药的话,她的身份不就瞒不住了吗?她可是没有忘记,爹爹临死前的吩咐,让她务必好好的守住这个秘密。 “这样啊……”襄王尴尬一笑,没过多久,房间就传来了敲门声,听得声音的洛子枫赶紧将自己身下的被褥抽了起来将身体盖住,动作十分迅猛,不免扯到了伤口,瞬间疼的龇牙咧嘴,眼角泛泪。 看着洛子枫这娇羞的模样,襄王是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沉声道:“进来。”该是他刚刚吩咐去拿药的丫环回来了。 “是。”门外传来了一个柔媚的女声,不一会儿,一个侍女打扮的少女拿着一个托盘就进来了,洛子枫朝托盘看去,有一盆热水、止血用的纱布和一些金疮药的瓶瓶罐罐。 “外公,这个,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能行的。”洛子枫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真是丢人啊,居然才第一天练习就弄成这副惨状,还被自己最亲近、尊敬的人看了去,啊啊啊,让她死了吧。   ☆、第十八章 不得不说,襄王府的金疮药疗效就是非同凡响,方才一晚过去,洛子枫身上的伤就已经大致上止住了疼痛,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了襄王居住的院落之中等待着。 因着早年的军旅生活,襄王的睡眠一向很浅,当有人走到他的院落之中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心中还在想着这个时间点是哪个下人过来了,看样子现在应该刚过卯时,虽说还早,但他也睡不着了,索性就起床了。 “子枫?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天的伤没事了?”刚出到院落,襄王就看见来人是谁,因着北方春天早晨的寒意,此刻洛子枫已经冷得在原地不停的搓手跺脚祛除身上的寒意了。 “那点小伤没事的,外公,今天我们要学什么?”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洛子枫心底还是有些怯怯的,以致于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有点小:“还是骑马吗?” “嗯?”襄王被洛子枫这有些胆怯的表情逗笑了,明明被昨天那样的痛苦吓怕了,居然还能够坚持吗?但是,看着洛子枫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襄王还是有些不忍的道:“我看今天的训练就作罢吧,我们先进屋去取取暖,明明是春天了,却还是这么的冷呢。” “这点冷不算什么,等到训练了自然就热起来了。” “是吗?”洛子枫眼中的坚定灼伤了襄王的心,曾几何时,锦儿也是如此坚定的望着自己,那么,当初为何就没有正视对方呢? “好的,今天我们就不骑马了,今天的训练内容是射箭。”这一次,他要试着相信和正视这样的眼神了。 “真的?”洛子枫双眼发亮的望着襄王,还以为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执着于想要学好骑射,但是,自从昨天听到院落里服侍她的丫环说皇家春猎之时所有皇室中人都要参与的时候,她便坚定了决心,因为,既是如此,那个人就一定会参加的,她不要让那人小瞧了去,绝对不要。好在今日不是骑马了,虽说伤势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磨破皮的地方也已经结了一层痂,但若是今天接着骑马的话,还是会撑不住的吧。 与骑马不同,射箭讲求的是心静,对于狩猎用的皇家的专用弓,洛子枫还是颇有微词的,不就是弓吗?有必要还要裹上一层象征皇室的黄金吗?无端端的增加了弓箭的重量。好在她一直以来都有修习张神医留下来那本医书上面的内功,力量比之一般女性要大了不少,但就算如此,想要稳住这样的弓箭还是耗费了她极大的精力,想要在此基础上瞄准前方射中目标,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大家都是用着这么重的弓箭狩猎的吗?”洛子枫有些挫败的问着一旁的襄王。 襄王摇摇头:“这不是最重的,毕竟本王不过是一介异姓王,这上面的黄金量并不多,真正的皇室专用弓箭的重量比这个还要重,这个应该和皇室女眷用的弓箭的重量差不多吧。然后底下一些普通大臣用的弓箭的话是不需要包裹着黄金的,但是木材却是选了比较重的那种,不过却还是要比这个轻的。”说着,襄王便将洛子枫手中的弓箭接了过去,放在手中把玩,然后从洛子枫背上的箭篓中随意取出了一支箭,搭弓、瞄准、射出,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洛子枫或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远处便传来了一声钝响,百步之外的箭靶居然被这一箭的力量射倒了。洛子枫有些难以置信的跑到了箭靶那边,刚刚襄王射出的那支箭居然正中红心,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又从自己背着的箭篓之中取出了一支箭,这么纤细的箭居然能够有这么强大的威力吗? “但是呢,即便是有了弓箭重量上面的限制,皇室中人也从未输过,更没有出现过最后一名的情况,本来呢,子枫才来京不久,是不必参与这一届的春猎的,但是,很不凑巧,这段时间,北方匈奴派了使者过来,礼部那边的人对于这次的春猎人员要求很严,所有皇室中人全都必须参与,所以,子枫可得好好训练,不能在匈奴面前丢了我们的青岚王朝的脸。” “匈奴使者?”洛子枫皱眉问道:“莫非最近有过战事?而且我朝还输了?” 襄王闻言微震,但仍是点了点头:“是啊,输了。” “外公你不是战神吗?为何还会输?”洛子枫不解的问道。 “因为你外公我老了,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上过战场了,此次领兵与匈奴对抗的并非本王。”襄王淡淡的说道,他早就没了在战场上面为国征战的雄心和激情,反正青岚王朝国力强盛,即便输给了匈奴,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匈奴使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没来由的,洛子枫想起了刚到那天听见的关于景容身世的故事,不过,应该不会吧,毕竟前世景容并没有被当成和亲公主一般被牺牲不是吗? 襄王耸耸肩:“本王不问政事很久了,不过,最近京城确实是有些传闻,说是皇子们有意将景容公主当做和亲公主送到匈奴去,用以抵过对方开出的一些条件……” “这不可能。”洛子枫大声的打断了襄王的话,惹得襄王为之侧目。 “子枫这是怎么了?” 这不可能,景容公主前世不是并没有成为和亲公主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传出了这样的传言,还有,说什么皇子们有意将她作为和亲公主送到匈奴去的话,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兄妹吗?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妹妹去到那个荒蛮的、未开化的地方受罪?他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子枫?”见洛子枫半晌没回答自己的问题,襄王担忧的叫了她一声。 “怎么能这样呢?”洛子枫眼带疑惑的望着襄王:“和亲什么的,为什么要这样牺牲女人呢?还有,他们不是兄妹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提议,怎么会?” “这……”被问了这些话的襄王也是一脸的为难,这叫他如何解释?洛子枫并非是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的人,生性纯良的她是没办法理解这样的事情的吧,这样残酷的政治,这样冷漠的亲情…… 同一时间的皇宫御书房,景泰帝看着手中被几个儿子示意而联名上书的诸多大臣的奏折,疲惫的脸上显现出少有的怒意,连带着在身边服侍了数十年的陈公公都觉出了一丝的寒意。 “皇上……”陈公公站在一旁有些担忧的唤了景泰帝一声,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去将景容公主给朕唤来。”景泰帝沉声说道。 “是。”陈公公得了命令,刚要退下便又被景泰帝唤了回来。 “罢了,陈义,研磨。” 半个时辰后,景泰帝将拟好的奏折交到了陈公公的手里,自己便备了銮驾前往若月斋。 一日后,景泰帝的圣旨昭告天下,秋闱科考提前至半月后举行。 身在襄王府的洛子枫对此自是一无所知,但是,有人主动过来告知了。 “王爷,世子,有人求见,说是世子昔日的同窗。” 正在专心拉弓的洛子枫闻言也将手中的弓箭放下,拉弓的右手已经红肿,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迹,只是主人却对此浑然不觉,襄王见状不由得摇头,真是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 当洛子枫跟着通报的下人来到襄王府府门外时,见到的便是阔别许久的孙昕,以及她怎么也不想再见的石云飞。 “你怎么来了?”洛子枫冷冷的看着石云飞说道,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孙昕身上:“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果然,石某人十分不受世子的欢迎呢。”石云飞说这话时略带着一丝的自嘲,这让随行的襄王注意到了这个仪表非凡的年轻人。 “子枫,怎么不介绍介绍这二位?” 洛子枫看着襄王似乎颇为欣赏石云飞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欣赏的?石云飞,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时候,不是该去抱景容公主的大腿吗? “这两位都是我爹之前的学生。”说这话时,洛子枫又狠狠的瞪了孙昕一眼,这家伙自打出现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清河镇上的人谁不知道自己不喜欢石云飞?这会儿这家伙居然和那混蛋一起出现,真是叫洛子枫气极,若非前世自己实在是受了孙昕太多的照顾,她刚刚一定会说不认识这两个人,然后再叫襄王府的护卫将这两人轰走的。 听着洛子枫明显不悦的语气,襄王总算是察觉到了,自家外孙似乎并不喜欢这两个人,既然是子枫所讨厌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这赶人的恶人还是不好出面当的,免得被人说襄王行事霸道、目中无人,想及此,襄王也就只站着不说话,静观其变。 “草民见过襄王,襄王世子。”襄王都开口了,石云飞和孙昕也不敢造次,只能行礼跪拜,而洛子枫看着那个一直以来都表现出一身傲骨的人此刻跪在自己的脚下,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但总归不是快乐。   ☆、第十九章 “目的,你们来这里有何目的?”洛子枫冷冷的开口,眼神却再也不往孙昕或者石云飞的方向看去,这种时候来找她,果然是为了攀上襄王这个高枝吗? 石云飞像是完全没感受到洛子枫的讽刺一般,自顾自的站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番着装这才缓缓开口:“科考提前至半月后了,我等提前来到京城的学子不过是想来见见先生的后人罢了,毕竟他日高中便不便来此了。” 他日高中?洛子枫看着石云飞仍旧是一副倨傲的模样,似乎如今双方地位上面的悬殊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原来是这样的吗?那她刚刚的不适感还真是多余呢。不过,真是令人觉得恶心,怎么?科考还没开始就已经觉得状元之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吗? 突然,洛子枫状似无意的又瞟了石云飞一眼:“石兄似乎对状元之位势在必得,不过,我可记得当年乡试的解元似乎另有其人。” 听得洛子枫这话,石云飞的表情终于有了丝毫的松动,脸上也显现出一丝不自然来,是的,他自负满腹经纶,但是去年的乡试却与解元无缘,堪堪成了第二,虽然周遭的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却感觉到了,大家那讽刺和看笑话的眼神……而抢了他清河镇的天才才子之名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已经成为了襄王世子的少年,不过,现如今对方成为了襄王世子,仕途自然是通达,没必要再参加劳什子的科举考试以得皇上赏识,这样的话,状元之位定是他石云飞的无疑。不,不对,石云飞为自己有着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心惊,这种不必和眼前这人在最后的科考相遇的侥幸心理是什么?明明他自从乡试失利输给眼前这人之后就更加的发奋读书了,对,没错,他石云飞绝度不会输给同一个人两次,这次就算他洛子枫也参加科考又怎样,状元之位一定是他石云飞的。 看着石云飞眼中流转着的光芒,洛子枫可没心思去猜这个男人此刻在想些什么,曾经那个总会默默的观察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而谨言慎行的洛诗乔已经溺死在清河之中,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些人呢,还真是井底之蛙,从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就算本世子不参加科考,你石云飞就确定能够胜过来自五湖四海的千百名学子?” “这点自信石某人还是有的。”石云飞不顾站在自己身侧想要拉扯着自己离开的孙昕,毫不服气的反驳了洛子枫的话。 好,石云飞你很好,洛子枫右手紧握,指甲嵌入掌心仍浑然不觉,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让他称心如意的考取状元、成为驸马?若是这人成了驸马,洛子枫想起当日景容说的话,那么这人就成为了自己的姨父,见面是需要行礼的,她可以不在意石云飞因为身份地位朝自己跪拜,但是却无法容忍有朝一日两人相见之时自己还要朝这个男人行礼,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本世子认为石公子和孙公子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是否能够就此离开了呢?”说着,洛子枫便对一旁站立着的护卫沉声吩咐:“以后这样的人不要再让他们靠近府门一步知道吗?” “洛子枫,你不要欺人太甚。”石云飞双目圆瞪,他真是被这人气到了,也被自己气到了,居然还想着要在科考之前攀上襄王府这棵大树好让考官们多多关照一番,早该知道此行定要被羞辱的不是吗?毕竟,在清河镇的时候,洛子枫就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敌意。起初,石云飞还认为对方是嫉妒自己的才华,毕竟这样的人在他身边比比皆是,尤其自己还是洛知秋的爱徒,身为洛先生的儿子会嫉妒这个时常被自己父亲提及的优秀学生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自从知道洛子枫身怀高超的医术,并且还在乡试之时被其狠狠打击之后,他便知道自己想错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恨意,没想到今天他石云飞居然也干了这等自取其辱的蠢事! 一旁的孙昕听见石云飞居然气昏头了,说出了这样的话,心中甚为恐慌,这可是对皇室人员的大不敬,严重的话,杀头充军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可是,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如今只能祈祷洛子枫还能顾及一丝当年的同窗之情,饶他们一命。 “外公,无故对皇室中人大声吼叫该当何罪?”洛子枫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问着站在一旁看戏的襄王。 襄王回看了洛子枫一眼,果然还是拉自己下水了啊,不过,若是对方愿意的话,那又有何不可? “轻则重责三十,重则发配充军。” 襄王毫无感情的声音直直的击打进了石云飞的耳中,那一副呆愣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倒是一旁的孙昕立马反应了过来,跪在地上哀求道:“洛小兄弟……哦,不,是襄王世子,石兄他并非有意冲撞,求您看在昔日同窗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其实洛子枫自己也颇感意外,她只是这么随口问问,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居然是这样的,居然还可以发配充军?她倒是很想将眼前这个男人发配充军,但是,毕竟这一世他还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不是吗?更何况,与其让此人从此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倒不如让他一直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曾经发过誓的,这一世一定要比这个男人过得好,如果这一切石云飞都看不到的话,那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既然如此,洛子枫冷冷一笑:“孙公子还真以为本世子是那等小题大做的人吗?为了这等事情便将人发配充军,别人还以为我们襄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以为本世子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呢。” 听得洛子枫这么说,孙昕顿觉心中一轻,而一旁呆愣中的石云飞也是松了口气,似乎是得救了呢!他就说嘛,就算对方是皇亲,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无须……担忧二字还未在脑中成形,石云飞心中的庆幸就被完全打散,绝望的阴影将他整个笼罩了起来…… “更何况,本世子还要和石公子在科考之上一决高下呢,怎能让你就这么被充军了啊,不过呢,这亵渎皇室的罪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宋护卫,赐给石公子三十大板就好了,记得,不能手下留情,免得让京城里别的皇亲看了笑话,以为本世子的面子能够随意践踏,总之,若是此事过后京城里面出现了这样的流言,你就提头来见吧。”洛子枫是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番话的,她已经到极限了,再在这个地方带下去,她说不定会吐出来。 三十大板?石云飞还在心中想象着这三十大板打在身上会是怎样的滋味的时候,他的膝盖就已经被宋护卫狠狠的踢了一脚,整个人就那样趴在了襄王府门前的青石地板上。 对于这样的人,宋护卫自是知道没必要心软,居然敢对襄王世子大吼大叫,放眼整个京城,有谁敢对拥有兵权在手的襄王府中人无礼?这家伙如今也是咎由自取,三十板子已经算是轻的了,若非自家主子仁慈,怎么会就此作罢? 走在洛子枫身后的襄王很疑惑,为什么他感觉子枫不是走开,而是逃开呢?尤其是当空气中传来那人的惨叫之后,子枫居然开始不顾形象的狂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逃也似的离开了襄王府的前院,在听到石云飞的第一声惨叫之时,洛子枫便发疯似得狂奔了起来,双手也捂住自己的耳朵,强迫自己不去听,她怕自己会心软,那样的男人本就该给一些教训不是吗?为什么要心软?所以,逃吧,逃到听不见惨叫的地方就好了,那样的话就当做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就行了,刚刚那个有如修罗一般说出那样的话的人一定不是她,那不过是幻觉而已,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终于,洛子枫跑累了,襄王府还真是大呢,这么久都还没有跑回自己居住的别院,她不停地在自己的心中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用以分散注意力,但是,该死的,明明已经足够远了,明明应该已经听不到了,为什么惨叫声还是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呢? “子枫……”尾随而来的襄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那个就算骑马射箭再苦再累、流了再多的血也会笑着说继续的人如今正蹲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腿间,肩膀一阵一阵的抖动着,这是在哭泣吗?为什么?这么悲伤和孤寂……是因为那个叫做石云飞的男子吗? “子枫,子枫……”耳边不停地传来熟悉的呼唤,洛子枫疑惑着,眼前却仍旧是一片漆黑,是谁,是谁在呼唤她吗? “子枫,子枫……”对方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调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好像,是从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的? 洛子枫略带疑惑的将自己的头从漆黑的双腿间解放,还未反应过来就进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别哭了,别再悲伤了,有外公在,外公马上就叫宋护卫将那个叫做石云飞的杀了……” “外公,我没事了。”洛子枫拉住了襄王的衣角,怎么这么没出息,居然还哭了,为了那种人渣,有什么好哭的?外公,有你在真好,你这么的爱我宠我,我仿佛就是你生命的一切,可是,前世呢?前世的你又是怎样的呢?石云飞并没有将我的身世告诉我或者告诉你,我们是不是一样的寂寞悲伤?是不是一样都在绝望中等待?算了,都不去想了,因为,这一世我们相认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第二十章 另一边,正遭受着宋护卫不遗余力的打板子的石云飞已经显得有些气若游丝,虽说是个男儿身,但是也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的他怎能经受得住如此的刑罚,没两下他便连惨叫声都有些发不出来了。 这襄王府虽说在京城近郊,鲜少有人经过,但是因着这一场闹剧,路过的行人仍旧是三五成群的聚了上来,对着屁股已经被打得渗出了血迹的石云飞指指点点,纷纷猜测着这人究竟是怎么惹上了襄王府。 站在一旁的孙昕则已然彻底傻眼,刚刚那个说着那样的话的人真的是当年见到的那位洛小兄弟吗?那样温文有礼的少年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般的模样,权力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至厮?说实话,他和石云飞的关系并没有很好,虽说一直以来都是同窗,但是一直恃才傲物的石云飞从未有将他这个才智一般的同窗放在眼里,这次之所以和这人一同进京是因为二娘的吩咐,说什么两个人上路也比较令人放心,还叫他帮忙打点进京的一切事宜,花点钱也没什么,若是石云飞他日高中,自然是少不了孙家的好处这样的话。孙昕真的不认为二娘是能够看得如此长远的一个人,所以,对于她在此事上面表现出来的热忱,他很是不解,却也不能忤逆,自从自己的娘亲过世后,府中上下都是二娘在打点,就算他说了不,石云飞也仍旧是会一同进京的不是吗?既是如此,他为何要做那种无用之事,结局已然注定,那就遵照二娘的吩咐,日后自己在孙家的生活也能够好上一些。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平时压根瞧不起自己,进京赶考还要依靠着自家的财力的人,孙昕仍旧感到不忍,是的,他承认石云飞今日说话是有些冲动,但是他也能够感受得到,洛子枫是故意的,很久以前他就发觉了,洛先生的这个儿子似乎对石云飞有着浓厚的敌意,或许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欢石云飞这个人。 三十大板很快就打完了,可是趴在地上的石云飞却连动弹一下都显得十分吃力,由此可见宋护卫等人下手之重,这个模样,半月后还能顺利的参加科考吗? 襄王府内,在襄王的帮助下,洛子枫恢复了常态,心中也是对自己的哭泣觉得可笑不已,不过,所幸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不忍?或许吧,但是自己的哭泣绝对不是因为石云飞,那样的人渣,并不值得她再掉眼泪,前世十八年等待所流的眼泪还不够多吗?她哭泣是因为自己,明明这一世已经和石云飞那个男人毫无关联了,为什么还是轻易的被对方挑起情绪,甚至还性情大变的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居然叫宋护卫提头来见,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副模样?以为利用手中的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她更多的是觉得害怕吧,因为石云飞这三个字,她失去了太多太多,也改变了太多太多,她不要在这种时候连自己的本心都一同失去,虽然对那人的恨意是怎样都无法消弭干净的,但是至少能够变得不再那么敏感和在意。人们是因为脆弱才敏感,是因为害怕才在意,或许曾经的洛诗乔会有那样的负面情绪,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洛子枫,并非洛诗乔,她不再脆弱,也不再害怕,身为洛子枫,她只需要用自己真正的实力和石云飞光明正大的抢夺一切就好,用自己的力量将那个负了她,也伤害了前世的襄王的男人踩在脚下…… 下定了决心的洛子枫突然眼神不再期期艾艾,而是坚定无比的望着襄王,看着襄王眼中映出的自己,有力的声音由心而发:“外公,半月后的会试,我要参加。” 看着恢复了常态,不,应该说是变得更加坚强的洛子枫,襄王会心一笑:“你方才与那人说的话外公可是听见了的,就让外公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在即将到来的科考赢了那人吧,可别指望着本王会利用襄王的名义给你大开后门噢。” “开后门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我可是爹爹真正的最得意的弟子啊。” “子枫……”襄王有些感慨的看着自己的外孙,眼前这人已经和记忆中的那对璧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锦儿的坚强、洛知秋的自信;锦儿的美貌、洛知秋的才情,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洛子枫的身上得以体现,锦儿,这便是你留给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最后的宝物吧。 “对了,关于春猎的事情,既然不能不参加的话,训练也是不能落下的,外公,走,我们接着刚刚被打断的练习。”说着,洛子枫便一脸亢奋的牵着襄王的手回到了襄王为其专门准备着用来练习射箭的练武场。 这个……被牵着走的襄王明显是被这般热情高涨的洛子枫的模样吓到了,这样也行吗?骑射的训练每天都是持续到日落时分的不是吗?既然要参加会试,不抓紧时间温习真的好吗?就算对自己的才学再有自信,面对来自各地的才子也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的,就好比那个石云飞,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赢过的角色吧…… 直到一天的训练完毕,襄王才知道自己的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明明白天的训练已经耗费了如此多的精力,可是那人却还能精神百倍的跑到书房去温书,直到自己都已经撑不住而去就寝的时候,书房的烛光还在闪动,真是一个勤奋得有些不要命的孩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嗯,这会儿忧心洛子枫胜不了石云飞的心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更加的担忧,这孩子的身体是否受得住,可是,这样的事情襄王也只能自己在心里面想想而已,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几日,但是足以让他了解对方的性格,对于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没有特别正当的理由,洛子枫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翌日一早,襄王看着洛子枫居然仍旧一副精神百倍的模样,一脸蓄势待发的表情,心中的忧虑又消失了,然后便是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果然自己是老了,是比不上现在这些年轻人的精力了。 就这样,白天练习骑射,经常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的洛子枫在简单的沐浴和草草的上药之后便投入到了会试前的温习之中,直到深夜才就寝,第二天天没亮就又起床进行新一轮的连曦,每天仅仅能够休息三个时辰的她却从未感到过疲惫,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了一个既定的目标才能在这般辛苦的情况下还精神百倍吧,也或许,张神医留下来的内功心法起到了应有的功效,谁知道呢?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会试的前一天,这一天,洛子枫终于没有在白天的时候练习骑射了,清晨,在襄王的一番劝告之下,她终于是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弄月居,百无聊赖的看起了书来,而成功将洛子枫打发走的襄王则打了个哈欠又回房补眠去了,好久都没有睡个好觉了,趁着这几天会试,正好补补眠。 三日后,当洛子枫神清气爽的走出考场时,便看见襄王领着府中上下一干人等在考场外迎接,其实不仅仅是她洛子枫有着如此待遇,别的考生也有,只是再没有谁像她这般已然是皇亲却还来参加科考的罢了。 因着洛子枫刚来到京城没多久,襄王也有意将人藏好没有给各位引荐,所以直到考完大家才知晓原来襄王世子也有参加今年的科考,只是,这是考卷已经做好了密封,大家想要再在数千份的考卷之中找到这位的已然是不可能的了。然而,襄王世子又怎会是好惹的,这一年阅卷的主考官们不由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起来,不过,这最终的结果仍旧是在时限之内出炉了。 “这便是你们选出来的三甲考卷?”景泰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今年的主考官翰林学士罗立成,而对方也是肩膀一抖,虽然,这里面是有襄王世子的考卷在内,但是这并非有意而为之,他还是有自信的,相信皇上也会为襄王世子的才情所折服。 见罗立成居然只是肩膀微微抖动,并没有别的失态之举出现,景泰帝大为无聊的挥了挥手:“罗爱卿下去吧。”果然是当官当久了,都成了老狐狸了,当年的罗爱卿可是比现在的好玩呢,对了,小罗爱卿据说也已经当上了翰林,下次找他来试试,应该和当年的罗爱卿一般好玩。 等到罗立成退出御书房后,景泰帝便让身边的陈公公将在偏殿等候的襄王和襄王世子一同请来,襄王世子洛子枫参加了今年科考的事迹早就传入了这位当今天子的耳中,今天将其找来也是一种预感,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的儿子一定能够脱颖而出,这般想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那份考卷,洛子枫吗?好一个状元之才。   ☆、第二十一章 对于今天一早被宫中传召,并且还叫上了子枫一起,襄王就觉出了一丝的不对劲,凭着他与景泰帝多年相处以来对其的了解,今日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总算是在偏殿喝了一个时辰的茶之后有了觐见皇上的旨意,襄王这便放下手中的茶杯,与洛子枫一道走入了御书房。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赐座。” 襄王和洛子枫一同进得御书房后,景泰帝的眼神就没有从洛子枫的身上移开过,越看他就越觉得满意,这样的人如果做了景容的驸马,一定能够对她好吧,再加上手中的兵权,自己这个女儿的下半辈子也算有了着落。 “不知皇上今日传召所为何事?”襄王冷冷的瞥了一眼想要伺候自己入座的陈公公,他可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在这个地方呆太久,刚刚他就注意到了,景泰帝这老家伙,难道又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后辈身上? 虽说对方那冰冷的视线并非直接投射到自己的身上,景泰帝仍旧觉得背脊发凉,真是没办法呢,果然当年的事情给了他太大的阴影,如今才这般的步步为营。 “襄王还是先入座吧,放心,若是世子不愿意,朕绝不勉强。”景泰帝略带一丝自嘲的说着。 听得此话,襄王也是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给了对方面子,坐到了椅子上面,不管怎么说,对方是君,自己是臣,就算再怎么不满,君臣之间的礼仪他还是得遵守的。 见到襄王终于收敛了一身剑拔弩张的气场,脸色稍稍平和的坐了下来,景泰帝也是心中一轻,这便将自己今日的目的道来:“想必襄王和世子也听说了吧,匈奴派遣使者前来一事,近日京城之中也有不少的传闻,其中一件就是匈奴有意与我朝联姻,纵观朕的子嗣,九子十二女,如今尚未出阁的便只有景容一人,景容……朕怎么能将这孩子送到匈奴去?” 洛子枫闻言一怔,和亲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相较于洛子枫,襄王却是大致的明白了景泰帝今日的图谋,呵呵,难道是想借着自家这个世子将景容保住吗?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想及此,他的眼中也露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那么皇上打算如何叫停这件事情呢?”襄王似笑非笑的问道。 居然是这样的表情?景泰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本来已经坚定了的想法似乎有了些许的动摇,可是再一想那个可怜的孩子,他的母后经历过的悲伤他是再也不想让她也感受了,没错,至少要保住景容,一定要保住景容。 “世子的考卷如今就在朕的手中,朕看过了,金科状元非卿莫属,明日朕就可以在殿试之时昭告天下。”说着,景泰帝看了洛子枫一眼,果然对方如他所想的面露喜色,既是如此,他便安了一半的心,接着将未说完的说出:“同时,朕也会宣布将世子招为驸马,与景容择日成婚。” 果然……襄王看着一脸震惊的洛子枫,微微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驳回景泰帝的决意,却被对方给抢断了。 “但是,因为对方是世子你,当年朕对不起你的娘亲,就是因为不顾她的意愿颁布了一道旨意,所以,这一次朕不希望当年的悲剧重演,既是如此,朕便不会强人所难,朕会给你一个白天的时间考虑,在门禁之前你来御书房告诉我你的答复即可。但是有一点朕必须提前说好,驸马必定是状元,状元必定是驸马,若是世子你不愿意,那么便是将状元之位一并舍弃。” 状元什么的,洛子枫并不在乎,但是她在乎若是自己拒绝,结果会是如何? “若是微臣拒绝,那么状元会是谁?”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石云飞。 “石云飞。”景泰帝缓缓开口:“虽说这人地位与世子相差甚远,但是才华却也仅仅略输一筹,如果说世子将来的权势地位能够在政治漩涡之中将景容很好的保住,那么无权无势的石云飞则会很好的将景容阻隔在政治漩涡之外,不无意外的,两位都是状元和驸马的上上之选。” 在皇上说了状元既是驸马,驸马既是状元的话的时候,襄王本想一口回绝,这样的状元不当也罢,但是这老家伙居然将石云飞当做了候选吗?如果这样,那么自己也无法擅自为子枫做决定了呢,那么,子枫,你的选择又会是什么呢? “让我,好好想想。”洛子枫从未觉得如此难以抉择,原来是这样吗?当年石云飞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驸马的?相较于她洛子枫而言,皇上并不会给石云飞回绝的机会,所以石云飞成为驸马在他高中状元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原来自己前世的悲剧形成是如此的复杂?原先还以为是石云飞为了成为驸马而极尽谄媚,如今看来,这驸马不过是成为状元之后的一个附属奖励,也是皇帝为了保住自己女儿的手段…… 景泰帝见自己的话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这便开口说道:“陈义,陪世子在皇宫之内好好走走,襄王便留下与朕手谈几局,如何?” 襄王略显担忧的看了看一脸沉色的洛子枫,此刻他也是无法帮上忙的,出去走走也好,如此也便应了景泰帝的要求,对于景泰帝今日还能征求子枫意见的行为,说实话,是在他预料之外的,似乎心中对这人的怨恨也少了些许,只不过,这却又给子枫出了一个进退两难的难题,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子枫最后的决定。 “世子,这边请。”得到命令的陈义这便在洛子枫的前面带着路,皇宫之中最适合散心之地,自然非御花园莫属。 洛子枫对这个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微微点头,总觉得这个太监似乎和自己在话本里面看到的并不一样,没有尖锐的嗓音,也没有令人厌恶的行为,反倒是安静沉着得令人十分安心,这个皇上看人的能力还真是出奇的好啊。可是,前世不也是看错了石云飞吗?不,在皇上的眼里,石云飞的人品如何并不重要吧,毕竟他看中的是其他的东西,能够让自己的女儿过得自由、安宁的东西。 就这么走走停停的,逛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走到了御花园的外围,如今正值仲春,正是百花争妍的时节,而作为全国最负盛名,却只有皇室中人与极少数官员能够欣赏的御花园此刻自然是美得极致,随处可见在御花园赏景的皇宫女眷,而陈公公则十分娴熟的带领着洛子枫避开了所有的女眷,领着身后那个心思完全不在四周景致的人逛着这个园子。 “听说了吗?皇上有意将景容公主许给金科状元……” 无意间,正在思考着究竟该如何抉择的洛子枫听见了这样的对话,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想要仔细聆听,陈公公见状也只是退后一步,站在洛子枫的身后躬身不语。 “姐姐你是如何知道的,今年的状元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吗?” 御花园之中女眷繁多,洛子枫辨认不到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但是确确实实的听见了,姐姐妹妹什么的,大致上是皇上的妃子吧。 “昨个儿皇上上我那儿吃晚膳的时候无意间提及的,然后啊,我就和皇上说了襄王世子也参加了会试,说不定今年的状元会是他呢,这样一来,和我们的景容公主也是般配的话。” “呵呵呵呵呵,姐姐你还真会讨皇上欢心,般配什么的,你还真敢说呢,那样的女人配襄王世子,啧啧,姐姐,我和你打赌,如果襄王世子知道成为状元还要顺带成为驸马的话,一定会当场拒绝,连状元都不做了的。” “咦,妹妹你真坏,我能不能也赌这个?” 景容公主吗?你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吗?真是可笑,贵为正统公主的你在外人眼中居然连一个异姓王世子都配不上,这是何其的悲哀? “陈公公,劳烦你将我带回御书房去。”洛子枫微微叹了口气,又心软了吗?对于这位公公,洛子枫并没有自称为本世子,说话也十分的客气,毕竟对方是在皇上身边做了几十年事情的人,外公也早就和她说过了,在皇宫里面不能倨傲,每个人的身后都是有着不可惹的靠山的。可是,景容公主你的靠山又是谁呢? 陈公公温顺的点了点头,这便带着洛子枫沿着来路原路返回了。 “世子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是已经想好了吗?”景泰帝将视线从棋盘移至洛子枫的脸上,嗯,对方的表情,果然结局并没有令他失望。 “微臣决定了,状元和驸马微臣都要定了。” 当晚,御书房内,陈公公领着两个妃子步入了乾清宫。 “臣妾参见皇上。” “你们今日干得不错,朕这便依照约定,放你们自由。” “谢皇上。” 目送着这两个入宫未及两年的妃子就这么相携而去,景泰帝的脸上也显现出了一丝笑容,景容,为了你,朕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了呢,而且,洛子枫那孩子真的很好,朕很放心。   ☆、第二十二章 “皇上驾到——” 永元三十五年四月初八,这一天,是洛子枫第一次站在青岚王朝的朝堂之上,这个和她之后的人生有着难以扯断的联系之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下跪山呼,洛子枫被这样的壮观震撼着,这便是帝王的权力吗?那么深受万民朝拜的上座之人此刻又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不过,此刻该是不能抬头的吧,毕竟站在前面的臣子们全都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模样。 “免礼,平身。”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早朝的一切都是按照平时的规格来的,只不过对于三名首次站在这朝堂之上的年轻人来说却是显得有些新鲜。 洛子枫、石云飞、杨天三人并排而立,谁也没有看谁,只是静静的站着,等待着自己出场的时机,直到被宣到了名字,这三人才一同从角落之中站了出来,跪在大殿中央等待最后的试题和皇上最后的决意,不过,其实这最后的决意也已经不重要了,能够在会试之中脱颖而出、能够在此刻立身于此便已经是对于一个想走仕途的读书人最大的肯定了,是状元亦或是榜眼探花也无任何差别。 洛子枫欣喜地发现自己总算能够将注意力从石云飞的身上很好的转移了,即便如今这人就在身侧,却也令她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景泰帝看着堂下跪伏着的三人,目光不自觉地就胶着到了那个背脊挺得笔直的白衣少年身上,未加思索的便将自己早就想好的最后试题问出:“不知三位如何看待和亲一事?想必三位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了吧?匈奴使者向我朝景容公主请求联姻一事。” 都道伴君如伴虎,果然是没有任何夸张之意的,洛子枫敏锐的察觉到了,此刻大殿之中出乎寻常的安静,想来大家此刻正战战兢兢,是打算明哲保身所以才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的吗?如此的畏惧不是因为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就是因为皇上本身对此事的态度与他们心中所愿很是不符…… 不过,有两个人却不似大家一般,全都摆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个是站在文官前列的洛丞相,另一个便是二十年未上过早朝、一来便站到了武官前列的襄王。襄王的淡定洛子枫自是知道原因,洛丞相那边就……不过,不用说,他们家专门出老狐狸什么的,洛丞相应该也在此列。 相较于百官的收敛,自己身边的这两位反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是想要在皇上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吗?既然如此,她就站到一边去了,这个风头,就让给他们好了。 石云飞,你的回答又会是什么呢?不知为何,洛子枫有种奇怪的感觉,前世的时候,殿试之时皇上出的问题一定不是这个,总觉得石云飞无法说出令其满意的答案,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能说出什么好的来? 果然,石云飞终于在此刻和洛子枫对视了一眼,眼中含着恨意和得意,真是可笑,该恨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他石云飞不是吗?洛子枫心中冷哼,也不和石云飞的眼神产生任何的交汇,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这两个男人回话结束。 “皇上,草民斗胆最先回答此问。”就在杨天还在纠结在这个不知道另外两人才学如何的情况下要不要做出头鸟的时候,石云飞已经率先站了出来,躬身请命。 “准了。”对于这般自信有胆识的年轻人,景泰帝还是有些欣赏的,眼神又瞟到了洛子枫的身上,这样将机会让出去,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的好吗?难道因为昨日的约定就对这最后一题心生倦怠?对此,他的心头生出了一丝淡淡的不满,不过,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对于做了几十年皇帝的他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 偷偷抬头看了眼上座的景泰帝,对方此刻似乎眉目带笑,是对自己还算满意吗?一定要表现得更为出色才好,会试虽说是第二,但是若是此刻能够博得皇上的好感,反败为胜也不是不无可能的不是吗? “那草民就斗胆浅谈拙见了。草民觉得和亲乃是获取和平的最好方式,身为一国公主,不仅仅代表了国家的尊严,更身负着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使命,若是能够以一己之身换取和平昌盛,何乐而不为?古往今来,在战乱之中受伤最深的便是百姓,既然能够有这么好的避免战火绵延的方法,自然是要予以采纳,并且火速施行的。” 寂静,等待着石云飞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是坐在大殿之上的皇上,亦或是殿下躬身而立的群臣,这样的反应不由得令他心中一阵忐忑,这是怎么了?就算自己的说话不够精彩,也无须是这样的反应吧…… 看到这里,洛子枫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便是太过迟钝了,想来石云飞此番话是道出了群臣的心声,不过呢,却是触中了最上面那个人的逆鳞,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面,景泰帝考虑得更多的绝对不是国家和百姓,任何人都会有自私的时候,这一次,这位英明之主情感上更加偏向于一名父亲呢。 景泰帝没有说话,但是却越来越掩不住自己的怒气,就在即将要爆发的边缘,那个一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少年动了,呵,这个时候终于要出声了吗?那就让他听听吧,这位即将成为景容的驸马的人是怎么看待有人蓄意让景容成为和亲公主一事的。 “微臣与石兄的意见略有不同。”洛子枫收起了那副悠闲的模样,转而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微臣私以为和亲一事不可取,虽说古往今来诸多帝王都采用和亲一策避免战乱,但是无不是在国力不足以抵御外敌之际,若是在国力足够强盛的情况下还做出此等弱者的行为,岂不平白让后人耻笑?我青岚王朝一个泱泱大国居然要靠牺牲一个女人来换取短短几十年苟且偷安,真不知千百年后世人对此会如何评断,是该耻笑我朝武将们的懦弱惧死还是该讽刺我朝文官们的冷漠无耻呢?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提出牺牲女人而利己身的建议,请恕微臣实不能允许这般的事情发生。” 洛子枫,这居然是你的回答吗?景泰帝有些不敢相信,这人就是自己选给景容的驸马,哈哈,娇容,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为景容选择的驸马,如此你便能原谅他了吧,原谅他这个不称职的丈夫、不称职的父亲…… 洛子枫的一席话在朝堂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洛丞相和襄王二人也是苦笑,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才刚刚站上这方舞台就将文臣武将全都得罪了,懦弱惧死、冷漠无耻吗?面对这般的指责,自己其实也是无言以对的吧,因为洛子枫说的全都是事实不是吗?其实,和亲之事原本是没人想到的,率先提出建议的便是几位皇子,当然是在知道景容居然有着皇储的决定权的时候,故意在匈奴使者前来议和之事说出来的,如此一来,匈奴使者那边自然也会捕捉到风声,顺着杆子往上爬,中原女子不是匈奴男人们的最爱吗?尤其是皇室公主什么的,当年昭君的风姿可是在草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呢。 “好,洛子枫,这状元看来你是拿定了。”不过片刻,景泰帝便说出了心中的决意。 诶?这样就决定了吗?杨天站在一旁有些傻眼,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相较于杨天,石云飞则是彻底的面如死灰,原来皇上居然是这般心思吗,呵呵,他的仕途也在说了那番话之后宣告结束了吧?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要说。” 在景泰帝说出另外一条旨意之前,洛子枫率先开口,不等景泰帝回答便郑重的跪在了青石地板之上:“微臣请求皇上将景容公主下嫁于臣,实话说,微臣自刚来京城那日见得公主之后便一直对公主念念不忘,如今公主居然陷入了这等的危机,若是微臣成了公主的驸马,那么和亲一事也就永远无法成真了。” 这是……景泰帝一脸震惊的看着殿下那个一脸正色的年轻人,洛子枫,你居然心软如斯?为了景容,为了杜绝往后再度滋生的流言,你居然能够为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做到这样的地步,景泰帝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既然你给了他这般的诚意,那么他也回以一份大礼吧。 “此事朕准了,能将洛状元招为驸马也是景容的福分,虽说洛状元说了早就倾情于景容的话,但是总归还是不够了解,这样吧,婚期便定在中秋佳节,在此期间的四个月,足够让洛状元和景容之间好好熟悉熟悉了。”景泰帝用着从未有过的愉悦语调说着这番话,这让群臣又一次的震惊了,洛子枫居然请旨要成为那个有着诅咒之厄运的公主的驸马,而皇上居然也很开心的答应了,并且婚期还定在了时间不远不近的中秋,期间让这小两口自行培养感情? 直到退朝,文武百官们还处于震惊、迷蒙之中,今日早朝获取的信息量有点大,回府后得好好睡上一觉好好消化消化才行。 那边,从宫人那得知今日早朝情况的清儿连忙跑回了若月斋,向正在摆弄着花花草草的景容转述了自己探听到的一切。 “这样啊。” 虽说景容很平淡的表示自己听到了,但是清儿还是感受到了,公主殿下变得不一样了,仿佛一瞬间活过来了一般,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公主殿下一直都有好好的活着不是吗?不过,真的有这样的感觉啊……   ☆、第二十三章 四月的京城什么最让人津津乐道?自然是襄王世子、金科状元洛子枫在朝堂之上当面向皇上请旨成为公主驸马一事,此事一出,上至为官者和皇亲、下至京城之中的平民,无不对这位自从回京后便几乎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的人议论纷纷。 毕竟就算见过也是半月前那匆匆一瞥,记忆早已经模糊,是以当会试前三甲打马游街这日,几条游街的必经之路上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拥挤着想要挤到前排的众人都想再次目睹这位一鸣惊人的襄王世子。是以,今年京兆尹的工作可是十分繁重的,为了维持治安,派出的官兵数量达到了历年之最,所有轮休在家的也全都收到通知回到了各自的岗位,真是一个不平静的早晨。 “三位大人请上马。” 洛子枫闻言接过对方递来的缰绳,十分熟练的跨上了马背,看到四周百姓们流露出崇拜的眼神,心中洋洋自得,这帅气的身姿应该和外公之前展示的相差无几了吧。 反观另外两位,杨天和石云飞可就没有这般潇洒了,杨天还好些,踩在一个侍卫的背上很快也就跨上了马背,石云飞可就不同了,半月前才遭受过一番洛子枫授意的毒打,如今就算是有着侍卫垫在脚下,想要上马仍旧显得十分困难,最后,还是被一个侍卫长一脸嫌弃的扔上马背的,围观的百姓们见状也是哄笑不已。被人耻笑了的石云飞脸上的表情自是好不到哪里去,望着前方那个潇洒的背影,眼中的恨意越来越盛,洛子枫,总有一天…… “石兄,在想些什么呢?”洛子枫故意在此刻打马转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石云飞受伤的部位,这样的伤势半个月怎么可能养得好?今日的游街对石云飞来说注定会是一场折磨,身与心的折磨。 “没……没什么……”石云飞胆怯的将充满恨意的目光收回,心里虽然恨极,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那彻骨的痛意和殿试的结果让他再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发慌,刚刚那样的眼神不会被对方发现了吧? “没什么吗?”洛子枫轻笑一声便又将打马转了个身,还未待石云飞松上一口气,便又说道:“本世子还以为石兄还在为之前的事心存忌恨呢。” “怎么会,世子说笑了。”石云飞干笑着回道,就算恨,面对既是襄王世子,又是当今驸马的洛子枫,他石云飞又能如何? 是吗?既然不恨的话,那就让你真的恨起来吧。洛子枫心底的小恶魔正在疯狂的叫嚣着,片刻之后,她便微笑着向一旁引路的侍卫长耳语了一番,然后,石云飞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鉴于百姓们盛情难却,游街一圈改至三圈,而且游街的范围也从城南扩张到城东一带,如此人群便能够分散些,不至于因为路段太短而显得过分拥挤,同时也避免了不必要的事故的发生。 石云飞,这份大礼不知你能否消受?游街三圈也不过只是一个时辰的事情,她洛子枫自然是受得住的,可是旧伤未好的石云飞呢? 虽说无法看见背对着自己的洛子枫的神情,但是光是看背影就能够想象对方此刻脸上的得意与神气,石云飞咬牙看了眼自己□□的马儿,这点痛算不得什么,比之那天被当众杖责,这完全不算什么。 一个时辰的骑马时间对于受过训练的洛子枫来说,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但对于身为文弱书生的杨天和石云飞来说却是备受折磨的,详情请参考她第一次跨上马背之后的情况。尤其是石云飞,好不容易在孙家提供的一堆珍贵药材的调养之下结了痂、生出了嫩肉的臀部此刻又恢复了一片血肉模糊,最后,他更是由孙家的仆人抬回客栈的,侍卫长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想要寻找那个让他安心的身影,却看到了十分温馨的一幕。 远远的,洛子枫就看到了站在皇宫门口等待着的景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等候?若是早知道的话,她定不会出那什么主意多逛这许久的,策马跑到了景容的面前,勒马而下,她随手便将手中的缰绳扔到了早在一旁候着的侍卫,这便来到了景容的面前:“景容公主,你怎么来了?” 景容丝毫没有理会洛子枫的问话,只是单纯的望着眼前这人,打马游街原来也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吗?额前的发丝似乎也被汗水沁湿了呢,看见这幕,景容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就像一个寻常的妻子一般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温柔的为洛子枫擦拭着汗水,脸上那沉静和认真的表情让洛子枫一愣,景容公主这是怎么了?她们似乎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不过,凑近了看更加觉得景容美艳不可方物,连带着那透着一股妖冶气息的红眸也透出让人难以抵抗诱惑,为什么四周的人们不会去发现这人的美好呢?正如现在,为何那些路过的宫人们都要摆出一副恐惧和疏远的模样?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冰冷的视线有多么的伤人吗?这也是她不解景容在此等候的原因,自己耽搁了这么许久,那她忍受了多长时间的这等目光啊?想到这里,洛子枫就觉得自己混蛋,仅仅为了心中的一时之快就让这个弱女子在此承受这些…… 这般想着,洛子枫越发的有种想要好好怜惜眼前人的想法,想着想着,竟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只及自己耳高的佳人揽入了怀中,或许她想要借由自己的怀抱给予对方一些力量吧,目前,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想要寻求洛子枫的庇护的侍卫长转头看见的便是洛子枫温柔的将景容拥入怀中的这一幕,侍卫长有些脸红的挠了挠头,以前为什么就没有发现,景容公主也是一个世间难得的俏佳人,身姿婀娜、容颜俏丽,一双如水的眸子虽然瞳色异于常人,但是却也别有一番韵味。虽说只有十五岁的年纪,但是一身宫装穿在身上毫无违和之感,端庄之中不失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力,却又比同龄人多了一分成熟的韵味…… 不行,今日回家之后一定要叫娘也给他张罗张罗,是时候该娶一门媳妇了。 “嗤~” 嗯?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何等害臊之举的洛子枫被自己怀中传来的一声嗤笑唤回了心神,然后很快的,一脸的疑问被娇羞的红晕所掩埋,她慌忙的松开抱着景容的手,一副十分慌乱无措的模样:“景容公主,微臣……微臣并非有意……”天哪,洛子枫眼神飘忽着不敢去看那双泛着水波的红眸,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平时还有着舌辩群儒的本事,怎的这会儿功夫却觉得只要一说话就会咬到自己的舌头呢?还有,她刚刚是着了什么魔,怎么会就这样将对方拥入怀中,撇开她的女子身份不说,对方可是景容公主啊,前世抢了她的幸福的女人,她怎么能…… 景容见状也存心起了逗弄之心,居然脸红成这样了?那她不介意再多放一把火:“刚刚明明世子还在问本宫为何来此等候,结果没过多久就……真是羞死人了。”说这话时,景容的俏脸十分应景的染上了红霞,其实是憋笑憋的。 “这……”洛子枫无措的看着陷入了无限娇羞之中的景容,还有四周时不时传来的暧昧目光,心知此刻再做解释也是无用的,倒不如——破罐子破摔,没道理就她一个人下不来台,虽说公主好像也在娇羞着,但是程度似乎还不够,那么,洛子枫体内的小恶魔又开始叫嚣了,被小恶魔怂恿着的洛子枫心一横,果断的又将景容搂在了怀中,不同于方才带着一些安慰性的拥抱,这一次更多的是赌气成分,那模样,仿佛在说‘老子就是抱公主了,围观的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她早就是准驸马了’。 还想着要看洛子枫进一步害羞的模样的景容脸红的窝在了对方温暖的怀中,看来这人是不能逼太紧的类型,好吧,这回脸红是真的害羞了,这算是玩火*、引火烧身吗? 站在一旁等候着的清儿表示,她简直要被眼前这对(狗男女)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世子打算这般抱到何时?” “嗯?”景容的声音太小,洛子枫表示没有听清。 “世子打算这般抱到何时?”这一回,景容提高了音量,不仅仅是洛子枫,就连时不时路过的宫人也听见了,看着宫人们一副憋着笑的模样,她就觉得气,洛子枫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真是羞死人了,景容和洛子枫同时想道,就连耳根子都和火烧一般了呢。 “世子,公主,皇上已经备好了宴席,很快就到入席的时间了,奴才看……”景泰帝见前去迎接洛子枫的景容去了这么许久都还没回来,很不放心,左思右想还是派了身边的陈义前去查看顺便催促一番,这不,陈公公刚到,看到的正是红着小脸的一对‘小情人’正‘依依不舍’的松开互相的怀抱,咳咳,年轻人嘛,陈公公表示理解,但是耽误了吉时也是不好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入v第一更 那些嚷嚷着要感情戏要互动的,这回该满足了吧,哼哼   ☆、第二十四章 “这个,陈公公,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看着就连陈公公都一脸‘我懂的,但是你们还是得节制,不该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做这等事情,要亲热也得等到四个月后大婚当晚’的表情,洛子枫就觉得她的人生一片昏暗,虽说她是在今天早朝的时候表达了对景容的爱慕,甚至还向皇上请旨赐婚了没错,但是那完全就是权宜之计好吗?如果她不这样做,而是让皇上下旨赐婚的话,说不定大家又会传出一些不好的话来,她都可以想象那些人会编出怎样的话去伤害景容,大概会说景容之所以能够不远嫁匈奴,甚至还攀上了襄王世子这根高枝完全都是因为这是皇上的旨意,就算是襄王世子也不能违逆云云。既然她应承下了要将景容公主娶进门,那就得履行自己的责任,她很清楚,景泰帝的目的不仅仅是保住景容不让其和亲匈奴而已,虽然说这件事情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是让她看着一个少女深陷这样的水深火热却什么也不做,抱歉,她做不到。更何况,现如今,这少女即将成为她的妻子,即便这是一桩可笑的婚姻,她洛子枫在众人眼中也是成了景容的驸马,这一点是怎样都不会改变的,她不能让襄王、让襄王世子也背负上异样的目光,如今她与景容算得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护着对方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为什么大家要将这一切当真?陈公公,你不是知晓内情的内部人员吗?为什么连你也要跟着起哄,难道是她今天的深情演绎太过逼真,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真的爱上了景容公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请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表现的做作些,至少不要让陈公公也进入被骗一列。而且,谎言总会有被拆穿的一天吧,她是女子的这个秘密究竟能够保守多久呢?不过无论如何,她也会死守这个秘密的,因为这是爹临终的忠告,她绝不会违逆,她一定会坚持到再也无法坚持的那天为止。 只是,很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无法回到过去重来,好吧,洛子枫现在进行着的便是重演的人生,应该是说回到过去重来的机会并非是这么容易遇到的,有生之年能够遇到一次已经是奇迹了,想要来第二次?抱歉,您的外挂机会已用完,系统表示不能续费。 一路上,洛子枫和景容就像一对做错了事的小夫妻一般跟在陈公公身后亦步亦趋,很快就来到了今日琼林宴的摆宴地点——御花园。 当本宴的主角居然是和景容公主一同出现的时候,在此等候了一段时间的众位官员和皇亲们纷纷表示原来如此,这小两口是躲到什么地方恩恩爱爱去了吧,尤其是在陈公公在景泰帝耳边耳语了一番,后者便露出一副暧昧的神情之后,大家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没想到襄王世子真的看上了景容公主,难道她一点都不害怕吗?那可是受到了神的诅咒的不祥之人啊,难道就一点也不怕景容公主会累及自身? 洛子枫疲惫的坐在了襄王的旁边,她已经不想再去理会四周的目光了,她的心好累…… “子枫,那个,外公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洛子枫有气无力的应道,但是事实上她的大脑并没有很好的将襄王的问话理解,因为此刻她完全处于走神状态,极度郁闷的思绪早就沾满了她的大脑,容不得她再处理其他任何的信息。 “那个……”襄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在洛子枫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子枫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景容公主啊?” “啊。”洛子枫很是随意的回了一个单音节,然后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郁闷之中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襄王在听到自己的回答后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震惊,更没有想到后来无论自己如何解释,襄王都认定她就是喜欢上了景容的原因居然就是今天她这心不在焉时回答的一个啊…… 这一场琼林宴洛子枫完全是走神走过去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皇上给她的安排,好像是为了让她能够有时间和景容好好相处,在明年开春之前都不准备给她安排职位,虽说理由不怎么样,但是结果还是好的,她之前还担心过若是皇上马上就给她安排了职务,那么春猎的准备训练就不得不停止了,七日后的皇家春猎啊,至少不能拿最后一名不是?嗯,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她要更加努力的训练才行,这几天被会试弄得荒废了的也得补上,几天没练,不要生疏了才好。 坐在回襄王府的马车上,洛子枫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七日的训练计划了,对于骑马和射箭的诀窍她早已经掌握,接下来就针对这些诀窍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好了。 “子枫啊,今后你有何打算啊?”襄王觉得马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于是便出声寻找一些话题,而且他也有些在意,子枫真的喜欢上景容了呢,那她今后要怎么做呢?毕竟,他能够不在乎、不拆穿,但是景容呢?景容在知道真相之后也会不在乎不拆穿吗?若是那一天到来,子枫又该如何应对?他想问洛子枫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索性就将问题浓缩一番,这般问了出来。 “打算?”洛子枫偏头想了想:“我想针对耐力和掌控力进行一番有针对的训练,外公你是这方面的老手了,应该会有些实用的建议吧” 襄王闻言老脸一红,这孩子说什么呢,耐力倒还好,掌控力?这是什么形容?还有老手什么的,咳咳,都是成年旧事了,这么重提真的好吗?不过,既然是为了外孙今后的性、福人生,他就勉为其难的传授一番自己年轻时候的经验吧,啊啊啊,想想都觉得怀念呢,年轻的时候……明显跑偏了的襄王在脑内组织好了一番语句,过了一遍觉得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后便在洛子枫一脸的希冀之下侃侃而谈:“耐力的训练,讲求的便是有一份持之以恒的心,当然体力方面也得跟得上才行,否则没两下就丢盔弃甲的话,可是会很没面子的。” 襄王说前面的时候洛子枫还在不停的点头,越听到后面就越觉得有些不对,不会她和襄王说的完全不是一件事情吧? “外公,我是在问怎样在拉弓的时候保持姿势持久的耐力以及在骑马的时候提高掌控力,可不是问行军打仗,丢盔弃甲什么的,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会想你讨教的,但是如今当务之急是皇家春猎不是?”洛子枫义正言辞的指责着襄王不知轻重缓解、主次不分的行径。 “咦?子枫难道不是在问本王怎样在房、事上面保持持久,还要有效的掌控住景容公主吗?”琼林宴上多喝了几杯的襄王一时没忍住居然就这么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外公!”洛子枫红着一张小脸,气鼓鼓的咆哮着,这个为老不尊的,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谁会问那样的问题,明明她也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女子啊,在一名淑女面前说房、事什么的,这样真的好吗?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襄王立马将嘴巴捂住,然后‘呵呵呵呵’的讪笑着,完蛋了,他的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呜呜呜呜,他苦心经营的高大形象在此刻应该完全崩塌了吧。不过,真是让人着急,子枫完全没有考虑那件事情呢,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在想着皇家春猎的事,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经历过和思锦之间的决裂之后,襄王也算是看清了,不管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亲人,他一个糟老头子,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离开了,不过,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是一定要护洛子枫周全的,还有,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只要子枫喜欢,就算是这片河山那又有何关系,他堂堂襄王难道还给不了自己最疼爱的外孙所想要的一切? 那晚之后很快过了三天,整整三天的时间洛子枫都没有搭理过老不正经的襄王,训练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训练之外的时间便一直躲在弄月居谁也不见,哼,谁叫襄王突然说那样的话,很不好好吗?她明明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说,洛子枫躺在床上,咬着身下的锦被,恨恨的想着,这次一定不能轻易原谅,否则,下次不知道那老不正经的还会说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而这三天,襄王也深切的体会到了‘子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句话的含义,他不过就是稍稍邪恶了那么一下下吗?有必要这么惩罚他吗?都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每天都把他当空气一样对待,这样的地狱生活还要持续多久?不行,他得想想办法主动出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虽然说今天有三更,但是亲们可不能吃霸王餐,每一更的评论和花花还是不能少的知道吗?前一章没有评论的现在赶紧倒回去再来过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哈哈   ☆、第二十五章 谋算了许久,襄王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够让洛子枫很快就搭理自己的方法,想到到时候对方惊喜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这样的方法都想得出来。 在洛子枫没有搭理襄王的第四天,这一天,襄王破天荒的在洛子枫起床之前就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了,然后便是鬼鬼祟祟的将宋护卫叫来,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对方,好生吩咐了一番后这才又回到了床上去,打算趁着洛子枫还没起,稍稍补补眠。 卯时一刻,洛子枫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方便骑射的胡服,背上箭筒,拿起弓箭这便率先出门到后山的树林去了。 之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洛子枫有些烦躁的望向身后的襄王府,今天外公是怎么了,平时这个时候不都来看她训练了吗?莫不是病了? 心中一直在想着襄王还未来的原因的洛子枫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射出去的箭没两下就掉落在半途,心想着这般的心境是无法静下心来射箭的,索性就将弓箭放下,一个帅气的翻身便跨上了一旁的骏马,百无聊赖的在这草坪上慢悠悠的骑起马来了。 就这么慢悠悠的遛马,在遛了将近五圈的时候,襄王府的后院终于有人朝这边过来了,洛子枫见状,不安的心也就放下了,又是一个翻身便从马背之上跳了下来,拿起之前被自己遗弃的弓,这一回倒是一气呵成的射中了百步之外的箭靶,而且还是正中红心。 “没想到世子的箭法如此精准,本宫也算是领教了。” 和洛子枫料想的有了出入,她一脸震惊的回头,开口便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而被问话了的景容则是同样一脸惊讶的望着洛子枫,然后指了指在她身后百步开外、老脸笑得像是一朵菊花的襄王道:“咦,不是皇叔说世子你想和我切磋切磋箭法,特地叫宋护卫一大早就去若月斋邀请本宫的吗?怎么,原来世子并不知情?”说到这,景容也是一脸的苦恼:“看来皇叔是想给我们多创造一些培养感情的机会呢,可是,本宫看世子这么惊讶,一看见本宫就用那样的语气问话,想来是并不想见到本宫的,一边是皇叔的好意,一边又是世子你的不情愿,这让本宫好生难以抉择。” 洛子枫皱眉,有些不悦的辩驳:“微臣并没有任何的不情愿,还请公主不要再这般的……”不要再这般的妄自菲薄……说到一半,洛子枫却是将下半句给吞了回去,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景容一脸疑惑的看着洛子枫:“不要再这般什么?说话说一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襄王世子殿下。” “这个……那个……”洛子枫咕哝着想要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然后眼睛向景容那边随意一瞟,突然发现今天景容穿的居然不是宫装,和她一样都是方便骑射的胡服,唯一不同的就在于她的是男装,而景容的是女装。 是了,刚刚景容也有说过,外公是请她来让她们俩切磋一番的,这么说,洛子枫吃惊的问道:“莫非,公主也深谙骑射之道?” 景容闻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身为青岚王朝的公主,若是连骑射都不会,传出去可是会让别国耻笑的,不过,也只是熟练罢了,算不上深谙此道。” “是吗……”洛子枫有些疑惑的看向景容,之前景容穿着繁复的宫装倒是没有察觉,如今这凸显身材的胡服穿上之后她才意识到,虽然对方年龄不大,但是身体已经足够成熟,除了还是有些许的偏瘦外,景容的身材并不比她的差,是以此刻的景容在她的眼里已经摆脱了最初她给她下的定义——娇小,但是这仍旧无法推翻她给她下的另一定义——柔弱。景容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成天备受周围的人的眼神和流言欺凌着的弱女子,可是现在却告诉她对方居然擅长骑射,这,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啊。 “虽然说本宫的骑射水平比不上在沙场上驰骋多年的襄王,但是世子还是不要小瞧本宫比较好噢。”说着,景容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弓箭拿到了手上,看准了天空上路过的一群大雁,箭羽以极快的速度从弓箭上面发出,然后,洛子枫有些惭愧的发现景容居然一发即中,射中了空中飞过的大雁。要知道,对于这种能够动、且距离较远的目标,她一般都要失败两次之后才能从失败中汲取经验,从而射中目标,可是刚刚看景容纯熟的动作,丝毫不带犹豫的将箭射出,没有几年的苦练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怎么说呢,对方实实在在的给了她一次强烈的视觉冲击,明明是如此违和的事情,洛子枫却觉得无比的自然,仿佛这也是景容真实的一面一般。这个能够自信的射中猎物的景容公主真的是那个她觉得背负了太多,是需要人呵护的不详之人吗?答案,自在她的心中。 “没看出来,公主的箭法如此高超,微臣领教了,说切磋什么的完全就是外公夸张了,就微臣这点水平,让公主指教一番还差不多。”洛子枫由衷的赞叹着。 景容摇头,谦虚的说道:“本宫听皇叔说世子才练了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便可以百步穿杨,此等天赋,假以时日,本宫就是骑马也追不上了。” “这,外公那是夸大其词了。”洛子枫表示十分的汗颜,然后目光跨过眼前的景容,看向站在她俩身后不远不近的襄王,外公总是这样喜欢给她出难题,她的这点水平在露了这样一手的景容跟前怎么上得了台面?这不是存心让她下不来台吗? 感受到不远处的洛子枫向自己投来一道‘炙热’的视线,襄王心头便是一喜,果然叫景容过来就是没错,这不,三天都没被正眼瞧过,景容这才来多久啊,洛子枫居然就看他了,嗯,好,就这样保持下去,很快他的亲亲外孙就会和他说话,然后亲密如初了。 听到洛子枫这不够自信的回话,景容也只是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相互追捧又各自自谦什么的真的没什么意思。 “那个,公主能够传授这么些年来练习骑射的一些心得吗?再有三天就是皇家春猎了,微臣不像输得太难看,丢了襄王……丢了皇家的脸面。”洛子枫有些羞赧的挠挠头,这单单一个看似柔弱的公主都能随随便便的射中大雁了,她这点功底,最后一名拿定了吧…… “世子就这么在意输赢吗?春猎本意是庆祝和祈福,比赛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世子大可不必如此在意名次,到时好好放松一下便是,没必要将自己逼得这么紧的。”景容温柔的规劝着,完全不像是一个比对方小了三岁的少女,而更像是比对方大了不少的大姐姐一般。这骑射真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练成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洛子枫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错了,再想要进步就是有些过分强求了。 对于景容的话,洛子枫并不认同:“微臣并非好胜之人,却也不是得过且过之辈,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情,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做到最好,就像现如今,明明还有提升的空间,那就一定要努力提高自己,不能因为怠惰而白白错失完善自我的机会。我想,学海无涯这句话放在任何事情上面都是行得通的罢,读书如是,骑马射箭亦如是,若是能变得更好,就算苦些累些也是值得的。” 洛子枫的这一番话,景容表示大为赞赏,果然对方有一对好父母呢,能够将自己的小孩教育成这般模样也是不简单的,明明顶着普通百姓的头衔生活了十八年,但是内里却并没有那种偏安一隅的小民思想,想要不断的提升、完善自我吗?既然如此,那她就在这方面出一份力吧。 “其实,关于骑射方面的诀窍,世子去问皇叔不是更好,毕竟那才是青岚王朝数一数二的骑射高手。”帮助着洛子枫矫正一些姿势的景容还是忍不住提了这个目前来说最好的建议,说实话,她并不是很会教人,可是,襄王就不同了,那可是操练过千军万马的大元帅,教导区区一人骑马射箭那完全绰绰有余啊。 “不要提那个老不正经的了,公主,你看,我这样对吗?” “嗯,我看看,这肩膀要稳住,嗯,没错,下盘也要稳固,对的,然后注意力一定要集中,春猎之时是在原始森林中进行的,我们在成为狩猎者的同时也可能成为一些凶猛的野兽的猎物,这个时候就要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其实自己教的也不错嘛,看着洛子枫像模像样的拉了满弓,射中了一只路过的野兔时,景容有些自豪的想着。 哼,就算没有外公帮忙,她也一样能够学好射箭,反正她觉得景容这个老师教的就十分不错,比之前者也没差到那里去,最重要的是景容不会那样不正经的说出一些有的没的的话来,嗯,这才是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三更,那些说公主戏份少的,作者君今天更新的三章全都有公主的戏份,这回没得说的了吧,哈哈哈哈哈 那个,别东张西望,说你呢,还不倒回去将今天这三章的评论和花花都给本作者?!小样儿,看本作者不将你逮个现形,哼哼,霸王我这么久,也该冒个泡了!!!!   ☆、第二十六章 永元三十五年四月十五,青岚王朝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猎总算是拉开了帷幕,因着此次春猎还有匈奴使者在一旁旁观,为宣扬国威,本次春猎阵容十分强大,京城三品大员以上会骑射的家眷都有参与,而皇室人员则年满十五周岁的无一例外全都在春猎相关人员的名单之上。 景泰帝携着洛丞相、襄王端坐于临时搭载的看台之上,看着底下多了一堆意气风发的新面孔,景泰帝有些感慨的说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到他们,朕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年华老去,话说回来,襄王你这个皇家春猎五十年优胜记录保持者不跟着去掺和掺和?” 被景泰帝点名的襄王则是不疾不徐的在人群中寻找着洛子枫的身影,慢吞吞的回复道:“今年襄王府有代替微臣出赛的人了,而且本次大赛也有规定,年过五十者可选择不加入比赛,微臣觉得今年也该闲下来,好好看看孩子们的表现也不错。” “朕真是羡慕你啊。”景泰帝望着襄王身后那把上古神弓,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当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第一次参加春猎,遇见的就是你这么个怪物作为竞争对手,此后十年,朕每次都以落败而告终,这把神弓也被你赢了去。后来朕登基了便再也不能参加春猎,可是你却仍旧年年蝉联榜首,怎么,终于肯将第一的宝座让给后生了吗?那朕得好好想想今年优胜者的奖赏才行。” 襄王见景泰帝摆着一副苦思的模样,眼神却一直盯着自己身后的神弓,不由得咋舌,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这老家伙居然还对这弓念念不忘。 “这把神弓皇上还是别打它的主意了,这可是微臣将来要传给外孙的宝物。”襄王毫不留情的一句话将景泰帝的话给堵死,小样儿,以为他不知道?这玩意儿只要是不在他手上了,这老家伙搁谁身上最后不会回到他手里?哼哼,这是他留给他家外孙的宝贝,谁都不能打这把弓的主意。 “呵呵……”奸计被识破了的景泰帝只得讪笑着收回了心思,不过奖励还是得好好想想的。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在春猎时期还要听到‘有事启奏’这四个字的景泰帝眉头一皱,就要发难,却看见说话之人是洛丞相,这样一来便生生将心中升腾起来的火气按压了下去,但是语气总归是不大好的。 “准了。” 看着景泰帝一副憋屈着不能发作的模样,洛丞相暗自偷笑了一会儿,这才将自己要说的娓娓道来:“皇上,微臣以为今年参赛人数有以往两倍之多,若是大家各自为营,恐最后计算成绩时出现混乱,所以微臣建议更改赛制,改为两人一组或三人一组会比较妥当。” “甚好,甚好。”还没等景泰帝作出决定,一旁的襄王就双眼发亮的说道:“皇上,微臣建议两人一组,然后我家子枫一定要和景容公主在一组。” 景泰帝和洛丞相全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襄王,今天是太阳大西边出来了吗?和洛丞相对着干干了二十年的襄王居然会附和洛丞相的提议?不过,好吧,虽然听后半部分,这老狐狸明显是在为自家外孙和公主的相处创造条件。 其实襄王如此热切的希望洛子枫能和景容公主同组狩猎是有原因的,自从上次他叫了景容公主到襄王府去陪子枫练习骑射之后,三天没有搭理过他的子枫那天晚膳的时候居然主动到他的别院去唤他一同用膳了,虽然说还是没有回到之前的状况,但是局面也大为改观,这全都是景容公主的功劳,想必这次再来一回,他和子枫之间就能和好如初了吧。嗯,以后要是谁再敢说景容公主是被神诅咒的人,还会累及身边之人他就跟谁急,多好的一个闺女啊,这外孙媳妇他是要定了。 过了片刻,襄王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的后半部分目的性实在是太强了,索性便自圆其说道:“此次春猎采用的是强制参加的手段,因此女眷比之以往也是大大增加了,比如景容公主,年初刚满十五这便前来参赛了。在狩猎方面,女人怎么都是要比男人弱上三分的,获胜的几率也不大,微臣认为一男一女的搭配方式最为妥当,子枫和公主既有婚约在身,这便也无碍于男女大妨不是。” 襄王此话一出,洛丞相和景泰帝也觉得颇有道理,于是此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而下面的礼部官员也着手去办了,不得不说这个赛制大大的鼓舞了未婚参赛者们的热情,一个个都向自己心仪的对象提出了邀请,然后就是上座的三个老男人酸溜溜的看着底下一对一对的俊男美女,各种郎情妾意眉目传情,同时在心中哀嚎一声:“这是什么破建议啊。”尤其是妻子已经亡故三十载的襄王,如今只能在暗处中默默的拭泪,子枫,外公为了帮你也是拼了,你要加油啊,别只顾着谈情说爱,好歹也要多射一些猎物回来。 还在苦思着自己要和谁组队狩猎然后就被告知她的队友是景容公主的洛子枫悠悠的朝看台上的三人看去,然后几人视线不期而遇,好吧,她就知道,突然赛制改变肯定没好事,果然是那三个老家伙干的好事,不过,景容公主就景容公主吧,对方长得那么美,骑射水平也是她的师父级别,这样的队友打着灯笼都难找。想着和景容组队,自己摆脱最后一名的几率变大了的洛子枫乐颠颠的就在人群中寻找那一抹亮色去了。 “公主,你在这儿,让我好找。”挤过人山人海,洛子枫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角看见了景容公主的身影,这便急匆匆的过去和对方打招呼,以免待会儿人群涌动,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又不见了。 “世子你来了。”景容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脸兴奋的洛子枫,怎么对方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和自己分到一组似的,她还以为对方会觉得不开心呢,还真是意外。 “这位就是襄王世子吗?果然是一表人才,和传闻中的一样,很是喜爱我们的景容公主呢。” 直到此人出声,洛子枫才发觉景容公主身边还有一人,然后顿时有些汗颜,怎么就光顾着看景容去了,会不会被对方认为他是一个不礼貌的人啊?不过,对方嘴里的那个‘我们的景容公主’让洛子枫微微蹙眉,这人是谁啊,这么不识相,景容明明是她未来的妻子,要说也该是襄王府的景容公主才对。不,要这么说的话,这个男的不会是景容的爱慕者吧,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就越发的觉得不舒服,怎么,人家备受他人欺凌、甚至要远嫁匈奴的时候他不出现,这会儿被人抢走了倒是出现了?哼,晚了。 “公主,这位是?”洛子枫没有直接问那个男子,而是低声询问着眼前的佳人。 景容自是不知洛子枫此刻的心理活动,她只是淡笑着将那名男子牵到了洛子枫的面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是本宫的四皇兄。” 嗯,四皇兄,洛子枫心中稍稍宽慰了下,原来是景容的兄长,的确不错,仪表堂堂,很有帝王之相。不对,等等,洛子枫又重复了一遍:“公主你确定他就是你的四皇兄?” “怎么?难道世子认为本宫当不得景容的四皇兄?”对于洛子枫的再次确认,顾熙泓觉得有些可笑,这襄王世子好像有些名不副实,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再三确认的,除非……想到那个可能的原因,顾熙泓的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不不不,微臣失礼了。”洛子枫有些慌乱的朝顾熙泓作揖,她不过是有些震惊罢了,四皇子吗?前世虽说她没有走出过清河镇,但是也是知道这个人的,在九王战争中胜出,最终承袭了帝位,成了青岚王朝新一代的皇上。这未来的皇帝居然让她在这个时候就遇上了吗? 见洛子枫真的和自己想象的模样差距太大,顾熙泓觉得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随意寻了一个借口便先行离去了。 “世子,四皇兄的背影就这么好看吗?”见洛子枫居然呆呆的望着顾熙泓离开的背影,把她晾在一边不管不问,景容便觉得有些不妙,她可不希望面前这人和她四皇兄扯上任何的关系。 “啊,我……”被景容那有些不悦的语气唤回了心神的洛子枫有些羞赧,也有些不知所措,背影好看什么的她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有些在意,那个人可是未来的皇上啊,如今景泰帝不是将皇位的决定权交了一部分到景容的手中吗?那就直接选这个人好了,可是,这要怎么和景容说呢?不过,看刚刚景容的模样,她和四皇子的关系似乎不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需要担心了。 洛子枫似乎忘了,提议让景容公主和亲匈奴的便是她的几位有意皇储的皇兄,自然也包括刚刚离去的那位四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嗯,看到这么多读者说了关于攻受的问题,作者君在此答复:攻受未定!!! 我之所以将洛子枫写成这样,原因是洛子枫本就是女的,易羞也无可厚非,不能因为她容易害羞就说她是受吧,公主不也有害羞的时候吗?还有,目前洛子枫在想法和处事上面还有些幼稚,因为她毕竟还是一张纯白的纸,以后这张白纸要变成什么模样我就不说了,大家看了就知道,人总是会成长蜕变的 还有读者问我几章后结婚,这个我一定要说:不知道!!!因为之所以将成亲定在四个月以后,就是因为期间要发生很多事情,我要让这两只在成亲之前有感情,而且,作者君又很磨叽,所以,慢慢来吧,如果你们不希望婚后分房睡的情况发生,就不要催我,说让这两只早些结婚的话 嗯,最后说明一下更新问题,以后应该会是日更,只是更新时间不会那么固定了,不过,应该都是在晚上十点以前吧 以上   ☆、第二十七章 春猎开始的号角声很快就响起了,所有组成队伍的参赛者全都整装待发,只见偌大的皇家猎场草地上挤满了参加春猎的人员,场面甚为壮观,不过唯独一人对此嗤之以鼻,此人便是此次皇家春猎唯一一个非青岚王朝子民的匈奴使者。 景泰帝可不在乎匈奴使者是怎么看待这一场春猎的,他将人请了过来不过是出于礼仪,毕竟春猎活动为期三日,首日的狩猎大赛,次日和第三日的庆功宴全都是要求京城之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的,这样一来,就算是招待这位匈奴使者的大臣都没了空闲,是以这才将人叫来,不过却也只叫了巴达一人,至于巴达的那些随从,哪凉快哪呆着去。 或许是出于赛制的变化,这一届的春猎,大家似乎热情高涨,没一会儿便频频传出大家猎中了猎物的情报回来,襄王满意的看着洛子枫和景容这一组的战果,脸上有着些许的自豪,虽说没有位于首位,却也始终维持在前十。不过接下来的战果就没这么快传回来了,襄王看着洛子枫和景容在率先冲入树林的那一批人中,愉悦的心情瞬间被不安所笼罩,这般瞧不见的情况真让人担忧。 一旁的洛丞相也是一脸忧色的望着洛子枫的身影消失的那片树林一隅,心中有种错觉,好似这好不容易回来了的孙子真会就这样消失在了树林的那头,再也回不来了…… 越想越心焦的襄王和洛丞相总算在洛子枫进入树林一刻钟后坐不住了,‘腾’的一下就从自己的座位上面站了起来,打算清点自己带来的护卫就要冲去树林之中寻人了。 “两位爱卿这是何故?”相较于襄王和洛丞相的焦躁,景泰帝则表现得淡定多了:“莫不是放心不下我们的状元爷?朕耳闻这襄王世子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怎的原来朕的情报出了差错,其实他还是一个需要自家长辈担忧的小毛孩?” “这……” 景泰帝一番话下来,襄王和洛丞相也都各自坐下,冷静了下来,是啊,子枫已经十八了,已经不是需要他们事事关心的孩子了,况且,这是在皇家御用的狩猎场,四周全都是御林军,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危险?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分担忧的襄王和洛丞相都有些羞赧的安静了下来,坐在位置上静静的等待最后的战果,不过是两个时辰的时间罢了,子枫很快就会回来的。 “公主,怎的停下来?”进入树林后便一马当先的洛子枫和景容公主自是一路驰骋,见到猎物便拉弓瞄准,不过片刻之虞,却也收获颇丰,不过,在猎到第十只猎物的时候,景容却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这样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 景容公主脸色复杂的摇了摇头,示意洛子枫不要说话,然后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生长着的植物和草类,果然,她们俩在这一片区域猎到了许多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动物。 “附耳过来。”景容朝洛子枫招了招手,然后便在凑过来的洛子枫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们一定是中了对方的诡计,好一招请君入瓮,在这狩猎场居然是用猎物来引诱吗?谁能想到作为狩猎者会反过来成为被诱导的猎物呢? 经过景容的一提醒,洛子枫也立马发现了异样,脸上因为猎到许多猎物的喜悦也消失了,对了,随行呈报猎物的侍卫也不见了,她们果然是已经钻进了有心人设计好的陷阱吗?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对方是什么目的,取她们两人的性命吗? “专心点。”一只冷箭破空而发,直直的朝洛子枫的方向射过去,所幸景容发现的及时,一把将洛子枫推开,冷冷的开口。 被景容推倒在地的洛子枫有些呆愣的看着刚刚那只朝她射去的箭此刻深深的插入了前方一棵树干之上,是冲着她来的吗?这个想法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对方的箭便又破空而来,这次的目标仍然是洛子枫,被景容提醒有了警觉的洛子枫这次在地上翻滚了一周之后堪堪躲过了这紧随而来的箭羽,眼中却更是惊骇,这一次箭羽射来的方向和刚刚的完全不同,所以四周埋伏着的杀手不只一人吗?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的洛子枫下意识的朝景容的方向看去,那求助般的眼神在碰到对方冰冷的视线之后便冻结了,好冷,怎么会这样的冰冷?现在的景容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那个笑得温和的公主此刻收敛了一切的笑意,一双红眸散发着骇人的冷光,她知道,这样的冷意不是对她洛子枫散发出来的,而是对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杀手。 “公主,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处。”洛子枫咬咬牙,直接迎上了景容那冰冷的视线,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无视了景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栖身上前抓住了对方的手便打算和景容一起爬上马背,逃开这个陷阱。 谁知景容却是用力的将洛子枫的手甩开,然而眼神却缓解了不少:“没用的,我们逃不出去的,刚刚没有注意,如今回想起来,我们已经进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阵法之中,这样的情况我们根本没办法破阵,更何况出逃?为今之计便是将处在暗处的杀手解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阵法……”洛子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没听错吧,对方居然在这周围布置了一个将人困住的阵法?这种她只在书中见过片语只言的神秘术法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如今还让她碰上了,不过,这可算不上幸运,她宁可一辈子都见识不到这种高端的东西。 景容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认真的探听着周围的一切,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她才对,但是目前为止射出的两箭都是向着洛子枫去的,这究竟意义何在?是想让她放松警惕?开什么玩笑,只要是身处在这般境地之中就不可能没有警觉好吗?不,想到了什么的景容恍然大悟,目标就是她自己这样的想法还真是太过瞧得起自己,对方一直以来都在意着的其实是她身上被景泰帝赋予的一项权利,如此一来,难怪…… “杀手可能来自各方。”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之后景容便向洛子枫说明着现今的情况:“应该是本宫的几位皇兄在其中搞鬼,不只一个,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四个都派人来了,世子,刚刚礼部配发的信号弹拿来,我们必须尽快寻来增援,从外部破开阵法要比我们容易得多。” “对,信号弹。”被景容这么一提醒,洛子枫才想起刚刚礼部官员为防出现万一,每个小组都有配发一个紧急状况下使用的信号弹,想到拿会是她们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的动作便慌乱而不见章法,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她翻遍了全身,然后有些呆愣的看着景容:“不见了。” “不见了?你到底放哪了,再好好想想。”景容还是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她记得洛子枫领了信号弹之后是随手放在了身上所背的箭筒里的,对,箭筒。 “你的箭筒呢?信号弹就在箭筒里。”总算是想起来的景容马上提醒洛子枫信号弹在箭筒之中。 “对,箭筒,箭筒……”身上有没有背着箭筒,洛子枫自然是知道的,她急急忙忙的将箭筒从背上取下,果然看见了里面的信号弹,得到‘救命符’的洛子枫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朝着天空拉响了信号弹…… 看着手中毫无反应的信号弹,洛子枫和景容的脸色差到了极点,礼部配发的这个东西完全不能用,皇家要用的东西居然也有假的吗?就如同最后的希望之火也被浇灭了一般,洛子枫二人面如死灰,难道她们就要葬身于此了吗? 然而如今正值危急关头,是连给她们绝望的时间都没有的危急关头,不同于之前的一支一支箭的放,这一次,几波人就好像约好了一般,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放出了十多支箭,这一次的目标不仅仅是在洛子枫的身上,对准两人的箭应该是对半分的,不过,正因为箭的目标地点集中,反倒给了景容和洛子枫逃开的余地,紧接着又是第二波、第三波,对方似乎是有着什么急迫的事情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的战术而言,都是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齐刷刷的射箭,却完全没有在她们闪躲的过程中算准了时间再去射。 轻松的避开了来自各方的五轮箭雨,洛子枫和景容各自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脏乱不堪,但是在体力上却没什么消耗,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布置了一个阵法,然后成功的将她们困在其中之后居然只是让她们在地上滚两圈、弄脏身上的衣服而已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半晌都没有等到下一波箭雨的到来,却感到了更深的危机的二人一点也不敢大意的打量着四周,背上的汗毛都因为这等诡异的气氛而根根直竖……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作者菌有来更文了 求花花求收藏求评论,人家不喜欢玩单机,~~~~(>_<)~~~~ 有虫帮忙捉,感激不尽   ☆、第二十八章 “嗷~” 突然传来的震耳长嚎让洛子枫和景容身躯一震,在她们的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居然出现了一只个头达到一米八的成年黑熊,开什么玩笑,原来刚刚那几波箭雨根本就不是因为毫无章法,而是趁着这黑熊还没来先随便射几波,没射到就算了,射到就赚了这样吗?这一回,洛子枫和景容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开什么玩笑,黑熊吗?刚刚那帮潜藏着的杀手应该是全都跑了吧,让她们死在黑熊的手里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而他们自己的小命也能够得以保全,甚至东窗事发也不会朝暗杀的方向追究下去……这只黑熊出现的时机还真是…… “我……我会保护你的。”洛子枫一边警惕的望着尚在五十米开外的黑熊,一边递给景容一个笑容让其安心,天,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安心得下来?赤手空拳的和一只黑熊干架吗?洛子枫不知道正被自己保护在身后的景容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是大抵是比她更加害怕和恐惧的吧,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树林之中,在这原始的狩猎者面前,任何的弱者都会害怕的不是吗?景容比她小了三岁,还一直在皇宫内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遇上这般凶猛的野兽的吧。至少,至少她曾经为了采药出入过许多凶险之地,至少她比景容大了那么三岁,就算是毫无胜算,她也该这么做的吧,将比自己还要弱的弱者保护在身后…… “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出乎洛子枫的预料,身后传来的声音仍旧不见慌乱,这是怎样的淡定,刚刚面对潜伏四周的杀手如是,如今面对凶猛的野兽亦如是,这个明明比她小了三岁的少女却总能比她更加的沉着冷静,反观自己,真是丢脸。 “现在你先和黑熊周旋,放心,有我在你的身后,有危险我会帮你躲过的。”景容小声的在洛子枫的身后说道:“尽量保持呼吸平稳,也不要泄露太多的杀气,这只黑熊似乎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洛子枫朝着黑熊的方向看去,对方似乎是在朝着某个方向嘶吼,注意力并不在她们这边,而黑熊的嘶吼声自然是能够传出这个阵法之外的,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闻声而来,对,没错,只要小心翼翼的不去吸引黑熊的注意力,等到救援的到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果然,时间过了一刻钟,黑熊仍旧没有发现这边的洛子枫和景容,见此状况,洛子枫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放松,然而她身后的景容却越加的面色沉重,如此暴怒的一只黑熊,若是没有发现她们的存在还好,若是发现了……一想到后者会是怎样的情况,景容就忍不住一阵战栗,就算表面再怎么镇定,也还是会害怕,真是有点讨厌这样软弱的自己。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现在洛子枫和景容的处境吧,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一只乌鸦从黑熊注视的方向掠过,飞入了洛子枫和景容所在的这片林子,看到乌鸦毫无障碍的在树林之中飞翔,景容兀的发觉——阵法在那群杀手离开之时就被他们解开了,可笑的是她们如今还在这里傻傻的站着,祈祷不要让不远处的黑熊发觉。早就该跑的,可是,现在似乎是晚了,黑熊已经成功的发现了她们。 “别……别怕……” 景容站在洛子枫的身后,一双红眸将对方战栗着的背影纳入眼底,真是一个笨蛋呢,明明自己害怕得要死,居然还对她说别怕这样的话。明明是那么瘦弱的一副身躯,却妄想着将她与黑熊阻绝吗? 洛子枫,是该说你太善良,还是该说你太傻?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在她这个身负诅咒的人的身边终究是会被连累的,洛子枫,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在这种时候,抛开她,一个人跑掉正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这些话,景容自然是说不出口的,是不忍心拒绝对方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意,亦或是——自私,自私的不想让这人离开,自私的想要躲在这个明明伸手不及自己的人身后,自私的不再想一个人面对这份凶险…… 自黑熊发现了周围居然还有两个人类存在之后,它便将注意力从之前的地方转移到了洛子枫二人身上,即便是相距五十步之遥,站在前面的洛子枫还是直面了对方投射过来的狂暴和杀气,这只黑熊很生气,而她和景容正在这个节骨眼上碰见了它……洛子枫很想发挥自己的口才将对方的怒气消除,但是她十分的清楚,如今她面对的是兽性大发、听不懂人话的黑熊,并非和她一样具有思维的人类,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要来了,公主,好好的躲在我的身后,我一定会将它打倒的。” 不知何时,洛子枫身上的战栗停了下来,站在她身后的景容完全可以想象这人说这话时脸上那坚定的神情,一如她俩切磋骑射那日一般,景容不解,洛子枫何以如此坚定? 其实,洛子枫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她是人,而对方再强大也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力量上的差距可以用别的补上,比如说她能够拿得出手的智慧。 从黑熊发现洛子枫和景容到黑熊朝这两人冲过来发起攻击,期间的间隔不过一瞬,面对黑熊迅猛的攻击,洛子枫一面顾好身后的景容,一面躲避对方那厚实有力的熊掌也着实有些吃力,但是她却不能够退却,现在这样的情况,退却便是等同于自杀,自杀,这样的蠢事她这辈子怎么可能再干?这捡来的人生她才刚过了八年,绝对不能就这么自行放弃。 说到底,黑熊的攻击虽然看起来很是可怖,却也只是挥舞着两只熊掌在空中胡乱扑扇罢了,顶多再加上那一口狰狞的利齿,相对于黑熊笨拙且单一的攻击,洛子枫闪避的形式就显得多种多样了,也幸好因为早年经常到深山老林进行采药练得一身灵活的好身手,几个回合下来,她也没有直接被黑熊拍到。开玩笑,如果被那样的熊掌直接拍到身上…… 这是一场狩猎者反过来被狩猎的可笑游戏,洛子枫在黑熊的攻击之下只能无奈的左躲右闪,看似游刃有余,实则落入了狩猎经验丰富的黑熊的圈套之中,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洛子枫和景容已经被黑熊的攻击逼到了一颗形状奇特的树下。这棵树的树干足足有三人环抱着的粗细,树干底部却有着一个比人高的凹口,而洛子枫和景容此刻正被对方的攻击带到了这个深凹之中,当洛子枫察觉黑熊的熊掌再次挥来之时,她已然避无可避,左右都被树干阻绝,若是真要躲开黑熊这一次的攻击,那就只有下蹲,但是这样一来,一直被她护在身后的景容将会暴露在黑熊的攻击之中,这样一来,她之前说过的一定要保护对方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 没有深想此刻自己不动然后守诺的将景容保护在身后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洛子枫知道,若是想了,凭着求生的本能她也会下蹲的,如今她只能欺瞒自己,不过就是要正面迎上黑熊的一击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她甚至闭上了眼睛,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忽略对方朝自己胸口扑来的熊掌……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却在洛子枫的胸前散开,当洛子枫疑惑的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一片树影斑驳之象以及树缝之间隐隐露出的蓝天白云,她得救了,被自己保护着的景容救了。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景容双手环抱住她的前胸,用两个人的力量用力的朝她们身后已经薄得可怜的树干撞去,然后成功的将树干撞开,此刻她们两人正在树干的另一端仰面倒地,与黑熊仅有一个树洞之隔。而景容也因为这样的举动双手被挥来的熊掌上的利爪所伤,刚刚她闻到的强烈的血腥味就是来自景容受伤的手臂…… 果然还是敌不过,赤手空拳根本就不是黑熊的对手,慌忙从地上爬起的洛子枫将被压在自己身下的景容也一同拉了起来,后者手臂上面被黑熊的利爪所划伤的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刺痛了她的双眼,明明说好了要保护对方,到头来却被对方保护了,还害景容受了这么重的伤……然而,此刻却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那只黑熊在一击失败之后便想要通过树洞来到她们这边,果然还是一只不知变通的畜生,见她们俩从树洞这边摔过去就也想要通过树洞继续追击,也不看看它自己那肥硕的躯体,这是它的体型能通过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_<)~~~~ 一个遭遇黑熊攻击磨叽了一掌还没磨叽完我也是醉了,剩下的只能在下一章呈现了   ☆、第二十九章 看着黑熊在挣扎了一番之后便放弃了钻洞的行为,洛子枫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如今景容已然受伤,急需马上进行治疗,那样美丽的人儿若是因此在手上留下疤痕那将会是一辈子的憾事……憾事不憾事的也得有命活着走出这片树林才行,趁着黑熊还没扑过来,洛子枫快速的想着对策,突然,她看见了刚刚被她扔在了一旁的弓箭和箭筒,对,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公主,你信我吗?”洛子枫大概在心中形成了一个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必须要有景容的配合和支持,而那样必须得到她的信任。 “我信。”景容几乎是没有思考便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觉得惊讶为何能够如此快速肯定的回答,是因为刚刚这傻瓜面对黑熊的致命一击不闪不避只为护住自己的行为吗? “那就准备好,向后倒退五步,然后坐在地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 洛子枫一吩咐完,景容便快速的照着洛子枫的要求去做,刚刚坐定就听见那人紧接着的一句:“开始了,别怕,信我。” 然而,洛子枫这句话话音刚落,黑熊的攻击便如约而至,这一回,洛子枫撇开了在她身后五步开外的景容,一个翻身滚到了一旁,将受伤了的景容完全暴露在了黑熊的攻击范围。 一击不成的黑熊很快就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的景容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而景容也在这样的情况下轻笑出声,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滚到一旁的洛子枫迅速将地上的弓箭拿到手中,再以很快的速度从箭筒之中抽出一支箭,刚刚在面对移动着的猎物之时她仍旧和训练时一样要三次才能射中,但是这次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情况,而且,看着坐在地上的景容果真入自己所说一般一动不动,脸上还挂着一丝了然的微笑,她就更加不能失败了,她赌的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箭射偏了,那么输掉的便是景容的性命,这注定是一场豪赌。 当洛子枫和景容长舒一口气之时,黑熊已经头部中箭就要栽倒在地,意识到倒地的黑熊很可能会压到景容,洛子枫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抱着景容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堪堪避过了黑熊倒地的尸体,就着这一滚,景容手臂上的伤口也沾惹上了地上的尘土,流出来的血也显出了些不正常的暗红。洛子枫猛然想起,景容的手臂从受伤到现在都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 “景容,呆在这儿别动,我去给你找些草药回来。”低头又看了看景容的手臂,喃喃道:“还得寻个水源将伤口清洗一番。” “好的,你去吧。”景容朝着洛子枫柔柔的笑着,直到此刻,洛子枫下发现对方苍白的小脸和紧皱的秀眉,一定很痛吧,她有些气恼的抓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她太过没用,景容便无需受这样的痛苦。不,现在挽救还来得及,至少,她能够让景容的手臂不留下狰狞的疤痕,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 目送着洛子枫离去的背影,景容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看着倒在地上、距离自己不远的黑熊,视线落到刚刚黑熊朝着不停嘶吼着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她便用受伤了的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勉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用力而导致伤口的疼痛加深,景容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的痛呼,然而贝齿紧咬着下唇的隐忍模样却暴露了她此刻的痛苦,所幸爬起来的动作一气呵成,否则若是失败,就得忍受第二次这样的疼痛,到那个时候,强忍着的泪水是怎么也会落下的吧? 此刻的景容无疑是狼狈的,一身崭新的皇家骑射装如今已经破败不堪,衣服面料之上还混着泥土和血迹,受伤的两只手有些无力垂在身侧,脚步迈出了虚浮的步伐,一双红眸却未显颓丧,她只想知道刚刚黑熊注视着的地方究竟存在着什么。 等到洛子枫回来时,景容正如她离开时一般端坐在地上,找到了水源和草药的洛子枫有些兴奋的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景容,得到的却是对方一脸苦恼的回应。 “怎么?是伤口很痛吗?公主,我们快些去那边吧,我发现了一个小型的山泉口,四周长着许多可用的草药,去到那里清理一番伤口便不会痛了。”说这话的洛子枫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景容这伤是为她而受的,虽说从受伤到现在对方都没有说过一句责怪的话语,但是她还是觉得愧疚,说好的保护最后还是让对方受伤了…… 心知一脸纠结样的洛子枫此刻定是又在想些有的没的,景容也不好再逗弄下去,只得说出自己的困扰:“世子,本宫的手受伤了,没办法自己从地上起来……” “啊?啊!”看着景容还在向外渗出血液的手臂,洛子枫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便弯下腰去将景容扶起身来,可是这手臂不能碰,那便只能拥着对方的腰让人从地上抱起来了,想到自己居然要摸景容公主的腰,她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烫,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一副男子装扮,这样的做法在对方眼里自然也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啊,不行,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洛子枫是个女子,如假包换的女子,所以这里没什么男女,只有女女。 景容将下巴抵在洛子枫的肩膀在,接着洛子枫的力道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好笑的看着对方红彤彤的耳朵,明明之前在宫门口那次就已经抱过她两回了,这会儿居然还会这么害羞吗?她家未来的驸马还真是纯情啊。 牵着景容走了几步,洛子枫便发现景容略显虚浮的脚步,再看景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嘴唇也没了血色,糟糕,一定是失血过多,左思右想之下,她停在了景容的身侧,一言不发便将佳人打横抱起,朝着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山泉口走去。 突然被人抱离地面的景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便是一脸哀怨的望着那个快速飞奔着的某人,要将人包起来都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的吗? 一路无言。 一心想要尽快处理景容手上的手臂的洛子枫健步如飞,感觉到有些吃力的时候便按照师父留下的内功心法试着在体内运行一周之后再提气前进,脚步果然轻快了不少,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刚刚发现的山泉口。 “公主,我帮你清洗一番伤口。”洛子枫轻轻地将景容坐放在山泉旁的石头上,单膝跪地,不等对方答复就如同一名熟练的大夫一般开始清理伤口了。 由于流了很多血,加之耽搁了一段时间,凝固了的血液将景容的伤口和衣服连在了一起,若是硬生生的将衣服捞起必定会加重手臂的伤势,无奈之下洛子枫只得将景容的衣袖从肩膀处整个扯掉,然后再细细的将血肉与衣服布料分离。等到景容受伤的手臂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之时,洛子枫的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紧接着她便不断地从山泉中掬起水来将景容手臂伤口处沾染着的泥土和伤口四周的血迹全部清理干净,等到这一道工序也完成过后,她便在四周采了些草药,准备用石头将其捣烂,然后敷在景容手臂的伤口处。 就在洛子枫右手的石头将要砸在地上的草药上市,她自己停下了动作,然后将草药从地上拿起,放到山泉里面又仔细清洗了一番,这便走到了景容的身边。 “你不将草药捣碎吗?”景容不解的看着手里面拿着整株整株草药就走到了自己身边的洛子枫。 “自然是要捣碎的。”说着,洛子枫便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将手中的草药塞到口中咀嚼,然后因为嘴里有东西,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但是用石头捣碎不干净,我怕会影响疗效而让你的手臂留下疤痕。” 是这样啊,景容皱着眉看向此刻被草药弄得一脸纠结的洛子枫,有些担忧的说道:“疤痕什么的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么难受的话还是换回来,用石头捣碎好了。”不知不觉间,景容居然在洛子枫面前放弃了自称本宫,改用了我。 听到景容这话,洛子枫有一瞬间的心动,真想将嘴里这散发着怪味儿的玩意儿吐出来,但是却还是忍住了,坚定的摇头道:“这点儿难受我还是忍得住的,反倒是公主你,伤口这么深,你居然连一个痛字都没有说,和你相比,我这根本不算什么。” 这……好吧,看着洛子枫坚持,景容便随她去了,看着对方手里还剩下一大堆的草药,她便拿了些过来放入口中,还不待洛子枫开口阻止,景容便忍受不住将放入口中的草药吐了出来,这什么东西,又苦又腥的,这样的东西洛子枫居然能够忍受住还咀嚼了这么久……景容默默地在心里佩服着,她觉得洛子枫这忍耐力比她强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作者君又来更文了 那些说字数不够的,现在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最近花花评论似乎不多啊,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想二更什么的一定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第三十章 看见景容忍受不住将草药吞了出来,粉嫩的小舌吐在外面,一张还未完全长开的绝色面庞此刻皱成了一只包子洛子枫就觉得好笑,得意洋洋的在景容面前使劲嚼了两下口中的草药示威道:“果然还是一个小屁孩,这点味道都受不了。”顿了顿,却又掬起一碰水到景容的面前:“漱漱口吧。” “……”景容乖顺的喝下泉水漱了漱口便撇开脸不去看洛子枫此刻的嘚瑟模样,对方说的是事实,她无从反驳,不过还是有些好奇:“你都不怕的吗?这么难吃的东西,而且看你的样子似乎颇为精通药理?” 洛子枫觉得草药嚼的差不多了,便将其吐到了手中,小心翼翼的将其在景容的伤口上面铺散开来,嚼了满嘴的草药不过堪堪将一条划痕给铺满,见此状况,她又拿起一把草药往自己的嘴里塞,这一次,她已经习惯了这草药的味道,是以有些不以为意的回道:“怕?敢问公主是否怕痛?早年间我和一位神医学过些医术,算是粗通药理吧。” 景容闻言沉默了,这个傻瓜还在在意着她受伤了的这件事,其实她完全不必如此,因为她承受了伤痛她就也要等同一般的承受这草药的怪味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没有必要不是吗?受伤的结果是她自己选择的,与洛子枫毫无关系,况且,这也算是用两条手臂换回了两条命不是吗?怎么洛子枫就是想不通的要去钻牛角尖呢? 等到洛子枫将景容的伤口全部敷上草药,她觉得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谁叫这周围只有这么一味草药呢?不过,这草药的疗效十分不错,也不枉她忍受这么久了。搞定了这一切之后,她随意的将自己的衣袍撕了两块下来将景容的伤口包上,这才赶忙跑到山泉口使劲的漱口打算将嘴里的怪味祛除干净。 “我看那边似乎长了些薄荷叶。”看着洛子枫蹲在水边冲着贴近自己的手心呵气,然后露出一脸的苦瓜样,景容就觉得十分好笑,现在谁能认出这个狼狈不堪、嘴里还散发着一股怪味的人居然是襄王世子、金科驸马? 经景容这么一提醒,洛子枫马上转身看去,果然是长了不少的薄荷叶,刚刚光顾着看有没有疗伤的草药了,倒是没有注意其他,如今发现了,她便两眼放光的一阵小跑的跑了过去。 “子枫?” 听得洛子枫和景容的随行侍卫居然将人跟丢了,又有御林军前来报告听见熊的咆哮声正是二人消失的方向时,这位面对沙场十万强敌都面不改色的战神迅速变了脸色,不等景泰帝发动人员搜救就骑上一匹快马前去寻人了。洛子枫和景容的本事他是知晓的,碰上黑熊若是能够泰然处之倒是无碍,若是畏惧着不知如何是好那边只有九死一生。 所幸入得树林不久襄王就发现有阵法发动过的迹象,这种将人困在阵中的阵法他用过无数次,也遭遇过无数次,是以一眼就看了出来,想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随着不停的深入,发现了不少散落在地上的箭羽,襄王的脸色也越发的阴沉,现在这些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吗?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所珍视的人,不过看样子那两个人似乎在箭雨之中存活了下来,那么黑熊呢?先是遭遇埋伏,若是再遇见这树林之中凶猛的野兽又会如何?襄王不敢想象下去,越往深处树林越密,用以代步的马儿如今也成了累赘,心急如焚的襄王索性弃了马儿在林中飞奔,子枫,等着,等着他来搭救,老天爷,一定不要让他再次晚一步,他已经无法承受再一次的失去了。 终于,襄王找到了刚刚洛子枫和景容与黑熊发生打斗的地方,看着倒地不醒的黑熊和周围的破坏程度,襄王便可以想象刚刚情况是如何的危急惨烈,尤其是散落在地上的血迹更是惹人在意,有人受伤了吗?在此与黑熊搏斗的会是子枫吗?受伤的人又是谁? 顺着洛子枫和景容的足迹,襄王顺利的追到山泉口了,首先看见的便是坐在山泉旁、两臂似乎受了伤的景容,心中知道了第一个答案,子枫和景容果然遭遇了黑熊,可是,子枫现在在哪儿呢?刚刚的血迹究竟是子枫留下的还是景容留下的? 在襄王一接近这片区域的时候,景容便已经察觉,看着这位老者一脸担忧的左右张望,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顺手指了指不远处蹲着的洛子枫道:“皇叔,世子在那儿。” 于是,刚刚襄王叫“子枫”的那一幕出现了。 蹲在地上刚刚拔了一些薄荷叶下来,刚塞入嘴中的洛子枫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疑惑的转过头去,果然看见站在了景容身后、一脸担忧的襄王。 “子枫……你……哈哈哈哈哈……”襄王看着转过头来,嘴里塞满了‘草’的洛子枫,就忍受不住的大笑出声,天哪,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一幕,还有,原来他家的外孙居然喜欢吃草吗?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坐在地上的景容也是忍俊不禁,这人还真是,有必要塞这么多薄荷叶进去吗?嘴巴塞不下了居然还漏了不少在外面,这副模样还真的像极了食草动物,也难怪襄王会如此失态了。 面对襄王的大笑和景容的嘲笑,身为当事人的洛子枫却没事人一样的走回了二人的身边,没好气的斜了这两人一眼,现在她嘴巴里面塞了很多很多的薄荷叶,没工夫和这两只拌嘴。 “对了,皇叔,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的景容问着孤身一人寻来的襄王。 襄王闻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放松了一下因为大笑太久而有些抽筋的肌肉,这才答道:“你们的随行侍卫回来报告说将人跟丢了,后来又有人说在你们前进的方向出现了黑熊,本王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随便骑了一匹马就追过来了。” “那皇叔在前来的路上是否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不寻常的地方?襄王点点头:“公主说的是阵法使用过的痕迹以及地上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箭羽吧。” 景容点点头,然后对着襄王说道:“还请劳烦襄王一趟,将那些痕迹全部抹去,莫要让随后而来的父皇他们发觉,只道我们遇上了黑熊便好。” 襄王闻言也是点头,望向景容的眼神也是颇为欣赏,怪不得顶着那般的传闻还能够很好的在后宫之中存活,这份心机和缜密却也是常人难及的。 “为什么啊?”洛子枫不解的问道。 “你的草吃完了?”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情景,景容便又出声调侃。 洛子枫瞪了景容一眼:“你才是吃草呢,不是你说那边有薄荷叶,让我过去的吗?怎么回来就又变成草了?” “薄荷叶?” 洛子枫瞥了一眼发出疑问的襄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外公,你没听见吗?公主劳烦你去将那些痕迹全部抹去,再不快点皇上他们就要到了。”然后便又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对上景容那双瑰丽的红眸:“公主,为什么要将那些痕迹抹去啊?” 被自家外孙赤、裸、裸的打发、嫌弃了的襄王有些委屈的看着洛子枫,呜呜,差别待遇,明显的差别待遇啊好不好,对他就这么凶,对公主就这么温柔,果然美色就是比外公重要。 “以世子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想不到吧,这个原因……”景容挑了挑眉,故意和洛子枫打起了哑谜。 “……”不取笑她会死吗?洛子枫默默的转过身去,不去看那双带着明显笑意的红眸,之前看过一本记载怪谈的书,里面说西方有种长着红色眼睛的恶魔,如今想来,这同样拥有红眸的景容不也是十成十的恶魔吗?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以你的聪明才智也无法想象的事情呢,如果可以的话,洛子枫,真的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了解这些,权谋、政治,全都是无聊而又残酷的东西,这么单纯善良的你大概一辈子都不想沾惹上吧。可是,为什么你要考取功名呢?又为什么要当着群臣的面请旨求婚?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什么的,这样的话以为她会相信吗?当初在宫门口她没有推开洛子枫的怀抱就是想要确认,这人真正的心意,然后,果然呢,那里没有爱,那么是什么呢?同情?怜悯?以为她景容是一个需要关怀需要拯救的弱者吗?洛子枫,在这个变幻莫测的朝堂局势之中,你才是更加需要别人拯救的弱者。不过,襄王一定会很好的护着你的吧,不像她……自从母亲去世,她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好吧,二更来了 我这都二更了,亲们要给我什么奖励呢?评论、花花还不快来 春猎还没磨叽完,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第三十一章 “罢了,还是告诉你吧。”景容微微叹了口气,既然洛子枫已经卷了进来,那么她也就有权知晓应当知晓的一切。 洛子枫闻言赶忙点头:“你说吧,我会很认真的听的。” 见洛子枫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景容略感讶然,她居然发觉了吗?现在是在向她取经?呵呵,洛子枫,你真的能从她身上学到些什么便好,至少能够很好的保住自己。 “阵中遇袭一事,你、我、襄王和偷袭之人自是心知肚明,而且此事务须多想,一定是我那几位皇兄干的,但是谁参与了、谁没参与,这些都不知道,若是此事被父皇知晓,一番彻查下来知道了真凶固然是好事,但若是四位皇兄全都有参与那又该如何?降罪于他们,那么青岚王朝的未来又该交予谁的手上?这样一来群臣也不会答应,查、与不查,结果都是不了了之,既是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件事情上面我们也算是卖了对方一个人情,只不过就不知道人家是否领情了。”说道最后,景容也是冷冷的笑了起来,领情吗?偷袭之事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宽容不计较的这份情又有谁会真的领受?而且,她有预感,若是此时让父皇知晓,定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这等的城府心机,怕是她也无法与之较量,只不过,百密终有一疏,到底还是留下了把柄。 “可是,就这么放过他们吗?我堂堂青岚王朝的未来就要交到这群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皇子们手中?公主你可是他们骨肉至亲的妹妹他们尚且都如此对待,今后又如何能够善待黎民?”景容的解释很好的回答了洛子枫的疑问,但是却牵引出了更大的疑问。 看着洛子枫一脸的愤慨模样,景容就有些无力,所以她才不想说的啊,看吧看吧,一个小麻烦解决了,一个更大的麻烦却来了,正待她思考着该怎么让洛子枫放弃质疑这个不会有好的答案的问题时,被她拜托去消除被袭痕迹的襄王带着皇上派出的大队人马一起过来了。短暂的和襄王对视了一眼,景容便知道她拜托的事情对方已经完成。 “若是世子不想,他们任何一人都无法成为皇储,别忘了父皇赋予我的使命。” 洛子枫有些怔愣的看着已经被紧随而来的景泰帝拥入怀中的景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景容居然有意将皇储之位交到四外皇子之外的人手中吗?可是,明明最后成为了皇上的是四皇子不是吗?不过,这件事情也只有她,一个重生回来的人知晓,景容是不知情的,要怎么才能告诉她最后当了皇帝的人正是她的四皇兄呢? “景容,都怪朕没有多派些侍卫给你,害你受伤了,朕……”景泰帝一脸痛惜的看着景容受伤的手臂,急急忙忙的对身后的人吼道:“御医呢?将随行的所有御医都给朕叫过来,要快,否则提头来见。” “父皇……”景容朝着向大家发怒的景泰帝轻轻摇头:“父皇已经做得很好了,给了儿臣一个这么好的驸马,多亏了世子的勇猛,儿臣才得以免遭黑熊的毒手,这手臂上的伤也是世子帮儿臣处理的,已经不需要御医了。” 景泰帝听景容这么一说,抬眼朝洛子枫看去,身上虽然没有一道伤口,但是却也看得出来真的与黑熊搏斗过,看在他将黑熊除去了的份上,他就大发慈悲的不去计较他没有将景容护好的罪过了,好吧,其实主要是因为襄王在,他可不敢出声训斥被那老家伙视为宝贝疙瘩的外孙。 洛子枫的保护不力之罪他能够不去计较,但是景容手臂上面的伤却不能置之不理,洛子枫帮忙处理过?洛子枫的医术再好,能好得过他太医院里面的一众御医?不顾景容的反对,景泰帝还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去,先前被景泰帝派人去叫的一众御医们看见皇上又摆驾回营帐了,于是又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一路小跑了回去,听传话的人说皇上似乎很生气,唉,可怜了他们这些劳碌命,不快点的话,脑袋该要搬家了吧。 在御医们的奋力追赶之下,总算是在景泰帝和景容刚进营帐之时赶到了营帐外,待得景泰帝一宣,几人便鱼贯而入,低着头,默默地为景容检查起了伤势来。 “公主,微臣得罪了。”说话的是太医院院首吴太医,年约四十的他算得上是历代院首之中最为年轻的当选者了,若非没有高绝的医术,断不可能在这般年纪就爬上太医院的第一把交椅。 景容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任由吴太医将刚刚洛子枫为她包扎好的布条一一解开,就在里面的草药露出一角时,吴太医疑惑的“咦”了一声,接着便是有些急迫的问道:“敢问公主这伤之前是谁处理的?” 景容闻言抬眼看了吴太医一眼,照实回答:“是世子帮本宫处理的,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吴太医闻言赶紧摇头,然后便是将布条重新包了回去,看着他此番做法,景泰帝眼见着又要发怒,却被景容的眼神制止,开口的声音语调中带了些许的自豪:“父皇,儿臣就说吧,这伤已经经由世子处理过,不需要请太医了,可是父皇偏偏要太医们多跑这一趟。” 景容此话一出,吴太医这才想起自己是奉了皇命前来为景容公主处理伤口的,此时却只是将伤口处的布条拆下重又包回去,一旁看着的景泰帝又该作何感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他赶紧顺着景容的话接下去:“皇上,襄王世子医术了得,微臣方才仔细查探了一番,世子用的草药乃是素有疗伤圣品之称的腥笼草,有此草药作敷,一日后配上皇宫顶级的金疮药,公主的凤体定会痊愈、不留任何疤痕。” “腥笼草?朕怎么没听说过这种草药?” 景泰帝皱着眉,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让吴太医这个在身边侍奉多年的臣子仍旧止不住的双腿发颤,险些脚软的跪了下去。 “启禀皇上,腥笼草乃是二十多年前由微臣的师父在山中采药时发现的,以往的医书之中均未曾有过记载,但是疗伤效果却是最为出类拔萃的,如今世子用了这味草药,想必与微臣当年的师父有些渊源。” “哦?”吴太医的话引起了景泰帝的兴趣,当即挥手让吴太医以外的御医全都离开营帐,然后吩咐随行的陈义将襄王和襄王世子请过来,居然和他太医院院首的师父有些渊源吗?洛子枫,你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参见皇上,参见公主。” 因为此刻不在皇宫,一切礼节从简,作揖行礼之后襄王便携着洛子枫入了座。 “世子,朕有一事不明,朕的太医院院首声称你与他早年学医的师父有些渊源,朕心想你们或许是同门也不一定,这便将你叫来了。” 明明就是好奇心作祟,居然还能够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襄王瞥了景泰帝一眼之后便将目光转向洛子枫,嗯,他也有些在意,洛子枫之前说过她年少时拜在一位神医门下学习医术,那位神医不会就是吴太医口中的师父吧? 景泰帝都这么说了,一旁坐着的吴太医也就走到了洛子枫的面前,行了一个礼之后便问道:“不知世子师承何人?” 洛子枫自己也觉得很是奇妙,难道在这里居然遇见了师父之前收下的弟子吗?当下便将自己的师父姓张,人称张神医的事给说了出来。 “果然是师父,多年来微臣只能听到师父四处行医救人的只言片语,却是从未找到过他,没想到世子居然曾经也拜师父为师,算算时间,世子见到师父的时候我与师父也已经分离了十多载了,师父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吧。”一时忘情的吴太医在洛子枫的面前说了一长串的话,完全忽略了四周还有襄王、景泰帝、景容公主这般的存在,兀自沉浸在与师父别离多年的悲伤之中。 “师父……说起来我也有七年没有见到他了,当年师父说了声北方有疟疾发生,他无法置之不理便离开了清河镇,一去便是七年,音讯全无,如今便是我也无法获悉师父的一切,不过和我相遇时,师父的身体还是十分硬朗的,而且,宋太医,我和你说,师父居然不会泡茶,当年因为这件事情,我可是取笑他取笑了很久。”来到京城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能和她的过去挂钩的人,洛子枫也十分开心,拉着宋太医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就着张神医这个话题聊起了天来。 “原来世子你也发现了,当时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喝了一次师父泡的茶,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滋味,比之腥笼草还令人终生难忘。”说着,宋太医的脸上还露出了那不愿回想起来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贴上一个交流群,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371159371 验证消息:我的笔名或者文中角色名   ☆、第三十二章 “是……是吗?”洛子枫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还好当初并没有让师父给爹爹泡茶,爹爹……被回忆带回了过去的洛子枫瞬间沉默了,也失了与吴太医对话的兴趣。 吴太医自是看出了洛子枫瞬间滴落的情绪,自然退居一旁,不再言语。 “皇上,洛丞相求见。” 爷爷?听到‘洛丞相’这三个字,洛子枫低垂着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片刻便对上了刚入营帐的老者的视线。 “子枫,你没事吧?”洛丞相稍稍向景泰帝、襄王和景容行礼后便直直来到了洛子枫的身边,一脸关切的执起了洛子枫的手,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对方有任何的不妥,这才放下心来,犹自低叹道:“爷爷不中用,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孙儿出事了也无法马上赶去搭救,我真是……” “爷爷,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洛子枫听洛丞相这么一说,脸色一凛,驳回了对方妄自菲薄的话:“爷爷,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像外公那般,外公是武将,您是文臣,这又如何有可比性?” 见洛子枫明显有些不悦,洛丞相也是自嘲一笑,连孙儿都衡量出来了的道理,他这个自诩通透的人怎么在这种时候犯了糊涂? “哈哈哈,有道是关心则乱,世子也不要责怪洛爱卿了。”总算是有了插嘴的机会,怎么听,这景泰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愉悦,哈哈,居然能够让大家看到洛风清这老狐狸难得一犯的糊涂,这洛子枫还真是不寻常。 “父皇,儿臣先行退下了。”端坐在景泰帝身侧的景容突然开口说道。 “嗯?景容可是有哪儿不舒服?”大家谈的好好的,为何景容会突然说要离开?景泰帝自然而然的将其理解为景容身体不适,有些担忧的问道。 景容摇了摇头,目光却是扫了洛子枫一眼,淡淡的答道:“方才世子为儿臣疗伤,将儿臣的衣袖整个撕了下来,如今如此不得体的衣着实在是不便见如此多的人,待得儿臣到后面换身衣服再来罢。” “咳咳……”景泰帝闻言不正常的咳了一下,一双龙目责怪似得剜了一眼正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的洛子枫,对着景容温柔的说道:“今日狩猎也辛苦了,景容换好衣服便在后面好好歇会儿,不用到前面来了。” 景容的一番话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胶着到了洛子枫的身上,后者一脸无辜的望着大家,她这不是为了更方便的将景容的伤口和衣服分开吗?只有那样才不会过多的牵扯到伤口,让本就受伤的手臂伤上加伤啊,为什么大家都一脸看‘禽兽’的表情啊,根本就什么意图都没有好吗?不过,公主的手臂的确又白又细,不对,她自己的手臂不也是又白又细的吗?这有什么好看的……脸皮一向很薄的洛子枫被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本来敢于直面众人的眼神也渐渐下移,颇有将自己的脑袋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的趋势。 见洛子枫因自己一句话就露出如此的窘态,景容那乌云密布的内心瞬间多云转晴,心情颇好的上扬了嘴角,稍稍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待得景容退下,襄王将一旁无限害羞中的洛子枫拉到了身后,朝着景泰帝赔笑道:“孙儿顽劣,年轻人嘛,难免有些血气方刚,行为举止多由不得体的地方,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景泰帝闻言连连摆手:“不见怪,不见怪,但是世子也得忍耐忍耐不是,这距离大婚还有四个月的时间,眨眼便到了,莫要太过心急。” 什么什么?顾不得害羞的洛子枫抬起了头,抗议一般的望着襄王留给自己的后脑勺,什么血气方刚、什么不得体,她才没有好吗?然而,半天不见襄王回应,洛子枫也只得作罢,她在人家身后较什么劲,反正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当时局势所迫,她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到别人眼里就成了太过心急了?唉,果然爹爹说的没错,做人是门十分高深的学问。 不过,洛子枫的脑中闪过一丝疑惑,刚刚景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究竟为何,明明有一个这么疼爱她的父亲不是吗?想及此,她朝景泰帝望去,确认般的看着对方,没错啊,眼中的关切没有丝毫参假的成分,但是,景容似乎对景泰帝的关怀几乎没有反应,与她的行为完全相反的,每次她和景泰帝在一起时,那双眼睛是古井无波的,脸上笑着,嘴上回应着,眼神却像是在冷冷的嘲讽。起初洛子枫认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几次下来她的发现都是一致的,景容对于景泰帝的关怀并不领情,为何景容会这样,深爱着爹爹洛知秋,同样也被洛知秋深爱着的洛子枫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漠视亲人的爱的内心。 随着号角声的再次响起,身在营帐中的几人才反应过来,狩猎活动已经结束,而一心想要摆脱最后一名的洛子枫发现,半途就被围困在阵法之中的她和景容相较于别人而言,这最后一名似乎已经成了她俩囊中之物,一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她整个人就颓丧了下来,语气也低沉了起来:“外公,我给你丢脸了。” 襄王有些意外的看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的洛子枫,不解的道:“子枫,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快快整理一番着装,准备领取皇上准备的大礼吧。” “诶?”洛子枫惊讶的抬起了头,不解的道:“我和公主都没有坚持到最后,居然也有名次吗?” 听得洛子枫这么一说,襄王这才知道这家伙在失落些什么,当即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仅有名次,而且还是第一名,本王包揽了五十年的第一居然刚一弃权就被外孙夺了去,这又怎么丢本王的脸了?” “嗯?”洛子枫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转身去看景泰帝,受到她的目光的景泰帝也是点了点头:“世子无需怀疑,本次春猎的优胜者就是你和景容,毕竟一头成年黑熊的斩获可是无可比拟的啊。” 洛子枫有些难以置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怎么,途中遇到黑熊,命悬一线、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将其解决居然也算到了猎物斩获之中去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当洛子枫和换好衣服得到消息的景容携手出现时,整个春猎现场都骚动了起来,就连对此不屑一顾的匈奴使者也不得不在此刻对这位将成年黑熊除掉的年轻人侧目,原来身处中原地带的青岚王朝竟也存在这般的勇士,襄王世子吗?这也难怪,毕竟是那个人,战神的外孙。 在场女眷们无不用欣羡的目光看着被洛子枫执起右手的景容公主,这般文武双全,才貌家世俱佳的男人居然被那人俘获了,唉,真是世间一大憾事。 被迫牵手的洛子枫和景容都显得有些不自在,礼部官员也是反了天了,居然说优胜者的两位成员要牵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虽说两个女子间牵牵手再正常不过,但是,洛子枫表示几乎没有结交过朋友的她真的不太习惯这般亲密的行为,更何况此刻她是以男装示人,更是以身边那人未来的夫君的身份牵着对方的手,怎么想怎么奇怪……偷偷的瞄了景容的侧脸一眼,在看到那张绝美的侧颜后,做贼心虚的洛子枫马上就移开了视线,脑海中却对刚刚的匆匆一瞥挥之不去,罢了,反正景容公主这么美,她也不吃亏,牵手就牵手吧。 走在洛子枫身侧的景容则是十分奇怪的用余光打量着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她的某人,怎么,她难道很可怕? 端坐在高台之上的景泰帝微笑着看着向自己款步走来的洛子枫和景容,恍惚间有种女儿就这么嫁了出去的感觉,明明之前已经嫁过了十一个女儿了,可是此刻仍旧难掩心中的激动,若非顾及自己的威严,恐怕早就老泪众横了。 “洛小爱卿,景容,这一对凤凰佩便交给你们了,洛小爱卿,今后可要善待朕的女儿,若是景容受了一丝委屈,朕定要你好看。”说完,景泰帝便将一个紫檀木雕锦盒交到了洛子枫的手中,示意她将盒中的玉佩取出,为自己和景容佩戴至腰间。 “居然是凤凰佩……”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尤其是景容的一众皇姐,纷纷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洛子枫手中的锦盒,那可是她们之中无论谁苦苦哀求景泰帝都没有要下来的嫁妆,结果景容这还没有出嫁呢,这就送了出去,那要是等到大婚当天……越想越觉得气愤的众位公主们视线越发的炙热了起来,惹得洛子枫本就瘦弱的小身板不由得抖了抖,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世子,不用害怕,帮我带上吧。” 耳边,景容温柔的声线如同最好的良药,洛子枫觉得一切的怪异感觉全都被这如水般温和动听的声音带走,身心从未有过的舒畅,双手稍一动作,便将凰佩别在了景容的腰间,将凤佩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作者有话要说:光棍节送来一更,亲们不用大意的收下吧   ☆、第三十三章 站在高台之上的景泰帝一脸欣慰的看着如今已然‘郎情妾意’的洛子枫和景容,自己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吧。身为襄王世子的洛子枫能够很好的保护他无法一直保护的女儿,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公主,谢谢你。”洛子枫微微倾身向前,弯腰在景容的耳侧说着谢谢,若非景容刚刚的那句话,她或许会一直呆站着,当着众人的面出丑了。今后,作为襄王世子,作为景容的驸马,她或许会面临很多这样的场景,会接收到许多类似的目光吧,想想就觉得当初的决定愈发的轻率,但是只要对上景容那双流露出晚霞般的色彩的红眸,那颗不平静的心却能够渐渐舒缓下来,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她不懂得,但是如今她知晓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景容的一切她都将再难袖手旁观,从面对黑熊,景容不顾自己受伤的危险救了她开始,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她不再单纯是为了当初允诺景泰帝的责任而履行一切,现如今,景容公主已经是与她生死患难过的友人,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便对方不这么想,她也擅自做了决定,景容公主不再单纯的是一个即将成为她的妻子的女人,而是她洛子枫两世为人以来第一个认定的挚友。 “世子在想些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人家……”景容偏开目光不去看洛子枫眼中的真诚,她摸了摸自己的心,那里已经被世人伤尽,她不再需要,也不会再相信这世间的任何人,即便是在面对黑熊的攻击下还能够不闪不避的保护着她的人。 景容躲开自己目光的行为被洛子枫误读为害羞,不再将景容当做一份责任的洛子枫突然起了逗弄眼前这‘害羞’的公主的玩闹之心,非但没有听从景容的话语将目光移开,反而更加明目张胆的看了起来,末了还在景容耳边说了句:“公主不必介怀周围的目光,即将成为公主的驸马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人,你只需要一直注视着永远都在凝视着你的我就好了。” 闻言,景容愕然的抬头对上了洛子枫那漆黑的眸子,对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色。 洛子枫,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原来景容公主并没有害羞,那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 景容和洛子枫无声的对视了几秒,这让站在一旁的景泰帝也有些看不下去这对璧人的‘眉来眼去’,台下观礼的众位更是齐声起哄让景泰帝干脆将婚礼提前,说着择日不如撞日之类的话,着实叫人哭笑不得。 四周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而且声音也有了统一的趋势,注意到洛子枫的脸正以极快的速度变红的景容微微叹了口气,真是的,明明是个脸皮薄的就不要说那样的话啊,如今倒好,这烂摊子又得让她来收拾。 “父皇,儿臣见世子脸色似乎不大好想,想来也是劳累了一天了,您看……”想要摆脱面前的窘境,最好利用的便是在此最有话语权的景泰帝,于是景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景泰帝作为帮助她们脱困的对象。 正在苦于要不要顺应大众更改自己先前下的懿旨的景泰帝听得景容这么一说,刚好有了一个台阶顺着下,当下以洛子枫身体不适为由匆匆结束了这春猎的颁奖仪式,直接让众人各自回去稍作休整,以饱满的精神状态来参加今晚的欢庆宴。打发完众人离开,独自一人呆在营帐之中的景泰帝这才想起洛子枫和景容的这桩婚姻不过是他与洛子枫之间的一场交易,他怎么就因为洛子枫逼真的表演而将这一切给抛诸脑后了呢?当初将婚礼定在四个月后的中秋佳节便是出于这般的考量,觉得要让这两人在相处之中渐渐的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毕竟他对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容貌可是十分有信心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相信在点滴的相处之后洛子枫定会真的对景容产生爱慕之情,而不是匆匆的就促成这桩政治婚姻,但是,今日,若非景容出声提醒,他居然险些亲手将自己之前的布局打破,所幸如今想起来了,今后在这方面一定得多加注意,毕竟,他要的不仅仅是景容的一世平安,更要她一世幸福无忧。 回到营帐之后,景容便将清儿叫到了身边,稍稍有些心绪不宁的她命令清儿站在一旁为自己研磨,她现在需要练字静心,可以的话,她想要将一切全都暂时放下,而且,也是时候该理理思绪了,她手中能够决定未来皇储的这个烫手山芋究竟要如何利用才能不置自己于危险之中,也不将青岚王朝的未来置于不顾,在这两者之间寻找到一个平衡点便是世上最难的一件事情。 另一厢,仪式散了之后几乎是被襄王和洛丞相二人拖走的洛子枫总算是清醒了不少,但是越是清醒,就越是觉得羞赧,头顶几乎冒烟的她表示调戏人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少干为妙,她完全不是那块料啊。 而拖着洛子枫的襄王和洛丞相又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暗自较起了劲来,这洛子枫该跟着回到谁的营帐那里绝对是一个难解的问题,最后,在洛丞相的三寸不烂之舌的攻势下,洛子枫傻愣愣的抛弃了襄王,跟着洛丞相走了。 抢外孙失利的襄王沮丧了一会儿便也看开了,不过就只是一回罢了,反正洛子枫如今的身份是襄王世子,那么襄王府才是她一直该呆着的地方,今天就当他大发慈悲,给了洛家那边能和洛子枫小聚一下的机会罢。 春猎的活动持续了三天方才宣告结束,洛子枫一大早就被洛丞相怂恿着去看望看望景容公主的伤势,正好她也的确忧心着为她受伤的景容,洗漱了一番之后便来到了景容的营帐之外,在等待通传的时候,她便站在营帐之外有些无聊的等待着。 “这不是襄王世子吗?怎么一大早就在景容的营帐外等着了?” 一个不甚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时间记不清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的洛子枫这便循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是惊讶的开口:“四皇子,你怎么也来了?” “似乎每次本皇子出现世子都要惊讶一番,不知世子能够告知本皇子原因?”顾熙泓朝着洛子枫温和的笑着,很好的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掩藏在笑容之下,洛子枫啊洛子枫,就让他看看你究竟是否知道些什么吧。 面对顾熙泓的笑容,洛子枫恍惚间还以为是景容站在自己的面前,当然,顾熙泓和景容样貌并不相似,但是笑着的时候却给人很像的感觉,只不过,终究是有差别的,至少面对景容这般的笑容时她更多的是觉得安宁,但是轮到顾熙泓这便,却变成了不安和畏惧,不过是未来的帝王罢了,面对现今的帝王都没有如此失态过,如今这又是怎么了?调整好一番心态后,洛子枫终于是能够暂时以平常心来对待对方了,回答的声音也毫无异常:“微臣不过是知道四皇子身兼多职,深受皇上器重,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忙人,却不成想总是能够巧遇得到,微微有些讶异罢了。” “是这样啊。”顾熙泓的目光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般定定的看着洛子枫的双眸,略微有些轻松愉悦的说道:“春猎期间本皇子所有的职务都能够暂时卸下,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世子能经常见到本皇子也不足为奇。” 洛子枫点点头,心思不在这个回答之上的她对于顾熙泓的回答便也不疑有他,倒是她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让顾熙泓捕捉到了,看来,这襄王世子并不知道些什么,但是,为何他们两次碰面对方都显得惊讶且暗含畏惧呢? “世子,你来了。”景容的出现打断了顾熙泓的思绪,也牵引走了洛子枫所有的目光。 “公主,我是来看望一下你的伤势的,腥笼草已经敷了一日了,拆下看看效果,若是恢复得好的话,再上一些普通的金疮药,不日公主的手臂就能够白皙光洁如初了。” 景容点点头:“那就有劳世子帮我看看了。”说着,又将目光转移到了顾熙泓的身上,对其报以抱歉一笑:“四皇兄,景容和世子如今都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诶?不请四皇子进营帐内坐坐吗?”被景容拉着进了营帐的洛子枫完全忘了昨日遇袭一事四皇子或许也有参与其中之事,傻愣愣的就这么问了出来,站在不远处的顾熙泓自然是将洛子枫的话全然听入了耳中,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后便离开了景容营帐前方的区域,接着无聊的散步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作者菌奋斗到凌晨两点半的成果,谁叫我今天一天的课没时间更文呢,提前更了好了 读者亲,你们的评论和花花在哪里?   ☆、第三十四章 景容将洛子枫拉入营帐后便是一脸不悦的表情,完全没有要给洛子枫看她手臂伤势复原情况的意思。 洛子枫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适时开口提醒道:“公主,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景容面色沉静的忽略了洛子枫的话,径自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世子,你很喜欢我四皇兄吗?” “啊?公主你在胡说些什么?”洛子枫有些意外的看着一脸正色的问出了这个问题的景容,突然问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四皇子吗,嗯,如果要说的话,应该不讨厌吧,毕竟长得挺俊美的,相貌身段在男子之中算得上乘,可是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啊?左思右想都得不出很好的解释的她突然捕捉到一个可能,公主不会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了吧?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洛子枫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忐忑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问问,顺便也和你说一句,如果不喜欢,请离他远一点,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公主,你的话我不是很明白。”实在是不知景容想着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洛子枫只能这般回答。 罢了,景容叹了口气,目前为止洛子枫和顾熙泓之间并无过多交集,她没必要如此忧心,只将景泰帝之前送来的金疮药交到了洛子枫的手里:“世子只需记住不要和我四皇兄走得太近就是了,来帮我换药吧。” 洛子枫略显疑惑的将景容递来的金疮药握在手中,对景容再三叮咛让她远离顾熙泓的行为感到不解,刚刚也是,顾熙泓都走到营帐外面了,景容也毫无让对方进来歇脚的意思,这般的冷淡疏远,可是既然未来的皇帝是顾熙泓,那不是说明景容前世最后选择的便是这人吗?那为何……蓦地,将景容手臂上的伤拆包之后,看见那几道仍显狰狞的伤口,洛子枫心头一滞,她怎么忘了,那日在树林之中发生的一切,杀气、暗箭,夺命的威胁便是来自景容那四位所谓的皇兄其中的几位,其中很可能就包含了四皇子顾熙泓。 “我会尽量和四皇子保持距离的。” 就在景容已经在心中放弃了劝诫洛子枫的想法之时,对方却说出了承诺,虽不知这人能够一直坚守,但足以令她此刻心安,无缘由的,她不想让洛子枫和那个男人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抛却一切,仅仅是如此希望着。 “公主你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够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洛子枫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说着这番话,景容却将她与太医院那些太医们在心中小小的做了一个对比,强烈的违和感袭上心头,脸上忧愁不再,嘴角轻扬。 景容脸上忽然闪现的笑容让洛子枫微微一怔,有些呆愣的开口:“果然公主还是笑起来比较美。” “为什么要将痕迹抹除呢?”景容略过洛子枫突然起来的赞美,却是对她前面的话提出了质疑。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这样的疤痕留在身上会很难看的吧,更何况是公主这等的美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公主你难道对此丝毫没有感觉?后面的话,洛子枫并未问出口,她想对方肯定明白。 景容闻言赞同的点点头:“是呢,这么丑陋的疤痕留在身上定是会影响到本宫的美貌,届时,若是世子嫌弃本宫了,本宫便只能每日以泪洗面了。” “我……公主,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想到景荣居然将话题往她身上带,洛子枫一瞬间涨红了脸,无措慌乱的眼神与对方那双含笑的红眸对上之时才发觉自己又被玩弄了,鼓起腮帮低下头,不想再去理会这个总是捉弄她的少女。 居然生气了?景容的视线下移,低着头的洛子枫正专注的为她上药,而她却有点任性的想要将手抽走,暗暗使劲却被对方抓了回去的她有些苦恼的喃喃:“这可是我与世子生死与共的见证,实在是不想让它就这么消失不见呢。” 闻言,洛子枫为其上药的手一顿,有些诧异的抬头,对上的是景容略带苦恼的模样,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承诺一般的说道:“公主,这份生死患难的记忆不会因为疤痕的消失而消逝,我会一辈子都铭记于心的。”说罢,便又开始专心的为景容的伤口上药了。 是吗?景容的眼中突然增添了一抹惆怅,记忆不会因为疤痕的消失而消逝,那么她所饱受的痛苦也是如此,那痛苦的记忆并不会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而消逝,所以,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绝对不会。微微低头,看着洛子枫那专注认真的面容,不似男子一般精致的面孔却能够挂上男子远不能及的坚毅,所以她心中亦有坚持与信念吧,丝毫不输于她的…… “好了。”这回再不是草草的用衣物布条,而是用的专用纱布在景容上药后的手臂好好包扎一番,面对自己漂亮的劳动成功,洛子枫的脸上扬起成功的喜悦,同时也不忘细细的叮嘱景容伤口不能沾水,手臂不能乱动,短时间内不能提重物之类的注意事项。 “是是是,洛神医。”景容没好气的应下了一切便以病人需要休息的理由将这明显还要持续唠叨下去的某人赶出了营帐,一张俏脸带上了一丝无奈,这洛子枫为何如此……像足了宫里那些教人规矩的嬷嬷…… 被景容嫌弃的赶出了营帐的洛子枫还有些不明所以,她刚刚是说错了什么话吗?为什么她在景容的脸上看到了明显不耐烦的神色? “子枫,你果然在这里。”洛子枫才在景容的营帐外站了没多久,襄王便来到了她的身边,拉着她便往自己的营帐走去,另一厢正等着洛子枫回归的洛家众人在日渐西沉时才意识到对方被人拐跑了的事实,气结之余,干脆倾巢出动,朝着襄王营帐进军而去。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春猎最后一日,景泰帝无疑是十分高兴的,因为匈奴使者在京城赖了数月之后终于递上了请辞的奏折,不过因为议和一事并未谈妥,匈奴后续还会派人前来协商,在此期间双方将进入一个休战时期,这对青岚王朝这般的大国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一段时间的休战足以令青岚王朝迅速恢复元气,到时便不是他们同不同意匈奴提出的条款,而是匈奴过来求着他们不要举兵攻打了。 将洛子枫带回了营帐之后,襄王便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一脸严肃的看着洛子枫,鲜少见到襄王摆出如此正经的模样的洛子枫心中一凛,端坐在一旁静候襄王的下文。 “子枫,如今虽然距离你大婚之日还有不足四月的时间,但是有一件事情外公还是想再次确认,你是真的心甘情愿的迎娶景容公主的吗?如今你成为状元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就算此刻你反悔不当这驸马,皇上也不能改变你状元的身份,石云飞,你早就胜了。前日的情况,外公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理,居然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不利于你的举动,若非走运,此刻我们便天人相隔,永不相见了,若是成为驸马是一件如此危险的事情,你仍旧无悔无怨吗?” “自是无悔无怨的。”洛子枫回答得十分干脆,她还道襄王要和她说些什么呢,若是这番话换在前几日说,她或许还会有所迟疑,然而,今日,在和景容经历了同生共死之后,在和景容承诺过永远铭记这份情谊之后,她便再没有后悔怨尤的理由。她并非完全不懂政治中的险恶,她与景容的结合对皇储最后的决出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以往景容虽贵为公主,但却仅仅是背了一个不容冒犯的头衔,并无实权,但是若是同她,同拥有兵权与威望的襄王府联姻,景容公主便多了太多的筹码,她的决定也将比之前更加有分量,而那时,若是对她的决定不服,想要反抗却是得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人马了。所以她们才招致了杀身之祸的不是吗?襄王世子、景容公主,无论是死了哪一方,对方的目的都能够达到,这便是最开始杀手的箭羽全是向着洛子枫去的原因,他们要的不过是破坏这桩联姻罢了,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又是那样坚定的神情,襄王看着这样的洛子枫,心中既是宽慰又是担忧,宽慰的是洛子枫居然能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胆魄,担忧的是洛子枫在面对日后的种种是否能够每次都如上次一般逢凶化吉,毕竟,任何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候,他实在是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时时刻刻的保护着洛子枫。 似乎是看出了襄王心中所想,洛子枫露出一个让对方安心的微笑:“外公,子枫今年已经十八了,已经拥有能够保全自己的能力,虽然对于官场之中的事情还需要多多学习,但是,我不怕,这条命是娘赐予我的,我相信娘她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一直都在默默地保护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放的比较晚,一整天全是烦人的破事,让读者大大们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第三十五章 “锦儿吗?”提到自己的女儿,襄王也不由得露出一副怀念和引以为傲的模样来。 “外公,我想过会儿就去向皇上请示给我安排职位,四个月的时间,我不想就此浪费,至少在成为公主的驸马之前,我想要有所成长。”虽说无法实现驸马之实,但是至少要能够真正担得起驸马之名。 “这个随你罢。”洛子枫能够有如此的信心和觉悟襄王自然是乐见其成,必要的时候他也能够从旁提点一番不是? “子枫,在和襄王聊些什么呢,居然聊得这么开心。” 洛子枫和襄王循声看去,营帐门口站着的是以洛丞相为首的一堆洛府中人…… 深知此地将会演变为怎样的修罗场的洛子枫这便趁着众人不注意默默地开溜了,如此风光大好的一日若是浪费在口舌之争之上,那便太过辜负外面的美景了。 因为是春猎最后一日,多数人都呆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收拾细软打算离开此地,早就将自己的一切打点好的洛子枫自然就能够在此春光明媚之日畅游青岚王朝的皇家专用狩猎场了。 不过还是得先去皇上那儿一趟。 出了皇上营帐洛子枫便直奔后面的马厩,找到了襄王府的马,顺手牵了出来,这匹马儿自她学骑马第一日将她弄伤了之后便成了她的专用马匹,熟练的跨上了马背,手中缰绳翻飞,她便在这广袤的草地之上驰骋了起来,耳旁呼啸而过的风似乎能够带走她此刻所有的思绪烦恼一般,洛子枫的脸上展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畅快笑意,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不去想自己的身份,不去想即将要成为景容驸马的事实,也不去想那日偷袭她们的究竟都是何人,今日过后就不能再这般的纵情狂奔了吧。莫名的,脑海之中闪过入到京城后所有人的面庞,或喜或悲的脸上有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隐忍,却也有着她所不能理解的哀伤,京城,权势,地位,这些都是能够将人染上那股哀伤的源头,而她如今也要被这些淹没,或许当初爹和娘的逃离也有这么一部分原因吧,想要将束缚于自身的包袱全部卸下,如此任性的…… 不,她不能任性,洛子枫微微扬头,将逼近眼眶的泪水压了回去,明明是如此愉悦的观景,为何还要流泪? 再见了,过去的洛诗乔,这一次是真的真的和你道别了。 蓦地,耳边传来了哀伤婉转的琴音,如同应景一般的述说着难以言说的惆怅,会是何人?洛子枫循着声看去,隐约只能看见一个站立着的翠色身影以及一个盘坐在草地之上的白色背影,白色?今日公主似乎穿着的便是一身素白,那人莫不是公主吧?这般想着,洛子枫的担忧再次爬上眉头,手臂还没有好居然就出来抚琴了吗?果然她之前的叮咛都被对方当成了耳旁风呢。 “公主,那不是世子吗?”不远处的山丘之上,翠色的人影伸手摇摇一指,方才这人骑着马儿过身时还未注意,如今打马归来倒是发现了,那个骑坐于马背上意气风发、俊美飘逸的翩翩美少年不就是对她们公主钦慕至深的襄王世子吗? “嗯。”景容淡淡的应了一声,抚琴的手却开始有些轻颤,罢了,想也知道那人过来所为何事,干脆就停下了微微有些跑偏的抚琴动作,静静地坐着,等待那人的到来。 “公主,适才在此抚琴之人是你吗?”洛子枫放从马背之上跃下,便急急来到了景容的身边,如此急切的模样惹得景容身边的侍女清儿也是有些忍俊不禁,这世子也真是的,今早不是才见过的吗?这还不到正午就又这般的急切,果然这就是话本里面描述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的爱情吧,公主真是好福气。 “是。”景容不是清儿,自不会如她那般的胡思乱想,面对洛子枫这明显兴师问罪的语气,她却是神色淡淡,一个字的回答颇有些心不在焉。 景容毫不掩饰的回答让洛子枫更为火大,怎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几乎是咆哮着出声道:“你的手臂上还有伤你知道吗?” “知道。”景容伸出手,示意清儿将她事先让其准备的茶水递过来,一双红眸微微染上了暗色,她知道,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洛子枫完全被景容这般冷淡的态度所打败,面对一个不将一切当回事的人,你做任何事情都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面,对方不痛不痒,自己也完全没办法得到任何的回应,这样的感觉还真是糟糕。 “世子还有事吗?”喝完茶的景容从草地上面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古琴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清儿,微微抬眼,直视了一瞬正午的太阳:“若是无事,本宫便回去了。” 本宫?洛子枫终于发觉了不对劲,景容此刻居然在她面前又用回了本宫这般的自称,而她也终于发现,自从黑熊事件之后景容和她对话时用的自称都是我,可是,现如今为何又…… 景容并没有给洛子枫探寻真相的机会,她看见了,她看见了那样笑着的洛子枫,也看见了悲伤满溢的洛子枫,完全无法忽视自己心中微起的震撼,她只知道,她此刻不想这人在她面前,更不想再与其交谈下去,她怎么能,怎么能在这种时候…… “公主……”看着景容坚定离去的背影,洛子枫的眸中疑惑越来越深,究竟为什么,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拜托你,不要太靠近我…… 明明是为了摆脱众人出来散心观景的,回到营帐之时洛子枫却是一副丧气的模样,看得争吵着的洛丞相和襄王也不由得为之侧目。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子枫……”几乎是同时,洛丞相和襄王略显担忧的话语传入了洛子枫的耳中。 “外公,爷爷……”垂着头的洛子枫闻声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又低下了头,思考着景容今日态度转变之下究竟藏着何事,很明显的,她感受到了适才景容对她的接近的抵触,明明之前还很好的,明明……不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不过是被冷淡对待了罢了,之前姑母不是也有说过,景容公主是一个冷淡的人这样的话吗?既是如此,这本就是景容的本性,她又何须庸人自扰般的在此纠结? 可是,还是很不甘心啊,她还以为之前和景容之间的熟稔代表了两人之间友谊的建立,原来在对方眼里她和旁的人还是没多大差别吗?淡淡的失落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洛子枫撇了撇嘴,那可是她第一个认定的挚友,结果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不过,来日方才,洛子枫在心中暗暗起誓,一定要在景容的心中得到一个同等的位置,不能一直自己一个人唱着独角戏不是? 春猎结束了,对于这场春猎那可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自然不需多说,而愁的,当然是那几位心心念念想要景容和洛子枫的性命的皇子们以及那几位心心念念想要景容和洛子枫手中的凤凰佩的公主们。 永元三十五年四月十九日,景泰帝正式任命洛子枫为礼部侍郎,即日前往六部任职。 礼部侍郎吗?洛子枫看了看手中的圣旨,想了想礼部都要做些什么,嗯,好像是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这么说来倒是挺适合她去做的。毕竟六部之中的其余几部皆非现在的她能够驾驭的。 只不过,洛子枫没想到顾熙泓居然也是在礼部任职的,只是挂名成了侍郎,但是看着礼部尚书逢事便毕恭毕敬的上交让顾熙泓过目的模样,洛子枫心中便忍不住的犯嘀咕,究竟谁才是侍郎,谁才是尚书? “咦,这不是世子吗?”礼部尚书李岩青一眼便认出了身着官服,站在不远处的洛子枫,微微有些抱歉的将她带去了工作的岗位:“今日皇上的圣旨的确有下来,但是微臣还以为世子要明日才能来礼部任职,多有失礼之处还望世子见谅。” 看着这位毕恭毕敬模样的中年男人,洛子枫微微蹙眉,朝他作揖道:“李大人言重了,在这礼部只有礼部侍郎洛子枫,没有襄王世子,今后还望李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是,是,是。”见到洛子枫这般的谦逊有礼,李岩青也是一愣,半晌才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自己是什么身份他还是很明白的,虽说官居尚书,但是面对这些个皇亲,他又如何真的摆出一副上司的模样来?就如那边的四皇子,自四皇子来到礼部后,大小事宜哪样他不是让对方先行过目?所幸那位是位有头脑有能力的,这么久以来一直没出过什么岔子,他也乐得卸下一些担子,不过眼前这位似乎有些不同,他在思考着日后究竟该如何与之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九点半才发上来的,汗,过渡章节卡了很久   ☆、第三十六章 “罢了……”洛子枫有些无力的回道:“李大人,我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微……”看着洛子枫明显不悦的眼神,李岩青赶紧将“微臣”二字吞了下去,换回了许久未用过的“本官”:“这个本官已经考虑过了,洛大人就负责考吉、嘉、军、宾、凶五礼如何?” “但凭尚书大人吩咐。”洛子枫微微点头,便走到自己该负责的区域坐下了,只不过,刚看到自己桌上的奏折,正翻开便有些不淡定的脸红了起来…… “这个是……”洛子枫红着脸将手里的奏折举起,质问着李岩青。 奇怪于洛子枫的反应,李岩青略带疑惑的看了看她手里的奏折,然后恍然大悟道:“这是钦天监今天拿来的八月十五的吉时表,本官想着既然是洛大人自己的婚礼,这吉时还是先让您过目,然后由您确定比较好。” “是啊,这种事情,既然世子成了礼部侍郎,能够自己决定不是更好吗?” 顾熙泓你居然也来凑热闹,洛子枫没有忘记景容的忠告,所以她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不就是确定一个吉时吗?嗯,襄王府距离皇宫很远,吉时不能太早,否则公主得一大早就起来折腾,所以巳时一刻去掉。也不能太晚,据说新娘在洞房之前都是不能吃东西的,太晚的话,公主饿坏了怎么办?所以酉时三刻也去掉,这么一来就只有未时了。洛子枫对自己的决定满意的点点头,右手拿起毛笔,微微点了点墨,便将未时圈了起来,交到了李岩青的手中:“尚书大人,下官认为未时最为合适。” “是吗?哈哈,和本官想的一样。”李岩青将洛子枫圈过的奏折拿来仔细端详,装模作样的做出了一副附和的模样。 心思剔透的顾熙泓稍一联想就知道了洛子枫此番选择的原因,露出一个和煦了然的笑容,淡淡的道:“世子果真是一个温柔的人,果然景容有了一个好归宿,本皇子这个做哥哥的也能放心了。” “是吗?”对于顾熙泓这一番状似关心景容的话语,洛子枫却只想冷笑,当初想要将景容送去匈奴和亲的哥哥里面可也没有少你一份,如今在她面前装什么疼爱妹妹,希望妹妹幸福的好哥哥真的不嫌恶心吗? 微微带点疑惑的看着反应冷淡的洛子枫,顾熙泓不知自己怎么就让对方讨厌了,明明之前的两次见面都没有这般的苗头不是吗? 对于这皇家的人,洛子枫心里还是十分没底的,偷偷瞥了顾熙泓一眼,果然发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疑惑,不得不说,这人和景容一般都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从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够知晓你的态度和心情,这么明目张胆对这位未来即将成为皇帝的人冷嘲热讽真的好吗?虽说景容说过让她远离顾熙泓,可现如今两人同在礼部工作,平常难免会有交集,难道自己就要一直不冷不热的对待对方?时间一长,不仅仅是顾熙泓本人,就说这礼部的同僚便全都会发现不妥的吧,届时若是传出襄王世子与四皇子不合的传闻,对于景容来说也是大大的不利,果然,官场之事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只能逢场作戏、阳奉阴违了吗?洛子枫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回想起洛知秋一直都一副坦荡凛然的模样恐怕也只是远离了京城和官场这片是非之地吧,若是爹爹,他会怎么处理这些人际关系呢? 身处若月斋的景容正在自己的院落之中专心的插着花,被她打发到门口守着的清儿却在没有她的命令的情况下擅自闯了进来。十分不满在插花的时刻被人打扰,清儿也是的,跟了她这么多年还没摸透她的脾气吗?微愠的抬头却是愕然,清儿捂住被人打得有些肿起的左脸,眼眶红红,一脸委屈的看向她。 真是一个令人烦闷的早晨,景容将插到一半的花儿放在了一边,在脚边的水盆里净手过后便站了起来,目光直视来人:“多年来,九皇姐极少来到景容的寝宫,今个儿怎的这般好心情的来了?就是不知清儿怎么惹到皇姐了,还请皇姐给个明白话。” “怎么?有了襄王府做靠山,皇妹说话这腰板挺得都直了?不就是打了一个贱婢,居然还敢叫本宫给个明白话?这贱婢一大清早的就堵在宫门口拦着不让本宫见皇妹你便是天大的罪过,本宫就让人打了怎么的?”九公主满月一脸挑衅的看着脸上怒色越来越重的景容,她就是见不得这个小贱人好,明明就是一个受到诅咒的扫把星,凭什么能够拥有父皇的宠爱,凭什么能够拥有这般俊美的驸马,凭什么能够得到她们几姐妹一直心心念念的凤凰佩?越想心中妒意越甚,一挑眉,满月便唤道身边的侍女:“翠屏,本宫这会儿又看那个贱婢不顺眼了,过去再给本宫掌嘴,不到本宫喊停不准停下。” 名唤翠屏的侍女闻言一怔,看着清儿那已经有些肿起的左脸,眼中更是不忍,刚想要反抗就看见对方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是啊,反抗自己的主人是什么下场她十分的清楚,清儿想必也是,是担心她会受到惩罚吗?真是一个善良的傻丫头,可是如果她下手的话,她会受伤的啊,刚刚满月公主扇那一巴掌的时候她没有敢上前拦住,心中就已经充满了负疚感,如今若是再出手掌掴……翠屏贝齿咬了咬下唇,轻轻对着清儿摇头,对不起,她做不到…… “翠屏,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还不给本宫麻利点?”久久也不见翠屏有所动作,满月说话的音调渐渐有所提高,这死丫头是皮痒痒了吗?狠话都已经放出来了,若是此刻不打下去,景容那个小贱人还不以为她怕了她,还有那些姐姐妹妹们,若是被她们知道了,一定会被嘲笑死的,不过是一个扫把星而已…… “公……”“主”字还未出口,景容便走到了清儿的前头,将人护在身后,一双红眸毫不示弱的对上满月的,方才的愠色早已不见,眼中却布满了令人骇然的杀气:“本宫看谁敢动手。” “你……”满月不由得被景容眼中散发出的杀气吓退了两步,明明她比对方略高出半头,此刻在气势上面却输给了对方一大截,不甘心的她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小鬼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九皇姐,还真是难看啊,就因为一个凤凰佩,值得吗?若是本宫将此事告知父皇,以父皇对本宫的疼爱,皇姐你能讨得好果子吃吗?以后还是长点脑子吧,成天被人拿来当枪使,总有一天,会被这个吃人不吐苦头的深宫吞没的。”对于自己这个九皇姐,景容自问还是比较了解的,冲动易怒,尤其受不了激将法,今天这番挑衅行为绝对是被那群无聊的女人怂恿出来的,就不能稍微用用脑子吗?一直都这么被人利用,真的很可悲啊。 “皇妹这是在嘲笑本宫没长脑子吗?”满月此刻是怒极反笑:“那也总好过你不是吗?你聪明,你深得父皇宠爱,你还得到了我们姐妹求之不得的东西,那又如何?大家是怎么看你的,你不过是一个遭受了诅咒的不祥之人,大家看你的眼神,你不会感受不出来吧?也只有洛子枫那种刚到京城的乡野村夫才会看上你这个扫把星……” “啪……” 满月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捂住左腮的火辣:“景容你疯了,居然敢打本宫!” “疯了的不是本宫,是九皇姐你,襄王世子是怎样的身份,襄王又有着怎样的手段,我们皇家欠襄王府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今天你这番话若是传到了襄王耳中,以襄王对襄王世子的维护,以父皇对襄王府的愧疚,你觉得你会是怎样的下场?”景容望着满月的眼神愈加的散发出浓厚的寒意,她知道自己是冲动了,但是,右手就好像不听使唤一般挥了出去,呵,她景容从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后悔,做了便是做了,此刻她就赌一把,赌满月心中或多或少存在的畏惧。 “你……”满月抬起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景容说的没错,刚刚她的确是失言了,这样的话若是传到襄王的耳中,就算是父皇也保不住她,“摆驾,回宫。”满月将满腔怒气生生的咽了回去,景容,今日她所受的屈辱,他日必定让你十倍百倍的奉还回来。 紧随满月而去的翠屏自是安了心,回头朝清儿投去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见对方朝自己点头,这便安心的离开了。 “清儿,没事吧?”满月离开后,景容便放缓了语气,看着被她所牵连的清儿,关心的开口。 清儿摇摇头,努力的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告诉景容她真的没事,但是这一笑便又牵扯到被打肿的左脸,晶莹的泪珠失控的落了下来,慌忙的擦了失控的泪水,语气之中满是懊恼:“不疼的,公主,奴婢不疼的,怎么就这么没用呢,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明明就不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学校停电,来电后总算是将章节发出来了,还没有过十二点,真好   ☆、第三十七章 “傻清儿,跟了本宫这么个主子也是苦了你了。”景容轻轻的抚了抚清儿的脑袋,嘴边扯出一丝苦笑。 “如今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不是?就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九公主也不敢轻易得罪襄王府,公主以后的日子便好过了。”清儿摇了摇头,一脸憧憬的看着景容,在为她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而开心着。 景容闻言但笑不语,襄王府真的能够庇佑她一世吗?蓦地,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那日见到的洛子枫,令人晃眼的笑容转瞬就变成难以言说的忧伤,是困扰吧,进入朝堂是困扰,成为她的驸马亦是困扰…… 偏头看了看刚刚被她放在青石板上的花儿已经显露出枯萎的迹象,景容只是微微一叹,牵起清儿的说柔声道:“清儿,随本宫到房间上药去罢。” 清儿一脸惶恐的将手从景容的手中抽离,连连摇头:“清儿真的无碍,不需要上药,公主还是继续插花吧。” 看着被清儿甩离的手,景容微微一怔,继而便是一派了然:“清儿也怕是吗?怕受到连累……” “公主,清儿没有这个意思……”被景容眼中的伤感触动,清儿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面前的状况,怕受到连累什么的她最初也许真的有过这般愚蠢的想法,但是数年的相处下来,一直呆在景容身边的她自是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流言也早就被点滴相处打破,那样的无稽之谈她如今又怎会再去相信? “那便去公主房中上药罢。”实在是无法,清儿唯有鼓起勇气执起景容的手,头一回,她走在前头,带领着身后之人的步伐。 申时,在礼部工作的洛子枫稍微收拾了一番自己桌上的各色奏折便要回去襄王府,谁知刚站起身就被李岩青拦住了去路。 洛子枫一脸不解的看着神情忸怩的李岩青:“尚书大人,这是?” “那个,四皇子殿下说今日是洛大人第一天来礼部工作,我等前辈需要尽心尽力的辅助于你,而稍后也得为你接风洗尘,此刻殿下已经先行前往聚贤居打点一切,还请洛大人随我同行。”李岩青仔细斟酌着用词,不能用微臣,但是却也不敢在这种私事上面还用本官,左思右想便只有我能够用来作为自称了。 洛子枫皱眉,拒绝的话出口却变成了:“还请尚书大人带路。” “好,好。”李岩青连连点头附和,这便带着洛子枫出了礼部办公的府衙,衙外两顶官轿等候已久。 “洛大人请上。”李岩青指了指那顶比较豪华的官轿说道。 “尚书大人也请。”洛子枫勉强的在脸上展露出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实则心中对此十分厌恶,没想到第一天办公就要摆出一副虚伪迎人的面孔,也不知爷爷和外公这几十年的官场生涯是怎么捱过来的,是否也如同她一般专门为应对这一切而准备着一副虚伪的面孔? 聚贤居距离礼部府衙并不远,是以每每有宴会,大家都选择在此地开展,今日也不例外。落轿之后,刚一抬起腰板,看见的便是站在门口笑脸相迎的四皇子顾熙泓,眨了眨眼,洛子枫大步向前走了两步,毕恭毕敬的在对方面前作揖:“让四皇子久等了,微臣实在是……” “诶,如今已然非办公时间,这种官腔世子还是赶紧收起来的好,如果世子真的想要表示自己的歉意的话,那便进去落座后自罚三杯如何?”顾熙泓爽朗的笑着搭上了洛子枫的肩,俨然摆出一副好兄弟的姿态。 洛子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顾熙泓手臂的禁锢,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洛某自小不爱与人接触,待会儿再自罚三杯。” “好。”顾熙泓收回了手,爽快的笑道。方才因为洛子枫的闪避而瞬间尴尬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又活跃了起来,几人笑谈着来到了二楼雅间,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美食,洛子枫却有点兴致缺缺,恰好看见身边经过一个小厮,忙将其叫了过来,随手塞给了对方一锭银子便叫他去襄王府报信,让襄王府的人戌时之前务必前来接她,这酒席还未开场便已经承诺了自罚六杯,今夜注定不会轻易被放走了。 “世子方才来到京城不久,想必还未曾有机会来到这聚贤居得以一尝此间的美食,今日便吃个尽欢罢。”开场说辞祝酒的顾熙泓俨然礼部的主事一般,洛子枫下意识的朝一旁的李岩青看去,果见对方神色不太自然,心底暗叹,却也右手执起酒壶,左手拿起酒杯,当下便将六杯自罚之酒饮尽,如此爽快的做法自然是引起一片叫好声。 顾熙泓显然没有料到六杯酒下肚后的洛子枫还能神色自如,微微一怔,片刻后脸上再度浮现笑意:“没想到世子的酒量如此之好,看来今日我等可不能随意放过世子啊,大家说是不是?” “是。” 听到同僚们起哄般的回答,洛子枫只是淡淡一笑,前世以卖烈性果酒为生的她酒量虽说不上千杯不醉,但是也较之常人好上不少,今晚她就奉陪了,酒过三巡,谁先倒下倒也还是未知。 “有酒无歌怎行?小二,将你们这里唱曲儿的姑娘叫来。”两倍酒下肚,李岩青的脸上染上了酡红,说起话来音调也上去了不少,对着身边伺候着的小二就是一吼,吓得洛子枫竟也为之侧目,这人的酒品似乎很差? 顾熙泓见状,哈哈大笑道:“世子莫要害怕,李大人这是高兴。” 听得顾熙泓这话,李岩青也是在打着酒嗝的同时还不忘附议:“高兴,四皇子说得没错,我这是高兴。” 是吗?洛子枫默默的又喝了一杯,余光瞥向李岩青,这表情,她怎么半点看不出来高兴? 跑去叫唱曲儿的小二不消片刻便跑了回来,身后却并没有跟着有人。 “几位爷,出事了。”小二的声音明显带着点哭腔,这让洛子枫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在座的其他人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是京兆尹的公子干的好事?”顾熙泓话语之间藏着隐忍的怒气,看得洛子枫有些呆愣,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动怒,究竟是为何? 小二闻言点点头:“就是赵公子,她拉着杜鹃不让走,还……还想将杜鹃带回家去充作第九房小妾。” “岂有此理。”顾熙泓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便站了起来:“这赵良也太无法无天了,小二,劳烦你在前头带路,本皇子今日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欸。”小二闻言开心的应了一声,这便跑在前头带路去了,见着顾熙泓离席,洛子枫和礼部其余的官员们也都无奈紧随而去,还没到赵良的雅间,大家伙就隐隐听见了女人的啼哭声,洛子枫也皱起了眉头,这京兆尹公子是想做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今日这聚贤居中还有四皇子存在吗? 到得赵良的雅间外,顾熙泓这便一脚踹去,经受不住这一脚的力道的木门应声而开,入门之处便看见赵良意欲对小二口中的杜鹃行不轨之举,这会儿不只是顾熙泓愤怒,就连洛子枫也按耐不住想要上前去给这劳什子的京兆尹公子一些教训了。 “是哪个狗杂种敢在这个时候坏了本公子的兴致?”好事险些要成的赵良一脸愤怒的看向门口,意外见到了一群仍旧身着官服的官场中人,刚要报上自己的来头就被顾熙泓一脚踹开了去。 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后,顾熙泓仔细将衣衫不整的女子包裹起来,沉声朝着身后道:“尚书大人,侮辱朝廷命馆、皇亲国戚该当何罪?” “轻则杖责三十,重则发配充军。”李岩青面无表情的回答了顾熙泓这个问题。 “这么说,那还等什么呢?”顾熙泓厉声喝道。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的爹是京兆尹,整个京城都在京兆尹的掌控之下,就凭你们这些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小喽啰也想打本公子的板子?还发配充军?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被顾熙泓一脚踢得有些头脑发昏的赵良并没有挺清楚对方那四个字——皇亲国戚。 看着被人踢翻在地还不知状况、口出狂言的赵良,洛子枫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不过这人还真是一个只知道倚仗权势欺压百姓的草包,看到他们身上的官服居然还不知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品级都要比京兆尹高的事实,在京城这个大官随处见、皇亲遍地走的地方居然存在着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京兆尹公子,还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发笑。 对于这一场酒席上面发生的小小插曲,洛子枫表现得并不过于在意,那位赵公子究竟是何下场她也没有前去探究,只不过顾熙泓这人的表现却值得令人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今天又晚了,不想吐槽我的拖延症了,不过,最近的章节码的时候真的很卡,果然,我的文笔越来越驾驭不了这篇文文了   ☆、第三十八章 “世子?怎么了?”顾熙泓看着洛子枫自从赵良的雅间回来后便频频走神,不由得开口问道:“莫不是被刚刚的事情吓着了?” “怎么可能,洛某无事。”洛子枫朝顾熙泓轻轻摇头,始终想不通对方为何会对一个陌路女子表现的如此热心,却对自己的亲妹妹做出那样的冷漠残酷的决定,只是因为景容的存在祸及他的未来,而另外一人却毫无威胁?呵,因为与自己的利益未曾有冲突,所以就能够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吗?这样的善举与伪善又有何异?顾熙泓,在她面前唱这么一出戏究竟是为何,难道如今知道景容和亲不成就改为怀柔政策?景容见惯官场浮沉不好哄骗就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若真是如此,这顾熙泓就太过小瞧她洛子枫了,既然已经决定踏入官场这个泥潭,那么曾经那个单纯不甚使用心计的洛子枫便已成为了过往,与那日的泪水一般随风逝去了。 酉时已过,酒席仍在继续,洛子枫微微摇晃一下杯中酒,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连着两个时辰的行酒令下来,礼部同僚之中醉倒的已经有三分之二,就连顾熙泓自己双颊也微醺了起来,不过她仍旧正襟危坐,与之谈笑风生,不知道对方心中会是怎样的惊骇,她那酒缸训练出来的酒量又岂是在座这些小杯小杯饮酒之人能够相比的?!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还在碰杯的就只剩下洛子枫和顾熙泓二人了,看着对方连眼睛都已经布满血丝,洛子枫心下也是微诧,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居然还要喝吗? 放下手中的酒杯,洛子枫伸手就要去抢顾熙泓手中的酒壶,再这么喝下去,明日的办公便无法正常进行了,为官者自当为民办事,怎可被酒食所耽误? “四皇子,将酒壶放下罢,你已经喝得够多了,酒多伤身。”说着,洛子枫便将酒壶从顾熙泓的手中抢了过来。 见自己的酒被人抢了,顾熙泓的右手下意识的往前面一抓,就要将酒壶抢回来,洛子枫见状赶紧从椅子上面起身,躲过了顾熙泓这么一招,然而,站立着的洛子枫的身体也开始微微摇晃了起来,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果然喝得还是有点多,身体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了,再喝怕是也要醉了罢。从未放纵自己喝醉过的洛子枫却是十分了解宿醉的痛苦,毕竟医书上面对此有着详细的记载,看过那些之后她便更加不敢喝醉,头疼欲裂、嗓子干哑,甚至于还会反胃伤胃,严重者更是会吐血,她为何要自找罪受呢? “酒……给我酒。”顾熙泓踉跄着起身,迷蒙的双眼微微睁开,只能看见一个大致在晃动着的人影,然而他还是迈着摇晃的脚步朝他认定有酒的地方走了过去。 看着顾熙泓跌跌撞撞、来势汹汹的模样,洛子枫脸上闪过一丝恐惧,醉汉什么的可不分高低贵贱,即便是一直养尊处优、被许多规矩束缚着的皇子在喝醉之后也可能做出普通醉汉做的事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她犯不着以身犯险,这般想着,洛子枫便将手中的酒壶准确无误的放回了顾熙泓的手中,终于,对方安静的接过了酒壶,继续开心的喝起了酒来。 “四皇子,你就这么喜欢喝酒吗?”时辰还没到,襄王府的人还没那么快来,百无聊赖的洛子枫只能和顾熙泓这唯一一个还‘清醒’着的对话,虽然,她并不认为对方能够给她什么像样的回应就是了。 “嗯,喝酒……”顾熙泓又是仰头将酒壶中倒出来的酒尽数接入口中,朝着洛子枫这边看来:“世子?嗯,是世子,世子的酒量本皇子还真是佩服啊。嗝~”顾熙泓毫无身为皇子的自觉,不顾身份的在地上坐着,甚至还打起了酒嗝,一向受到洛知秋的雅士教育的洛子枫有些嫌弃的又往后挪了挪。 “世子干嘛离这么远啊?来,到这儿来坐着。”顾熙泓看见了洛子枫退后的脚步,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不悦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板,示意洛子枫在他身边坐下。 洛子枫坚定的摇摇头:“不,洛某在这儿挺好的。” 顾熙泓闻言眉头一拧,就要耍酒疯,片刻便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瞧我这记性,世子怕是不甚欢喜与本皇子接近吧,毕竟当初参本让父皇将景容远嫁匈奴和亲的人里面也有本皇子一份,这么疼爱景容的世子该是在心里记恨着本皇子的吧,也罢,也罢。” “四皇子您多虑了。”洛子枫的表情有所松动,但是还是没有挪动步伐,如今就算相隔如此之远,她都能闻到此时顾熙泓身上浓重的酒味,更何况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不要,坚决不要。 “看吧,你心里面还是对这件事情十分介意的,对不对?”顾熙泓说着也是自嘲一笑:“就连本皇子自己也十分介意,更何况旁的人?本皇子、我、我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被权力和欲、望操纵了灵魂的我居然想要将自己的亲生妹妹将火坑里推,我不是人,真的不是人,世子你不和我坐在一起也是应该的,也是应该的……”说着说着,顾熙泓又是仰头喝了一大口的酒,因为喝得太急太猛,被酒呛到了的他顿时眼泪鼻涕全都跑了出来,看得一旁的洛子枫心中一阵的恶心,却又实在看不下去,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锦帕,默默地走到了顾熙泓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将对方脸上的污秽擦净。此事一了,她嫌弃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锦帕,随手便将其扔到了顾熙泓此刻正依靠着的桌上。 “谢谢。”意识还未完全消失的顾熙泓自是知道洛子枫做的事情,洛子枫闻言只是沉默不语,终究还是心软了的她还是搬了张椅子坐在了靠近对方的位置。 “对了。”顾熙泓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急切和不安,在怀里搜寻了许久,方才找出了三封已经被他揉得有些皱巴巴的信来。 “这个,世子给你看看。”顾熙泓一脸真挚的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洛子枫,示意对方将其借去。 “这是?”洛子枫一脸疑惑的望着顾熙泓,并未伸手将东西接过。 顾熙泓见洛子枫不接,脸上也是一阵的失望:“世子就放心好了,这其实才是今日本皇子叫你来此的目的,这里有三封信,分别是三皇兄、六皇弟和八皇帝在春猎首日晚上派人送来给我的,我想你应该会对此感兴趣。” “他们?”洛子枫一脸狐疑的将信封接过,打开一封,大致的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原本疑惑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愤怒,然后是第二封、第三封,将信全部看完之后她便仿似脱力一般目光空洞的望着某个地方,嘴中喃喃:“还真的是他们,居然派杀手刺杀自己的亲生妹妹……”虽说之前洛子枫就猜到了事情是他们所为,但是看到信中的那些语句,那全然没有将景容当成妹妹的语气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睛,景容身边的手足之亲居然只是这样而已吗?事情失败完全没有悔改之意,只想着想要串供以求躲过一劫,甚至于还互相询问那日在树林之中另外的两部人分别是谁派出的……这东西,绝对不能让景容见到。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得这么绝……”顾熙泓有些颓丧的耷拉着脑袋:“那日好在世子和景容吉人自有天相,否则……” “这么说四皇子你并没有参与其中?”见识到了另外三位素未谋面的皇子对景容的绝情,洛子枫一脸狐疑的看着顾熙泓,显然对他说话的内涵存在着质疑。 顾熙泓一听洛子枫这怀疑的语气也是急了,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怒吼般的声音震得洛子枫的耳内嗡嗡作响:“本皇子还不至于为了权力残害自己的亲妹妹,在世子眼中,我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洛子枫抬眼望着顾熙泓,其实此刻她很想回答“是”,但是被他后半句那示弱的语气给噎了回去,那就姑且闭嘴不答吧,洛子枫默默的在心里对自己这般说着。 见洛子枫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顾熙泓一下子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回了地上,脸上闪现出痛苦的笑容:“权力早已经将我变得不再是我,将他们变得不再是他们,如今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变得十分陌生,你会不相信我也无可厚非,呵,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居然在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就被我领略到了。” “现在回头也不迟,放下一切,不再争斗……”明明知道这不可能,洛子枫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莫说为了皇位斗争的这四位皇子再难抽身,就说被景泰帝拖入这皇位之争的景容也再难以置身事外,如今,连她自己也被卷入其中无法自拔了,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愚蠢,她也是对这样的自己嗤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些将章节放上来,萌萌哒的作者菌和室友粗去看电影了,听说最近上映的那部星际啥啥的电影还不错,这便打算过去瞻仰一番,从电影院回来我希望看见亲们的花花和评论,不要让我失望噢   ☆、第三十九章 “就算我愿意放下一切,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只会以为我是在韬光养晦,如此便更加容不得我,为了能够很好的活到最后,我必须一条路走到黑,走到前路无路为止。”这一瞬,顾熙泓的目光是迷茫而坚定的,表情是苦涩而无奈的,莫名的,洛子枫突然觉得面前这位也是可怜之人,因为一时的欲、望卷入了这场纷争,如今想要抽身却发现已经没了退路,那么她呢?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然后即便痛苦万分,却仍旧必须坚持下去?以前在清河镇时就常在天桥底下的说书人处听到诸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话语,如今看来,人在朝堂者更甚…… 朝着门口看去,宋护卫已经推开了雅间的门,洛子枫看了眼顾熙泓,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拍拍弄得有些发皱的衣服道:“也是,四皇子,宋护卫来接洛某了,洛某这便先行告辞,明日府衙再会。” 顾熙泓闻言无所谓的摆摆手,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宋护卫,说到嘴边的自称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该说的本皇子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世子自己如何抉择应对了,来接本皇子的人也应该快到了。” 洛子枫没有再说话,由着宋护卫将自己带离了聚贤居,等到上了马车,看到马车上的人,她的脸上总算是展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外公,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觉,来这儿接我作甚?” “你个口是心非的小滑头,明明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襄王笑骂着点了点洛子枫的额头,语气宠溺的说道。 “这不是关心外公您老人家的身体吗?都这个时辰了,叫张大伯将马车驾快些,早点回去歇着罢。” 好在,她和自己的至亲都不存在着政治立场上的利益冲突,洛子枫在心中暗自庆幸着,这样的话,不管日后大家变得怎样面目全非,都不会如同顾熙泓一般做出那等事情,更不会和另外三位皇子一般存了残害至亲的心思。 果然子枫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宝物,襄王目光柔和的看着身边坐着的人儿,如今的他甚至不敢回想那段没有锦儿的二十年的空白岁月,谁也不能打破他如今得来的幸福,不论是四皇子亦或是其他人,若有任何人危急子枫的安危,他必定亲自取走那人的性命,绝不手软!蓦地,襄王的目光之中带上了些暗色,终有一天他会离开人世,那么,就让他在永远的离开之前将子枫前路的障碍和威胁一一清扫干净吧。 “说起来子枫也有段时间没有去见公主了吧,若是因为礼部的公务影响了你们二人的相处时间,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锻炼机会说不定会被皇上剥夺哦。”襄王摸了摸洛子枫的脑袋,温柔的提醒着。 “哪里很久没见?”洛子枫嘟着嘴,明显不满于襄王对待她如同对待三岁顽童一般的行为,底气十足的反驳道:“不过一日未见罢了,皇上不会有所怪罪的。” “明日处理完公务后还是进宫去看看公主罢,这是本王的腰牌,有了这个便可以随意进出皇宫,过几天本王也会去皇上那里为你请一块腰牌下来,这样方便些。”说着,襄王便将腰间挂着的金牌取了下来,递到了洛子枫的手中。 洛子枫看着手中的腰牌,敏锐的她立时发现了襄王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微微皱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公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果然子枫很关心公主呢。”襄王一脸揶揄的看着洛子枫,本想见到对方脸红着大声反驳的模样,没想到对方只是一脸认真的等待着自己的下文,不好意思再瞒着,他便将自己探子得来的情报和她说了:“只是听闻九公主今日一早便到若月斋去了,还打了公主的贴身侍女清儿罢了。” “九公主?!” 洛子枫的声音抬高了不少,引起了襄王的在意:“子枫你听说过九公主?” 洛子枫闻言点点头,眉头紧锁的模样看起来很是苦恼:“其实也是今日才听说的,在礼部没少看见官员们弹劾这位公主的作风的折子,无不在说她娇蛮跋扈,更是因为驸马无能而在公主府内豢养面首无数,公主居然惹上了这样的人……” 襄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而却反驳道:“子枫,你这可是弄错了。” “弄错了?莫非那些奏折夸大其词,九公主并非那样的人?”洛子枫微微诧异,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说的这个,九公主为人作风如何本王没有去打听,本王说你错了是因为这人并不是景容公主招惹回来的。” “那是?”听襄王这么一说,洛子枫也是反应了过来,就依着景容那性子,的确不会主动去招惹什么祸端回来,多半是九公主自己主动上门找茬儿,可是,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被洛子枫问及原因,襄王的表情也变得些许不自然了起来:“因为你们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凤凰佩。” “看来还有很多皇家的事情我不知道,这凤凰佩又是什么来头?”说着,洛子枫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佩挂着的凤佩,不通玉石的她并不能看出这玉佩有什么不同之处,不过能够让见惯奇珍异宝的公主都表现得如此渴望,应当是什么难得的稀世珍品吧,若是这东西是祸端,她不介意将东西让给九公主,一块玉佩罢了,与之相比,景容的安危显得重要得多。 “这凤凰佩其实是二十年前才重现人间的,传闻中凤凰佩是青岚王朝开国皇帝命奇人为他和皇后打造的,然而这凤凰佩在皇宫仅存在了一夜就离奇失踪,开国皇帝之后也对此只字不提,直到二十年前,一次偶然的发现,它才重现人间。只不过,在凤凰佩消失的几百年来,关于它的传说却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有人说它能令人青春永驻,也有人说得到凤凰佩的男女能够结得永世姻缘。”想到当年的事情,襄王便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年锦儿和知秋那孩子便是因为这凤凰佩才不得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时隔二十年,皇上居然又将玉佩赐给了你和景容,虽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这一次,本王再不会让悲剧重演,这凤凰佩的归宿到你们这里也算是做了一个终结。” “莫非当年也有人如同九公主一般对爹和娘得到凤凰佩心生不满,然后制造了一些事端,逼得他们不得不放弃京城的一切也要逃离?”沉浸在自己的揣测之中的洛子枫并未发现襄王此刻显得有些沉郁的表情。 “我们能不再说这件事情了吗?”襄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的都是当年锦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情景,无尽的悔恨痛苦全部朝他的内心袭去,当初为何就不能听听锦儿的话,好好的思考着一切呢? 听着襄王有些颤抖的声线,洛子枫总算是发现了对方的异样,强行压下了好奇心,担忧的开口问道:“外公……你不要紧吧?” 襄王有些无力的摇头,却是再也没有开口了,此后直到回到襄王府,他也未曾开口说半个字,看着兀自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襄王,背过身去的洛子枫狠狠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怎么有没有管住自己的好奇心,这下好了,外公又回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兴许是洛子枫抽自己一耳光的清脆响声将襄王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她的身上,总之,在洛子枫吃了自己狠狠地一巴掌之后,襄王略带疲惫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子枫不必担忧,本王睡一夜就好。” 洛子枫闻言赶紧回头想要看清楚襄王此刻的表情,因为那语气怎么听怎么牵强,完全就是为了敷衍她、让她安心才说出来的,她必须亲自确认一番,然而,转过身来,看见的却是襄王渐渐远离的萧索背影,那完全浸润在悲伤之中的感觉令洛子枫感受到了类似于当年沉入清河之中一般的冰冷窒息,当年……洛子枫摇了摇头,她决定了,当年的一切她都不会再去探寻,如果自己的好奇心会换来亲人的苦痛,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过去的已然过去,就让它永远的沉睡罢。 翌日清晨,早早的来到房门外候着的洛子枫在见到襄王精神矍铄的出到院落打拳之后,悬着的心这才真正放下,微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便一副赶着出门的样子打算前往礼部府衙了。 “别忘了昨天答应本王的事情。”看着洛子枫匆匆离去的背影,襄王不忘打趣的说道。 “知道了。”远远的,襄王就看到洛子枫背对着自己,手中挥舞着昨天从他这里得到的腰牌,脸上渐渐展露了笑意,子枫,你一定要和景容好好相处,千万不要辜负了关于凤凰佩的美好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看了这章的内容,读者大大们应该知道明天该会出现什么了吧? 面对之前突然态度冷淡了许多的景容公主,我们的洛子枫小世子该如何应对呢? 猜猜下一章景容又会是什么表现。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公主殿下啊,真是萌萌哒   ☆、第四十章 一早就发现襄王恢复如初,洛子枫的好心情可想而知,一整天即便都在忙碌的工作,仍旧展露了愉悦的笑容,而四皇子今天好似有点躲着她?也是,昨天那般的丑态被她看去了,当时顾熙泓而并非意识全无,如今会这般躲着也无可厚非,管他呢,总之是个不相干的人不是吗? “世子请留步。” 正当洛子枫收拾好桌上的公务,打算离开的时候,又被人叫住了,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叫住她的人,嗯,昨天宴会上面见过,好似是姓罗,是刚从翰林院调过来的,说起来他们都算是礼部的新人,确定了来人是谁之后,她这才放松了警惕,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天色:“罗大人,这个点了还叫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在这个时候做吗?”似乎经历了昨晚,她对人的防备心理就这么建立了起来,甚至于有种草木皆兵的感受,毕竟亲兄妹都可以算计,周围这些同僚就更是不可信了。 见洛子枫会错了意,罗启文赶忙摆手道:“不是公事,是私事。” “私事?”洛子枫一脸狐疑的看着罗启文,记忆之中她和这人似乎并无太多交集,既无交集,何来私事一说?但是见此人的表情又不像是作假,所幸此时虽然已经完工,但是天色尚早,她也就静等着对方的下文。 “那个,微臣一直听闻家父对世子的才华赞不绝口,如今有幸从翰林院被调来礼部和世子共事,微臣便想着能否与世子交上一个朋友。” 罗启文的话说得真挚中肯,唇红齿白的他长得颇为俊秀,可以说这人的模样并不在石云飞之下,只不过,和景容相比还是差远了。洛子枫的心思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景容的身上,低头看了看腰间垂挂着的腰牌和凤佩,蓦地想起昨个儿答应襄王的事,若是如此,那就没工夫在这儿和这位闲扯了。 “罗大人的心意洛某知道了,洛某初来乍到,在这偌大的京城并未曾有过多少朋友,这样吧,过几日便是旬休,不若罗大人回去约上几个至交好友,我们大家一起小聚一番?”说着,洛子枫便摘下了腰间的腰牌,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此刻洛某有急事在身,今日便不多奉陪了。” 眼尖的罗启文一眼就看出了洛子枫手中的腰牌是何物,看着对方又是急切的想要赶去皇宫,他连忙叫住了洛子枫:“世子这可是要前往皇宫探望公主?” “你怎么知道?”被道破了心思的洛子枫下意识的就将话这么问了出来。 “那进出皇宫的腰牌家父也有一块,看着世子手中也拿着这么一块就有此一想,没想到还真的让微臣给猜中了。果然世子真是如传闻一般爱慕着景容公主啊。” 罗启文这说得暧昧的话语让洛子枫不由得俊脸一红,想要反驳却又生生忍住,她不就想要大家这么认为吗?如今效果达到了,她若是再去澄清,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罗启文见洛子枫只是脸红,并未反驳,心中也是好笑,原来居然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吗?人们总是倾向于和自己的同类深交,罗启文也不例外,一心想要和洛子枫交上朋友的他倒是临时想出了一个拉近二人关系的好办法。 “世子难道就打算这么两手空空的去会见公主吗?”罗启文故意用了反问的语气,果然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洛子枫被罗启文问得一愣,然后有些疑惑的回道:“两手空空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不好啦。”此刻,罗启文又换上了一副说教的口吻道:“世子现在要去见的不是别人,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景容公主,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景容公主可是世子你的心上人啊,去见心上人怎么能两手空空的呢?这样不是显得很没有诚意吗?别人也会借机发挥说世子你的喜欢钦慕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罢了……”罗启文正在得意洋洋的想着若是让父亲看到他也有对别人说教的一天,脸上的表情会是何等的震惊,没想到却被洛子枫打断了。 “停,你说这样会让人觉得我很没有诚意,还会让人觉得我的喜欢钦慕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洛子枫有些不确定的将罗启文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罗启文表情有些木木的点了点头,诶,这是什么情况?就这样就说动了对方吗?他刚刚酝酿出来的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呢,天,难道他的口才如今已经到达了这等的地步?能够三两句话就将当初在朝堂之上舌辩群臣的襄王世子洛子枫说得反应如此之强烈? “那我该怎么办?带礼物?可是景容公主可是一国公主啊,她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而且……”说道这里,洛子枫的脸涨得通红:“而且,我身上没带银子。” “什么?”罗启文被洛子枫最后一句话惊到了,堂堂襄王世子出门居然都不带银子在身上的吗?在他所认识的那些皇亲国戚之中,哪个不是身上带着一堆的银票,抓住机会就各种花天酒地、肆意挥霍啊?不过也是,这人毕竟是襄王世子,身边都是各种护卫,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带银子,自行脑补好了之后,罗启文也是默默的接受了洛子枫身上没有银子的这个事实,而且,这个时候不正是身为朋友该挺身而出的时刻吗?想到这里,罗启文赶紧拍拍自己的胸脯道:“世子你就放心好了,银子方面有我呢,不用担心。” “你?我买礼物要你的银子干嘛?”洛子枫偏开头没去看罗启文,还在想着自己身上没带银子这件事情,她还是先回去襄王府一趟吧,外公早就说过,如果要用银子就去账房取,可是基本上都没想过要买什么东西的她自然而然的将这个抛在脑后。 什么?罗启文被洛子枫的这句话打击到了,他说的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既然如此,他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站在洛子枫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世子,微臣的意思是我们这便一起去街上为公主物色礼物,银子微臣可以先行垫付,世子明日来府衙办公之时再行归还也不迟。” “罗大人……”洛子枫感激的看了罗启文一眼:“这样也好,省得我再跑回去一趟,今天所花的银子明日我便会归还的。还有,既然是朋友了的话,罗大人就不要再自称微臣、叫洛某世子了,就叫……就叫子枫吧。” 罗启文也是一脸感动的点头:“那子枫也不要叫微臣罗大人了,叫我启文。” “哦,原来罗大人的名字叫做罗启文啊。”洛子枫摆出一副才知道的表情。 罗启文闻言再次受到了打击,搞了半天,人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个时辰后,洛子枫满心忐忑的拿着手中包装精美的小礼盒走在皇宫之中,这个礼物可是她和罗启文在街上精挑细选了许久才选定的礼物,对方应该会喜欢才对,也多亏了罗启文告诉她景容喜欢看枫叶这件事,呵呵,景容喜欢枫叶,她当初在石云飞面前随口说出的名字里面也有一个枫字,这还真是一个奇妙的巧合。 总算是走到了景容所在的若月斋门口,洛子枫用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将脑袋里面有些混乱的思绪全都拍走,刚刚和罗启文说的是她在京城没几个朋友便是因为在她心中早已将景容当做生死之交,所以,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会见对方才行,之前景容就突然态度冷淡了起来,希望她在看到这个礼物之后能够喜欢,这样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能够亲厚起来了吧? “劳烦这位公公通报一声,就说襄王世子求见。”看见站在门口的太监,洛子枫自然而然的就将其归为景容宫里的太监,十分有礼的想让对方前去通报。 然而,就在洛子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太监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意识到有些不对的洛子枫也连忙跑了进去,赶在那太监的前面进入了院落之中。 “你这个贱人,昨天居然就那样被你唬住了,还敢打本宫,今天就让你瞧瞧敢打本宫的下场,昨日本宫所受之屈辱,今日必定让你百倍千倍的奉还。” 远远地,洛子枫就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将景容逼到了若月斋院落的角落之中,嘴里还说出了这般让人觉得不悦的话语,刚想要出声便看见对方抬起了右手,那巴掌似乎就要落在景容的脸上。洛子枫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意识到景容身处危险之中,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十步、九步、八步……然而,在还剩下三步的时候,那个巴掌应声落下,看着景容被打得渗出了血迹的嘴角,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于洛子枫的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天的事情,没有更新真是不好意思,周六双更补回来   ☆、第四十一章 景容嘴角含血就要抬头,唇边还未形成的冷笑在看到三步之外的洛子枫便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闪过错愕,这人为何要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景容将头低下,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心中不停地说着:拜托你,赶快离开…… 洛子枫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此刻景容心中所想,看着景容抬头低头的动作,还以为对方因为这一巴掌而低头啜泣,心中被心疼占据的她就要上前为景容拭泪,那红衣女子却右手再度抬了起来,刚刚因为心疼而暂时浇灭的怒火此刻再次熊熊燃烧,怎么可能再让你得逞,这一次绝对要将人拦下。 十分用力的,洛子枫将红衣女子挥到半空即将落下的右手手腕牢牢抓在手里,眼中的杀意因为感受到这手下降时的用力而更加显露,这险些让她没抓住的力道,可想而知,适才被那一巴掌打中的景容承受了怎样的痛意。 “襄王世子?”在右手被抓住的一瞬间,满月公主的脸上便布上了一层骇异,她并非不惧怕襄王府的势力,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等了一个白天都未见襄王府的人到若月斋关心景容,她终于坐不住了,心中想着这景容在襄王世子眼中的分量也不过尔尔,这便大着胆子来到了若月斋,谁知方才打了一巴掌,对方就及时赶到了,如今要如何应变这是她此刻需要紧急考虑的,眼前这个外表俊朗清秀的少年眼中的杀气实在是太令人害怕,满月甚至于有种直觉,若是这一巴掌同样招呼到了景容的脸上,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无情杀戮的修罗。 听到对方唤出了自己的名号,洛子枫眉毛微挑,再看看对方的服饰,与景容之前所着的宫装款式一般无二,莫非这人就是昨夜外公谈及的九公主满月?突然,洛子枫心中庆幸了起来,若非外公提醒,她今日根本就不会来,自然也不能阻止这一场祸事的持续发生,同时也暗自懊恼自己动作不够快,若是能够快点挑选好礼物的话,也不会慢了那三步,因为那三步之差,她只能在背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巴掌的落下,同时听见自己脑中某根弦崩断的声音,不可原谅,恶魔在她体内不停的叫嚣,绝对不可原谅,就算和景容同为公主又如何?就算今日她洛子枫要做一个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又如何?绝对不能原谅,皇兄如此,皇姐亦如此,景容,这十五年来你究竟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满月公主?”洛子枫狠狠的将满月的手腕甩出,看着对方因为重心不稳而踉跄了几步,继而摔倒在地,她却觉得还不够,这样的程度还不够,一定要让她付出同等的代价,不,要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所有人都欺负景容,那么就由她,由她这个未来的驸马来守候这个可怜的女人。 低着头被洛子枫护在身后的景容莫名的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熟悉,是了,当时在面对黑熊的致命攻击之时,这人也是如此将她护在身后,此刻,面前之人的情绪虽然与当时全然不同,但是她能够感受到这个背影努力想要传递给她的信息,全然的信任与保护,一瞬间,泪水似乎打湿了她的眼眶,就算是刚刚那重重的一巴掌都没有打出来的泪水在此刻决堤,够了,洛子枫,你做的已经够了,没必要再为这种事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想着想着,她便快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了步步逼近满月的洛子枫,一如当初抱住洛子枫以挡住黑熊的致命一击一般的拥抱让洛子枫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公主,放开,不可原谅,伤害过你的人,我绝对不能放过。”感受到景容的拥抱之中意欲阻止自己的意图,洛子枫如此说着,松开手吧,让她亲手将这些不将亲情当回事的渣滓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抹去。 景容的心中再次被洛子枫此刻的话语震撼感动,然而她只是在心中无声的说了声感谢,嘴上却说着违心而又刻薄的话语:“伤害过我的人何止九皇姐一个,还有三皇兄、四皇兄、六皇兄、八皇兄,不,远不止他们,还有那些将我视为被诅咒的不祥之人的人,难道你要一一前去找人算账吗?你也给我适可而止一些,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个襄王世子罢了,如何和他们这些真正的天之骄子相斗?今日你若是伤了九皇姐,那不是为我出气,而是将我推入更深的火坑!” 对不起,不要再为她出头了,这样会被连累的,所以,离开吧,远离吧,就让她一个人,拉着所有人下地狱,他们所有人都是是属于地狱的,但是拥有澄澈的目光的洛子枫不是,所以,拜托你离开…… 火坑吗?洛子枫摇摇头,明明对方掩饰得很好,但是她仍旧发现了这话是谎言的事实,是因为这拥着她的双手就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的用力吗?真是不诚实啊,她要做的不正是将景容从火坑之中拯救出来吗?还有什么能够比如今的一切更令人绝望?为了权力能够牺牲亲生妹妹的兄长,为了私欲就能够掌掴亲生妹妹的姐姐,这些人,将由她的双手亲自将这些人推入地狱,所以,如果真的这么痛苦,那么就不要推开她,两个人一起面对,然后从绝望之中重生,她洛子枫就是从绝望之中重生而来,所以她自信未来也能够拉着景容经历同样的奇迹,而这次奇迹的缔造者不再是娘亲,还是她洛子枫。 “公主,我听见了,你真正的心声,所以,不要阻止我好吗?”洛子枫尽量放缓了语调,那话语就像是世界上最为温柔的抚慰,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景容受伤的唇角以及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愈合的内心。 “我知道了。”景容轻轻的将环住洛子枫的手臂松开,眼中的泪水已经不再生成,第一次被对方窥见了自己的内心,她非但没有被看破的不悦,反而心头染上了淡淡的欣喜。 见被景容阻止了的洛子枫再度上前,跌坐在地的满月抬眼看去,满世界的阳光都被这人的身影完全遮挡干净,要死在这里吗?满月心中的畏惧不断地扩大、蔓延,但是却丝毫没有力气站起身来逃离,就连让宫中的太监侍女前来帮忙都做不到,死亡的气息紧紧将她笼罩其中,生平第一次,满月有了后悔的感觉。 “皇上驾到——” 偏偏,在这个时候,洛子枫听见了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心底更是冷笑连连,怎么,事情结束了就赶过来了吗?终于,洛子枫体会到了为何景容一直都是假意敷衍这位对她宠爱备至的父皇了,如此迟到的慰问与做戏无异,若是真的在乎,又怎会在一切都发生之后才赶到?她不信以景泰帝的手段无法获悉昨日之事,更不信今日九公主风风火火的前来若月斋一事他没有得到半点风声,,居然连亲生父亲也是如此吗?洛子枫微微垂了眼帘,将眼眸中透露出来的心中所想掩在了阴影之下,连同在场所有人一般跪下朝景泰帝行礼。 “景容……”景泰帝急忙将跪在地上的景容牵了起来,看见对方嘴角挂着的血迹,他暗自懊恼自己迟来的行为,若是早知洛子枫不能及时赶到,他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不是吗? 景容侧了侧身子,自然而然的从景泰帝用关怀拢成的小圈之中脱离,神色淡淡道:“父皇,儿臣无事,父皇还是看看地上的九皇姐比较好。”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景容提及,坐在地上的满月总算是有了反应,父皇来了,所以,她得救了?!有种死里逃生的莫名喜悦侵占了她此刻的思维,全然忘记了今日做错事的是她而非景容的满月挣扎了两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阵小跑来到了景泰帝的身边挽住对方的胳膊,一脸愤慨的指着景容和洛子枫:“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皇妹她连同襄王世子欺负儿臣,就在刚刚,若是父皇没有及时赶到,那往后可就再也见不到儿臣了。” 听着满月居然恶人先告状,洛子枫除了冷笑还能如何?双眸在景泰帝看不见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对方,她倒要看看这处处维护景容、一直以一个宠爱女儿的好父亲的形象示人的景泰帝要如何处置,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一定会很为难吧? “是吗?”景泰帝转过身子,将满月那挽住自己胳膊的手握在了手里,脸上挂着的是满月从未体会过的温和笑意:“既然如此,那就让朕自行选择日后再也见不到满月好了。” 洛子枫和满月在听到景泰帝这番话后均是被吓到了,两者都是意外,意外的点却不同。 “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不懂……”满月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景泰帝,脸上的震惊逐步转为了然,凄绝的脸上带着绝望的笑容:“我早就知道不是吗?居然还奢望你会站在我这边,真是天真啊。你最爱的女儿永远都只有景容一个,最好的宫殿,最好的驸马,最好的奇珍异宝,一切都是最好的!” 那日之后,满月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过,但是洛子枫知道景泰帝绝对没有将人杀死,毕竟那也是他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个人觉得这一章很给力,亲们觉得呢? 觉得好的就多些评论花花吧   ☆、第四十二章 一场闹剧落幕,洛子枫这才想起今日的来意,伸手入怀掏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怎么可能?明明有好好放在怀里的啊。怎么办?礼物不见了,要是景容认为自己没诚意怎么办? “在找什么?”将景泰帝送走后刚转过身,景容就看见洛子枫一副在找东西的样子,故有此一问。 被发现了?洛子枫将手收回摆正,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绝对不能让景容知道自己有买礼物,而且这个礼物还弄丢了,嗯,就当做没这回事吧,以后再买过一个更好的,今天选礼物太过匆忙,下次一定要提前几天就精挑细选一番。 景容被洛子枫这此地无银的举动逗得弯起了嘴角,然而,和上次清儿的状况一般无二,她也牵扯到了伤口,本能的双眼就蓄满了泪水,刚刚被她支开的清儿一回来就看见了景容脸上的伤口,吓得将手中的东西全都扔了,赶忙跑到景容身边询问关怀。 “公主,没事吧?”洛子枫也皱着眉凑近,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若是我能够快些,也不会让九公主得逞,真的很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刚刚可是世子保护了我啊。”景容微微一笑,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的模样,明明就不是你的错不是吗? “可是……”洛子枫眉头越皱越紧,对上景容澄亮的红眸竟也是一时无语,虽说景容一直都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但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关,之前她没能保护好景容,让她受了伤,如今她依旧没有保护好景容,又让她受了伤,心中颓丧的洛子枫甚至有些自嘲的想着,说什么景容是受到诅咒的人,会累及身边的人完全就是胡说嘛,真正一直在连累景容的一直都是她洛子枫不是吗? “清儿,本宫不要紧,你先去进去寝宫拿些伤药出来。”景容柔声对着一旁泪眼汪汪的清儿说道。 清儿心知景容这又是将自己支开,但是这次她却心甘情愿的离开了,毕竟此刻与公主一同站在这里的还有襄王世子,这个当着世人的面说过倾慕着公主的男子会比她更为管用,更好的保护公主。 “世子,天色已晚,门禁时间就要过了……”景容弯起眉眼,眼中带笑,说的话却与赶人无异。 洛子枫有些固执的摇摇头:“在离开之前,我想要求公主一件事。” 景容点点头:“什么事?世子但说无妨。” “公主以后能不再叫我世子吗?叫我子枫……总觉得世子世子的叫,太过生分。”洛子枫低垂着头,眼中满是懊恼,怎么这么没用,不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罢了,怎么还脸红了,朋友之间要求对方叫自己的名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所有正常的事情换做在景容面前做起来就都显得不自在了呢? 听到洛子枫这个要求,景容微微错愕,片刻之后便一脸揶揄的回道:“那子枫以后也能不再叫我公主吗?叫我景容,我也觉得公主公主的叫,太过生分呢。” “我走了,景容……”该死,脸居然更烫了,她这是生病了吗?还是刚刚被满月公主气的? “等等……”这次是景容叫住了洛子枫,洛子枫被这一声呼唤惊得马上回头,转眼怀里就多了个馨香柔软的身体。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景容那近似哽咽的声音让洛子枫僵住的双手轻轻落在了对方的背上,没有用力,却尽量给予温暖,如果景容需要从她的怀抱中汲取温暖和力量,那么,抱多久都没关系,洛子枫在心中默默的回应着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孩。 终于,直到对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景容这才默默的收回目光,被自己支开的清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拿着伤药出现了,看见清儿手里的瓷瓶,她难得的开了个玩笑:“最近本宫和清儿都一样离不开这金疮药了呢!” “公主莫要说这种话,进屋去,奴婢这就给公主上药。”清儿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景容听后也只能暗自叹息,这傻丫头,刚刚肯定躲角落里面哭去了,不就是被扇了一巴掌吗?这也是昨天她欠了满月的,就当是还债吧。回想着今日景泰帝的种种表现,景容拧了眉,似乎很多事情并非她所想的一般,父皇究竟是何心意?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了。 正低头思索着,蓦地,景容的目光被地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锦盒吸引:“清儿,那个锦盒是你刚刚扔在地上的吗?” 清儿闻言朝地上的锦盒看去,然后摇头:“适才公主将奴婢支开是去御膳房取点心,奴婢并未曾拿过什么锦盒。” “这样啊。”景容刻意忽略了清儿语气中的埋怨意味,径自弯下腰,将地上的锦盒拾起,如对待珍宝一般的将其捧在手中,脑海中回想起方才洛子枫在怀里寻什么东西的模样,应该是在找这个吧,那这个的里面又是什么呢?看这模样,应该是送人的吧……本想着将这锦盒收下,待洛子枫下次过来再行归还,但是好奇心却驱使景容将其打开,好美的一支发簪……景容有些吃味的看着手中这洛子枫不知要送给哪个女子的发簪,有些赌气似的将发簪拿到了手中想要看个仔细,却被那枫叶形状的红宝石上刻着的字微微惊到,那上面居然刻着一个小巧娟秀的‘容’字,她又将发簪翻向另一面,同样的地方郝然刻着一个‘枫’字…… 确定了,这只发簪是送给她的,盘旋在心头的乌云消散,景容小心翼翼的将这发簪贴近自己心脏处,感受着这其中的心意,洛子枫,你是否知道在一支簪子上同时刻上两个人的名字代表着怎样的含义? 坐在回襄王府的马车上,洛子枫懊恼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心想着那簪子究竟是扔在了哪儿,她记得她进宫的时候是拿在手里的,到了若月斋门口才将锦盒揣入怀中,最后发现不见是在还没出若月斋的时候,这么说,一定是掉在若月斋里面了,嗯,下次一定要将其找到,虽说不是什么十分贵重的礼物,但是却有着她对景容的承诺,就算不能让景容看到,也不能让旁的人捡了去,那可是,她承诺的一生守候,相携白头啊……想到这,洛子枫又回想起自己让玉石店的掌柜的在簪子上刻字时一旁罗启文脸上那暧昧的表情了,不过也是,这是她自己私自承诺的,对于自己认定的朋友作出的承诺没必要让别人理解,若要误会就让别人误会去好了,反正最后的结局都一样,她要陪伴守护景容一辈子。这是她第二次做出一生的承诺,也将是最后一次。 洛子枫前脚刚从马车踏出,马上就听见襄王那意味深长的声音:“今日和公主进展如何?” 下了马车后洛子枫斜了襄王一眼,突然觉得自己的外公和自己曾经在清河镇的那些邻舍的大妈大婶一个样儿,就喜欢打听些有的没的,只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得和襄王商量一番,从若月斋回来之后,她就越来越没底,或许外公会有什么好的建议。 “外公,我们去你的书房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谈。”洛子枫说得严肃,襄王应得也是认真,这便牵了洛子枫来到了书房。 “这会儿子枫能说说今日的遭遇了吧?”襄王坐定后,又是一脸兴致勃勃的问着这个问题。 “满月公主又去找景容的茬儿了……”说这话的时候,洛子枫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襄王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被洛子枫盯着的襄王浑然不觉,依旧笑着道:“事情一定很好的解决了,否则子枫此刻也不回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这件事。而且,居然都叫上景容了,看来进展不错啊。” “你早就知道,你和皇上都一样,你们早就知道的对不对?”看着襄王这全然不好奇的模样,洛子枫突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怪不得你让我今日去皇宫看望景容,怪不得皇上最后出现得如此及时,这一切都是你们预谋好的。”洛子枫说这话时嘴唇发着颤,“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今日我去晚了许多或是忘了又当如何?那时,景容便不仅仅是挨了一个耳光如此简单了,外公,为什么要设这个局?” “景容被打了?”襄王也是错愕,笑意渐渐消失,摇头叹道:“果然人算不如天算,满月下手居然如此之快,本以为……” “本以为?”洛子枫使劲的摇头,却又不得不称赞他们的计划:“是为了让我以保护者的身姿出现在景容面前,加深景容对我的好感吗?还真是要感谢外公你和皇上的配合呢,虽说其中出了一点小差错,但是若非最后皇上及时出现,我也不知该如何收场,卸了她一只手亦或是杀了她……” “子枫你……”襄王瞪大了眼睛,居然起了杀意吗? “罢了……”洛子枫的声音显得无力:“算计,算计,全都是算计,就连我和景容之间的感情进展也是经过你们的算计才顺利推进的。”苦笑渐渐浮现:“可是,我拜托你们,下次计划做得再周详一些好吗,不要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不要事后再说着‘本以为’这样的话,不要让我恨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一更,想到了吗?居然是零点刚过,哈哈哈哈 第二更就下午好了   ☆、第四十三章 皇宫若月斋—— “公主,今日用什么簪子比较好呢?”清儿摇晃着手中的红枫簪,明知故问道。 看着轻而如此作为,景容摇摇头道:“你这小蹄子居然也知道打趣本宫了,既然都拿出来了,就它吧。”话音一落,佳人脸上布上了一层红霞。 满月公主一事并没有在京城掀起讨论的热潮,这个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端坐在礼部府衙的洛子枫也发现关于弹劾满月不守礼教的所有奏折奇迹一般的消失了,在发现的那一瞬间,她觉得一股凉意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不一会儿连手脚都感受到了,这种近乎于抹杀存在的行为让她心惊之余也深深的畏惧着,若是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拆穿,是否也会像满月公主一般就这么消失?再没人谈论,再没人忆起这个曾经存在过的她? 被这些事情缠绕着思绪的洛子枫一整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散衙,罗启文找来,她这才稍稍回过神来。 “子枫,今日看你似乎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昨日之事难道不顺利吗?”罗启文有些忐忑的看着洛子枫,若是事情搞砸了,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洛子枫摇摇头:“没什么不顺利的,就是礼物丢了罢了。”说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启文,关于满月公主一事……” “嘘。”罗启文一看见洛子枫提及满月公主,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将人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小声的说道:“子枫日后可莫要再提满月公主一事,你如今虽说是正三品官员,但是皇上批准了你咱不用上早朝,是以不知道也无可厚非,今日皇上在早朝之时大发雷霆,说是要将满月公主送离京城,莫再让她丢了皇家的脸面,还对群臣下了禁口令,不准任何人再提及。不过也是奇了,这满月公主丢皇家脸面一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的皇上直到今日才……” “启文适才才说叫我不要再提,你自己倒是说的挺欢。”眼见顾熙泓居然朝这边走来,洛子枫赶紧出声打断了罗启文的话,散衙之后她和顾熙泓便不是同僚,而是君臣,自然是要行礼的。 “参见四皇子殿下。”不似一旁的罗启文需要行跪拜之礼,洛子枫只是弯腰作揖便罢。 顾熙泓抬抬手示意他们免礼,眉目含笑的说道:“世子和小罗大人在谈论些什么,居然如此开心,而且你们两居然在本皇子不知道的时候互相称呼起对方的名字来了,居然不带上本皇子一起,这还真是过分啊。” “微臣不敢。”洛子枫和罗启文齐声说道,对视一眼,不知这顾熙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不敢吗?”顾熙泓自嘲一笑:“罢了,罢了,本皇子也不为难你们了,身在皇家,居然还奢望有朋友,是本皇子太过贪心。” “请恕微臣先行告退。”听顾熙泓这般说,罗启文马上顺着这话往下走,拉着洛子枫就离开了。 人已走出很远,顾熙泓这才反应过来,这小罗大人真有意思,就是不似老罗大人一般识时务,毕竟还是年轻人,还需要一番历练。 “启文,就这么将四皇子撇在哪儿真的好吗?”两人走了很远,确定顾熙泓不在身后,洛子枫这才停下脚步问道。 罗启文闻言仅是翻个白眼:“莫非子枫其实想和四皇子称兄道弟,如今是来怪罪启文搅你好事?” 洛子枫闻言赶紧否认:“自然不是,四皇子那样的人……” “那不得了,你也知道,他是那样的人……”说到这里,罗启文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那样的人,我们最好不要招惹不是?可是爹却……” “令尊?”洛子枫微微诧异:“令尊莫非是四皇子阵营的?话说回来,启文,我还不知道令尊是……” “你居然不知道我爹?”罗启文一脸看怪物的模样看着洛子枫,确定对方是真的不知道之后这才叹道:“我爹就是今届科举考试的主考官,这下你应该知道了吧。” 洛子枫点点头:“这下知道了,翰林大学士罗立成。” “子枫,你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说着,罗启文便是不住的摇头:“你知道翰林大学士是谁,却不知礼部主客清史司的主管者是他的儿子,更不知道他是站在四皇子背后的,如此下去,你必定要吃大亏。还有同样是未曾去上早朝,我知道皇上命群臣不准再提满月公主,你却不知,这便又揭露了,你在官场之中没有情报来源,完全处于被动态势……” “这个……”被罗启文这么一说,洛子枫才知道这些日子她为了应对官场而做的功课仍旧不够,她只是了解了京城官员们的名字和职务,却不知其中盘综错杂的利益关系,的确,长此以往,必定要吃大亏,看来得回府里问问外公才是,嗯,今日时辰尚早,不若去下丞相府,问爷爷也是一样的,顺道也去看望一下那一大家子,不若下次再见他们又得各种埋怨她只要外公不要别的亲人。 “罢了,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我来教你……三日之后旬休之约子枫没有忘记吧,那日我会将京城的文曲阁包下,请一些真正的文人雅士一聚,而且那日也是我的及冠之礼,在那之后,子枫可得叫我的字了。”一想到自己即将举行冠礼,罗启文便心情愉悦,那一天的到来也昭示着他成为了一个能够独立生活的成年人。 “咦?启文居然比我大了两岁。”三日后的旬休吗?洛子枫想了想,然后忆起一直呆在皇宫的景容,是否能将她一起带来?这罗启文是她除了景容之外交的唯一一个朋友,她真心希望景容能够和他认识。如此想着,洛子枫便问了出来:“启文,我能将景容也带去文曲阁吗?” “自然欢迎,洛小弟的未婚妻为兄很想认识认识呢,哈哈。”罗启文不由得打趣道。 未婚妻什么的,洛子枫脸色微红,故意将话题岔开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小弟了?” 面对洛子枫的脸红,罗启文怔了怔,昨日他就想说了,这襄王世子平时看起来俊朗非凡,但是偶尔展露害羞脸红之时却有着女儿家才有的娇态,看得让人……用力的甩甩头,将那两个字甩出了脑袋,罗启文重又摆上了一副揶揄的模样:“这不是洛小弟自己说的吗?我比你年长两岁,再说了,洛小弟是这一届的状元,而我是上届的探花,就说在这资历方面,你叫我一声兄长也毫不为过。” “……”洛子枫不想和他接着扯皮下去了,话说刚刚提到景容,她突然就不想去丞相府了,还是去皇宫看看景容,顺便找找那遗失的发簪,找不到那发簪,她从昨天到今天都寝食难安,景容脸上的伤势也得看看,还有三日之后一同前去文曲阁参加罗启文的冠礼一事也需要早些告知,丞相府的话,改日再去也不迟。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罗列出了多条原因,洛子枫笑着点点头,嗯,决定了,今日就进宫去看景容。可怜的丞相府中众人就这么被洛子枫抛诸脑后了。 “启文,我先走一步,你自便。”说完,洛子枫便踏着轻快的步伐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还好昨日没有将腰牌还给外公,嗯,还是不要还给他的好,拿回了腰牌,不知道她家的这个和景容家的那个又会合伙算计些什么馊主意出来,这一次她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了,下次……不,没有下次了,洛子枫捏着腰牌的手紧了紧,她绝对不会让昨日之事再次发生,她绝对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景容在她面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半个时辰后,洛子枫来到了若月斋门口,稍稍整理了一□上的官服,这便抬脚踏入了院落之中,尚未见到景容的人,却先一步听见了来自佳人柔胰谱出的绕梁绝响,这是洛子枫第二次听见景容的琴声,有别于第一次哀婉凄绝,这一次的琴声变得轻快悠扬了起来,只不过,细听之下还是藏着几分惆怅,是有什么心事吗? 循着声,洛子枫走进了若月斋内院,一路走来,她都没看见一个太监宫女,回想起昨日的情境,她总算是清楚地明白了,若月斋这偌大的宫殿之中仅仅住着景容和清儿这主仆二人…… “世子?!”站在景容身边的清儿立时就发现了闯入内院的洛子枫,完全没有料到这人会连着两日前来若月斋,清儿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如何应对。 “清儿你伺候好公主就行了,不用管我。”洛子枫朝着清儿温和一笑,这便在这小小的凉亭之中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景容乌发之上插着的红枫簪,原来被找到了,那么景容是否知道了她的心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某轩:想要去见公主就直说,还找这么多借口,真是! 某枫目光痴迷的看着佳人的背影:要你管,赶快写我和公主的友情将是怎样进展下去的吧 某轩:看你那色眯眯的小样儿,说对公主是友情,谁信啊 某枫:要你管 2333333333333333333333   ☆、第四十四章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这两句话简直就是为此刻的景容量身定做,洛子枫坐在景容身后侧耳聆听着对方素手弹奏的美妙旋律,双眼也渐显迷离之色,如此曼妙的可人儿,为什么就无人为之痴狂呢?蓦地想起曾经为自己展露出如痴似狂的眼神的石云飞,洛子枫赶紧摇头将那人的模样抛出脑外,若是痴狂之人如石云飞之流,那她宁愿在这京城之中只得她一人识得景容之美。 背对着洛子枫弹奏古琴的景容却不似她这般的享受,稍稍拨动琴弦,就连手指竟然也有些不听话的微微颤动起来,鼻翼之间用以安神的龙延香似乎也开始不起作用,“叮”的一声,一曲未毕便戛然而止,从石凳之上站起,转过身去,责备的眼神与对方眼中的痴迷困惑不期而遇,霎时间红了一对佳人脸。 “公主,奴婢去泡杯茶来。”清儿掩唇遮去嘴边的笑意,未等景容同意这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徒留两个红了脸的留在凉亭之中不知如何开口。 洛子枫自然是发现了景容投来的目光之中的责备之意,虽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却也懊恼的开口问道:“我这是扰了你弹琴的兴致吗?”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别的。 “弹琴讲究心境平和,你的出现便如那小石子激荡在平静的湖面一般,这叫我如何继续?”此话一出,景容的脸上平添一抹艳色,目光不再与洛子枫相遇,她在说些什么啊,这不是表明自己平静的心湖被此人的出现给打破了吗?如此不自持的话居然被她就这么说了出来,如今只能祈祷对方不要往深了想了。 洛子枫闻言深受打击,还真是因为她的出现导致琴声的无法继续?歉疚的声音传入景容耳中:“都是我的错,我……我这就离开。”虽然很不甘心,但是,还是不要接着打扰人家了吧。 “等等……”这人居然就这么走了?景容暗恼对方不仅迟钝,还愚笨得很,难道不知道对于她的到来,自己心中是欢喜着的吗? “子枫今日前来不会只是为了打扰我弹琴的罢。” 听着景容这表面上带点责备,实则是将自己留下的话,洛子枫顿时喜上眉梢:“自然不是,我今日前来一是看望看望景容你的伤势,二是想要约你三日后到文曲阁一聚,在礼部府衙我结交了一位好友,想给你引荐引荐。”说到这儿,洛子枫脸色微红的朝景容头上佩戴着的发簪望去,还有第三,不过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几没必要再说了。 景容看着说完要给自己引荐一名好友之后便脸红了的洛子枫,语气里满满的不确定:“好友?” 洛子枫点点头:“是主客清史司的负责人罗启文,也是翰林大学士罗立成的独子,三日后便是他的冠礼,刚好又是旬休,若是公主无事,我们便一起参加如何?” “好。”景容微笑着答应了,心中却对这个被洛子枫称为好友的罗启文无比的好奇,她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在礼部府衙共事仅仅几日就令洛子枫以好友相称…… “那三日后辰时我在宫门口等你。”洛子枫开心的将自己定下的时间说了出来。 景容的声调抬高了些:“辰时?及冠礼不一般都是午时过后才开始的吗?这么早去是要作甚?” “那个,我打算和你一起在京城四处逛逛,到京城已经月余,我却还未认真的逛过一次,景容不会不同意吧?”说这话时,洛子枫是忐忑而谨慎的,一双眼睛时不时的透漏出哀求对方答应的信息,看在景容眼里甚是好笑。 景容的表情甚是懊恼的说道:“自然是同意的,不过我也很少逛京城的街道,所以到时或许会让子枫失望也不一定。” “绝对不会失望的,既然景容也很少逛,那么正好,那天我们好好逛逛也不错。”景容同意了,这对洛子枫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而得知景容也很少逛京城的街道这一事实更是令洛子枫欢欣雀跃,如此,她们便可以尽情的逛了不是吗? 看着洛子枫这副开心的模样,景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然后,红眸流转,计上心头:“子枫似乎还有什么事没说呢,比如说,我头发上的这只簪子。” “这个,这个就是送给景容你的啊,昨日我没找到,如今到你手里我也就放心了。”洛子枫自然是知道景容这话什么意思,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她只好避重就轻的将话题一笔带过。 可是,既已将问题抛出,在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之前,景容又岂会善罢甘休,可是对方如今明显不想提这个,那她是该逼问呢还是逼问呢还是逼问呢? “是吗?我还以为这个礼物有什么特别的寓意这才戴在发上,既然只是一份普通的礼物的话,那我还是戴上当年匈奴王子送我的那只簪子比较好,毕竟,匈奴王子用此表达了对我的钦慕之情。”景容语气颇为失望的说道。 居然拿她的礼物和那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匈奴王子的相提并论,洛子枫提高了音量用以彰显她此刻的不满:“才不是什么普通的礼物,这个代表的寓意绝对比那个什么不知所谓的匈奴王子的倾慕之情好上千倍百倍。” “那它到底有着怎样的寓意呢?” “守护,我想要守护你一辈子。”近乎怒吼一般的,洛子枫将自己心中的话就这么吼了出来,片刻之后,她看见了景容脸上怎么掩都掩不住的笑意,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激将法,有些无奈的撇撇嘴:“现在你知道了,以后就是不戴我送的,也不准戴那个什么匈奴王子送的发簪。” “子枫好霸道。”景容撅撅嘴以示不满,上前几步,站到了洛子枫的面前,微微踮起脚尖,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当年匈奴王子送的发簪我并没有收下噢,所以子枫大可不必担心,往后,我便只戴你送的这只簪子了,如何?” “……”洛子枫差点就反射性的回答‘好’了,耳边佳人的馨香气息一下又一下的在她的耳边吹拂,险些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搞了半天,匈奴王子送的发簪什么的完全就不存在,而她居然被这不存在的东西激怒了,不过,景容似乎靠得太近了,感觉痒痒的…… “你要戴哪只簪子就戴哪只,我没那么霸道。”洛子枫微微偏头,将自己的耳朵从景容的呼吸之间拯救了出来,血红的耳朵出卖了她此刻的羞意。 “咯咯咯咯,口是心非。”景容退回了正常的距离,脸上带着还未散去的笑意:“看来子枫是喝不到清儿泡的茶了,门禁时间就要到了呢。” “怎么这么快……”洛子枫看着渐渐西沉的夕阳,认命般的拱手告辞:“景容,那我先走了,三日后辰时,我在宫门外等你。” 景容点点头:“我会记得的,你快些走吧,若是门禁时间过了,你可得在宫内过夜了。”说到过夜,景容脸色微红:“毕竟我们尚未成亲,传出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嗯。”洛子枫闻言重重的点头,然后便飞奔着离开了,直到到了皇宫之外,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景容最后说的那句话,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脸红了,抬手抚了抚滚烫的脸颊,洛子枫喃喃道:“最近大概真的是生病了。” 三日后的旬休如期而至,洛子枫还是如往常一般卯时起身,只不过这回不是前往礼部府衙去点卯,而是要去更远些的皇宫门口等待佳人的出现。 辰时刚过,洛子枫便骑着马儿来到了皇宫门口,不一会儿,一身素衣白装的景容携着仍旧穿着粉色宫女服的清儿一同出现,偏头稍稍吩咐了清儿几句,洛子枫便看见清儿点点头的离开了。 看着已经牵着马儿站在宫门外的洛子枫,景容语带歉意道:“子枫,等很久了吗?” 洛子枫摇头:“没等多久,我也只是刚到罢了,嗯,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穿便装,怎么说呢,挺好看的。” “今日子枫也依旧很俊朗。”景容将目光投到了洛子枫手中的马儿之上:“去逛街还要带上这马吗?” “这个?”洛子枫回身拍了拍马儿:“因为襄王府距离皇宫有些远,为了不让你久等我才骑着马儿来的,如今倒真的成了累赘……” “让御林军暂时牵到皇家马厩去吧,回来之后我再让他们牵回来如何?”景容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如此甚好。” 就这样,将马儿托付给今日负责皇宫守卫的谢将军之后,洛子枫和景容便并肩同行的前去逛街去了,距离罗启文的冠礼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足够让她们好好逛逛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一章卡得真是*,从下午五点卡到了现在,总算是卡出来了,亲们凑合着看吧,最近子枫和景容的互动戏份会有些多,亲们别看腻了的好   ☆、第四十五章 从皇宫出来就是京城最为繁华的北城,即便还是辰时初,街上叫卖的小贩和行人已经聚集了很多,街旁的店铺也已经全部开张,看着身边拥挤的人潮,景容的脸上居然反常的显现出了一丝畏惧之色,右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右边洛子枫的衣袖,犹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住。 “景容?”如此大的力道,洛子枫想不发现都难。 被唤了名字的景容脸色微微发白,偏过头去,不想让洛子枫看见自己此刻脆弱的模样,明明在答应出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为什么,为什么仍旧如此的没用?一想到周围的人若是发现她的双眼的颜色之后的那种表情和避之不及的举动,她就有种想要永远逃离的冲动,尤其是此刻洛子枫还在她的身边,自己的任性惹来的便是这人和自己一同受到周遭目光的洗礼吧…… “对不起……”半晌,景容才说出了这么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将你也牵扯了进来,对不起,她可能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道歉呢?”洛子枫走到景容的面前,双手捧起对方的脸,看见她那红眸含水、梨花带泪的模样时,心脏不由得揪成了一团:“明明是这么美的一双眼睛,用来流泪太可惜了。”说着,洛子枫便弯下腰,轻轻的在景容的眼睛之上落下了一个轻柔至极的吻,一带而过,让人怀疑这个吻的真实性,左手不知何时握住了景容那抓住她衣袖的右手,而右手则掏出锦帕,将佳人脸上的泪痕一一抹尽,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不哭的景容才是最美的。” “这是大街上……”景容娇嗔了洛子枫一眼,怎么能在大街上吻她,稍稍越过洛子枫的身子,她快步的走着,牵着那人的右手却一直都没有松开,谢谢你,子枫,给了她勇气。 被牵着带离了城北闹市区的洛子枫则呆呆的望着自己左前方的景容,仅仅让她看见的耳朵和一小半的侧颜微微染上了一层绯色,她刚刚做了什么吗?直到四周的喧嚣不再,走在仅剩二人的小巷时,洛子枫才猛然醒悟她刚刚做了些什么,她居然看到景容含泪的眼眸就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瞬时双颊通红,她怎会做出如此不寻常的行为,就算是前世与石云飞也未曾有过的亲密举动,此刻对着景容却自然而然的做了出来,果然,这就是挚友和爱人之间的差别吗? 走着走着,景容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意识到对方已经停了的洛子枫继续向前,一下就将佳人抱了个满怀。 “你个登徒浪子,今日轻薄我轻薄得还不够多吗?”虽然嘴上如此抱怨着,但是景容的双手还是十分自然的攀上了洛子枫的脖颈用以支撑自己被对方撞得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对不起,刚刚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你停下来了……”慌忙之中,洛子枫搂住了景容的纤腰,下意识的保护行为将人往自己的怀里猛地一带,没想到却被对方认为是轻薄之举,果然还是不行吗?在对方眼里,自己是男人,还是要成为她未来夫君的男人,这样亲密的举动很容易惹起误会的吧,虽然景容看起来并不反感,她也并不在意,但是其中的矛盾仍旧不可调和,若是有朝一日景容知道她其实是女儿身又待如何?第一次,洛子枫前所未有的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揭穿,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关系将会被真相无情的打破吧,所以,她更加需要拼命的保守这个秘密,直到这个秘密再也无法对她们之间的关系造成威胁为止。 见洛子枫真的慌了,景容便也不再埋怨,两手一松便从对方的怀抱脱离,离开了环抱着自己的热源果然还是会冷呢。 “这里就是子枫给我打造发簪的地方吧。”刻意的忽略了自己身体的感受,景容偏头,指向这个微微有些老旧的店铺问道。 “这里……”洛子枫点头,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走到这里来了吗? “看来我猜的没错。”顿了顿,景容又道:“这家师父打造的手艺还真不错,这发簪做得和尚衣局的人的手艺不相上下,不知别的饰品做得如何。” 洛子枫提议道:“要不……进去看看?” 景容笑着答道:“好啊。” 明明就是自己想去,这下弄得倒像是她想去了,洛子枫有些无奈的跟着景容的步伐进了店,谁叫她今天被人说成了登徒浪子呢? 进得店铺,景容便被这店铺之中种类繁多的饰品惊到了,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那个坐在玉石台旁的人似乎也有那么些眼熟…… 掌柜的察觉到有人进了店铺,稍一抬头便看见刚刚进门的洛子枫:“洛公子又来了?上次在老身这里打造的发簪心上人可满意?” “大嫂……”洛子枫有些无奈的朝景容投去求救的目光,谁知对方只是回了句:“满意,洛郎送的发簪奴家又怎会不喜欢。” “景容,你也打趣我。”洛郎什么的,洛子枫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她可不是什么郎,所以注定会让景容失望的吧。 “这位便是洛公子的心上人?”那掌柜的放下了手中正在打磨的玉石,朝着景容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意却瞬间化为愕然:“小公主……” 相较于对方的震惊,景容显得淡然多了:“适才便觉得掌柜的的身影熟悉,原来是兰嬷嬷,原来嬷嬷并没有回靖国吗?” “大嫂,景容,你们认识?”洛子枫见掌柜的一口一个小公主,景容一口一个兰嬷嬷的,表示真的有些看不明白。 景容点点头:“兰嬷嬷是母亲当年从靖国过来和亲的陪嫁侍女,十多年前便因为年过二十五而被遣送出宫。”向洛子枫解释完这个,景容便又朝向兰嬷嬷:“兰嬷嬷,可以和本宫说说吗,为何五年了都还不回去,不仅如此,你居然在京城的小巷里开了这么一个打造首饰的店铺,靖国不才是你最为憧憬的故土吗?” 面对景容的质疑,兰嬷嬷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本宫知道了。”看着兰嬷嬷无言以对的表情,景容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回答是因为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她吧?嘴角微微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转身便拉着洛子枫离开了。 “以后不准再去那家店铺了,知道吗?”走出很远之后,景容这才冷冷的出声,明显是对洛子枫的叮咛。 “好,可……”景容说的她自然都会好好的遵守,之前她叫她离四皇子远些,她照做了,毕竟能够将景容作为和亲公主的顾熙泓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她叫她别再来这家店铺,她也会照做,但是却想知道原因,可是为什么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洛子枫被嘴唇此刻感受到的柔软触感惊得有些头晕,但是没晕多久,便有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我们被盯上了,从出了那家店铺开始,玉嬷嬷是靖国派来的细作,以后别再去那里了,只要我们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应该就没有问题。” 话音刚落,那两片温暖柔软便从她的唇边消失,一阵阵失落袭上心头,洛子枫听话的点了点头,顾不得去想能够通过亲吻听见对方的话这么神奇的事情,满脑子里只剩下‘景容居然吻了我’这七个字,虽然时间很短暂,短暂到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结束了,但是,景容居然吻了我!!!洛子枫正整个人都有些傻傻呆呆的任由这七个字在她的脑海之中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轰炸,全然没有发现景容那被绯红占领了的脸颊。 原本以为很长的两个时辰在后面两人之间沉默而又暧昧的氛围之中飞快的流逝,片刻就到了罗启文冠礼即将举行的时间,提前一天熟悉了文曲阁位置的洛子枫拉着景容便朝着文曲阁的位置快步走去,总算是赶在冠礼开始前一刻钟到达了文曲阁门口。 “子枫你真是让我好等。”刚到门口,罗启文便迎了上来,眼见着对方的手就要碰到洛子枫的肩膀,景容稍稍用力将洛子枫往后面一带,完美的避开了罗启文伸过来的双手。 一击不成的罗启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朝着洛子枫道:“这便是景容公主?” 洛子枫点头。 “微臣……”罗启文刚要行礼,景容便喊了停:“今日景容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参加罗大人的冠礼,而是以子枫未婚妻的身份,既然罗大人和子枫是好友,那这些虚礼能免则免罢。” “是,是,是。”转过身去带路的罗启文抹了抹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总觉得公主的气场好强,而且他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敌意,明明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算是福利章吗?还有看到这里读者大大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呢?咳咳,我什么都没说,我才没说公主早就知道洛子枫是……呢 关于公主,还有很多没有明细,打算这卷解围给公主来个番外,到时候大家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早就知道一切了,这一章还有一个重要的伏笔哟,细心的读者大大能够指出来吗?   ☆、第四十六章 从文曲阁门口到落座,一路上洛子枫都十分注意的走在景容触手可及的位置,或许是罗启文先前就有过吩咐,文曲阁内的各路人士在看见景容那双异于常人的红瞳之后并没有任何失礼的表现,不少人还十分友好的朝她们两个点头示意,毕竟今日的主角是罗启文,所以大家的注意力并没有过多的集中在洛子枫二人身上。 对于冠礼,洛子枫和景容是一样陌生的,笄礼倒是熟悉些,看着高台之上的罗启文被其父亲初加缁布冠,再加进贤冠,三加爵弁只觉得稀奇得紧。 “这冠礼为何与我之前见过的不同?”仪式进行完毕,洛子枫小声的在景容耳边嘀咕,自然又是惹来佳人轻笑。 “之前子枫见的是士庶冠礼,自然是与今日的品官冠礼不同。士庶冠礼好以幅巾代缁布冠。再加:帽子,服皂衫、革带、系鞋。三加:幞头,服公服、革带、纳靴、执笏。或襕衫,纳靴。两年后子枫的冠礼又会与今日罗大人的有所不同,届时将会是亲王冠礼。”景容将自己所知道的侃侃道来。 “景容,你知道的真多,可是刚刚我可是看你目不转睛的盯着仪式的,该不会其实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冠礼吧……”不服气自己居然漏了这方面的知识,洛子枫只好说景容没见过真正的冠礼,只知书本知识了。 景容闻言只是微笑,并未搭话,她的皇兄个个成年,然而她却一次冠礼都没有被邀请去参加,这样子的话说出来,这人又该懊恼了吧。 虽说今日是旬休,但是身为翰林大学士的罗立成却不和别人一般悠闲,数十年来他一直从事着景泰典籍的编修之责,如今更是即将完工的关键时刻,仪式完成他便匆匆离去了,洛子枫看着罗立成离去的背影,双眼之中满是不解,早在科考之时她就见过这位翰林大学士,在罗立成的身上,她看见了与爹爹极其相似的地方,所以应当是一个将书本文字放在第一位的学者才是,为何罗启文之前会说罗立成和四皇子是一个战线上的?果然官场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堪透的,即便是表面上看着不属于这个大染缸的人也能够做出出人预料的行为,更何况那些一眼看上去便是奔着权势而来的文武官员?!在这冠礼仪式的现场,洛子枫仍就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涵盖六部,可见罗启文交友面之广,罗立成是四皇子的人,那么罗启文又当如何?子从父命,总有一天他也会因为罗立成的命令而为四皇子效力的吧,若那一天真的到来,洛子枫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景容一眼,心中权衡着罗启文这个朋友和景容的劝诫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天平毫不迟疑的朝景容的劝诫那边倾斜,这根本就是无须思量的事情,一边是好友,一边却是即将成为自己终生伴侣的人,该听哪边的话这还需要想吗? “子枫,以后你便要叫我的表字博文了。”冠礼结束后,罗启文便走下高台一一敬酒,走到洛子枫这桌的时候,他朝着洛子枫眨眨眼,说出了这句话。 “博文?还是启文叫着顺口。”关系亲密之人才互叫表字这事洛子枫还是知晓的,虽说她已将罗启文归为好友之列,但是,偷偷的看了景容一眼,刚刚罗启文凑过来挤眉弄眼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景容皱眉了,皱眉便代表着不欢喜,让景容不欢喜的事情往后她怎么也不会去做了,正如她不会再去有着兰嬷嬷的那家店铺一般。 听见洛子枫居然回绝了罗启文的提议,景容紧皱的眉心渐渐舒缓,心情不由得愉悦了起来。 见洛子枫不想改口,罗启文也未表现得过于失落,只是端着酒杯敬了她一杯,不甚在意的说道:“随你吧。” 洛子枫点点头,执起酒杯和罗启文碰了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恭喜启文及冠。” “谢谢。”说着,罗启文又向景容和其余同桌的人一一敬了酒,看着将杯中酒一杯一杯吞咽下肚的罗启文,景容方才舒缓了的眉头比之之前皱得还紧,洛子枫拒绝了叫他表字的行为对他的打击居然如此之大吗? 待得罗启文迈着微微踉跄的步伐走向下一桌之时,洛子枫凑到景容的耳边轻声问道:“听说景容今年十五,那便是及笄了,不知这笄礼过了否,是否也取了表字?” “怎的,子枫方才拒绝了喊人家罗大人的表字,如今却巴巴的来问我取了什么表字吗?莫非子枫觉得景容这名字叫得不甚顺口?”微微抿了口杯中酒,景容那混乱的思绪和渐起的危机感被洛子枫这问题冲淡,柔和满足的笑意隐于杯下,她是否可以认为自己在子枫心中的地位比罗启文要高出些许? “景容不过是个封号,人人都能叫,但是公主的名讳和表字却不是寻常人能知晓的,我只是不想和大家一样罢了。”洛子枫嗫嚅着嘴唇,用只有她和景容能听见的声音别扭的诉说着自己渴望成为对于景容来说不一般的存在的心愿。 听着这话,景容并未马上回答,而是将手中的酒杯换做了被她冷落在一旁已然许久的茶杯,喝了口茶稍稍稳住有些震撼的思绪,这藏于其中的愿望她又怎会听不出来? “成亲当晚我自会告知子枫的,还有不足四月的时间,子枫便再等等吧。”偏偏在这个时候景容又起了逗弄之意,她这么说,洛子枫会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来呢? 心满意足的欣赏到了某人似乎没得到糖吃的孩童模样,景容的思绪又跑到了未来可见的成亲当晚,那时得知了自己表字的她又会摆出怎样的表情?得到糖吃的孩童模样吗?想着想着,景容“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父皇为她挑选的这个驸马果真与众不同、万里挑一,这样可爱的人,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正在失落于景容不告知的行为的洛子枫突然见到景容笑出了声,眼带好奇的看过去,发现对方的视线也正好对上自己的,在那双灿若星辰却比之更添灵动的朱红的红眸之中,洛子枫看见了自己,那里毫无旁人的仅仅倒映着一个名叫洛子枫的人。 “讨厌,子枫这般看着人家,人家可是会害羞的。”景容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却奇异的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面对所有人朝自己投来的暧昧目光,洛子枫讪讪的收回了与景容对视的视线,余光隐约看见不远处的罗启文脸上一闪而过的惨白,是眼花吧,今日是罗启文的大喜日子,对方又怎会露出那等面无血色的表情来。 洛子枫掩饰般的轻咳了一声,见这一桌的人还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无措的她干脆夹了一筷子的菜入口,旁若无人的嚼了起来,末了不忘对着同桌的众人说上一句:“这菜味道不错,你们也尝尝?” “噗~哈哈……”面对洛子枫这蹩脚的掩饰手法,众人再也忍受不住的发出了笑声,罗启文的冠礼宴就在这一片哄笑声中拉开了序幕。 “有这么好笑吗?”洛子枫撇开眼不去看笑得前俯后仰的众人,想要和景容说说话,结果看见了对方眼角泛起的泪花,她可不认为景容在这一片欢笑声中还能独自垂泪,真相只有一个,景容这是笑出来的! “这是秘术哟,和之前那个吻一样,是母亲传给我的秘术。”景容好心情的凑近了洛子枫,轻轻在对方的耳边吐纳着别样的气息:“现在这是只能你听见的,刚才那是能让一定范围内的人全都听见的,之前那是只有唇畔相接的人方可听见的。” ‘唇畔相接’这四个字无疑将洛子枫好不容易退下去的脸红又激了出来,沉默半晌,她无奈的叹息传入景容的耳中:“逗我就这么好玩吗?景容你真是一个怪人啊。” “因为你是子枫啊。” 一句话便将洛子枫的满腹怨气化为虚无,因为她是洛子枫,所以景容才会这般喜欢逗弄吗?虽然说很奇怪,但是她还是莫名的觉得心情愉悦,连带着适才被众人取笑的郁闷也一扫而光,看来不仅仅喜欢逗她的景容是一个怪人,喜欢被景容逗弄的她本身便是比之景容更怪的一个人。 罗启文冠礼邀请的人虽多,但是全部都是近些年科考之中脱颖而出的有识之士,如此之多文人雅士聚集在一起,自然少不了各种雅兴,最后也不知是谁起得头,说是要在场所有人即兴表演一段,可以多人一起,只要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表演项目不限,但是务必要将自己最拿手的绝活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为了响应这个提议,罗启文不惜用自己收藏多年的一副珍品字画最为今日的最高悬赏,现场的气氛终于到达了空前的最高点,而文曲阁的掌柜的则躲在角落里喜滋滋的拨弄着手中的算盘,这群金主儿一高兴就点酒点菜,没一会儿今日的盈利就比之往常不知翻了多少翻,若不细看,这掌柜的笑得眯成缝的眼睛谁能瞧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甜,腻死你们!!! 鉴于最近写得这么甜,作者菌更文时间变晚了这一点大家就无视吧,以后大约也是这个时间了,还有,周日考试,周六的更新可能会受到影响,不过只是可能,看情况吧   ☆、第四十七章 眼见着冠礼要被这个助兴项目无限拉长下去,洛子枫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不耐,看着她明显坐立不安的模样,景容不解的问道:“子枫似乎有急事?” “啊?唔……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啦。”洛子枫的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向景容,她该怎么说呢,好不容易将景容约了出来,时间若全部浪费在与她们不太相干的事情之上是否有些遗憾,如此明媚暖和的日子,两个人一起外出踏青游湖倒是不错,就算仅仅是静静的并排走在寂静无人的街巷也好。总之不要是在这个人声鼎沸的地方,之前还不觉得,如今反应过来之后,洛子枫便觉得四周所有的人都十分的碍眼,甚至于她还发现了一些对景容流露出惊艳之感的目光,总之她就是如坐针毡,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洛子枫此刻所想,但是只要知道她不想呆下去了不就够了?这般想着,景容偏头向邻座的一位女子低声说了些什么便十分突兀的站起身来,望向洛子枫的红眸之中流转着不明却令对方神往的情愫。 “景容,你站起来作甚?莫非要上台献艺?”见识过景容的琴艺的洛子枫自然而然的说道。 “听过我的琴声的除了清儿便只有你,旁的人还不够资格。”见洛子枫居然没有读懂自己眼中的意思,景容微愠的说道:“你不是要离开吗?我都站起来了,你还等什么?” “这,好吧。”左右扫视了一番,洛子枫看见罗启文正背对着她们和另一桌的人相谈甚欢,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她们走了,这便大着胆子站了起来,十分准确的找到了景容右手的位置,拉着人就飞快的离开了文曲阁。 文曲阁大门出来便是风光大好的郊外,刚开始还只是牵着手走着的洛子枫和景容后面干脆迎着怡人香馨的春风跑了起来,到最后,她们也说不清是自己在跑还是身边的人拉着自己跑,亦或是背后吹来的习习春风在卖力的推进四周的景色,如此畅快淋漓的奔跑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无论是对于洛子枫而言,亦或是对于景容而言。 “呼……呼……呼……总算是逃出来了,启文应该没有发现吧。”总算是跑累了的洛子枫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拉着同样气喘的景容躺了下去,边喘气边说着这番话。 “子枫这样真的好吗?都没有和罗大人打一声招呼就这么逃走了……” “诶?”洛子枫闻言一下子就从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有些温热的石头之上弹坐了起来:“今日是启文的冠礼,我这般的不辞而别真的十分失礼,刚刚光想着要跑出来了,景容你也真是的,怎么现在才提醒我。” 景容闻言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牵着对方的右手也松开了来,抬手擦拭着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子枫好可恶,人家好心提醒,居然还怪人家……” “呃……”见景容居然委屈的哭了起来,洛子枫还是十分笨拙的解释着:“景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抓了抓脑袋,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安慰景容,洛子枫只好重又躺了下去,语气无奈而又懊恼:“这下可如何是好,做了这般无礼之事,启文可是我在京城交到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怪我,今后疏远我了怎么办?” “子枫就这么在意罗大人这个朋友吗?”景容放弃了继续装哭的行为,语气之中泛着她自己都十分陌生的酸涩。 “诶,景容你没有在哭?!”反应了半晌,洛子枫拍拍额头恍然道:“你又耍我。”她就说嘛,平时如此稳重自持的景容怎会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就哭了起来,不过,这不怪她,怪只怪景容的演技太好了,她完全都没有发现破绽。 “怎么?难道我真的哭了你就开心了?”说着,景容从石头上面坐了起来,栖身向左,双手俯撑在洛子枫两侧,整个人将洛子枫完全压制在自己制造的领域之中,那双灵动得会说话的眼睛此刻便在说着‘你如果回答是我就真的哭给你看’。 “不不不,你没哭我很开心,真的真的。”不要命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再揪着被耍的事情不放,这完全处于劣势的体位,洛子枫都仿佛听见了自己胸腔之中如擂鼓般激烈响彻的心跳声,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顺着点景容吧,否则……突然,洛子枫的双颊爬上了两朵红晕,这个姿势,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见洛子枫顺应了自己的意思,景容只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只是对方的脸怎会突然红了,而且还有着越来越红的趋势,明明她没有说什么惹人误会的话不是吗? “景容,你能从我的身上……走开吗?”这样的话,洛子枫将脑袋偏到了另一边,这样引人遐想的一句话她怎么可能看着景容的眼睛说出来? “嗯,啊……”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洛子枫那晶莹小巧的耳廓因害羞而染成的血红,景容总算明白身下之人为何脸红,意识到的瞬间便解除了对对方的禁制,回过身接着躺下,朝对方看去,却是与洛子枫偏过来的脑袋正对上,两双眼睛的视线不期而遇,一瞬间,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先移开的眼睛,或者是一起罢,总之回过神来,两人望着湛蓝的天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用担心,走之前我已经和邻座的人说了,让她帮我们和罗大人说一声我们先走了。”刚刚那突起的心跳让景容瞬间怀疑她会不会就这么死去,此刻她说话便是想要确认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哦。”洛子枫淡淡的应道,诡异的气氛冲淡了呢,真好。 “子枫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急着离开,是突然想起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没什么急事,就这样和你一起躺着看天空就挺好的,只有我们……” “子枫……”景容偏过头去,看着洛子枫望向天空仅余一个精致的侧颜,,心中的话语就要破土而出,然而,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感受到左侧景容投来的目光,洛子枫也跟着偏过头,静静的望着对方,漆黑的眸子里面澄澈透亮,透着令人嫉妒的纯净。 “没什么……”不再看对方的眼神,景容又看回了天空,在那双黑亮的眼眸之中升起疑问之前她又补充了一句:“不,我也想说只是这样和你一起躺着看着天空就挺好的,就这样就好了……” “是吗?”洛子枫闻言展露了一个不夸张,却恰如其分的笑容,然而只有她知道,这个笑容之中蕴涵的幸福滋味是以她目前的才学根本难以道尽的。 直到太阳渐渐西沉,石头上的二人这才有了起身的想法。 “走吧,门禁若是过了,景容可就得在外面过夜了呢。”牵着景容和对方一起站起了身,洛子枫温柔的将景容身后沾上的尘土轻轻拍净,用轻柔的声线给予此刻最为适当的关怀。 景容闻言却是无所谓的回道:“偶尔有一天不在皇宫里面过夜也挺好的。” 洛子枫愕然道:“景容你……”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娇笑着的景容抢了接过去:“可是清儿会很担心的,所以还是回去好了。” “你又耍我。”洛子枫垂下眼帘,语气低沉的说道。 “子枫你骗不了我的哦,我先走一步了,你在后面慢慢暗自神伤好了。”说着,景容就抛下洛子枫一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站在身后的洛子枫抬眼看去,一袭白衣的景容在绿色的草地之上奔跑,完美得犹如误入红尘的仙子一般,轻巧的穿梭在稀疏的树木之间,这般的自由快乐,猛地忆起刚刚景容说的话,像是一瞬间明白过来一般,一阵叹息传出,还未被前面奔跑着的仙子听见就已经被风吹散,皇宫其实是束缚着景容的地方才对吧,所以景容才用‘过夜’这个词,所以她才会对能不能及时赶回去如此不在意吧…… “景容,别跑这么快,我都要追不上了。”看着景容越跑越远的身影,洛子枫顾不得再想那些事情,一阵狂奔追了上去。直到追上了景容的步伐,洛子枫那颗不安担忧的心才又渐渐平复,完全不用担心不是吗?很快了,景容很快将会成为她的妻子,很快就会逃离那个囚禁着她的牢笼,而她,将用一生来打造一个能够让她自由奔跑的世界。 回皇宫的路途再遥远也有走到的一天,看着早早就已经在宫门口等待着的清儿,洛子枫握着景容的左手紧了紧,似乎并不想要松手迎来别离。 “子枫,我到了,你走吧。”虽然洛子枫收紧了左手,但是景容稍微一用力就挣了开来,刻意忽略了对方此刻有些失落的表情,景容笑着道:“子枫,今天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 “总觉得子枫的回答有点有气无力呢,真是被你打败了。”说着,景容便走上前去,稍稍搬正了洛子枫的脸,微微踮起脚尖在对方的唇角蜻蜓点水般的印上了一个吻:“这个吻可不是母亲传的秘术哦。” 洛子枫有些诧异的抚摸着似乎还散发着景容那温热气息的唇角,回过神想问景容这个吻不是秘术又是什么的时候,佳人已经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什么鬼内容提要,我要疯了,赶着去上课,提前将文文码了出来,今晚上课要上到九点多,那个时候再回来码字就太晚了 这一章也很甜是不是 是的话就给人家花花啦,连着甜了这么多章   ☆、第四十八章 旬休过后的第一次点卯就少了一个人——罗启文,洛子枫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但是大约是家中有事吧,否则怎会不来府衙办公? 点卯过后没多久,下了早朝的礼部尚书李岩青便火急火燎的回了府衙,嚷嚷着要找罗启文过去,洛子枫见李岩青风风火火的模样,而府衙内别的共事之人也都低着头默默地做自己分内的事情,想了想,洛子枫决定自己做这个出头鸟,走到李岩青的面前道出了罗启文今日没来府衙办公的事实。 李岩青闻言却是“咦”了一声,然后喃喃道:“今日早朝罗大人也未出席,莫非这罗家出什么事了?” 见这李岩青再没要找罗启文,洛子枫这便放心的回自己的位置接着办公了,这罗家似乎真的是出什么事了,散衙之后去罗府看看吧,这般想着她便拿起一份奏折开始审读,然而,一份奏折都还没有读完,她就看见罗启文一身便装、面容憔悴的出现在了府衙之内,手中似乎还带着一份假呈,径自走到了李岩青的面前。 罗启文和李岩青全都压低了声音在说话,洛子枫并未听清他们在谈论些什么,但是隐约可以发现这二人在谈话过后脸上均显露出了为难之色。还未等洛子枫思考出这二人在为难些什么,罗启文便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子枫,你跟我过来一下。”看着不远处正低着头全神贯注的处理着公务的顾熙泓,罗启文紧了紧拳头,还是对着洛子枫说出了这句话。 洛子枫闻言朝李岩青看了一眼,见对方朝自己点点头,她便放心的和罗启文走到了府衙的小角之中,看着罗启文有些憔悴的模样,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启文,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启文苦笑着摇摇头:“想必子枫也知道,家父一直从事于景泰典籍的编纂工作,昨日即便是旬休,他也未曾给自己放假,经年来的劳累令他积劳成疾,昨日他的身体终究是不堪重负昏死了过去,临时请了一个郎中回来,他直说形势不容乐观,今晨我特意去太医院请了御医过去给我爹看,结果御医也说情况堪忧,于是我便急急忙忙的写了假呈送过来,这些日子我怕是不能来府衙办公了。” “这样啊,启文,令尊如今是何状况,待会儿散衙后我可以去罗府看望看望吗?别看我这个模样,早年间我也是和一名神医学过几年的,寻常的病症可难不倒我……” 洛子枫还未说完,罗启文便含着歉意将话接了过去:“子枫,我的确是有事相求,但是不是这个,家父那自由御医打点一切,你无须担心,适才我去向尚书大人递交假呈的时候得知一个消息,匈奴居然派了第二批使者前来,不日即将到达京城,可是,我这状况你也知道,事情牵扯到与匈奴议和一事,谁都不想接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将这件事情接过去?”洛子枫有些迟疑的看着自己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可是,我那里还有这么多需要处理的……” “那个我和尚书大人说了,他说他可以找人帮你完成,只是这接待匈奴使者一事却是没有人愿意帮我了。”罗启文说的淡然,但其中的无奈却也很容易听出,他才到礼部做事不久,除了洛子枫,没有谁能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这份差事接过去。 “如果说我分内的事情有人帮我解决了,那么帮你接待匈奴使者也不是什么难事,放心回家照看令尊吧,只是这样一来,我可就没时间前去府上看望了,最快也得等匈奴使者离开吧。”洛子枫拍了拍罗启文的肩膀,十分爽快的就接下了这一桩无论怎么看都十分棘手的差事。 “我……大恩不言谢,子枫,待得家父身子好转,我定当登门拜访,聊表谢意。”罗启文没想到洛子枫居然如此就答应了,一时间也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罗启文眼中的愧疚也增无减:“对不起啊子枫,真的麻烦你了,据说此次匈奴派来的使者是专门为了和亲一事而来,事关景容公主,本不该轮到你,然而,如今我也是有心无力,家中父亲病倒,我实在是没办法部署接待使者的工作……” 洛子枫不明白罗启文为何要和她这般的客气,只是微微笑道:“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为了好兄弟两肋插刀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区区接待匈奴使者这等小事。” 罗启文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和尚书大人说此事交由你负责,匈奴使者大约还有三日才到京城,也就是说你还有三天的时间来熟悉主客清史司的事务以及匈奴人的风俗习惯,时间上虽说有点赶,但是对子枫来说应该是够了吧?” 洛子枫:“自然是够了,启文你还是先回府中照看令尊吧,尚书大人那儿自有我去说明。” 罗启文闻言也是点头,急急忙忙的出了礼部府衙就往家中赶去了。 目送罗启文离开,洛子枫这便来到李岩青面前:“尚书大人,适才下官和罗大人商量过了,接待匈奴使者一事就暂且交由下官处理。” 李岩青闻言也是点头:“若是洛大人来接手的话,本官也就放心了,至于你的一切事务就全都交给本官吧,本官亲自处理。” “那下官就在此谢过尚书大人了。”说着,洛子枫便朝李岩青作了一个揖。 李岩青见状连忙起身将洛子枫扶了起来:“洛大人这可使不得,你将接待匈奴使者一事接手了过去,我还没感谢你呢,如今你倒来感谢本官了,这可真是折煞人也。” “那我们就各退一步,下官帮尚书大人解决了一个难题,尚书大人帮下官把我分内的工作揽了去,这便抵消了,谁也不谢谁,如何?”洛子枫如是说道。 李岩青闻言点头道:“嗯,抵消了,洛大人,这是有关主客清史司的一些资料,你拿回去研究研究,关于匈奴人的风俗的典籍在礼部的书阁里就有,本官就不带你去了。” “那下官这就过去了。”说着,洛子枫便转身要离去。 “等等……”左思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李岩青叫住了正要离去的洛子枫。 洛子枫闻声立刻回头问道:“尚书大人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谈不上,洛大人,此次匈奴使者怕是来者不善,你要小心。”李岩青身处官场明哲保身数十年才混到如今的地位,此事交托到了洛子枫的身上他本该不管不问任其去做的,但是却没忍住说出了这番话,是不忍心这件事情将这人的大好前程毁了吗?或许吧,他的官场之路走得如此艰难,他不希望可以官路通畅的洛子枫因为弄砸一件事情而变得和他一样,毕竟若非洛丞相看到了他的才华,他或许还在地方当着他的知州,永无出头之日。 洛子枫闻言愕然,但是马上便说出真诚的感激之语:“多谢。” 她又何尝不知此事不是随便能够接手过来的,可是罗启文父亲已然卧病在床,她难道要冷眼旁观,看着对方两头跑,忙的焦头烂额吗?既然能够伸出援手,那么她还是会尽量的,毕竟罗启文不单单是礼部同僚,更是她认定的朋友。至于接待匈奴使者一事,只要她在这三天内能够好好部署,那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也算是一次锻炼的机会,若是她能够很好的处理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说明她距离成为一个能够保护景容的人更近一步了呢? 景容……想到景容,昨日的一切就不停的在洛子枫脑海中重现,初时因为畏惧人群而无助哭泣的她、喜欢作弄自己的她、吻了自己三次的她,还有最后那个吻,那个吻的意义她或许要过段时间才有空进宫去问景容了。洛子枫不由得抚上自己阵阵暖流划过的心口,朋友似乎已经不足以定义景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她也得好好的重新定位她对景容的感情,那明显比友情浓烈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罢了,那曾被无情伤透的心居然还能够为别人而跳动吗?而且,还是那同为女子的景容公主…… 接下来的三天洛子枫很忙,忙着熟悉主客清史司该做的事情,忙着熟悉匈奴的一切,回到府上还要忙着想襄王讨教一些关于行军打仗的知识,因为在一番了解之后,她更是觉得青岚王朝输给匈奴是一件十分不可理喻的事情,匈奴的社会制度明显比青岚王朝落伍数百年,那样的部族关系青岚王朝早在数百年前建立帝国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抛弃,那么战败的原因便不在匈奴和青岚王朝本身,而在军队上面,没有身强体壮的士兵便是青岚王朝的弱点,若是再加上没有可用的将才战术,无论开战多少次,身体素质差过匈奴人的青岚将士还是会输得一败涂地。 三日后,根据驿报,匈奴使者团将于巳时抵达京城城郊,获悉这个消息的洛子枫辰时末便带着侍卫在城门口迎接,然而直到申时仍未见到匈奴使者的身影,洛子枫正盘算着若是匈奴使者因故无法及时赶到自己该如何处理时,匈奴使者团赶在关城门的最后一刻出现了。 “恭迎雪璃公主。”当知道匈奴此次使者的代表居然是一名公主的时候,洛子枫也是十分震惊,原来在匈奴,女子也是能够代表一个部族出使别国议和的吗?这一点书上倒是没有怎么记载,不过也是,那些书多半都是男人编纂,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中本就不合礼教,自然不会写出来,以免青岚王朝的女子也跟着效仿这等荒唐之事。荒唐吗?洛子枫也不知道,自幼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她自然也被各种礼教思想束缚,如今进得礼部更甚,女子似乎就该呆在闺阁之中相夫教子,若是有哪个女子不顾礼教抛头露面,那必定被世人耻笑,还会被说成荒唐,那么她呢?男儿装下的真红颜……若真的让人发现了她的女子身份,荒唐一词也会被扣带在她的头上吧,更何况她即将以女子身份迎娶青岚王朝尊贵的公主殿下,到时,就算是外公怕也保不了她罢。 想着想着便想远了的洛子枫并未发现匈奴使者已经近在眼前,不,应该说是以雪璃公主为首的匈奴使者团无视了她的存在,径自走进了城门。 “雪璃公主?”洛子枫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这便一阵小跑追了上去:“雪璃公主,下官乃是此次接待公主的负责人,公主怎的不等我们就走了?” 凑近一看,洛子枫才发现这雪璃公主不似青岚王朝的女子一般娇小,身高居然和身材高挑的她不相上下,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更是凭添了一分令人畏惧的锐利之色,这样的女子放眼整个青岚王朝,怕也找不出一个气势相当的罢。 “接待我们的负责人?你就是抢了我们草原未来的皇后的襄王世子洛子枫?”在两日前,雪璃公主便接到了来自青岚王朝的驿报,得知了他们的接待人就是洛子枫一事,如今看见真人,她只是冷嗤了一声:“巴达那家伙说的话果然不可信,徒手猎杀黑熊的勇士?我看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才是。” 洛子枫自然是听出了雪璃公主对她的敌意,草原未来的皇后?可笑,景容什么时候是你们草原的了,景容未来仍旧是景容,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名唤洛子枫的驸马罢了。 “巴达使者所言是否属实轮不到下官来评判,但是下官是否抢了你们草原未来的皇后也轮不到公主来评说,景容公主生是我青岚王朝的公主,那么她未来也是我青岚王朝的公主,这一点,希望公主你不要弄错了。”洛子枫不知道前任匈奴使者巴达回去和这位雪璃公主说了什么,但是景容却怎么也不会是草原未来的皇后,看来之前景容口中那个匈奴王子并非子虚乌有、凭空杜撰出来的,这不,对方的妹妹亲自找上门来了。洛子枫可不管对方是何身份,这话她就这么说了,就算是皇上在此,她也会这么说,毕竟这也是关乎青岚王朝脸面的大事,想来也不会有任何人责怪她此刻的说法。 “呵,世子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一无是处嘛,居然生得一张巧嘴,当初莫不是用这嘴将黑熊说死的吧。”雪璃公主此话一出,随行的匈奴侍卫们也是哄笑了起来,他们也早就听闻了巴达大人形容这名中原男子,能够徒手猎杀黑熊的勇士自然是令人尊敬的,只是见面后他们才发现,这也太言不符实了吧,就这样的小身板,黑熊过来没有被吓晕就不错了。 洛子枫闻言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公主,此刻下官并非襄王世子,而是接待使者的使臣,至于当初下官是用嘴将黑熊说死的还是怎样,似乎和公主的来意并无关联。” “你这话说得好,我的来意和你是怎么杀死的黑熊的确没有任何的关联,我们草原未来的皇后都被人抢去了,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也得帮哥哥抢回来不是?”说着,雪璃公主就递给洛子枫一个挑衅的眼神:“怎样,洛大人是否接受我的挑战。” 又是那句话,接二连三的听见这人将景容说成是草原未来的皇后,洛子枫也终于无法保持脸上那温和的笑意了,面对雪璃公主的挑战,她只是绷着脸冷冷道:“雪璃公主这是何意?莫非将景容公主当成一件战利品,胜者即可得到吗?” “你!”雪璃没想到洛子枫会反唇相讥,明明她不是那个意思,这般说来就好似她不尊重未来的皇嫂一般了。 见雪璃公主只蹦出一个‘你’字之后便再没了言语,温和的笑意又回到了洛子枫的脸上:“雪璃公主,天色已晚,先跟着下官前去驿站歇着吧。” 雪璃公主闻言眉毛一挑:“是啊,本来定好了是巳时到的,可是沿途欣赏风景花费了太多的时间,让洛大人久等了还真是不好意思。”一想到洛子枫今日平白在城门口等了一日,雪璃就觉得心情舒畅,连带着刚刚的郁闷之气也一扫而光。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雪璃公主回匈奴之前,招待公主便是下官的分内之事,倒是公主为了赏景浪费了如此多的时间,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公主此行的目的,毕竟时间可是有限的。” 还未得意几下的雪璃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这个人真的很讨厌,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时间是有限的好吗?如果不在这两人成亲之前将和亲一事谈妥,那么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很惊讶今天买文的点数变多了?!咳咳,因为今天有读者大大给我做了一个新的封面,为了报答她,我承诺了今天更新五千字,怎样,看得很爽吧 这里将会发生一些大事,算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此事一过,成亲啊什么的也就快了,第二卷的尾声也就到了,第三卷什么的也就要来了,胜利的曙光也就在向我招手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第四十九章 翌日一早,洛子枫便从襄王府带了九名经由襄王特训过数年的侍卫来到了皇家驿站之外待命,这个对她有着深深的敌意的雪璃公主怕是会给她找不少的麻烦回来,多了外公手下的这些人也多一份保障。 辰时刚过,洛子枫便看见穿戴整齐的雪璃公主一手打着哈欠,一手擦着眼角的泪珠这般的走了出来,原本上扬的嘴角在看到雪璃这般没有女子形象的动作后立时有些抽搐了起来,果然她还是比较喜欢景容身上的那种气质,人家那才是公主,眼前这个,她就不多说什么了。 “洛大人早啊。”一出驿站就看见了洛子枫,雪璃也是一怔,她今日特地起了一个大早就是为了逮到这人不在,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早就到了,再看看洛子枫身后的侍卫们,她摇了摇头,青岚王朝的人都起这么早吗?真是一群怪人…… “公主早,不知公主今日有何吩咐?”洛子枫很快就将自己的失态掩盖了下去,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问道。 雪璃闻言睨了洛子枫一眼:“自然是进宫见你们的皇上谈论和亲一事。” 洛子枫淡淡的回道:“那公主还是在驿站之中等等吧,皇上日理万机,如今更是尚在早朝时分,是听取万民之意见的重要时刻,公主就算进宫了也是见不到皇上的。” “你叫我在驿站之中等着?”雪璃公主表情夸张的指了指这寸隅之地,一脸嫌弃的说道:“不不不,我要出去,洛大人可有什么好地方推荐,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到中原,很多地方都没有见识过呢,虽然,想也知道这里肯定比不得我们的草原就是了。” 见雪璃公主张口一个你们的皇上,闭口一句我们的草原,洛子枫就觉得不胜其烦,虽说没有见过那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但是繁华庄严的京城怎么也不会被比下去才是,只能说各有千秋,可是在面前这人的眼里就似乎不是这样了,她能够十分明确的感受到雪璃对于青岚王朝的不屑,她不知道雪璃这种高人一等的姿态是怎么摆出来的,明明在青岚王朝建国二百余年来这一次是第一次吃比较大的败仗,先前输得一直都是匈奴,果然这便是夜郎自大吧,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的有那样的人存在,她也算是长见识了。 既然对方不过是一个见识浅薄的无知女子,洛子枫也就不想再拐弯抹角的表现自己的态度了:“既然公主认为京城比不上你们的草原,那还是不要到处参观的好,免得看了更加失望。” “贵国就是如此对待他国的使者吗?这也真是让人长见识了。”尚未见面就觉得洛子枫此人十分碍事的雪璃此刻更是讨厌这个人,这话一说完,扭头便回了驿站,她宁愿一直呆在这小得透不过气的地方,也不要被这人带着到处参观。 “洛大人,这会不会过分了些?”说话的是主客清吏司的一个主事。 洛子枫扭头看了这个主事一眼,却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她的确是做的过分了,按理来说,若非使者说出直白的侮辱之语,作为接待大臣是不能违逆对方的,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人是来和她抢景容的,在还未见面的时候她还未曾觉得,但是,昨日,对方不停的重复着的那句“你抢了我们草原未来的皇后”一直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直到现在也仍旧在她的耳畔回响,她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胸中不断升腾的怒火,为什么会生气,除了担心景容被抢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是她却始终不愿意承认…… “我们便在此候着,对方可以不理我们,我们却不能擅离职守,知道吗?”过了半晌,洛子枫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便是在驿站的住院内随意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和自己带来的人一起候着,一来是听由差遣,二来是负责雪璃公主的安全。 这一天,雪璃公主再没有踏出房门一步,而洛子枫也冷着脸在外面受了一整天,直到夜深这才在驿站随意找了间房凑合着,从今日起,她会寸步不离的守在雪璃公主身边,直到这人回匈奴为止。 第二日,雪璃公主一出来便又看见了在院落之中笔直站立着的洛子枫,明明是个文官,身上却有一股不输武将的气势,暗自摇摇头,若非这人抢了皇兄的意中人,或许她便不会这般的敌视她,只不过,没有这个可能,他们之间的关系从这人被钦点为驸马之后就定下来了,最后结果无论如何,永远都会是敌对的关系。 心中是这般的想着,人却走到了洛子枫的身边:“洛大人,今日是否能够带着我出去四处逛逛,再然后便是进宫面圣。” 洛子枫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她可不认为这个提议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是基于对方的话语之中并无任何不妥,她也就点头应允了,带着从襄王府带来的九个护卫就和雪璃公主一行人离开了。 一路上,大家的目光都被雪璃和洛子枫吸引了去,原因无外乎在雪璃身上,洛子枫小心谨慎的带了九个护卫就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这雪璃公主更甚,如同不信任一般,将自己的亲卫队三十人全都带上了,如此浩浩荡荡的四十人走在和往常一般拥挤的街道上,洛子枫简直想要将这个女人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都是浆糊,连带着她也做了如此扰民之举,就差没有鸣金开道了。 不忍再如此下去,洛子枫转身将人往郊外带去,今日不烧香不拜佛的,郊外人少,也不至于吓到那些平民百姓,不过,刚刚在街上是那些百姓看到匈奴人打扮的雪璃公主一行人时眼中透露出来的畏惧还是令她有些在意,不过便是输了一次罢了,果然青岚王朝这两百年来过得太过安逸,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够让百姓草木皆兵,此次和谈当真是至关重要,若是朝廷畏战示弱了的话,这样的状况只怕会更加的严重。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国恒亡,古人诚不我欺也,好在这个时候匈奴这个敌国外患出现了,可是法家拂士又在哪儿?没有法家拂士,国亦会亡啊。 走着走着,雪璃冷不防的来了这么一句:“洛大人,这里四下无人,我们来一场比试如何?” 心中想着事情的洛子枫听见这话自是一惊,这雪璃公主也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想也没想,她便一口回绝道:“我拒绝。” “洛大人还未听我所说的比试内容便一口回绝,是否过于武断?”雪璃公主指了指洛子枫身后的护卫,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护卫:“这一场比试我们不出手,就让我们各自的护卫进行一场比试,就当做是我们两国开战一般,若是我胜了,你这就带我去皇宫见你们的皇上,如何?” 洛子枫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居然被看穿了,对方居然知道她一直都没有将人带去皇宫面圣的意思?青岚王朝早有规定,如果没有皇上的召见,别国使者必须要经由主客清吏司向皇上提出请求方可觐见,皇上早就将景容托付于她,自然不会主动召见为和亲一事而来的雪璃公主,自己更加不会向皇上提出,这一切居然都被这人洞悉了吗?可是,看着对方护卫的人数,再看看自己这边,洛子枫果断的摇头:“这场比试我不答应,这不公平。” “公平?洛大人是认为我以三十人对阵你九人便是以多欺少不公平?那贵国将我这个战胜国使者晾在一边不予召见是否也是极大的不公平呢?皇兄他,皇兄他是这么深爱着景容公主,景容公主嫁到我们匈奴便是草原之中最大的部族未来的皇后,皇兄也会爱护她疼惜她一辈子,而你呢,你能够给景容公主什么?你不过区区一个襄王世子,头上顶着的官职更是微不足道的礼部侍郎,你能堵住这京城之中的悠悠之口吗?那些传闻你能够消除吗?这对景容公主而言又是否是公平?让她一辈子活在传言的笼罩下,活在异样的目光中,这便是你期望的公平?至少我觉得在不信那等无稽之谈的匈奴,景容公主能够得到真正的公平,洛大人你觉得呢?” 面对雪璃一长串的连问,洛子枫微微抿嘴,刚想说些什么,耳旁突然响起一个破空声,该死,这熟悉的感觉,这个地方居然有人埋伏吗? “你们几人赶紧布阵,将雪璃公主保护起来。”从腰间抽出当年娘亲用过的软剑将破空而来的箭羽打落,洛子枫朝自己身后的九名护卫吼道。 雪璃公主见状皱眉道:“居然有人想要刺杀我吗?”看着自己被洛子枫的手下保护在一个不大的圈子里,她却是又想到了一个主意:“洛大人,比试就换成我们手下的人谁猎杀的刺客多好了,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和洛子枫搭上关系的公主都要被刺杀呢? 为什么洛子枫总要这么倒霉的被牵连呢? 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我就喜欢这么写!!!! 无视作者菌的自我吐槽吧……   ☆、第五十章 “随你的便!”洛子枫咬牙回道,这个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比试的事,就算见到了皇上又能如何,他已经将景容许配给她了,明明刚刚指责她的时候说得倒是头头是道的,换到如今,君无戏言这个简单的道理她难道都不懂吗?! 刚刚那一支暗箭就好似一个信号一般,早就埋伏在四周的黑衣刺客一涌而出,看这阵势,起码都有上百人,面对着数倍的差距,被雪璃吩咐在外圈杀敌的匈奴护卫们显得有些慌乱,没一会儿就被刺客的来势汹汹打散了,死的死、伤的伤,地上倒了一大片,全都是雪璃带来的亲卫。看着自己的亲卫在这些此刻面前居然不堪一击,死伤在地的全是她的人,雪璃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围在她周围的九名中原护卫,连她精选出来的三十名匈奴勇士都抵挡不住的敌人,这区区九人又如何是对手? 扭头再向洛子枫看去,那个在黑衣刺客之中穿梭扫杀的身影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她也在害怕吧,这么多的刺客一次性出动,对方是下了必定完成任务的决心吗?她还有机会活着进到皇宫为皇兄做最后一次的争取吗?看着即将攻到眼前的黑衣人群,雪璃有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三刻钟都过去了,按照刺客们先前的速度居然都没有突围到她的身边,雪璃蓦地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周围的九人,他们似乎收到了命令,不停的变幻自己的方位、以不同的方式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刀,原本十分看起来密集的黑衣刺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稀疏了起来,疑问的目光移到洛子枫的身上,只见她挥剑杀敌的同时左手还在不停的做手势,向自己这边传递信号,难道说洛子枫一边消灭自己身边的黑衣刺客,还一边留意跑到了她那边的,并迅速做出反应指挥吗?适才的颤抖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镇定自若和指挥泰然,相较于自己的任命逃避,洛子枫则显得更为勇敢,若这是洛子枫的真面目的话,她开始有些相信巴达说的话了,洛子枫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只是,那人居然在此刻脸上挂起了诡异的笑容,配着飞溅到腮边的鲜血,给人种地狱修罗的摄怖感。 不懂行军打仗的雪璃自然不会知道如今保护着她的正是当年令众国闻风丧胆的九星杀阵,更不知道这个阵法的使用洛子枫在她到来青岚王朝的当天才学会,若是她知道,便不会再想着和洛子枫对阵谁胜谁负了,那简直是毫无悬念的。 看着渐渐变少的黑衣刺客,洛子枫瞄了一眼被很好的保护在护卫们的保护圈中的雪璃,见对方一脸的震惊,有些好笑的说道:“公主现在懂我之前说的不公平是基于什么角度了吧?这个时候如果你换成景容公主,我换成你的皇兄,你觉得单凭这几个人,你的皇兄能够很好的将景容保护起来吗?” “皇兄手下有十万兵马,自然能够将景容公主很好的保护起来。”雪璃有些不服气的回道。 洛子枫闻言只是冷笑,手中软件一挑,又挑断了一个黑衣此刻的手筋:“我的手下有二十万。” “你手下的青岚士兵不过是我们匈奴的手下败将罢了。”雪璃仍旧死咬着不肯示弱。 洛子枫见居然都到这个地步了,雪璃还在嘴硬,她也只好语气强硬的说道:“我襄王府手下的军队从未吃过败仗,你们匈奴不过侥幸胜了我朝最弱的军队一次就开始再次大放厥词,看来此事一了,公主还是回你的草原去做能够统一中原的美梦好了,只不过,下次再战场上面和你们相见的便是我朝最为精锐的铁师,届时若是你们的皇城也被我们踏平,那就怪不得我没有提醒过你了。” “你……”再一次的,雪璃在和洛子枫的对峙之中败下阵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接待大臣,完全不将她这个匈奴公主、和谈使者放在眼里。 渐渐地,黑衣刺客已经在洛子枫所布的阵法绞杀之下所剩无几,零星寥寥的几名黑衣人却好似没有看见地上同伴们的尸体一般,仍旧不知死活的向前,还有那些被洛子枫挑断了手筋脚筋的,就算是爬也要爬过去的行为让她意识到了,这次的刺客和上一次春猎遇见的完全不同,这一次来的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也只有死士才能在面对三十名匈奴的顶尖高手还能立于不败之地吧,此刻洛子枫只是庆幸最近几日都有向襄王讨教一些行军布阵的知识,也借了这么九个人过来,这可是襄王自创、能够绞杀千人先锋精锐部队的绝杀大阵啊,虽然使用的这九人并非襄王手下的御用九将,但是就这些人的程度也足够了,数百个训练有素的黑衣刺客自然不在话下。 “就剩下你了。”洛子枫举剑指向最后一个没有倒地的黑衣刺客。 刺客闻言没有回话,只是那阴骘狠辣的眼神让洛子枫不由得觉得一阵战栗,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她,这个黑衣刺客与先前所有被她打倒的都不一样,这个人很危险。然而,洛子枫看了眼雪璃,虽然她很不喜欢这位自大狂傲的匈奴公主,但是她绝对不能死在青岚国境内,更不能死在京城,在这个朝廷、军队和百姓都还未缓过气来的节骨眼上若是雪璃公主一死,青岚国和匈奴的战事必定难以避免,而青岚国也将必败,虽说一次战败意味不了什么,但是却可以极大的创伤青岚国的元气,让临近的大国能够有机可乘。因保护匈奴公主不力的她也会连累襄王府,届时就算外公主动请缨平定战事,大家也定不会让这起祸乱的罪魁祸首的外公披甲上阵,真是一步好棋,就是不知道这下棋之人是谁,总归不是青岚国人罢,先前景容提到过靖国细作,莫非这些黑衣人便是靖国那边派来的? “洛子枫,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啊?”一时情急的雪璃一时间居然也忘了自己身怀武艺的事实,只是将自己的性命全然寄托在了身边的九人以及那个白衣染血的人身上。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是啊,这个时候她就是拼命战死也要保住雪璃的性命。 话音刚落,仅剩的那名黑衣人就看准了间隙,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洛子枫眼前掠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一经发现了眼前这个九星杀阵的破绽,因为此九人无法像九将那般自行换位,那么必定要有一双替他们看的眼睛以及一双指挥他们动作的手,破阵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让那双眼睛捕捉不到,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连番拼杀下来,他的内力所剩无几,运起能够避过或者说是从洛子枫的双眼中逃脱的速度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要够快,快到洛子枫反应不过来,那么那个完全没有动作的九星杀阵便形同虚设,而他也能够轻松的入得阵中取下那名匈奴公主的首级。 黑衣刺客觉得高兴的是他的速度的确快过了洛子枫的反应速度,他顺利的突围进了阵中,然而沮丧的是洛子枫竟然凭着本能赶到,将他刺出的一剑挡了回去。 这一切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雪璃意识到危险的到来还是因为那近在耳畔,震得她耳膜生疼的兵器交接声,怎么,那个黑衣人入阵了吗? 等到雪璃向兵器交接声发出的方向看去时,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已经缠斗了许久,此刻正是难分难解之时,两人的速度却全都慢了起来,是先前的打斗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吗?应该是的,雪璃的眼睛定格在了洛子枫那被汗水浸透了的后背,很累吧,看着洛子枫挥剑挥得一次比一次吃力时,即便是对中原武学不甚了解的她还是发现了她渐显颓势的状态,有些害怕的雪璃不禁将手环上了自己的腰,片刻便被自己双手触及的冰凉惊醒,她都在干些什么?面对数百名黑衣刺客,她的反应居然是闭眼等死,其后则是一味的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这些汉人手中,完全忘了自己也是有武艺傍身的,腰侧系着的这条玄铁鞭不知搅碎了多少神兵利器,而她却在害怕?雪璃猛地摇了摇头,将那不该出现的情绪狠狠的抛开,手中执起玄铁鞭蓄势待发,一旦洛子枫招架不住,她手中的玄铁鞭便会及时赶到救场,至于现在的话,她明白自己贸然冲上去只是送死,她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就如同窥伺猎物的雄鹰一般,务求一击必中。 这个时机很快便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想着十二点多发文呢,结果卡文卡到了一点多,嗯,这就是周六的更新了,周日要考试,周六必须要复习,所以提前一天码好字,不知这个时候有几个人能够看到这一章的更新   ☆、第五十一章 洛子枫这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还能够和一个专业的杀手对打这么久实属奇迹,若非双方全都因为疲劳而使自身实力大打折扣,她根本不可能在对方手中走过十招,单凭自己此刻虎口传来的阵麻感,她就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抽空分神朝雪璃那头看去,发现对方居然手执一根形状奇特的长鞭严阵以待,稍一联想便知道这是为何,这么明显吗?她即将落败的信号都已经传到被她保护着的人的眼里了?总觉得有些挫败呢…… 自从看见雪璃亮出了长鞭后,洛子枫脸上凝重的表情就松动了不少,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雪璃的武功显然不会弱,一直未曾消耗体力的她就算对阵面前这个武艺高强的杀手应该也不成问题吧,但是,仍旧不能掉以轻心,她必须尽可能的多拖延一些时间,最大可能的削弱对方的实力。 在黑衣杀手眼里,和一个使出来的剑法毫无章法可言的对手对打了如此之久都还未将其拿下实在是一件不甚光彩的事情,若非他才用了最后的内力突围,此刻尚且无法聚气,也不可能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过,好在快了,积攒了这么许久,他的内力恢复了一成左右,配上自己的剑法,一成内力足以将眼前之人放倒。 蓦地,黑衣刺客挥剑的速度变快了起来,这让已经适应了先前对方频率的洛子枫有些措手不及,还未挡下多少便被对方虚晃一招给甩到了身后,然而洛子枫怎会如此轻易的将人放走,学着之前襄王所教,丹田运气,果然速度有所提升,右手顺利的挽了一个剑花,剑尖一转便朝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黑衣刺客的后背刺去。 “真是难缠的家伙。”感受到来自后背的杀气的黑衣刺客暗自咒骂了一句,一个旋身,剑身又与洛子枫的相撞,运起一剑刺出…… 就是这个时机,雪璃右手一挥,手中的长鞭便如同一条窥视已久的毒蛇朝着黑衣刺客的长剑袭去。 真是天真,黑衣刺客被遮住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的剑速又怎是那个连内力都没有的匈奴女子能够比拟的,只见他手腕一转,变穿刺为横扫,这样在伤到洛子枫的同时也能够劈中雪璃投来的长鞭。 洛子枫看着近在胸前的剑尖和那正快速赶来的长鞭,想要挥剑抵挡已经来不及了,不,应该是说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她就觉得胸前的衣服被长剑带来的剑气划破,刺痛冰凉一同传来,自伤口处的麻痹感迅速传到大脑,剑身有毒…… 成功将洛子枫伤到后,黑衣刺客的剑身终于与雪璃的长鞭相撞,“该死,还是迟了一步。”雪璃懊恼的自语了一句,不过脸上却突然带上了一丝得意的神情,怪只怪这刺客太过自负,想要一石二鸟,若是他之前直接将剑刺向洛子枫,他今日的任务或许还能够完成,偏偏找死般的将剑身撞向她的玄铁鞭。 “另寻一把好剑吧。”雪璃朝着刺客诡异一笑,然后便听见连续的‘叮哐’声,被玄铁鞭缠上的剑身一寸寸的断裂跌落在地,从刺客那瞪大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他此刻的震惊,将手中只剩下的剑柄扔弃在地,刺客转身便运起轻功逃走了,临走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受伤倒地的洛子枫,今日虽说刺杀失败,但是他却发现了更为有价值的东西…… 同一天,皇宫若月斋—— “公主今天要梳什么发式呢?”清儿站在景容身后,望着眼前这顺滑的如墨长发苦恼的问道。 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的景容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最寻常的那种就好。” “这样啊……”清儿点点头,片刻之后又撇撇嘴埋怨道:“世子似乎有许久没来这若月斋了呢,总觉得这里变得冷清了许多……”尤其是那些个宫女太监们,见襄王世子‘冷落’了景容公主,好不容易变好些的态度似乎又有反转回原先的迹象,不过想也知道背后是哪些人在怂恿,一个九公主的教训还不够吗?清儿看着景容的目光带着心疼,为什么她的哥哥姐姐都要这样对她呢,明明是这么美丽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啊,即便不去珍惜,也不能如此的糟践啊…… 景容闻言身体微微一颤,是啊,难怪这些天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干什么事情都没了往日的那份闲适从容,原来那个经常出入若月斋的身影已经许久未曾到访,好像从旬休那日开始到现在都没再见过面,当初还以为那人第二日就会巴巴的来宫里问她最后的那个吻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却一连数日都不曾见面,虽然知道对方在忙些什么,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的滋生了不满。 “最近她都在忙着接待匈奴使者的事情,没空来宫里也是正常。”明明心里也已不满,然而嘴里还是为那人辩解着,景容心中暗自苦笑,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好,即便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清儿…… “匈奴使者?就是那个雪璃公主吗?”清儿扁起了嘴,想起之前在宫中行走时听见一些宫女在嚼舌根,说什么对方美若天仙,襄王世子对其一见倾心,连日来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连襄王府都舍不得回了之类的话,心情就更加不好了,洛子枫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不停的下滑,原来也是一个见色心起的好色之徒吗?美若天仙?!再好看能比得上她家公主吗?她家景容公主可是连天仙见了都会自惭形秽的存在,比那个什么蛮夷之地来的要好看多了。 兀的,景容站了起来:“清儿,去将本宫的便服取来,今日我们出宫。” “出宫?”清儿反应了好一会儿,公主不是极少想要出宫的吗?怎的今日……片刻之后方才醒悟,这便急急忙忙的去将景容的便服取了过来,她家公主这是要主动出击了吗?看着这样的景容,清儿突然觉得自家公主似乎突然之间沾上了人气儿,之前总觉得景容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份烟火气儿,如今却好似真正的活过来了一般,明明心中在意得紧,嘴上却不肯承认的公主真的很可爱,洛子枫这家伙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情,否则,就算他是襄王世子,她也不会放过他的。 景容没有去襄王府,也没有礼部府衙,而是径自来到了皇家驿站,她也不怕清儿笑话了,自从听见‘雪璃公主’这四个字后她就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那股冲动,她要见到洛子枫,立刻,马上。 然而,即便出门很早,到达驿站之后得到的还是洛子枫已经带着雪璃公主外出的消息。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清儿走到驿官面前问道。 驿官摇摇头,只道:“确切的时间不知道,但是洛大人有吩咐,如果午时已过他们还未回来的话就要派人过去搜寻,说是怕有意外发生。” 景容闻言皱眉,却是让清儿回来,再没问驿官什么,先前她未曾考虑过,此刻却开始担忧了起来,洛子枫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雪璃公主会有危险,只是不知道对方下手的时间,故而说了这么一番话。有人想要对雪璃公主不利吗?这般想着,景容的脑海里面便浮现出了一个人的面容,从洛子枫暂缓身为礼部侍郎的职责、接受主客清吏司开始她就该发现的不是吗?如今整个事件在景容的脑海之中完美的串联了起来,若真如她所想,那么雪璃公主和洛子枫随时都会处于危险之中,而下手的最好时机便是皇家驿站之外,所以今日遇袭的概率其实很高,但是问题又在于洛子枫并没有说出她的出行路线,这既增加了对方伏击的难度,也增加了他们最后搜寻的难度……不,景容忽然想起洛子枫这段时间都是在礼部办事这件事情,如果是礼部的话…… “清儿,我们去外面。”景容带着清儿走到了驿站之外,想道这驿站之中总还有无事可做之人,干脆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专心的抬头望着毫无异样的天空。 “若是发现信号弹,马上通知本宫,清儿,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京兆尹处调动一百皇城守卫军到这儿来,动作要快。”景容面色凝重的吩咐道,虽然说不知道是否是今日,但是未雨绸缪总归是好的。 “公主,皇城守卫军不需要去叫了,实际上洛大人早有在不远处安排了襄王府的守卫,若是出事,我们可以去那里调遣。”驿官被景容的态度整的有些懵,怎么一个两个都一副会被袭击的模样,这不是天子脚下吗?而且对方还是匈奴派来的和谈使者,青岚国人没必要做出伏击使者这等愚蠢之事来不是吗?除非……想到这个除非,驿官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莫非这京城之中已然潜入了别国的细作?! 作者有话要说:嘎,更新时间又晚了,今天考了免疫,应该不会挂科,有点小开心就和室友看电影去了,结果文文这个时候才更新……真是罪过……   ☆、第五十二章 听得驿官如是说道,景容微微点头,将清儿叫了回来,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心,信号弹吗?上次她们不也满心期待着信号弹能够招来救兵不是,结果又是如何?礼部的水太深,谁能保证这一次洛子枫得到的信号弹是否又会毫无反应,只不过,若是她有在驿站附近部署人马的话,那么此行必定不会走太远。 “清儿,你去将世子带来的人马分成四拨,四个方向搜寻十里之内的地方,有任何的异常马上进行救援,半个时辰后在此地集合,若有人未回来,其余三拨即可前往支援,明白吗?” “明白。”清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心知事态严重,莫说那匈奴公主不能出事,就说这襄王世子此时在公主心目中的地位,若是这人有个闪失……不敢再想下去的清儿赶紧向驿官所指的方向赶去。 一刻钟后,清儿却是独自一人回来了。 “清儿,怎么了?”景容上前一步,将跑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清儿扶稳,急急问道。 清儿摇摇头便挣脱了景容的搀扶,也顾不得自己气喘便急急说道:“公主,快,他们收到了世子发射的襄王府响箭,正朝着东南八里地方向赶去。” 东南八里地?景容确认了下方位便迅速的跑到驿站之内牵了一匹马来:“清儿,你就在此歇着罢。” 声音传来之时,景容已经驾着快马走了很远,看着这般急迫的公主,清儿嘴角渐渐弯出一个弧度,身体便因为虚脱栽倒在地,只要公主来得及,她怎样都无所谓了,这是清儿昏迷前脑海之中浮现的最后一句话。 刺客轻功奇高,完全不会轻功的雪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目光下移,刚看到洛子枫被划伤的锁骨下沿淌出深黑色的鲜血,以及一角白布是时,视线被一个略显娇小的身影遮挡。 “子枫,你没事吧?”等景容赶到之时,恶斗已经结束,她只看到了黑衣刺客消失前最后一个背影,没有过多的纠结,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全然扑在了那个受伤倒地的人身上,稍稍将内力运即脚底,景容便来到了洛子枫的身边,看见对方锁骨下沿的伤口流出的居然是黑色的血液时,景容赶紧为其点穴暂时护住洛子枫的心脉。 “你就是景容公主吗?”雪璃从未见过景容,此刻见有一个女子如此紧张洛子枫,故有此一问,刚想探头绕至景容的前面,对方却一把将受伤的洛子枫从地上抱起,然而因为身高所限,洛子枫胸前不属于外袍、中衣的白布还是在雪璃的眼中展现了一角,那是什么?雪璃偏偏头,刚想再问,景容却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将洛子枫放在马背之上,驾着马儿便离开了。 “景容公主居然是一个这么冷的怪人吗?”雪璃扭头看向那九个洛子枫带来的护卫,这时她才发现不只是景容,就连这九个人也都一副表情凝重、不愿答话的模样,“你们真的全都是怪人。”心中大约猜到了原因,雪璃仍旧这般抱怨了一句。 不一会儿,接收到襄王府信号的众人便赶到了雪璃公主身边,眼见着来了这么多人的九名护卫对视一眼,这便抛下了雪璃,朝着景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虽说他们的任务是随洛子枫前来保护这匈奴公主,但是,只要是襄王府的人都知道,保护洛子枫才是最重要的,如今他们保护不力、让洛子枫受了伤,若是洛子枫有个万一,他们也没脸活着回去见襄王。 距离此地最近的是皇家驿站,景容却选择了还有一段路程的襄王府,她将马头一转,便踏上了前往襄王府的小道,襄王府比之驿站来说安全得多,低头看着洛子枫那被划开来了的裹胸布,景容的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那个该死的刺客究竟看到了多少?还有那个雪璃公主……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视线最后落在了洛子枫那因为中毒而微微发紫的嘴唇上,洛子枫,你一定要给她挺住,否则,否则……否则什么?景容不知道,极不情愿的将目光移到前路,视线却渐渐模糊,好不容易才让她遇到的人,上天又要将其收回去吗?不愿、不甘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滋味她已经不想再尝试、再经历,所以,拜托,不要离开她好吗?洛子枫,若是失去你,景容的世界将会恢复一片黑暗,还没来得及诉说的一切,还没来得及分享的心情,还没来得及的……成亲,她不要让这一切成为永远的遗憾,所以,请不要剥夺走她生命之中的最后一缕阳光。 虽说前往襄王府的路线已经熟记于心,景容还是倔强的抬起右手,将眼角、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她为什么要哭?洛子枫不会有事,更加不会死,所以,她不能哭,可是,这双该死的眼睛,给了她那样的命运不说,此刻还要这样欺负她吗?明明说了不能哭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泪水仍旧止不住的往下落? 襄王府的响箭信号不仅仅惊动了洛子枫部署在驿站这边的人,襄王府那边也受到了求救信号,当得知他派去的九杀护卫居然发射出了襄王府的求救信号时,襄王便再无法坐住,拿上长戟的他便立刻清点了人马,朝着信号发出的方向赶去,然而,远水总归难救近火,风尘仆仆的襄王遇到的已然是受伤昏迷的洛子枫。 “皇叔,子枫她中毒了,快让人进宫去叫吴院首来。” 襄王有些傻眼的看着景容马背上受伤的洛子枫,那个伤口……突然,他的眼神变得怪异了起来,原来景容公主和他一般早就知道了吗?若非如此,此刻景容的反应定不是焦急至厮,即将成亲的二人之中居然有一人隐瞒了性别一事,发现的愤怒往往会遮盖住其他的一切,所以,她此刻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吴院首,可信吗?”襄王皱眉,他当然知道吴院首是最佳人选,但是,既然景容也知道了的话,他就不必拐弯抹角,直接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景容闻言也是一怔,片刻之后却是摆出了一个及其难看的笑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不是吗?不过,我会解决的,皇叔快去叫人,这个毒,拖不得。” 解决?襄王隐隐知道景容要做什么,但是还是无法确定,不过现在的情况诚如景容所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洛子枫从鬼门关抢回来,而非担忧身份暴露一事。 “宋明,拿着本王的腰牌去太医院将吴院首请到襄王府来,动作要快。”说着,襄王便将腰牌抛给了宋护卫。 “是。”宋护卫接到令牌之后便急急忙忙的骑马朝着太医院赶去。 “公主,子枫就交给本王吧。”襄王这般说着,作势就要将洛子枫从景容的马背上接手过来。 “不需要,我能行。”景容驾马掠过襄王,径自朝着襄王府赶去。 见自己扑了个空的襄王望着景容离开的背影苦笑,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人和他抢子枫,而且,貌似对阵这个人,他毫无胜算。 一路快马加鞭总算是来到了襄王府门口,而昏迷的人儿在如此剧烈的颠簸之下都未曾醒来,景容的心更是悬在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瞬就要跳出来一般,无视了襄王府下人的盘查,她抱着洛子枫便跑进了府内,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她不过来了一次,虽说记得通往此地的路线,但是对于王府内的布局,她却是不甚了解的。 “这边。”尾随而至的襄王拍了拍景容的肩膀,走在前头,将其带往了弄月居。 走到能够看清楚‘弄月居’这三个大字之事,景容便越过襄王,快步的朝洛子枫的卧房走去,看着洛子枫伤口处的鲜血并未结痂,而是越流越多她便知道不能再拖,必须先想办法给她止血才行,否则,单凭失血过多这一点也会要了洛子枫的小命。 “皇叔,王府有止血用的金疮药吗?”将洛子枫放在床上后,景容便寻了一盆清水来,将她身上的伤口仔细的清洗了一遍,然而伤口不停朝外冒的鲜血不一会儿又将四周的皮肤弄脏,如此往复循环,让景容不由得急躁了起来。 “有有有,我记得上次子枫受伤的时候我有命丫鬟拿一瓶过来的,应该还剩很多,就在这弄月居之内才是。”说着,襄王便在这卧房之中寻找了起来。 “找到了。”手里拿着金疮药瓶子的襄王赶紧将其递给了景容。 接过金疮药,景容便揭开盖子马上要往上喷洒,却被一个人将手中的金疮药拍到了地上去。 “不能用金疮药。”说话的正是及时赶到的吴太医:“刚刚听宋护卫的描述我就有所猜测,如今一见果真如此,还好来的及时,若是这金疮药撒下去了,世子才真是没得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真是卡了我好久,好在码出来了 昨天有读者亲说我每次的内容提要都把章节内容剧透光了,不买文都可以知道内容,让我改成两个字的,那就改成两个字的好了   ☆、第五十三章 一见吴太医来了,景容赶紧将道路让开让吴太医处理洛子枫的伤,听他刚刚说的那番话,他对这个毒似乎十分了解。 景容这一侧身让开,走近的吴太医这便看见了洛子枫伤势周围的全貌,望着那还在不停的流出黑色的血液的伤口及伤口处被划开的白布,若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他这些年的阅历也便白经历了。 “咳咳……原来世子居然是……”吴太医朝着此刻并排而立的景容公主和襄王尴尬一笑,话还未说完便被景容打断。 “吴太医,专心治疗世子的伤,别的希望你不要管也不用说。” “是,是,是。”听着景容这冷冷的语调,吴太医转过身有开始审视起洛子枫的伤势来了,人家公主要招这人为驸马都没有在乎,自己没事多什么嘴,只不过居然摊上了这等机密之事,如今却是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了。 襄王:“吴太医似乎知道这是什么毒?” 背对着众人的吴太医闻言点点头道:“的确知道,这毒我研究了大半辈子了,当年待我极好的师母便是死在这个毒上,而师母也是因为处置不当才没有挽回生命的,当时唯一做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师父给师母用了止血用的金疮药。” “此话怎讲?”襄王瞥见景容的手微微发颤,自然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一只手搭上景容的手背以示安慰,她这是在庆幸也是在害怕自己刚刚的行为。 “此毒乃是靖国皇室祖传的一种毒药,该毒口服无用,必须涂抹在兵器之上,只要一点点擦伤就能要人的性命,毒血会不停的携带者无毒的血从伤口流出,伤口也永远不会自动愈合,每每这种时刻,大家都会使用止血药来进行止血,谁知这才是真正的催命符,止住了不再流出的毒血会以极快的速度随着血液流动进入五脏六腑,毒入脏腑,神仙难救,所以必须要让毒血流出,但是若不进行止血,中毒者又会血液流逝殆尽而死,这便是这个毒的恶毒之处。” “当年师父得罪了靖国皇室,靖国派出杀手前来追杀,师母为师父当了一剑,身中此毒,不知此毒内情的师父才刚用金疮药为师母治了血,师母便毒血攻心而死,此后我和师父方知此毒的真相,但是师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碰此毒,随后我便与师父分离,成为了这青岚国太医院的一份子,太医院有足够多的药材供我使用,经过十数年的研究,总算是找到了治疗此毒的方法,所以,公主和襄王无须担心,世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吗?这就好,这就好。” 襄王和景容闻言均是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找对了人,若是换了别人,洛子枫大概也会和当年吴太医的师母一般因为救治不得当而一命呜呼了。 “所以,接下来不管下官做什么,公主和襄王都不要觉得奇怪,更加不要制止,这关系到解毒步骤是否能够的顺利进行。” “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的。”襄王信誓旦旦的说着,下一秒却险些冲上去将吴太医揪出去扔了,还好尚且存有理智的景容一把将襄王抓住,否则…… “皇叔,别冲动。”景容说这话时,眼帘微微颤着,上面隐隐沾着泪珠,目光却再不敢朝着洛子枫那边刚去,就在刚刚,吴太医拿着一把火烧过的小刀将洛子枫的伤口隔得更深更大,大量的黑色血液一下子就从扩大的伤口处流出。 “公主和襄王若是见不得这场面便别看吧,放心,世子不会有事的,人的血液流多了是会死没错,但是还是有个临界点,只要不低于那个量就不会死,下官现在的动作是放血,将被毒液污染得最严重的那部分血放出来。” “吴太医,你不用再和我们解释了,专心的救治世子即可,若是人救不会来,你晓得襄王府的手段。”几个深呼吸过后,襄王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害怕自己又会做出冲动之举的他干脆背过了身去不再看吴太医的动作:“可别忘了,子枫她不仅仅是本王的外孙,也是你的同门,若是今日你未尽力,他日见到你们的师父怕也不好交代。” “下官知道了。”说着,吴太医便不再说话,专心的做起已经在他脑海中重复演练过无数次的事情来,不会失误的,虽说没有在*上面试过,但是这个方法一定可行,看着因为毒血的大量流失,洛子枫泛紫的嘴唇渐渐恢复常色,他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拿出特制的解药洒在伤口之上,不一会儿,那些残留的黑色血液便发出“滋滋滋”的响声,以极快的速度蒸发消失于空气之中,而伤口处的血液也渐渐开始加速凝固,不一会儿流血的趋势便已经止住,果然成功了,吴太医顿时喜上眉梢。 “大功告成。”仔细的为洛子枫将伤口缝合包扎,吴太医对着背过身去的襄王和景容说道:“襄王,公主,世子身上得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是吗?”背过身去的两个时辰或许是襄王和景容人生之中经历过的最长的两个时辰,以致此刻听见吴太医的声音,他们还有点难以置信,回头看到洛子枫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却再无中毒表现时,这颗悬着的心才重又回到它该有的位置。 景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这毒一次性就清完了?”毕竟这毒被吴太医描述的如此阴狠霸道,而这也是他第一次的尝试,难保会出现难以预料的状况。 吴太医点点头:“余毒或许还有,但是已经不致命,如公主所见,血已经止住了,而世子也好好的躺在那儿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如果毒素未除便不可能如此,若是公主还不放心,这里有几颗能解百毒的百花丸,每日喂服世子一粒,三日必定余毒全消。” 景容闻言只是低下了头,嗓音突然变得低沉了起来:“就完全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了吗?子枫她明明流失了这么多的血液,吴太医……”说着,景容猛地抬起了头,红眸中流露出来的是别人从未见过的危险光芒,快点说,说洛子枫后续的治疗还需要他从中调理,给她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吴太医被景容这有些慑人的目光吓到了,直觉告诉他此刻的景容很危险,但是身体却完全没有听从大脑的指令逃走,只是呆呆的站在景容面前,他不知为何景容还要追问,只道对方是不放心,他只好出声道:“公主放心,世子已无大碍,近日多吃一些大补之物将流失的血液补回来即可。” “是吗?”这一次,景容直接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她随身携带的匕首搭在吴太医的颈间:“永别了吴太医,本宫不能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因为你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你知道了子枫的女子身份,本宫容不得你。” “对不起……”看着吴太医倒地的身体和至死都瞪大的眼睛,景容蹲□子将其眼睛合上,不去看襄王愕然的目光,径自走出了洛子枫的卧房,院落之中站着的正是那九名被洛子枫带去保护雪璃公主的护卫。 “你们过来一下,本宫有事问你们。”刚刚才见到景容将知情的吴太医杀死的一幕,九人此刻见到面无表情的她只觉得后脊发凉,求助般的眼神看向紧跟着出来的襄王,期望襄王能够保他们一命。 “景容,他们几人就不用了吧,毕竟,早在将他们交付给子枫之前,本王就告知了他们子枫是女儿身这件事……” “皇叔,我看着就这么像一个喜爱杀人的女魔头吗?”一句话就让襄王噤了声,也让那误会了的九名护卫露出惭愧的表情。 顿了顿,景容又出声问道“皇叔,襄王府应该是绝对安全、没有混入细作的吧,有些事我想问问他们。” 襄王回道:“在子枫回来之后,所有的细作都已经被肃清,公主只管放心的问。” “好,那我问你们,襄王府响箭的问题,世子他先前交给你们用来传递信号的就是这襄王府的响箭吗?” “这个本王可以回答你,子枫并不知道襄王府有自制的传递信号的响箭。” 景容闻言点点头,又接着道:“世子一早就有和你们说过此次事关重大,随时都有可能遇袭是吧,否则她也不会特地调遣兵马埋伏在驿站四周,可是这么多的人马不可能随行带在身边,那么她是交给了你们什么用以传递有危险的信号给她部署好的兵马呢?” 回话的是一个高瘦的男子:“是信号弹,第一日世子便带着我们去到礼部府衙,从军用信号弹中取了一些出来用作联系所用。” “那你们为何用的却是襄王府的响箭?” 那名高瘦男子闻言也是才想起来般的说道:“这个,说来也怪,当发现四周有埋伏的时候,世子就有示意我们发射信号弹,但是那个信号弹毫无反应,我们九个人都试了一遍自己的,全都一样,好在我们一直都有随身携带襄王府的响箭,最后是发射响箭通知的方位。”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到后面,就越觉得束手束脚,果然景容那边没有交代清楚就是不好,嗯,再写一两章后续发展就将景容的番外撸出来吧,也满足了亲们想知道景容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洛子枫的女子身份的事情,还有是什么时候默默的接受了洛子枫是女子身份的事情   ☆、第五十四章 “我的问题问完了。”说着景容便转身走进了洛子枫的卧房。 “你们退下吧。”襄王见状也是松一口气,转身便看见倒在门边的吴太医,招招手又将他们招了回来:“这个处理一下,家人那边妥善安顿一番。” 等到襄王也跟着进去之后便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窗边一闪而过,有些疑惑的问向正坐在床边为洛子枫拭汗的景容:“公主,刚刚那是?” “父皇分给本宫的暗卫,本宫派他出去调查一些事情。”说着,景容将头埋在了洛子枫的颈窝间,襄王见状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刚想转身离开,却被景容叫住了。 “皇叔,如果本宫刚刚没有对吴太医狠下杀手,你会怎样?” 襄王的回到毫不犹豫:“自然是由本王来动手。” “那就对了。”景容的脸被掩盖住了,襄王看不见她此刻是何表情,只能听见她发出有些模糊的声音:“皇叔你是子枫最亲近的亲人,而吴太医再怎么说也是子枫的师兄,若是由你来动手,子枫会伤心为难的。” “难道你动手,子枫就不会伤心为难了吗?”襄王摇摇头,景容这般做,子枫只怕会更加不知如何面对吧。 “她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只要她没事,我自己,并不重要。”景容抬起了头,脸上布满了泪痕,嘴角却带着笑,看得让襄王心疼也心惊,“我让暗卫去找那个黑衣刺客了,他一定发现了子枫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否则此事必将暴露。” “京城这么大,你要去哪儿找?公主,没关系的,本王定不会让子枫有事,毕竟你的父皇欠了本王的人情,子枫一事便是让他偿还的机会。” “父皇,你说他?”景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即便是身为帝王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皇叔你居然将希望寄予他的身上吗?” 襄王被景容的话说得哑口无言,的确,即便是站在权力的巅峰也有不顺心不如意的时候,若是哪个帝王活出了自我,那么便也就距离亡国不远了,而景泰帝显然不是一个末代帝王,他是中兴之王,这便更加表明他有着诸多的顾虑和束缚,当家国天下和心中愧疚产生矛盾时,景泰帝最终的选择可想而知。 “本王的确是太过天真。”襄王苦笑着说道,明明早就知晓,却仍旧在此事上面抱有过分的乐观,这可不像他平日的作风,果然是因为事情牵扯到了子枫身上吗?若说软肋,子枫便是他的软肋,如今看来,这孩子怕也成为了景容的软肋。 景容摇摇头,并没有对襄王的想法再发表言论,只是话题一转,说道:“雪璃公主那边还望皇叔派人走一趟,我这边人手有些不足,毕竟父皇给我的暗卫有限。” “雪璃公主……这个的确有些棘手。”沉吟了一会儿,他这才说道:“好的,本王马上派人前去打探,只希望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现。” 景容闻言也是点头:“此时最为棘手的便是雪璃公主那儿,若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还好,若是发现了也不能将其灭口,只能想办法堵住她的嘴了,如果必要……” “这个公主你想都不要想,别忘了,还有三个月你便要成为本王的外孙媳妇。”襄王急急将景容的话打断,开玩笑,把他家这个傻姑娘看得如此重要还不介意她真实身份的人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好吗?更何况,子枫曾经说过喜欢景容,如果她醒来之后发现景容为了她远嫁匈奴这个事实,襄王摇摇头,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只要是子枫要的,他都会帮她得到,就算景容不愿意,他就是用绑的也要将景容绑到子枫的床上去。 “皇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况且,子枫醒后原不原谅我还是一个问题。”景容有些苦恼的看了昏迷中的洛子枫一眼,表情瞬间变得羞赧了起来,确定洛子枫并没有丝毫想要清醒的迹象,这才接着道:“我这辈子只会嫁予她一人,是绝对不会嫁到匈奴去的,就算届时雪璃公主拿此事相挟,而我也同意了,那也只会是权宜之计而已。” 听到景容这么说,襄王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那本王便倚老卖老一回,日后便不再叫你公主,随子枫一般叫你一声景容好了。” “那我是不是也要随子枫一般叫皇叔你一声外公呢?”想到子枫醒来之后听见自己居然改口叫襄王外公时的那个模样,景容就觉得好笑,一定会很有趣的吧。 “景容你能叫本王一声外公自然也是最好的了,不过,你刚刚问了礼部信号弹一事,本王却不甚明白你的意思。” 话题又绕回了洛子枫和雪璃公主遇袭一事上面,景容眉头紧锁,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的肯定,信号弹不能用的情况子枫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先前春猎之时派发的信号弹便是无用的,此次子枫是在军用信号弹中随意取出来的九枚,居然也全都不能用,我在想是不是礼部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如果说此事发生已久,或许此次战败的原因并非边关加急文件所描述的一般是因为敌强我弱,如果作战时的信号弹也全是哑弹,不战败却也是怪事了。” “匈奴?此事还与匈奴有关?”襄王抚了抚下巴上花白的胡须,表情十分苦恼:“子枫中的毒是靖国皇室特有,当然若非吴太医先前见过,我们也不会知道,此时礼部的异常却又让与我国开战的匈奴得益,难道说匈奴和靖国暗中勾结到一起了?”这般说着,襄王又自我否定的摇了摇头:“不对,靖国此次刺杀的目的是要除去雪璃公主,妨碍青岚国与匈奴的和谈,所以他们不可能是盟友的关系,那么,这便只有一个解释……” “外公不必说出来,我们自己明白就好。”景容制止了襄王想要将话说出来的意图,侧耳倾听,原来是有人来了。 “子枫,子枫在哪里?你这个狗奴才,我家子枫都已经受伤了,你居然还敢拦着我们,不要命了吗?” 大老远的襄王和景容就听见闻风而来的洛家那一大家子在弄月居之外嚷嚷,表情颇为无奈的襄王遂走了出去解决这突起的嘈杂,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来静养这种事情还需要他教吗? “你这老匹夫,就说将子枫交到你手上准没好事,我告诉你,如果我家子枫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襄王这才刚出现在洛丞相的面前,就先被对方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 “骂完了吗?”襄王完全是黑着脸说话的:“骂完了就给本王安静点,子枫现在受伤昏迷,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你们这般吵闹像什么样子?!” 听着襄王这话,洛丞相和洛府上下自知理亏,一时间噤了声,过了片刻,洛丞相才有开口问道:“子枫呢?子枫在哪儿?他的伤势如何?受伤昏迷?果然伤得很重是不是?找御医来看了吗?” 襄王闻言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果然不愧是文臣,这问题问的炮语连珠的,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这便一一回答:“子枫就在她的卧房之中静养,她的伤的确很重,对方的剑是啐了毒的,只不过适才吴太医来过,毒已经解了,现在尚还处于昏迷之中,好了,你想知道的本王都和你说了,可以走了吧?” “走?”洛丞相朝着襄王冷笑:“好,走,我们进去看子枫。”这话洛丞相是对自己的儿子女儿说的。 襄王府管家见这几个人仍旧想要往里面闯,就要再行阻挡,却被襄王挥挥手阻止了去,这些人没有看见子枫是不会走的,况且他们也是出于关心,若是不将人放进去,那便有些过分了,毕竟子枫不是他一个人的外孙,同时也是这几个人的‘孙子’和‘侄子’不是? 当洛丞相一行人走入房门时,景容已经为洛子枫将被子掖好,坐在床边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见景容的洛丞相一行人也是一愣,刚要行礼却被景容制止了。 “洛丞相,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们了,本宫这便走了。”说着,景容便从床边站了起来,路过襄王身边的时候小声的说了句:“外公,将隔壁那件厢房收拾出来,我这次是瞒着父皇出来的,索性就来个离家出走,迟些日子再回去吧。” ……襄王看着景容‘离去’的背影,表情颇为无奈,说一句想要留下来照顾他家子枫就这么难吗?偏要说得如此别扭……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怎么脸皮一个比一个薄,这样下去,他有生之年还能抱到小外曾孙吗?等等,打住,差点忘了子枫和景容两人都是女子,小外曾孙什么的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不过,只要子枫觉得幸福开心,那便强过一切不是?没有小外曾孙也没关系,他有外孙和外孙媳妇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正在纠结,下一章是否要写景容的番外,给点意见呗   ☆、第55章 景容番外一 永元十八年,青岚国对阵靖国,完胜,按照和谈签署的协议,靖国归还年仅八岁的质子顾熙泓,并将娇容公主送予景泰帝作为和亲妃子,永元二十年,景容公主诞。 永元二十五年,年仅五岁的景容在娇容的腿弯处撒娇道:“母妃母妃,父皇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啊?” 景容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娇容的神情和回答,那是一种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绝望之色:“景容,以后别再叫我母妃了,就叫我母亲吧。” 从那日起,景容再没有母妃,只有母亲。 娇容没有回答景泰帝什么时候回来看望她们这个问题,而景容自那天起再见到景泰帝却已经是永元二十八年,母亲死后的两年。这个时候,景容已经知道了许多,比如,为何景泰帝三年前开始便不再踏足容兰宫,又比如自四年前开始便投射到母亲身上、如今又转接到自身的目光代表了什么,再比如母亲死后便再无人与她说话的原因……好在,还有一个四皇兄待她极好,四皇兄是和母亲一起从靖国来到青岚国的,只有他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也只有他会在闲暇之余来到若月斋同她玩耍,为她解闷。 “景容吗,都长这么大了。”跨别三年后的再次见面,景泰帝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而景容记忆犹新的也只有这一句,别的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此后多则两年,少则半年,景容总能见到这个幼时极其渴盼的男人的身影,然而,渴盼的心情却早已不再。 永元三十年,景容第一次从四皇兄的口中听到他想要成为皇储,将青岚国的辉煌继续下去这样的话,小小年纪的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这个一直以来都给予她诸多关怀的皇兄,但是从这一天起,她开始留心这方面的消息。 永元三十五年,这一年景容十五岁,早熟的她已经学会了如何讨得皇上的欢心,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若是能够得到这人的庇护,那便能够一世无忧,即便在内心深处,她深深的厌恶着这个男人,这个她母亲临死前都还在想着的男人,也是临死前都没有再见到的男人。 总算,机会来了,凭借自己的聪慧,景容总算是得到了景泰帝的另眼相看,甚至于将确定皇储这般的大事都交到了她的手中,虽说最终决定权还在景泰帝的手里,但是,这样够了,正当她十分欢喜的想要告诉四皇兄这个好消息时,她的四皇兄却连同另外三名皇兄一起上书了一道奏折,请求皇上将她作为和亲公主送去匈奴以求双方短时间的和平,心中那个美好的梦似乎一夜之间就被打碎,而那个人却在第二日若无其事的又出现在了若月斋。 “你走,我不要再看见你。”出到院落便看到了那个一直被她当做真正的兄长般依赖的人,景容却立马背过身去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个人已经再不是那个四皇兄了,她在心中对自己这般说道。 顾熙泓一见景容的反应这便明了:“景容,奏折一事你知道了?” “既然从未将我当做妹妹,四皇兄就不必再在此处苦心扮演下去了,你不累,我累。” 顾熙泓见状,景容这回真的大有绝交之意,不希望局面变成如此的他只好赶紧解释:“景容你误会我了,数年来的关怀又岂是作假?我是否真心待你,难道你会不知?” “那那份奏折又是何意?”听得顾熙泓的话,景容身体微微一颤,多年来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的确,那些关切并不像是作假,可是,此次的奏折事件也是千真万确,她的语气松软了下来,她想听他的解释,她不希望这些年来的亲情全是虚情假意,所以,四皇兄,拜托你,一定不要让她对这个世界绝望,一定不要。 多年的相处让顾熙泓对景容的一切了若指掌,听着此刻景容语气之中的转变,他便知道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还有转寰的余地,抓住了时机的他自然是趁热打铁的说道:“景容,这些年来我虽然时不时都往你这边跑,但是却是瞒着大家的,没有人知道你我私交甚笃,此次父皇将皇储的选择权交到了你手里,大家都很吃惊,没有一个人与你关系要好,适逢青岚国对阵匈奴失利,故而大家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避免皇储之争之中再多出一个不确定因素来。我都说到这里了,景容你不可能不懂吧?” “四皇兄你是说你和他们一道联名上书只是为了隐瞒我们之间关系要好?可是……”景容摇摇头,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四皇兄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真的嫁到匈奴去的,今年科考在即,我这便暗示父皇将科考提前,届时再一道圣旨下去,将你指婚给金科状元,到那时便谁也不能将你送走了。”顾熙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早就想好的应对之策。 “金科驸马?”景容转过了身来,脸上布满了尚未干透的泪痕:“我不想这么早就嫁人,而且还是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傻丫头。”顾熙泓凑上前去,拿出锦帕将景容脸上的泪痕擦净:“你是我青岚王朝的公主,若是你不肯,那驸马也只是一个虚衔罢了,四皇兄在此承诺,若是你之后遇见了心仪之人,一定让你和驸马和离,至于那个倒霉的驸马,大不了给他加官进爵,你道如何啊?” “四皇兄说话算话?”景容吸了吸鼻子,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景容若是不信,我们拉钩如何?”说着,顾熙泓还真的在景容的面前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尾指。 景容见状立马破涕为笑,一把将顾熙泓的右手拍了下去:“谁要和你再做这么孩子气的事情,本宫就再信你一回好了。” 顾熙泓故意和太监一般朝着景容行了一个大礼道:“能够得到公主大人的信任,小的真是不胜荣幸。” 几日后,身处若月斋的景容果真得到了景泰帝将她赐婚于金科驸马的消息,这一次顾熙泓果然没有骗她,听说状元是一个来自江南小镇的穷酸书生,名唤石云飞,名字倒是不错,而且也没什么身份背景,想来也很好控制吧,没有人能够逼迫她做不愿做的事情,这个石云飞,若是真的想做她的驸马,那就得拿出真本事来,让她真的倾心于他才行。 时间如白骏过隙,一晃便是五年过去,景泰帝薨,在景容的帮助之下,顾熙泓顺利的坐上了皇位,终于完成了四皇兄心愿的景容也感到很开心,如今唯一感到不顺心的便是这个驸马,成日无所事事、安于现状,每天致力于变出各种花样讨她欢心,这样的男人又怎会让她动心,相反的,当初一心想要娶她的匈奴王子继承王位后便统一了整个草原,如今已经盘踞于北方,建立起了一个宏伟的王国,虽说仍旧不后悔没有嫁去匈奴,但是心中却不自觉的将此人和那人做着比较,越是比较就越是觉得石云飞一无是处,这样的男人自然不配做她真正的驸马,只不过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暂且便宜了石云飞吧,让他一直挂着驸马这个虚衔。 谁知,这个暂且就又暂且了十三年。 新元十三年,从未提过自己故乡的石云飞突然跑到景容面前提议想要回乡看看,想着自己三十多年来一直拘束于京城一隅,景容便道:“清河镇吗?驸马不妨将本宫也带去看看,都道江南富庶、才子云集、美人如画,本宫也想见识见识。” 石云飞一听景容也要和自己回清河镇,立马眉开眼笑道:“清河镇地处偏远,不若公主描述般的美好,但是沿途却能经过扬州杭州等地,在那些繁华城池游玩一番倒也不错。” “一切都交给驸马安排吧,本宫乏了。”说着,景容便抛下石云飞,一如十八年来一般,独自一人回到闺房。 石云飞暗自紧了紧拳头,脸上却摆出一副温和的笑意:“公主走好。” 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石云飞笑得是怎样的谄媚,景容摇摇头,心中明明就对她恨到了极点不是吗?十八年了,不累吗?即便只是一个虚衔也配他如此费尽心机的维持下去?那她便陪他玩到底,看看这个男人最后究竟得到了什么。 两个月后,走水路一路游山玩水的石云飞和景容总算是来到了清河镇,刚刚步入清河镇的地界,景容便闻到了一股甘甜入骨的酒香,走到船头寻味看去,隐约可见一个女子在远处的桥上摆卖着什么东西。 “驸马,本宫可没听你说过这清河镇还盛产果酒,居然如此清香,即便是在皇宫,本宫也未遇过如此飘香的美酒。”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景容番外奉上 大概一共会有三、四章的番外吧 前世会有两章,这一章和下一章   ☆、第56章 景容番外二 “这个……微臣当年离开清河镇时虽说镇上的李记酒庄酿的果酒的确闻名乡里,但也实属难登大雅之堂,如今阔别十余载,酿酒技术似乎更加纯熟,微臣却是不知。”随着景容一同来到船头的石云飞也表示他并不知道清河镇还有如此美酒佳酿。 景容摇摇头,不以为然道:“这恐怕不是驸马所说的李记酒庄酿的果酒,本宫倒是见一个形单影只的妇人站在桥头贩卖着。” “喔?是吗?船家,靠岸。”眼见着和那座桥已经十分接近,石云飞这便让船家将船停靠在岸边,先景容一步迈上了岸,伸出手去做扶状:“来,公主小心些下船,待会儿微臣便过去买些果酒回来给您尝尝。” 景容闻言只是冷冷的睨了石云飞伸出的右手一眼,下船之时十分巧妙的将至避开了,右手微抬,将被河风吹乱的发丝别在了耳后,一撇眼,见石云飞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岸边,她不由得秀眉一拧,语气颇为不耐烦的道:“驸马还在等什么,不是说要去给本宫买些果酒回来吗?” 听得景容这般说,石云飞这才讪讪的将手收了回来,对着景容稍一欠身便离开了这个渡口,走上桥去意欲购买果酒。 如今距离那买酒的妇人已经极近,对于习武而导致耳聪目明的景容公主来说,在这个范围,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听清楚这二人的对话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只消一眼,景容便知道自己的判断失误,那并非什么妇人,明明是尚且挽着未出嫁的发式的姑娘家,虽说看模样这姑娘的年纪与她相比也只有大的份了。 石云飞一番买酒下来只得到了对方一句饱含了许多感情的“我未嫁人”,还有那几个瞬间那个买酒姑娘脸上的表情,景容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了起来,驸马爷,莫非这是你十八年前惹下的风流债?若真是如此,你还真是不该啊,为了她这么一个从来都看不起你的公主而放弃了一个痴心等候多年的痴情女子,更不该的是,你忘了她。 “驸马,我要的酒呢?”景容公主见两手空空的石云飞,自知对方是无功而返,当下摇摇头惋惜道:“方才还在船上之时本宫便闻见了酒香,心知那定是一等一的果酒,如今看来,本宫是没有品尝的福分了。” 生怕公主生气的石云飞当下开口道:“公主哪里的话,一个乡野妇人酿出来的酒能有多好,我这便带你去这小镇中最好的酒庄,保管比那妇人的酒好上许多。” “是吗?”景容这一次却是换上了一副冷冷的面孔,刚刚那位妇人的神情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也只有石云飞这等没心没肺之人没有发现吧,看来,她有必要查查这位驸马爷的过去了,那个姑娘,意外的令她感到在意。 景容公主随同驸马爷一同来到清河镇的消息,这清河镇的周县令早在他们出发的那日便受到了消息,这会儿早就在衙门门口翘首以盼,自从中了进士被分到这个穷乡僻壤,他连着当了几十年的县令都无法如愿的升迁,如今机会一来竟就是直接觐见被当今圣上册封为护国公主的景容公主,怎么想怎么觉得他一展抱负的时刻到了,虽说这一刻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在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周县令总算是见到了两个从未在清河镇见过的人,这样俊男美女的搭配在这清河小镇实属罕见,再加上这二人身上那一眼便看得出来价值不菲的锦缎外袍,他这便衔着一众衙役迎了上去。 “恭迎景容公主、驸马,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县令并没有清理街道,这清河镇的百姓是越来越少了,街上的行人也是少得可怜,清与不清也是没了区别,更何况他区区一个县令,也是在是没有过多的人手来鸣金开道,摆出一副令公主觉得满意的排场,如今他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极尽节俭之风,让景容看见他两袖清风、忠君为民的一面。 景容点点头道:“周县令不必多礼,平身吧。” 听到景容开口,周县令这才直起了腰板,视线上移,在看见那双如血般眼红的双瞳之时明显一怔,片刻便又恢复了常色,看着这周县令与她一路南下见到她瞳孔的人的反应一般无二,除了惊讶再无其他,她便觉得心中无比舒畅,果然离开了京城就能够暂时的摆脱束缚在她命运之上的枷锁,果然这一趟远门没有出错。 “公主,驸马,你看,这清河镇实在是又小又破,微臣的宅邸也是难以入目,所以微臣事先与镇上的大户孙家联系,这段日子公主和驸马便暂时屈居孙家如何?”说这话时周县令脸上还有一丝得意之色,对于这个安排,他自己都觉得办得十分的好,想必也会深得这二位大人物的心吧。 “这清河镇是周县令的地盘,本宫和驸马自是但凭周大人安排。”在石云飞说出婉拒之语之前,景容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看驸马这表情,他与孙家莫非又有什么纠葛?适才那名以卖酒为生的女子自然不会是大户孙家的人,所以这又有一段怎样的过去?看来当初她觉得这石云飞毫无背景便自动认为此人的过去简单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既然来了这清河小镇,左右无事的景容悄悄用了暗语,让一直在暗中保护的暗卫前去查探她这名并不简单的驸马的过去,虽说时间过去了许久,但是就这么一个小地方,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吧。 周县令点点头,当下提议道:“那我们这便前往孙府?” “这个……就要看驸马是怎么想的了。”景容故意将话转到了石云飞身上,果然看见了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咳咳……公主,刚刚微臣在想些事情,您有说些什么吗?”石云飞掩饰般的咳嗽了一声,双眼也因为心虚不敢去看景容的眼睛,心中安慰着自己,都已经是那么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就算景容聪慧过人也是不可能猜到一二的,可是,他的心底就是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发虚,果然他的这点道行还是有些不够啊。 “本宫是在询问驸马的意见,周县令现在就想带我们去孙府落脚,不知驸马意下如何?” 石云飞闻言又是大惊,想了想却又是冷静了下来,只是讪笑着说道:“ 为何要询问微臣的意见,公主您拿主意就好。” “本宫还以为驸马对此颇有微词呢,”说着,景容顿了顿,果然看见石云飞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才接着道:“刚刚周大人在说,驸马都一副没有在听的模样,看样子是本宫猜错了。” 听了景容这后半句话,石云飞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心中不由得开始嘀咕,以前也没见景容这么关注他,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久走神了一会儿吗?这就被抓住了…… “微臣对公主的决定毫无疑义。”石云飞如是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料定那人不会乱说些什么。 翌日一早,景容正在梳妆打扮,突然窗户被人撬开,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房间阴暗的角落中。 “本宫吩咐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原来这人便是景容前一日派出去调查的暗卫。 “昨日桥上卖果酒的女子名唤洛诗乔,母亲死于二十多年前的一场瘟疫,往后两年,在私塾教书的父亲也随之而去,此后便一直受驸马的照顾,直到十八年前驸马进京赶考。而值得注意的是,洛诗乔的父母极为神秘,清河镇的人几乎没见过洛诗乔母亲生前的模样,死后除了将其送去火化的几个壮丁的描述之外再无只言片语,这二人似乎是从三十八年前凭空出现在清河镇上一般,不过那洛诗乔昨晚已经投河自尽……” “咣当”一声,景容手中的木梳一个没拿稳便掉到了梳妆台上,投河自尽吗?为了石云飞这个窝囊废,值得吗? “公主,您没事吧?”那黑衣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景容闻言摇摇头道:“只不过是头痛症又犯了,没事,你接着说。” “是,接着便是驸马的事,驸马和这孙家的二夫人之间似乎有些暧昧,这驸马也是自幼父母双亡,生活极为窘迫,但是这种情况到他十八岁那年开始有所缓解,那时也正是他担负起洛诗乔的一切的时候,一向生活拮据的驸马从那时起却一改自己一人都尚且不能温饱的状况,担负起两人的生活起居的他甚至出手比之前一人之时阔绰了许多,进京赶考的银两也不知从何得来。” “再查查洛诗乔的父母的事情。”听到这儿,景容也算是明白了,他这驸马的过去还真是精彩,攀上了孙家的二夫人,然后用孙家的钱养着自己的小情人吗?到底还是有些在意,洛诗乔,没想到那日的匆匆一瞥却是最后一面,她认出了他,所以就选择了以自尽的方式表达自己对爱情的忠贞?真是一个傻得可怜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前世的事情不是两章就能说得清楚的,接下来的也不知道一章能不能解决,看看吧   ☆、第57章 景容番外三 既然知道了多年前石云飞和这孙家二夫人的关系,景容又怎会没有任何的行动呢?她倒想看看一直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模样的石云飞被揭开过去丑陋的面具时会是怎样的表情,这算是勾引望门新寡吗?!当年这孙老爷子似乎才死没多久呢,也亏得石云飞这等饱读圣贤之书的人做得出来此等龌龊之事。 说起这位孙家二夫人,景容只能将其和‘狐狸精’这三个字联系起来,也不知这孙老爷子为何正妻死后多年未曾续弦,却栽在了这二夫人巧娘的手里,这也算是晚节不保吧,这么一个女人娶回来,结果却是苦了自己的独子,也让自己戴上了一顶大大的绿帽。若说姿容,这巧娘也还是有的,正统的江南女子该有的清秀面容,偏偏却生得一双狐媚眼睛,身材也十分的惹火,无怪乎孙老爷子会没忍住将其娶回府来做二房,都道相由心生,这话套用在巧娘身上便再合适不过。 卯时,景容便收拾妥当出了房门,不知为何,昨晚一夜心绪不宁,今晨便得到那名唤洛诗乔的女子投河自尽的消息,心中更是烦躁,随意在身上披了一件披风,她便在孙府的回廊之上慢悠悠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孙府的住院外头。 此刻,天还是蒙蒙亮,在一片昏暗之中,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悄悄的接近了孙府住院,一个闪身便溜了进去,看着对方明明一副不会武功的模样,却还要做出那样的动作,景容只觉得十分好笑,当下运起轻功悄悄的跟了上去,稳稳的落在了巧娘的卧房顶瓦之上。 轻轻的揭开一片瓦片,景容便将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而那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此刻也脱下了披风,露出了真容。 “石郎,十八年未见,是否有想奴家?”巧娘一见来人果真是昨日相约的石云飞,赶紧栖身上前,整个人就那般的黏附在石云飞的胸膛之上,看得房顶的景容一阵激灵,这个巧娘还真够恶心的,见到男人就往上扑吗? 石云飞见这女人居然和从前一样一下子就依附了上来,慌忙之下一把便将人从怀里推了出去,他压低了声音怒道:“孙二夫人还望自重,此刻公主尚且还在府中,别太过分了。” 巧娘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又攀附了上去:“怎的这身份上去了,胆子却变小了,当年和奴家一起共赴巫山时怎的不见你这般害怕,将那糟老头子害死时又怎的不见你这般害怕,驸马爷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叫奴家去勾引孙老爷,然后想方设法让奴家成为孙家二夫人,又是谁做了好事被人撞破便将其杀之灭口的。” “巧娘,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当年我可以杀了孙老爷,如今我也可以杀了你你知道吗?”石云飞这次用的力道可不小,一把就将人甩到了床上去。 被石云飞这般粗暴对待了的巧娘却还是一副笑着的模样,有意无意的掀开自己的外衫,里头竟是未着寸缕,石云飞见状立刻转过身去:“你这是在做什么?” “石郎,你还不懂吗?人家等你了这么许久,相思早就泛滥成灾,难道你就不想人家吗?还是说,公主比奴家更会讨得石郎的欢心呢?”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石云飞闻言一脸狰狞的转过身来,望着床上的巧娘,谁知对方此刻竟然将那用来遮体的唯一一层衣料也褪了去,此刻正赤、裸、着躺在床上,以百般挑逗的风情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他。 “石郎,如今时辰还早,公主是不可能起这么早的,你……嗯……啊……”未出口的字句俨然转变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呻吟。 看到这儿,景容便也没了接着看下去的心思,狗男女的活、春、宫她可没兴趣,不过却对别的东西有兴趣,如是此刻她突然出现,不知那二人会是怎样的表情,真是令人意外啊,石云飞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不仅用自己的女人去勾引孙老爷,还在被识破之后杀人灭口,啧啧,这一趟清河镇之行真是太过有趣,能给她带来如此多的乐趣,她是否该好好的奖赏驸马爷一番呢?这般想着,景容的人已经从房顶一跃而下,站在了巧娘的卧房门口,里面正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而她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虽说对此不甚了解,但是她还是估摸着时间,一把将房门推开,恰巧打断了那最关键的时刻的到来。 突如其来的破门声让趴伏在巧娘身上的石云飞一下便从床上滚了下来,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他更是面如死灰,马上从地上捡起衣服将自己的重点部位遮好,这才跪伏在地求饶道:“公……公主……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微臣……” 不想听石云飞的解释,景容冷冷的出声将其打断道:“石云飞,做出了这等辱没皇室之事,你竟然还敢在本宫面前自称微臣,试问你如今可还当得起我景容公主的驸马?” “公主饶命,您和驸马一日夫妻百日恩,求您不要责罚于他,更何况错不在驸马,都是奴家主动勾引的错,巧娘在此,公主是杀是罚,巧娘绝无怨言。”说话的是随后便从床上下来,跪在一旁的孙二夫人巧娘。 见巧娘如是说,石云飞心惊之余也是猛地点头附和:“没错,公主,你要相信我,都是这女人勾引我,我一时没忍住才酿成的大错。” “巧娘,你听见了吗?这个男人可是将责任全都推到了你的身上呢。”景容此刻也不急,转过身去将门关好,在茶桌前坐了下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巧娘脸上的失落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又是一个为了这石云飞连命都不要的蠢女人吗?不,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比昨日看见的那个逊色了不少,不可相提并论。 “责任本就在巧娘身上,驸马没有错。”巧娘咬咬牙,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一脸坚定的说道。 坚定?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了吗? 景容兀自看了看茶桌上面的茶壶,揭开茶盖便一脸的失望,里面是昨日的茶水,早就凉去,见状,她也就放弃了喝着茶看戏的打算,只是摇摇头,对巧娘和石云飞的辩解不屑一顾的说道:“你们猜本宫是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呢?是巧娘你说的那句‘公主不可能起这么早’,还是石云飞你那句‘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亦或是……” “公主,不要再说下去了。”此刻石云飞已经放弃了,都听到了,公主全都听到了,完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全都被公主知道了这样的字句逐一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最后化为一声悲鸣:“既是如此,罪臣听凭公主处置。” “石郎,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公主好歹是你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好好求求公主,她一定会放过你一回的。”对于石云飞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巧娘无法认同的劝说道。 景容闻言冷笑道:“若真是夫妻,此刻本宫便不会如此淡然的坐在此处看戏了,这个男人,他不配做本宫的驸马,巧娘你知道吗?” “什么?”巧娘像是深受打击一般的望着石云飞:“石郎,公主说的是真的吗?你们并没有……” “是,我们并没有同房过,十八年来我都只是顶了一个驸马的虚衔罢了。”说到这里,石云飞自己都自嘲的笑了起来:“我石云飞饱读诗书,却逃脱不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这八个字的束缚,过了十八年的窝囊驸马,早知如此……” 景容打断了石云飞的话,帮他将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早知如此你便不应该进京赶考高中驸马,你便应该继续留在清河镇,攀附了孙家的你大可风光的将这清河镇第一美人洛诗乔迎娶回家,坐享齐人之福,荣华富贵度此余生,石云飞,本宫说得可对?” 石云飞在听见景容说出洛诗乔这个名字时明显愣了愣,随即苦笑道:“原来公主连这都知道了……我果然不该提议回乡,支开你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要回来呢?只不过,公主你错了,若是当初皇上没有钦点我做驸马,我也是可以捞回一个郡马做做的,不知公主是否听说过当年的思锦郡主和洛公子,这洛诗乔可是思锦郡主留在人间的唯一血脉,若非皇上将我点为驸马,我早就将洛诗乔的身份告知襄王,成了襄王府的乘龙快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一切都被那道圣旨给毁了。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诗乔她怕早已经嫁人了吧,襄王也于去年离世,呵呵……” “的确是晚了,不过,洛诗乔并未嫁人,还记得昨日在渡口卖过酒的那名女子吗?她就是洛诗乔,她为了等你,十八年未嫁,却在昨日看见了你我同行,也在昨日得知了你成为驸马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景容前世的番外预计是两章,实际居然要啰嗦四章 今生的番外呢?预计好像也是两章的说,实际要用多少章嗫?!   ☆、第58章 景容番外四 “昨日那人居然是她……乔儿她一直在等我吗?”石云飞摇摇头,他无法想象这十八年来洛诗乔是怎样一个人挺过来的,明明是那般柔弱、那般需要呵护的一个弱女子,居然独自一人等待了十八年吗? 不,石云飞摇摇头,转过身去抓起一旁的巧娘的肩膀:“不对,当年我被钦点为驸马之后见过孙昕一回,我明明有将乔儿托付给他的,为什么乔儿没有嫁给他,为什么?” 见着自己深爱的男子抓住自己的肩膀质问自己有关别的女人的事情,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下,巧娘摇摇头:“乔儿乔儿,从二十多年前开始你就一直不停的乔儿乔儿,等了你十八年的人不止她洛诗乔一人,我巧娘的等待你就看不见吗?果然没有得到过的在你眼里才是最好的是吗?” 面对巧娘的责问,石云飞没有回答,他只是松开了钳制住巧娘肩膀的双手,草草的将自己的衣服穿上,口中喃喃道:“我要去见乔儿,我要去见乔儿……”完全无视了一旁景容公主的存在。 “石云飞,本宫的存在感就如此之低吗?”看着石云飞即将走到门口,景容这才出声将对方拉回现实。 “公主……”石云飞恍然般回过头来,这才忆起现在是何状况,可是他的乔儿等了他十八年,他一定要去见她,所以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门把时,景容的一句话将他彻底打入万丈深渊。 “昨日洛诗乔已经投河自尽,石云飞,你去晚了,不只晚了这么一晚,而是晚了十八年。” “乔儿她……投河自尽了?”石云飞有些傻愣的重复了一下景容所说的话,不仅是他,就连一旁跪在地上的巧娘如今也是一副傻傻呆呆的模样,洛诗乔居然投河自尽了吗?呵,她终究是比不过,那般决然的爱,她终究是输了一筹。 看着这般模样的石云飞,景容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走到石云飞面前便是狠狠的在他的命根子上面踹了一脚,心中的无名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对啊,就这么死了,这个蠢女人,为了你这么一个杀人凶手,为了你这么一个大骗子,为了你这么一个窝囊废,本宫真是替她感到不值,堂堂襄王的外孙女在这穷乡僻壤渡过了凄苦的一生不说,还爱上了你这么一个男人。” “唔……”石云飞捂住自己的□,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景容公主是习武之人,这一脚她用上了几分内力,要不了石云飞的命,但是这辈子要再想和女人做刚刚和巧娘一起干的那种事情,怕是绝无可能了。 “石郎,石郎……”巧娘没想到公主出手居然会这般狠辣,见着石云飞在地上痛苦的打滚的模样,她便心疼得不行,连滚带爬的来到他的身边,然而却也只能干看着,无法进行任何补救。 “呵呵……呵呵……”躺在地上的石云飞突然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我这样的男人,哈哈,没错,我就是这样的男人,害了巧娘,害了乔儿,也害了公主你。” 巧娘闻言赶紧拖住石云飞的双颊,扑朔而下的泪水拍打在石云飞的脸上:“不,不,不,石郎,你并没有害了我,这十八年来我在孙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并没有害了我啊。” 景容也是一声冷哼:“你不过是本宫有名无实的驸马,又怎么算是害了本宫?莫非你认为本宫看上了你,那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石云飞闻言摇摇头:“我当然不会以为公主看上了我,十八年来,多少青年才俊、英雄豪杰都入不了公主的法眼,更何况是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的我?不过,我的确是害了你,此次前来清河镇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为的只是将你调离京城。”说着,石云飞的脸上闪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笑意,为了自己胸中的一点私愤,他何止是将景容公主给害了,整个青岚河山都被他卖了…… “你说什么?”景容公主闻言眉头一皱:“石云飞,你讲话给本宫说清楚,什么调虎离山,你背着本宫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我……”石云飞只说了一个‘我’字便没了下文,景容心下一惊,弯下腰查看,果然在石云飞的后颈处看见了一枚啐了毒的银针,这个角度……景容朝着前方看去,只见窗户上面果然有一个小孔,有此发现的她赶紧跑到窗户边前去查看,结果一无所获,对方的武功奇高,轻功更是一绝,否则以她多年养成的警惕性不可能没有察觉,京城,调虎离山?石云飞,你没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 怀着疑问转过身去,只见巧娘将石云飞后颈处的那根银针拔了出来:“公主,这根银针上面涂抹了剧毒是吗?” 没有反应过来的景容当即点了点头,然后便见巧娘将那枚银针往自己的嘴里塞,此刻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将银针吞入腹中:“太好了,这样就能和石郎一起离开了,石郎,这一回我再也不想等了。” 景容就这么站在窗边,看着殉情的巧娘倒在石云飞的身上,突然她感到自己的后背起了一阵寒意,明明这并非她所期望的结局,如今却演变成了这般,当真是造化弄人,石云飞,你就到阴间去和巧娘团聚吧,至于洛诗乔,只希望你再不要打扰她,那样贞烈的女子不是你能够配得上的。 翌日景容便踏上了回京的路程,缘由自然是前一日在孙府遭到了刺客的袭击,驸马和孙家二夫人不幸被刺身亡一事。临走前她派出去调查洛诗乔父母的身份的暗卫也回来了,暗卫带回了的信息和石云飞所说分毫不差,这洛诗乔之母即是襄王之女,而洛诗乔之父则是洛丞相之子,可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伊人已逝,一切都已没了意义。 这一回景容走的不是水路,改走更为顺畅的陆路,一路快马加鞭,却仍旧是慢了一步,遥遥望去,京城城门上面插着的青岚国旗帜已经换成了靖国的,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片国土已经悄悄的改朝换代,不再是他们顾家的山河了。 “景容,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驸马呢?”不多时,景容便被顾熙泓带来的一千靖国士兵团团围住,为首的顾熙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皇兄,你……”景容看着顾熙泓四周的士兵居然穿的全都是靖国的军服,一脸不解的望着顾熙泓:“杀石云飞灭口的是皇兄你?” 顾熙泓闻言点点头:“不错不错,果然不愧是天资聪颖的十二皇妹,一下就猜到了,虽说杀石云飞真的算是多此一举,但是皇兄真的很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如果那个时候就说出来了,那这个时候又怎么算是惊喜呢?” 看着此刻顾熙泓脸上又流露出那等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景容不再觉得温暖,而是感到恶心,这么多年来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演戏,这么多年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怪不得之前就隐约觉得有些奇怪,虽说新皇登基后,一代新臣换旧臣也无可厚非,但是这顾熙泓却表现得太过过火,所有有分量的老臣全都退出的朝局之外,告老还乡的有,被抄家的有,被灭族的亦有,以前没有深想,如今看来,倒是顾熙泓早有预谋,而帮助这人谋得皇位的自己此刻俨然成了青岚王朝亡国的最大帮凶,即便她也是在最后一刻才知晓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兄,你难道忘了你身上留着的是顾家的血?”景容摇摇头,她仍旧想不明白,已经贵为一国之主的顾熙泓为何还要与外人勾结,谋划属于自己的江山,这不明显就是有病吗?显然,顾熙泓并非有病之人。 顾熙泓闻言反问道:“我没忘我身上留着是怎样的血,相反的,景容,你是否忘了自己身上还留着一半沈家的血,这青岚国的山河是姓顾还是姓沈,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吧。” “沈家,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沈家,是沈家给了母亲如同我一般的年少时光,好不容易母亲找到了能够欣赏她的颜色的人,沈家又亲手将其摧毁,母亲临终前都没能见到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一面,这些都是拜身价所赐,身为女儿的我又怎会忘记?如今我不会忘记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就是沈家以极为卑劣的手段夺去了我们顾家的江山!”景容说着说着便冷笑了起来,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指不远处的顾熙泓:“我也不会忘记你,顾熙泓,你枉为顾家人,你这个卖国贼,百年之后看你如何面对顾家的列祖列宗。” “我自然对得起我的列祖列宗,反倒是一手将我推上皇位的皇妹你得好好想想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父皇了,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弓箭手准备,射。”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景容前世的番外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接着第五十四章的内容来,嗯嗯,子枫也该醒了 什么?你问我景容今生的番外在哪里?这个……那个……正文结束了之后再说吧   ☆、第五十五章 景容出去后,洛丞相等人全将目光集中在了床榻之上静静躺着的洛子枫的身上,由于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的面庞以及那毫无血色的嘴唇无不彰显着此番洛子枫受的伤究竟有多重。 “襄王,你就是这么照顾子枫的吗?”洛丞相沉声质问着尾随而至的襄王,从未见过他又摆出一副如此阴郁的表情的襄王也是一愣,嘴唇嗫嚅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不出话来,他能说些什么,洛丞相说的一点也没错,是他保护不力,所以他无从辩驳。 见襄王无言可对,洛丞相随即冷哼一声:“襄王,你一点也没变,当年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如今也护不住自己的外孙,除了这块山河,你护住过什么?哦不,因为你常年不上战场,如今这片山河在匈奴的践踏之下也岌岌可危,纵观你的一声,你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人,老夫也真是可笑,居然放心的将子枫交到了你手里……” “呵,洛老头,本王还道你来此地所为何事,如果是想要将子枫带走,本王第一个不答应,本王偌大一个襄王府都护不住的人,你一个小小的丞相府又能如何?”襄王冷冷的打断了洛丞相的话,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爹……”洛家最为明事理的三小姐走到洛丞相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摆轻声道:“襄王再怎么说也是王爷,手中还握有兵权,将子枫留在此处是最好的选择,这一回不过是一个意外,我们并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襄王的身上,总之,不要做出令子枫为难之事。” 自己三女儿话中的道理洛丞相又怎会不懂,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更是让他不要贸然和襄王府为敌,将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只是,他不甘心,也不放心,面前这个人害得他失去了最为宠爱和引以为豪的长子,如今又轮到了他的长孙,思索半晌,万般嗟叹只化作一句:“若是我的长孙在你的手里又出了什么事,不管你是襄王也好,战神也罢,就算拼上老夫这把老骨头,我也要将你拖下地狱,襄王,别忘了老夫今日的话。” “万不敢忘。”襄王背在身后的双手互相握紧,这何尝不是他对自己的承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次一次的,他都险些违背自己当初定下的誓言,让子枫一次一次的处于险境,再不会了,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襄王你同意了,那下官便不再叨扰。”说着,洛丞相又朝着洛子枫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便回过头来朝着襄王拱手:“告辞。” “爹,我们不多呆一会儿看看子枫吗?”说话的是洛家二公子,他们好不容易才突破了襄王府的重重围堵进得这弄月居来的,如今看了没两眼就走?这,他完全不能接受…… “等子枫醒了,你想看多久都行,但是此刻子枫需要的是静养,我们这么一大家子堵在这里,只怕子枫呼吸都会觉得不畅吧。”说着,洛丞相便深深的看了襄王一眼,这才带头走出了弄月居,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而去。 望着洛丞相离去的背影,襄王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和洛丞相的斗法置气如今想来都甚是好笑,住在谁家、和谁见面是洛子枫的自由,他们无须管也管不着,真正需要在意的是这个初到京城便卷入了各种风波,尚未曾有自保能力的洛子枫的安危,只有这个大前提得到了保障,才能有他们渴望的一切,无论是相处还是攀谈…… “外公……”洛丞相等人前脚刚走,景容后脚便出现在了洛子枫的卧房之中。 “子枫吗?”一听有人叫自己外公,襄王便下意识的以为是子枫醒了,回过头去,看见那人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才醒悟,刚刚那个声音分明是出自景容,淡淡的失落表现在他已逐渐苍老的脸上:“是景容啊。” “嗯。”景容轻轻的点了点头,刚刚襄王的反应她自然是全都看在了眼里,望着床上那人的目光不由得复杂了起来,子枫,真的很羡慕你,有着这许多一心为你的亲人,而她却……不过,过不了多久,她便会进入这个家庭,成为这个大家的一份子,虽然贵为公主,但也可以讲究出嫁从夫,如此这般,她是否也能够得到诸多的亲情关怀呢?当然,前提是子枫醒来、知道她杀了吴太医还能原谅她,如若不然,那一切都将是镜花水月,不过都是虚幻的泡影罢了。 子枫,在得知我的双手已经沾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之后,你还会娶我为妻吗? 景容一边在心中问着这个问题,一边走到了床边,就走了这么一小段距离的时间,她的脸上再度洋溢起了从顾熙泓那儿学来的微笑:“外公,折腾小半天了,你先去歇着吧,若是子枫醒了发现了病倒了,我可不好交代。” 经景容这么一说,襄王还真的感受到了从身体各处传来的酸乏感,果然是岁数大了,不服老都不行,只不过骑了一两个时辰的快马,这便有些经受不住,看来今后可不能再偷懒了,他还不想这么早离世,他和子枫才刚刚相认,嗯,子枫师父送她的那本医书后面记载着的养生心法似乎不错,从今日开始便着手锻炼吧,等子枫醒了,他的身体一定要比现在好上许多才行。 此后一连三天景容都待在襄王府照顾着洛子枫,之前脱力倒地的清儿也在第二天苏醒过后便赶到襄王府服侍景容,一切都稳步进行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洛子枫也已很快的速度恢复了气血,苏醒指日可待,那一刻是景容既期待,又害怕的,期待能再度见到那双纯净灵动的眼眸,害怕对方知道真相后眼神里面流露出来的疏离和厌恶,甚至于可能会有恨,毕竟她杀了的是子枫授业恩师的另一弟子,即便没有同门情分,但是名分却是摆在那儿,不容置喙的。 景容入驻襄王府的第四日,这日她正接手襄王府丫鬟熬好的药粥,准备喂洛子枫将其喝下,突然窗户处传来了三短一长的敲击声,意识到是自己派出去的暗卫回来了的她赶紧放下手中的瓷碗,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将暗卫放了进来。 “本宫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样了?” “属下这几日都在深夜潜入了礼部的仓库,所有的信号弹全部查探了一番,其中填充的火药都是在水中浸泡过的,还未晾干便被人装入其中,如今正值梅雨时节,信号弹内部受潮严重,没有一枚是能够使用的,侥幸能用的只怕也只能将发射信号之人的手炸伤,全然失去了传递信号的能力。” “……”景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看见连日内都不见任何动静的床铺此刻居然出现了异状,那盖在洛子枫身上的锦被不知为何滑落在地,见此状况,她只是做了个手势让暗卫离开,自己则马上跑到了床边,此番一看,只见洛子枫正睁着眼睛看着滑落的锦被,一手支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则朝着床下探去,想要将滑落的被子拉回去。 然而,还未等洛子枫碰到被子的一角,她便被人十分轻柔的按回了床上,锦被重又盖回了她的身上,一个温柔的声音字头顶上方传出:“昏迷了这么多天,一醒来就乱动,真不令人省心。” “景容?”听到这声音是来自景容,洛子枫显得格外惊讶:“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 “没错,这里是你的房间。”回了这么一句之后,景容便又将那碗粥端了起来:“刚醒饿了吧,来,喝粥。” 洛子枫闻言便张开了嘴,当那勺子与她的嘴唇相碰的时候,她却是反应了过来:“那个,景容,我自己可以……伤口已经结痂了……” 闻言,景容手中的动作未停,只冷冷的回了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张嘴喝粥比较好。” 一听景容这快要生气的语气,洛子枫马上噤了声,十分乖巧的配合着她的频率喝起了粥来,不一会儿,一大碗粥便见了底。 “景容,谢谢你,这些天一直照顾着我。”将粥喝完之后,洛子枫这般说道:“虽说这几天我都在昏迷,但是隐约间还是有些感觉的,你喂我喝粥的动作,我记得。” “是吗?”景容闻言端粥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早就有所察觉,一个重度昏迷的人是不会配合着她喂粥的动作而吞咽的,然而,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如果喂粥的事情洛子枫都感觉到了,那么,那件事情呢,她最怕的那件事情…… 洛子枫一时间双眼有些失焦,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对了,景容,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景容闻言,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什么噩梦?别告诉我,子枫你和小孩子一般被吓着了……” “我怎么会被噩梦吓到,景容你想太多了啦。”洛子枫闻言有些不满的嘟着嘴:“我梦到你将吴太医杀了,很可笑是不是,我也觉得很好可笑,景容你怎么会杀吴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接着五十四章的剧情,所以这是第五十五章啦 嗯,景容会怎么回答呢?亲们猜猜看   ☆、第五十六章 “一点也不可笑,子枫,我真的将吴太医杀了……”一直所害怕的话就如此说了出来,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反倒是有些如释重负之感,说罢,景容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也挂着轻松的笑意:“子枫,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主动说起,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我可以骗全天下的人吴太医并非我所杀,却唯独不想骗你,如今说出来了倒也遂了我的本心……” “景容,别说了。”洛子枫阻止了景容继续将话说下去,她伸手将景容的双手带到了自己的身边:“你的手很冰,景容,你在害怕是吗?吴太医是我的师兄,你将他杀了,你怕我责怪你是吗?” “不,我并没有在害怕。”景容摇摇头,眼睛却不敢看向那个紧盯着自己的洛子枫,心中球在哀求着,子枫,求求你,别再逼我了,早点说出来就好,以后我会远远的走开,甚至你想为你的师兄报仇都可以,但是不要这个样子,亲口拆穿我的内心,然后再将我丢弃,若是如此,我会崩溃的…… “你在说谎。”洛子枫的眼中透着坚定:“景容,看着我,告诉我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骗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明明可以骗我一辈子的不是吗?既然害怕,又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你就不怕……”洛子枫咬咬唇,接着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我因此远离你,憎恨你吗?甚至,悔婚……” ‘悔婚’这两个字犹如两柄利剑一般深深的刺入了景容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她用力的挣脱了洛子枫那温暖的手,双手重又与心一同陷入冰冷的深渊,脸上的微笑再也无法维持,她神情有些木然又有些愤怒的看着洛子枫:“洛子枫,你真的很残忍,非要将我的心血淋淋的展示在你的面前,再让你狠狠的践踏一番你才开心吗?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的话,那我就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想骗你,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单纯的不想骗你,就算重来一遍,我仍旧会杀了吴太医,我仍然会在你面前承认一切,你认为我无可救药也好,认为我蠢到极致也罢,我景容就是这么一个人,我……” “景容,对不起……” 景容闻言立即打断了洛子枫的话:“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便你因此厌恶我,甚至于悔婚,我也无话可说,所以,别说对不起好吗?这样只能让我更加看清自己满手的血腥,更加了解自己的卑劣……” “景容……”不知何时,洛子枫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携带着被窝里的温暖气息,将自己和景容紧紧的包裹了起来,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轻颤了一下,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景容,对不起,你不忍骗我,而我却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你;景容,谢谢你,不仅没有责怪身为骗子的我,还为了我背负了满手的鲜血。你说错不在我,实际上错全然在我身上,若非我一开始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女扮男装成了这襄王世子,随后还不顾礼教成了你的驸马,此后种种便不会发生,你不会在春猎的时候受伤,雪璃公主也不会遇袭,吴太医也会一直活得好好的,一切都会照着原先的轨迹行进,为了不再发生不幸的事情,我决定了,不再当这个冒牌世子,也不再当景容你的驸马。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的,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存在,这样,大家都会比现在过的幸福。” 被洛子枫拥在怀中的景容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听到最后,她终于领会到了洛子枫话中的真意,一股无名之火遂从胸中升腾而起,她用力的将自己从洛子枫的怀抱中解放出来,一边摇着头,一边用极其陌生的目光看着这人:“洛子枫,你想做什么?你想将自己的女子身份昭告天下吗?那么襄王和我做了这么多又算什么?你不是想让大家过得幸福,你只是想自己得到解脱罢了,你从头至尾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份被揭穿之后襄王会遭受什么,而我又会遭受什么?雪璃公主如今还在京城,若是她知道我的驸马是个女子,你认为我的命运会是如何?让襄王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远嫁匈奴,这便是你所说的比现在幸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子枫有些急躁的想要抓住近在眼前的景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动作过于剧烈,胸前的纱布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此刻她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将那个误会自己的人重新拉回来。 “景容,我没想这么多……对不起,对不起……” 又听到洛子枫的道歉,景容终于忍不住回了头,却看见那人的一脸无措之下是被血迹渐渐占领的纱布,该死,她居然忘记洛子枫有伤在身,一定是她刚刚那么用力的挣脱,所以伤口才裂开的。将过错全都归咎到自己身上的景容赶紧走到洛子枫的身边,手忙脚乱的想要帮洛子枫将血止住,谁知刚一凑近便被那人一把抱在了怀中,张嘴想让洛子枫将自己放开,却在那一瞬间被身前之人抓住空隙,双唇被那人霸道的稳住,然后攻城略地,没反应过来的景容被这一个吻弄得有些头晕目眩,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了洛子枫的衣襟…… “子枫,你醒了吗?”得到下人的通报,说洛子枫的卧房内传出谈话的声音的襄王立即赶来了弄月居,刚将房门打开,就看见了如此激烈的一幕,某人老脸一红,赶紧收住想要接着迈进的步伐,转而后退:“呃,本王来的不是时候哈,别在意本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着,襄王便飞速的又将房门带上,退到了院落之中,被刚刚那一幕刺激得不行的他脸上渐渐扬起了得意的笑容,果然不愧是他的外孙女,这么霸道强势,居然将景容公主吃得死死的……嗯?刚刚好像看到子枫胸前有许多的血迹?哎呀,没什么的,反正有景容在,景容是绝对不会让她未来的驸马就这么死去的,嗯,他还是回自己的院子里打拳去好了,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恩爱,晚点再来看子枫好了。 “唔……”子枫有些吃痛的松开了景容的双唇,看着对方被自己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畔还沾有刚刚咬自己留下的血迹,她的脸颊就有些发烫,目光也游移不定,不敢去看对方那双红眸。 不过片刻,子枫就觉得自己胸前一凉,诧异的低头看去,原来是景容将自己胸前那被血染透的纱布揭开了来,锁骨下缘那深深的伤口此刻又皲裂开来,点点的血迹四散开来,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个病人,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不看还没什么,这一看,适才被刻意忽略了的痛觉一股脑的便传到了洛子枫的大脑,“嘶~”的一声,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知道痛了?刚刚不是还很英勇吗?”景容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轻柔了起来,只不过想起刚刚居然被襄王看见了她们在接吻的画面,她就觉得脸上升腾起一阵火烧般的灼热感,这傻瓜也真是的,若非她狠心咬了她嘴唇一口,还不知要吻到什么时候去,明明刚刚才说了不要再做她的驸马那样的话,下一刻就吻了上来,是毒素还没排清,毒到脑子了吗? “那个……景容,对不起……” “打住,洛子枫,你知道你今日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了吗?你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洛子枫一说对不起就准没好事,景容果断的将其后面的话扼杀于摇篮中。 原来自己居然给景容造成困扰了吗?洛子枫愧疚的道:“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对不起的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到了景容的耳中:“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景容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用心的为洛子枫处理起伤口来,不一会儿便又用纱布将洛子枫受伤的部位包扎好,完成一切后她抬起头来道:“这回可要老实些,伤口要是再裂开,可是会留下一道很难看的疤的。” “景容,刚刚的吻,对不……哦,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头脑一时发热,我们同为女子,我不该做这样的事情的。”说到这儿,洛子枫看了景容一眼,见对方又要说些什么,她赶紧将自己后半句话说出来:“只不过景容你刚刚帮我包扎伤口,将人家的身体全都看光了,我已经嫁不出去了,即便你是女子,我也要叫你负责,所以,你别想赖账。” “噢?”景容挑挑眉:“不知道刚刚是谁说自己不要再当这个冒牌世子,不要再当我的驸马的。” “是谁?”洛子枫假装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说道:“爱谁谁,反正不是我。” “是吗?”说话间,景容的双手搭上了洛子枫的肩膀,稍稍用力,便将洛子枫往后推,推到床边便又朝下使力,洛子枫整个人便跌坐在床上,最后轻轻一推,洛子枫整个人便倒在了床上:“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冒牌世子,我只要你成为我的真驸马,子枫,你,做的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章出来居然个个都要本轩别虐,如今你们听见了啪啪啪的打脸声吗?! 本轩要开虐自然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好咩,今天这章虐吗?简直甜死人了好咩 花花在哪里?   ☆、第五十七章 面对景容的发问,洛子枫只是微微脸红了一下便将脸转向床的内侧:“景容,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伤患……” “伤患?”景容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洛子枫说这话的意思:“正因为你是伤患,我才更要这么做不是?” “可是……”洛子枫贝齿轻咬下唇,最后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合上双眸,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没想到景容居然喜欢这样,既然如此……那……望君怜惜……” “咳咳……”洛子枫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景容若是还不知道她话中的深意那就太多迟钝了,领会过来的她没好气的拉过锦被,在洛子枫诧异的目光之下为她将被子掖好,这才说道:“你啊,成天脑子里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要做那种事情,这次接待雪璃公主也是,明知道会有人来偷袭,你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人在身边,九星杀阵再怎么厉害,单凭这几名护卫,施展起来也还是有着致命的弱点的,若你早些到皇宫来同我商量一番,我便可派几名武功上乘的暗卫在暗处保护你,你也不至于这般落魄,动一动便血流如注,襄王和我也经不住你这般折腾。” “我错了还不行吗?”洛子枫用被子将自己眼睛以下的部分全都遮挡了起来,徒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外面扑闪扑闪的望着景容:“景容,吴太医的事情,你不要再自责了,若说有错,我也有,既然如此,杀人的后果我们便一同承担,总能弥补些什么的不是吗?师父那儿……若是有幸能够再见到他老人家,我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清楚,想来他也不会怪罪于你的,若是师父无法原谅,那我就求他,直到他原谅为止好吗?景容,答应我,不要再胡思乱想,我是不会舍弃你的,不管是石云飞还是那匈奴王子,谁都别想将你从我手中夺走。” “谁在担心被你舍弃,谁是你手中的?洛子枫,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康复之前再像今日一般做如此剧烈的动作的话,你这个驸马可就要变成死马了,到时我是嫁给谁都再与你无关,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为了顺利成为驸马,我一定会乖乖的躺在床上,每天喝着景容你喂我的药粥的。” “你想的倒是挺美。”说着,景容扬了扬眉,意有所指的在洛子枫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何止是喂你和药粥,子枫昏迷的这几天,擦身子这样的事情也都是我在一手包办,所以,接下来的几日还望子枫继续多多指教才是。” 洛子枫闻言秀眉微蹙,语气颇为无奈的叹道:“景容……”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好吗? 看见洛子枫皱眉,景容稍一俯身便在床边坐了下来,微凉的指节游走于那秀气的眉宇之间,似嗔似叹的说道:“果然还是没有经过描粗的秀眉比较好看,胸部也是,每天裹着厚厚的裹胸布一定很难受吧,昨日我也尝试了一番,不过小半个时候便有些喘不上气来,子枫,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够恢复女儿身,只是……” 洛子枫闻言将抓住锦被边缘的手松开,反扣住景容的,温柔的笑意流于言表:“景容,我明白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是吗?”说着,她的语气之中带上了浓浓的担忧:“只是,那日的那名黑衣刺客不知去向,若是他将看到的消息说出去,那么我的女子身份,你和外公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那日我早早的就派了暗卫循着那黑衣刺客的踪迹追了过去,暗卫已经将那人的首级取下,你的身份并没有泄露出去,放心吧。” “是吗?”洛子枫摇摇头,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那日那名黑衣刺客给他的感觉,总感觉怪怪的,一时间却也说不上什么来,想了半天也只好放弃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想多了?”景容不解:“子枫对此难道有什么疑问?” “那日在与黑衣人缠斗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真是个难缠的家伙,虽然对方刻意压低了声线,但是那语调却总让我觉得熟悉,在这京城,我认识的景容你不可能不认识,你手下的暗卫也不可能不认识,但是景容你适才并没有说那黑衣刺客是谁,那便说明那名被杀的刺客暗卫、你、我都不认识,所以我才说或许是我想多了。” “不,子枫,或许你并没有想多。”洛子枫来到京城刚过一月,认识的人自然是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仔细的在心中将洛子枫认识的人全都过了一遍之后,景容最后将结果锁定在两人身上,无论是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子枫的身份都暂时不会有暴露的危险,毕竟这将成为威胁她和襄王府最大的王牌,对方不会傻到将如此有利的把柄公诸于众,白白浪费的,可是,对方的暂时没有恶意于她何干?居然敢将子枫伤成这副模样,无论是谁,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看着景容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洛子枫不由得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景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不要一个人承担,独自一人的背负太过沉重,总有一天会将你压垮的。”如同前世的她独自一人遵守她与石云飞之间的承诺一般,最后的结局便是无处话凄凉,身沉清河底那般的悲惨,如今景容的情况与她曾经全然不同,景容还有她,她还能与其并肩,即便前路布满荆棘,她们合力也定能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而非景容一人走在通往地狱的阴暗小道上。 “景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即便你选择的是修罗之道,我也会陪着你一路走下去,所谓的黄泉路上有个伴,如今看来,倒也不及你我。” “权谋人心子枫你懂得还不是很多,如今便让我先开辟出一条小道如何?等到你有了防人之心的那日,再与我并肩不迟。”说着,景容便掩唇轻笑了起来:“到了那日,就算子枫你不想,我也会硬拖着你和我一起走呢。” “唔……既然景容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答应了吧。”洛子枫晃了晃脑袋:“景容,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乖乖睡觉如何?” 景容闻言微微眯起眼睛,很好的掩去了眼底的笑意:“好啊,你问吧。” “礼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刚刚你和你的暗卫之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们的信号弹全都不能用了?莫非这礼部有别国的细作混入了其中?” 洛子枫瞪大了好奇的眼睛,期待着景容的回答,谁知对方亦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这般的状况持续了足足有一刻钟,终于,她忍不住问道:“景容,怎么了?不想回答还是没有听清楚?没有听清楚的话我可以再问一遍的。” 就在洛子枫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景容十分果断的站起了身:“子枫,你问完了?” 咦?景容站起来干嘛?不过她这么问的意思就是听清楚了吧,想到这儿,洛子枫点点头道:“问完了。” “那我走了。”说着,景容便一脸委屈的转身准备离去。 “诶诶诶,景容你别走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洛子枫见状赶紧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去的景容,脑子还没转过来的她十分不解,为什么她问完了景容就要离开,而且还一脸的委屈,她貌似没有问什么不好的问题吧。 “不是子枫自己说的吗?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你就乖乖睡觉,如今你问完了,我自然是要留开的,否则,打扰你休养了可不好,好了,就这样吧,子枫你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我还是早点离开,不再打扰你为好。”景容边说,人就边往门口移动,不一会儿,话说完了,房门也被景容从里面打开,然后从外面带上了,而躺在床上被景容说得无言以对的洛子枫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房梁,景容居然利用了她说的话,想着刚刚景容离去时那微微颤抖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在偷着笑,居然抓她话里的漏洞,啊,以后千万不能再在景容面前犯这种低级错误,否则,以景容的聪慧,若是不想回答的话,一定还会效仿今日的做法然后溜之大吉的,唉,如今人也走了,她要干嘛呢?算了,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她也累了,那就听话的睡觉好了。 子枫,对不起,有些事情还不能让你知道…… 景容在阖上房门的一瞬,脸上的笑意便消失无踪,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在她还没准备好之前,她绝对不会再让子枫陷入她无法掌控的危险领域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了更文了 距离开虐还有很久,大家慢慢等,第二卷是主线剧情,到成亲结束,无虐点,第三卷打副本,应该会有小虐,第四卷接着回到主线,然后大结局,这算剧透吗?!   ☆、第五十八章 自洛子枫受伤后,接待匈奴使者的工作就被景泰帝转交到了顾熙泓的手中,第一次见到顾熙泓,雪璃公主就有种恍惚的错觉,这人给人的感觉和景容很像,虽然说她唯一一次见景容时得到的是对方的冷眼相待,但是在她的脑海之中就觉得景容笑起来也是这般的模样,不过也是,毕竟这二人是兄妹,相像倒也无可厚非。 “雪璃公主久等了,公主的提议本官已经写好奏折,于今日早朝递交给了父皇,相信不久后父皇便会传召公主进宫的。”下了朝后的顾熙泓这便来到了雪璃公主所住的驿站,交代自己已经办了她委托于他的事情。 雪璃公主闻言脸上表情一松,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也好。”这样她便能够早些完成任务回去草原,这次的刺杀事件真的让她怕了,没想到中原的高手居然如此厉害,完全不是草原勇士能够抵挡的。想到刺杀,雪璃又想起了那个染血的身影,表情纠结了一瞬,她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四皇子,不知襄王世子的伤势如何?那个,我可不是在关心他,只不过,毕竟他的伤也是为我所受,这么些天了也没得到些消息……” “雪璃公主放心,今日早朝结束本官有去询问洛丞相,他道昨日世子便醒了,昨日他已去见过世子,世子气色不错,只是伤口却没这么快愈合。”对于这雪璃公主和洛子枫之间的过节,顾熙泓在接手了这个任务之后便从清吏司的人口中得知一二,既然这匈奴公主关心的别扭,他主动打断倒能博得一些好感。 “这就好。”雪璃闻言点点头,心头的事情又放下了一件。 见雪璃还未有让他离开的意思,顾熙泓十分敏锐的问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倒是谈不是,只是尚有一事不明……”雪璃努力回忆起遇刺那日在洛子枫胸前看到的白布条,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有些委婉的问道:“对了,四皇子,你们青岚国是否有男子在胸前裹上布条的风俗习惯?” “什么?”也不怪顾熙泓是如此的反应,毕竟雪璃这个问题的确有些奇怪,意识到什么的他惊讶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莫非公主见到过青岚国的哪个男子胸前裹了布条?” ‘洛子枫’三字险些脱口而出,思索了一会儿,雪璃还是打算不将这人的名字说出来,据说青岚国民风保守,即便是男子,这里衣之内的状况也还是不愿意被人知道的吧,想及此,她只是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 顾熙泓闻言颔首道:“青岚国并无男子在胸前裹布条的风俗习惯,要说公主真的见到哪个男子胸前有裹的话,那有可能是这人在此之前胸前受过伤,而那所谓的布条可能是包扎用的纱布也不一定,公主可有瞧仔细了?” “包扎用的纱布?”雪璃皱眉努力回想,怎奈那真是匆匆一瞥,还没看清楚就被景容的背影全都挡了去,思索半天无果也只能无奈的放弃:“那应该就是了吧,原来他之前就有受伤吗?” “嗯?公主口中的他到底是谁啊?”顾熙泓又一次发问。 雪璃闻言只是闭唇不语,她身边一个随性的丫鬟见状立马省得雪璃此刻心中所想,上前一步用手搭上她得太阳穴轻轻的按揉,嘴上说道:“四皇子还是请出去吧,公主累了,需要休息。”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出去了,此后几日本官都会一直待在这驿站之内,若是有任何的异动,公主只需叫一声,本官便会带着人及时赶到。”临走之前,顾熙泓不忘这般说道。 一盏茶的功夫后,顾熙泓来到了一早便被人收拾好的厢房之中坐定,一个人影从暗中走了出来。 “为什么停止刺杀?”那人一开口便是这个问题。 顾熙泓闻言只是轻笑,一手端起桌上那杯尚还冒着热气的茶,稍稍品味了一番,这才含笑着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还来问本皇子原因?若是在本皇子手中雪璃公主出了任何的闪失,别的不说,以我那十二妹的性子,这皇位一定没我的份了,她一直都不喜欢我,这你知道的。” “我的确知道。”那人冷笑了一声:“怎么?听说那洛子枫居然还活得好好?你们靖国的毒药不是说药石无医的吗?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反倒没了效用?” “注意一下你的身份,这语气是该在本皇子面前展露的吗?”靖国的毒药失效一事他也是及其的不解及恼怒,如今被这人连讽带刺的说了出来,换做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也是,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仍旧是青岚国的四皇子,你是君,我是臣,的确不该以下犯上……”话说到一半,那人却是停了一下才接着道:“只不过,我现在帮你做着的可是比之刚刚更加以下犯上的事情不是吗?” 顾熙泓闻言,停了一会儿便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身体脱离椅子缓缓站了起来,深邃的眼神与那人的碰上:“不要想着知道了很多事情你就能够在本皇子面前随心所欲下去,记住,一旦本皇子发现你的存在对于我的大计是个威胁,我定会不遗余力的将你铲除,更不要忘了,你的心愿,放眼整个青岚国,也只我一人能够帮你实现。” “怎么敢忘,为了那个心愿,我可是将家国天下全都抛到了身后,你觉得我会破坏你的计划吗?只要你能够实现我的心愿,无论让我干什么事情,我都绝无怨言。” “哼。”看见对方愈发阴狠的目光,顾熙泓只是冷哼一声便将眼神从那人身上偏离:“你是本皇子这辈子见过最卑鄙无耻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居然连自己的国家都能够出卖,我真的能信任你吗?” “自然不能。只不过,四皇子何时信任过下官?一切都是利用罢了,你在利用我,而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 “利用吗?”顾熙泓低下头,入眼的便是腰间佩挂着的同心佩,看着这一对玉佩的其中之一,他的目光终于变得柔和,将近三十年的人生,居然还有两个人和他是不存在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这于他已是一件幸事。 而那个人看着顾熙泓这般模样,也就自然而然的推门离去,悄悄的消失在了这间驿站之中,正如他的出现一般。 京城,襄王府内,景容正和极度不配合的某人进行着天人交战—— “洛子枫,一句话,喝还是不喝?”失去耐心的景容指着被洛子枫扔在一旁的药粥,冷着脸问道。 “不喝,你如果不和我说,我就不喝。”某人见状仍旧小嘴一撅,一副绝不妥协的模样。 “是吗?”景容闻言语气未见急躁,只是表情变得愈加的渗人:“果然我不该过来是吗?昨日入睡时到今日我来之前你都还好好的进行着正常的饮食,我一来你就拒绝吃食,如果见到我让你连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的话,你就给我早点说出来,我保证今后再不出现在你洛子枫的面前。” “景容你……”洛子枫闻言有些气急败坏的伸手指着景容,不一会儿气势便在景容那锐利的目光之中弱了下去,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将药粥端在手中,十分委屈的说道:“你为什么老是喜欢曲解我话中的意思呢?明明我只是想知道昨日问的问题的答案罢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 景容移开视线,不去看洛子枫委屈的小模样,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就心软了:“那我昨日还说了有些事情现在不能和你说呢,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礼部的水太深,即便是我,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信号弹之事有多少人参与其中,等我掌握好所有的信息之后再和你说不好吗?为何就是要急在一时?” “怎么能不急?!”说到这儿,洛子枫便又是一副瞪大了眼睛,十分急切的模样,连语调都提升了好几个等级:“上上次是你,上次是雪璃公主,谁知道下次又会是谁?说起春猎那一次,我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那头黑熊那么大,我的武功又这么差,就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我就没能保护好你,我能不着急吗我?” “……”景容没想到洛子枫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话再将其搪塞过去,即便聪慧如她,面前如此直白的表现爱意的爱人,也仍旧不想分心去想别的事情吧,真想一辈子都这么安静的沉浸在对方的柔情之中…… “所以,景容,你就告诉我吧,告诉我了之后我保证乖乖喝了这碗药粥,以后也乖乖的疗伤静养,你说好不好?”为了知道真想,洛子枫连撒娇的招数都用上了,唉,果然想要套景容公主大人的话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景容闻言仍旧摇头:“洛子枫,你在我这儿已经没有信誉度可言了,昨日你也和我保证过要好好疗伤,今日你就开始拒绝喝药粥,你叫我如何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提要是胸布没错,绝对不是打错了字!!! 嗯,两天没有更新,因为作者君今天考试,那两天复习去了,考的计算机应用基础,刷了两天的题,面前编程题还是没有意外的跪了,虽然考得不好,但是还是屁颠颠的回来更文了,呜呜呜呜,求安慰   ☆、第五十九章 一提到昨日,洛子枫的脸就迅速变红,端起粥碗,掩饰般的轻咳一声:“我喝不就好了,反正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到了时候,即便我不说,你也能够自行领会,到时你怕是不愿听我啰嗦了。”看着洛子枫乖乖的将药粥全部喝完,景容的脸上这才重又展露出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笑意。 “才不会不愿听呢。”将药粥喝完的洛子枫咬着药碗的边缘咕哝道:“这么好听的声音,这么好看的人,还有说话的时候的神情,不管怎样都不会不愿的。” 站在一旁的景容只听到洛子枫在嘟囔些什么,根本没听清对方的话,不过,看那一脸可疑的红晕,她料定不是什么正常的话,栖身向前,冰凉的手指抚上洛子枫端着粥碗的手背,刻意摆出一副撩人的姿势,却在对方的耳边说着这般的话语:“嗯?子枫,你在说些什么?不会是在偷偷说我的坏话吧?” “坏话什么的怎么可能,景容你想太多了。”洛子枫一抬眼就和此刻的景容对视了起来,粥碗不知何时被景容从她的手中接过,然后……然后……然后……洛子枫一阵脸红的看着安然的躺在自己右侧的景容,现在是什么情况,同床共枕吗? “景容,你……”洛子枫下意识的想要往床里面挪,是不想和景容挨这么近还是想给佳人挪位置,怕挤着心上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嗯,子枫不觉得我的手很冰吗?”景容理所当然的应下了洛子枫的唤声,冰凉的指节这回越过了洛子枫的手背,直接触碰了对方里衣之下温暖细腻的肌肤,感受到对方因为突然起来的寒冷而轻颤时,她才发出一声暗叹,将手从衣服里面退了出来,转而圈住对方的腰身。 “子枫不觉得不公平?每次都是你在温暖的被窝里躺着,而我则在外面坐着,偶尔人家也想要暖和一下啊。”说着,景容便又低低的笑了起来:“做什么如此僵硬,我可不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抱,更何况,我们都是女子不是吗?子枫,我抱着你会让你这么紧张吗?” “这的确不是我们第一次拥抱。”洛子枫干笑着答道,心中却在叫嚣,但是这也的确是她们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拥抱啊,在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洛子枫的身子还是无法放松下来,景容这样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的休息,就这么僵下去,她的腰大概也要作废了吧?! “上一次这么抱着人睡觉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母亲还在,生性体寒的我每晚都像现在抱着你一样抱着母亲的身体取暖入睡,真好,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就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 母亲?洛子枫愣了愣,第一次从景容口中听见母亲是上次她展露‘秘技’之时,如今再听见,她却是产生了疑问:“景容怎的是唤母亲?不该和唤皇上作父皇一般将母亲唤作母妃吗?” “看来子枫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呢,不是我要唤母亲作母亲的,是母亲让我这般唤的,那时,母亲的身子已经很差,而父皇却也数年未踏入宫中,所以我才能够每晚拥着那般温暖的身体入睡不是?一个受宠的妃子的女儿又怎会能经常和妃子谁在一起?” 景容说得轻巧,洛子枫听的却是心惊,回想起来到京城后见到的一切,明明景泰帝是如此的宠爱着景容不是?为何当年景容的母亲却受到了冷落? 躺在洛子枫身边的景容好似听得见她的心声一般,将头轻轻倚靠在洛子枫的肩头上,轻声道:“母亲和我一样呢,子枫,你会和父皇一样吗?” “我自然会……”话到一般,洛子枫却将其卡了回去,她好像懂了些什么,总算醒悟过来的她被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生怕景容误会的她匆忙改口道:“我自然不会像皇上那般,我不是男子,亦非皇帝,自然不会冷落于你,更加不会让你苦等数年。” “子枫,你现在的心跳跳得好快,是不是在想些什么坏事?”洛子枫的答案,景容又怎会不清楚,有些人,一眼便可预见一生,有些人一生却不想去看一眼,贞烈的女子仍旧贞烈,卑鄙的小人仍旧卑鄙,这便是历史,然而,此时的一切却又不尽然属于一成不变的历史,是该庆幸的吧。 洛子枫感受到了,景容那原本在腰间的右手渐渐向上游走着,最后停在心窝处,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那里,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不想再处于被动的她一把将景容的手抓在了手心,有些豁出去的她侧过身子,强行将景容的下巴抬起,迫使对方和自己对视:“在想坏事的人怕是景容才对吧?” 景容闻言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果然这人不能逼得太过,但是,这就是她的目的不是吗?“居然被你发现了。”说着,她便轻轻偏头,在洛子枫的脖颈外侧落下了一个吻,接着又将洛子枫的身子掰正,整个人以一种骑坐的姿势将洛子枫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处于养病时期的洛子枫散开了三千青丝,微微有些病弱的脸色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如此女儿娇态的人却要在中秋之夜成为她的驸马吗?这般想着的景容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女子装扮的洛子枫,男装虽然俊朗飘逸,却少了几多风情,如今这人的这副模样若是叫旁的男子看了去,恐怕三魂也得全都丢了去。 “景容你……你想做什么?” 洛子枫一声轻斥将景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她微笑着看着身下的人,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深沉:“怎么,让子枫久等了吗?” “久等什么的……”洛子枫有些气恼又有些无措的偏过头去:“景容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病人。” “扑哧~”一声,景容又笑了出来,不想再逗弄下去的她刚想解除这种古怪的姿势,突然感到一阵的失重,那个不宜剧烈运动的某人居然就这么趁她不备,将她稳稳的压在了身下。 “子枫你做什么?”景容发出了一声惊呼,明白过来自己处于劣势之后这才在脸上显露出了少有的惊慌:“你的伤……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洛子枫猛地摇头:“我的伤?景容,亏你还记得我身上有伤,你可知道即便同为女子,我也……”说到这儿,她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你也如何?子枫莫不是认为我不懂女女之间也会存在情、欲一事?还是说你认为我不会接受呢?”都到这个份上了,景容也便抛开了惊慌,用最为直白的话语面对此刻的境况。 “我……”洛子枫顿时便泄了气,安稳的躺回了床上:“我也不知道……景容,我们这样是对的吗?你我同为女子,你还是一国公主,我……” “的确不是对的呢,身为一国公主却与假冒的襄王世子展开了这么一段不伦之恋,若是传将出去,定会被世人耻笑,加之我的血瞳,定会被人说成是妖女之类的存在,而你洛子枫也会因为欺君之罪受到制裁,甚至于襄王也会受到牵连,怎么想我们都应该不再继续下去。洛子枫,你是这般想的,是吗?” 无法否认,洛子枫只能点头。 景容:“那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你的想法?”洛子枫一脸迷茫的看着景容,难道景容和她的想法不同吗?如果不同,那么景容又是怎么想的呢? 洛子枫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景容抚上了她的脸颊,像是最终确认了什么一般:“子枫,如果我说我不喜欢男人,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洛子枫闻言十分配合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景容点点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呢,如果我再说我也不喜欢女人,你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什么?不喜欢男人就算了,连女人都不喜欢?一个想法从洛子枫脑中一闪而过,然后便紧紧的将身子缠在了景容的身上:“呜呜,景容,你不要出家做尼姑,你如果想要的话,我没关系的,就算我受伤了,就算你是女子,不,只要你不出家,我怎样都可以。” “……”这个反应却是景容预料之外的,感受到身上之人越缠越紧,四周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她却并无不快,心中可以说是快乐着的,原来这人真的十分在乎自己,她在乎她一般。 “子枫,你的反应太大了,本朝还未曾有公主出家的先例,我也不想开这个头。”景容这话就算一剂定心丸,暂时的减弱了洛子枫心中的危机感,但是,也仅仅是减弱而已,从她只是拥抱的力度降低,姿势却仍旧一样便可看出。 感受到洛子枫的力度变小了,景容幽幽道:“嗯,刚刚我说的话应该在前面加上一个前提,在遇到你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一直想说又一直忘记,景容前世的番外是结束了没错,但是其实还有后续没说完,接下来的正文应该会有,不过应该会比较久远 还有一件不太好的消息,下个月作者君应该会消失十天半个月的,因为考试月开始了!!!可能回来更新,但是更大的可能是在啃书,~~~~(>_<)~~~~ ,谁来将我从这个痛苦的深渊之中解救出来?!   ☆、第六十章 “景容……”洛子枫有些无奈的轻轻将佳人揽入怀中:“你总是这么让我无言以对,突然,我就不想听你的想法了。在遇到我之前吗?我只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如此在乎一个人,却本能的被你所吸引;我以为不会再有人守护我,不成想却产生了想要守护你的念头。违背世俗也好,被众人唾弃也罢,世俗难容我们便脱离了去,众人唾弃我们便舍弃了众人,即便最后躲到世界的角落,我也不想放手。如此疯狂而又决然的想法,我自己都觉得吃惊,但是却有感到是这么的自然而然,景容,你也如此对吗?” “景容?”半晌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洛子枫有些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声,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的响应,她不由得有些慌了,赶紧松开怀抱,低头查看景容究竟怎么了。 “唔……”才刚刚松开怀抱,一股馨香便将洛子枫的口鼻全部侵占,绵软的嘴唇轻轻的在自己相同的位置轻轻的蠕动嘶磨着,景容还真是狡猾啊,居然利用她的关怀吗?不过,这样的感觉倒也不赖,反正她如今是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了的。 景容的吻轻轻的、柔柔的,透着小心翼翼和无限柔情,不满足于单纯的亲吻的她又将自己的小舌悄悄露出,一下一下的描绘着洛子枫的唇线,感受着那奇妙的感官冲击,原来认真的亲吻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情吗? 吻到一半,景容停下了一切,双唇仍未离开那两片柔软,只是原先紧闭的双眼如今已经睁开,红眸之中闪动着的是期待,期待着身下之人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果不其然,不多时,洛子枫便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满的都是询问,隐隐还透着几分责怪之意,好似在说着为何停下来一般。 景容那期待的眼神转瞬便深了几个程度,看懂了这双赤红之瞳的眼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的洛子枫兀的红了脸,然后便是乖乖的闭上了双眼,轻轻张开双唇、打开牙关,等待着佳人的入驻。 几乎是洛子枫张开双唇的同一时间,配合着洛子枫打开牙关的动作,景容也在用自己灵巧的小舌轻轻的撬着,这一开一撬之间使得两人最终的相逢变得更加的顺利,最终相互交缠,再不分彼此…… 绵长的一吻结束,两人的双唇念念不舍的分开,中间还夹带着一根长长的银丝,看得令人双颊不禁有些发红。 “真想就这么将你吃了。”洛子枫支起身子,又在景容的唇上啄了一口,有些意犹未尽的说着这番话。 景容闻言只是轻轻的躺回床上,恢复了最初趴伏在洛子枫一侧的姿势,嘴角轻轻上扬,用着玩笑般的口吻说道:“原来子枫是一个如此残暴的人吗?居然还要吃了人家……” “没错啊,其实我不是人,是来自深山的妖怪,专门负责吃你这种漂亮的小姑娘的,怎样,怕了吧?” “子枫,你好幼稚。” “……” 洛子枫的伤势就在这欢乐且温馨的相处之中渐渐好转,而这景容公主一月来衣不解带的在其身边照顾的事迹也如一阵风一般一下子吹入了京城所有人的家中,一时间议论纷纷,对此早已获悉的景泰帝对此也是充耳不闻,只是似乎开始有一些老臣开始联名上书,说公主此举有损女儿清誉、皇家形象,希望皇上对此做出相应的处罚云云实在是看得令人头疼,心中不快的景泰帝只能日日召见襄王各种倒自己心中的苦水,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为景容将此事生生的扛了下来,只是苦了襄王,一大把年纪的,还要每天听景泰帝念经一般的说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有多憋屈,他才想说他这个襄王当得憋屈呢,明明不是皇上,却还要操着比皇上还多的心,毕竟他不仅将皇上倒苦水的这一份心操去了,他还有自己身为襄王的事得操心啊。 “景容,你还是回宫去吧,最近京城都传成那样了……”洛子枫搅搅手指,一脸不悦的说道,天知道她此刻多么痛恨那帮无事找事的臣子,人家景容住在她襄王府,并没有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这是碍谁的眼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无聊,难道不会找点事做吗?既然如此,等她回去礼部任职了,得搞出一些事端好让这帮脑袋被驴踢了的大臣们好好忙活忙活才行。 景容闻言倒是表情淡淡,回答得有些云淡风轻:“嗯,清儿已经收拾好了,我明日就走。” “哦。”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建议,可是,在听到景容已经收拾准备好了的那一刻,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失落,原来景容就一点也不留恋她们两人住在一起的时光吗?明明每日都过得十分充实快乐不是吗? 景容此刻并没有想太多,毕竟在襄王府待着的这一个月,为了能好好的和洛子枫相处,她几乎再没有召见那些暗卫,也不知她吩咐的一切暗卫们办得如何了,如今朝局正是风云变幻之际,一个月都没有消息来源,这让景容心中也十分不踏实,若是能够回去若月斋,好好的理理这一月来的情报,倒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此次大臣们的联名上书一事太过奇怪,之前她被联名上书作为和亲公主远嫁匈奴倒也没什么好可疑的,可是如今她却与文臣武臣之首都联了姻亲,照理说,这件事情,以襄王和洛丞相的手段,就算不能阻止奏折的完成,至少也能阻止奏折传到景泰帝的手中,一直以来都待在襄王府的她自然知道不会是襄王这边出了问题,而以洛家对待洛子枫的重视程度,也不可能是那边的问题,那么,也就是说,朝堂之中的党派已经脱离了襄王和洛丞相的控制了吗?不过也是,如今立储在即,大多数的臣子都提前在各个皇子的身后站好了队,若是成了皇子党派的话,攻击她这名拥有某些特殊权力的公主倒也成了合情合理之事。只不过,也不知是谁如此神通广大,能够将襄王和洛丞相数十年构建起来的人脉一下子便瓦解了去,顾熙泓?不,他不过是一个早年间还被作为质子送去靖国的牺牲品,他的母妃也并无甚势力,他根本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做到这个地步,所以,果然还是得回去好好调查分析一番才是。 “景容!”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景容居然都还没有发现她的不舍和不快吗?洛子枫有些气恼的开口唤着对方的名字,看见景容还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更是气极,背过身去,大有不再搭理景容的趋势。 看着洛子枫这明显闹别扭了的小模样,景容有些好笑的绕到了她的身前,感觉到景容来到自己面前的洛子枫立马反应过来,这便又转过了身去,她今天就任性一次了,爱怎样怎样吧。 看着身着男装,居然还撅着小嘴,露出女子才有的娇憨神色的洛子枫,景容觉得好笑,却也觉得无比的违和,这副表情,若是换上女装会是怎样的风情? “子枫,转过身来,我们换衣服穿如何?”想到便做的景容这便说出了自己此刻的想法。 “不换。”没明白景容的意思的洛子枫直接的一口回绝了对方,她都还没有消气呢,怎么能同意对方的要求? “真的不换?”景容看着洛子枫那倔强的背影,再次确定道。 “真的不换。”洛子枫再次坚定的回答。 “那……”景容将那字的音拖了许久,然后一丝诡笑在脸上浮现:“我帮你换好了。” 话音刚落,洛子枫就感受到一双手从后面伸出,环住了自己的腰身,刚想轻斥,就发现那双手的目标十分明确,动作也格外敏捷,她的话还没有出口便发现自己的腰带成功的被身后之人解了去…… “景容你要做什么?!”洛子枫一脸愤怒的转过身去,看着身后拿着自己腰带,笑得一脸无辜的某人,大声的质问道。 “咳咳……咳咳……”景容见这人居然一点被自己解了腰带的意识都没有,中衣、里衣此刻正松松垮垮着,里面雪白的肌肤大片大片的暴露在空气中都浑然不觉,她只觉得气血翻涌,明明之前为洛子枫擦身体的时候,更加劲爆的都看过,可是此刻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却给人更为强烈的冲击,她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道:“我不是说了要和你换衣服穿吗?话说,子枫,你还是稍微护着点衣襟的好,全都开了。” 嗯?听得景容如是说的洛子枫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了自己的衣服此刻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锁骨下方那道已经变淡的疤痕也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她就说怎么一瞬间就变冷了,原来…… “这回真的嫁不出去了……”洛子枫捂住春光,欲哭无泪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昨天的话似乎说得很明白,下个月要考试,下个月要消失一段时间,没说的从今天开始消失啊,怎么亲们似乎全都误读了呢?我就说上一章的评论有些怪怪的,消失的时间是明年一月,不是今年噢,这个月还是会正常的连载的啦   ☆、第六十一章 “有我嫁给你,你还想着嫁给谁呢?”景容白了洛子枫一眼,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裙、衫迅速的褪去,在春光泄露之前便披上了从洛子枫那儿剥来的外袍,看着那捂住自己领口,死死的盯着自己这边,却又大失所望的洛子枫,景容没忍住笑了出来,甩手将自己手中的衣物抛到了对方的手中,有些好笑的说道:“子枫,答应了我的就不能反悔,我要看你女装的模样。” 面对景容的要求,洛子枫也不好回绝,反正这里也是她襄王府的地盘,而且这些日子襄王也下了死命令,不会有没眼力见的下人过来捣乱的,这般想着她也是放宽了心,这便打算着起手上的衣衫来。 “等等。”突然景容抓住了洛子枫想要穿衣的手,逡寻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洛子枫那一早起床变束好了的胸口道:“这还没脱呢,还是说子枫自己不方便,若是如此,我倒是乐意代劳。” “我……我自己会脱,景容你别乱来。”看着景容那越渐幽深的目光,洛子枫立即驳回了对方的提议,开玩笑,虽说自己在昏迷时全被景容看光了,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又怎能在如今伤好之际还让对方有机可趁,她可不是一只纯白的小绵羊,此刻的景容危险的很,她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这般想着,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洛子枫干脆躲到了屏风后面去换衣服,看着洛子枫此举,景容也是松一口气,老实说,如此的坦诚相见对她来说冲击也是会很大,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届时若是越过雷池……好吧,其实越过雷池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骨子里还是十分传统的景容仍旧希望她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能够保留到新婚之夜,好吧,实话说,从未有过经验的她并不知道这房事该如何进行…… 女装对于洛子枫来说并非陌生之物,因此不一会儿便穿好了,出到屏风外面,看见景容含笑的看着自己,三千青丝尽数放下,手中拿着的是一条金色的缎带以及她送予的红枫簪,只消一眼,洛子枫便意会了过来,她熟练的挽好头发,接过景容手中的缎带将其绑好,无任何修饰的金色缎带正是景容的风格,简单却彰显着皇族的贵气,给人以庄严圣洁之感,到这洛子枫的发上,倒也没有变味。今日景容穿的是一身淡紫,华贵而出尘的颜色,此刻穿在洛子枫的身上,除了袖长和裙摆偏短外,倒也算是合身,尤其是那对久未畅快呼吸过空气的双峰比特傲然的耸立着,恰如其分的将这套衣服的韵味完全衬托了出来。身着淡紫色纱衣,肩披轻纱的洛子枫此刻好似仙女下凡一般,一颦一笑间全是景容从未见过的风情,淡紫色的长裙上点缀着朵朵腊梅,这不屈的冬花与洛子枫那执拗的性子十分相称,看过之后的景容不禁觉得这条襦裙还是与洛子枫更为相称。再看头上,斜簪着的正是那支红枫簪,配合着这样的一身装束,让面对铜镜的洛子枫自己也一阵呆愣,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前世的洛诗乔,但是她却仍旧清楚的知道,洛诗乔已经死去,此刻站在此处的是洛子枫,要为了保护景容而进行再次蜕变的洛子枫,日后这般的女儿红装大概也只能躲在屋子里偷偷摸摸的穿一会儿了。 另一厢的景容在洛子枫出来后也未闲着,虽说未有束胸,只是将这男子的外袍穿上之后便束好了腰带,但也学着洛子枫平时的模样束了发,发冠之上的白玉似乎因为主人的转换而显示出了与往常不同的光辉来。洛子枫今日穿的是一袭青衫,端的是俊朗出尘,如今穿在景容身上稍稍显大,却也给人是画中走出的仙童一般,只是胸前迷样的隆起让人实在是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令人忍俊不禁。 “噗~哈哈,景容,我的裹胸布是否要借与你一用?”被景容这滑稽的模样逗笑了的洛子枫指了指被自己搭在屏风上的裹胸布,然后模仿着刚刚景容的语气调侃道:“景容若是不会,我倒是不介意代劳,帮你缠缠的。” 景容闻言只是摇头,一个闪身便扑到了洛子枫的怀里,两人的身高差了小半头左右,她稍稍弯腰屈膝便将脸颊埋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做出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黏腻的声音从景容的口中流出:“洛郎~” 而僵站着的洛子枫则被景容这突如其来的一举整得十分尴尬,这双手是摆在哪里都不合适,最后只能放弃般的将两手都无力的垂在身侧,任由身前之人任性一回,毕竟景容还只有十五岁,虽说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为人母,但是在活了两世的洛子枫眼里就是一个孩子罢了。 见洛子枫一点反应也无,景容只好直起身子,回到该有的高度,双手插过洛子枫两臂和腰侧之间的距离,轻轻的将对方的腰身环住,脸也埋在了洛子枫的颈窝,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景容的变化洛子枫自是看在眼里,垂在身侧的双手终于抬起,也轻轻的环上了景容的背脊,突然之间她就明白了,不舍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人,景容也同样不愿意离开,可是她们谁都清楚,不能任性,景泰帝压得住舆论一时,却压不住一世。 “若是今年中秋能够早日到来就好了。”埋在洛子枫颈窝的景容突然如是说道,当然话一出口,她的脸上便染上了一层绯红,一个女子怎能在成婚对象面前说这样的话呢? “快了,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不是吗?当初的四个月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半,很快我们便可以成亲,到那时,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将你我分开。”洛子枫缓缓的说着这番可谓是一语双关的话,成亲便意味着不受外界干扰能够长相厮守?换做别的情侣或许是这样,但是却在她们身上不通用,因为这一份特殊的感情面对的阻隔和风险存在着太多的未知,她们必须要尽快部署好一切,不管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好,还是干脆来个一走了之远走天涯也罢,总要想出几套方案来应对将来所需要面对的风波,捍卫她们苦等了许久的相守机会。 “好了,将衣服换回来吧,快到午膳时分了,若是让外公久等可就不好了。” 一听到景容也叫襄王外公,洛子枫就想起了这个她想问许久的问题来了:“对了,景容,你什么时候改口叫外公的?” “你猜……”说着,景容便又如同适才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洛子枫的上衣褪去,娇笑着跑到屏风后面换衣服去了,独留胸前一阵寒意的洛子枫在卧房中央傻站着…… 话分两头,一早襄王便被景泰帝传召到了皇宫之内,继续着这已经连续一个月的洗脑之音。 “老哥,你可总算是来了,可让朕一阵苦等啊。” 襄王前脚迈进御书房,景泰帝后脚就摆出一副烦死人的苦瓜脸出来迎接,看得襄王一阵鸡皮疙瘩,忍了半天才没有掉头离开。 “皇上,收起你这副模样可好?这若是被皇宫里走动的宫女太监、妃嫔皇子或者公主看见可是有损皇家脸面的事。”襄王可不打算给景泰帝留面子,这老家伙连着恶心他恶心了一个月,他怎么也得恶心回来一下。 “……”景泰帝无言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已过古稀之年了啊,想当初他那忧郁的眼神曾经俘获过多少贵族美人,如今不过是摆出一副烦闷的模样就被襄王狠狠的嫌弃了,岁月不饶人,真的是岁月不饶人! “说吧,今日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一进御书房襄王就发现了这里与寻常不同的地方,一向以来贴身服侍景泰帝的陈公公居然也不在,以他对这个老家伙的了解,没什么天大的事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心腹也支开的。 “哈哈,老哥就是老哥,小弟有困难,老哥一眼就看得出来,小弟佩服佩服。” 看见眼前这个穿着明晃晃的龙袍的老家伙居然还学着从前做太子时的模样一般想要朝自己作揖,襄王便一脸嫌弃的摆摆手道:“皇上,如今你是君我是臣,这作揖可是万万使不得的,有什么事情直说吧,身为臣子又怎么有不照办之理?!” “那个……朕确是有一事相求,关于那凤凰双佩一事……” 景泰帝话都还没说完,襄王便眼神一凛,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凤凰双佩?”那眼神之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就是你小子居然还有脸在老子面前提这玩意儿,若是你又想用这对玉佩拆散他们爷孙俩,那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啊,老哥别生气,听朕把话说完。”景泰帝摸了摸额头根本就不存在的汗珠,这才接着道:“关于这凤凰佩的传说,想必老哥也是十分清楚的,前些日子朕得到一些情报,说是当初这凤凰佩并非无故失踪,而是先祖将其交予一个家族保管,后来辗转百年,玉佩是又回到了我们顾家手中,但是关于这玉佩的秘密却还是没有到手……”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应该还有一章,晚上上完课九点回来码字的话,最早也要晚上十一点才能更新,亲们如果要早睡的话就留着明天看吧   ☆、第六十二章 “可是这又与皇上召见我有何干系?”听到这儿,襄王已经对景泰帝的目的有了初步的猜测,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必须由求助的一方点破才好,否则便会从主动的一方变为被动,明明是被求着做事的人却主动揽下了担子的局面。这也不能说襄王不够厚道,罔顾两人之间几十年的兄弟情谊,毕竟能够让一个帝王都低声下气的事情并不多,更何况事关凤凰佩,如今佩戴着凤凰佩的两人可是洛子枫和景容,他不得不如此,尽可能的套这个老家伙的话。 “老哥你还真是……”景泰帝颇为为难的摇摇头,左思右想之后终究还是重重叹了口气,这才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老哥,朕的想法就是让子枫和景容两个孩子暂时消失一阵子,让她们到江湖中去打探那个人的消息……” “这个皇上还是别想了,若说景容,我无所谓,你自己的女儿你不心疼我也没办法,但是子枫不行,她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现在要让她和景容只身前去寻找一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还是在高手如云、危险重重的江湖势力之中,说什么我都是不会答应的。”襄王回绝的话十分干脆,看着景泰帝的眼神也重又跌入冰点:“那对凤凰佩就如此重要吗?重要得过你对娇容公主的愧疚?重要得过你口口声声要保护得最好的景容的安危?都道帝王无情,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很好的为我诠释了这一点,真是受教了啊。” 襄王的冷嘲热讽听在景泰帝耳中自然不是那般的好受,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是冒险了,但是却也不得不如此做,无奈之下他只好说出实情:“天石粉末没有了,老哥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这天石粉末乃是当初先祖留下的,但是数百年过去,就在昨日,最后一点天石粉末也被朕的一个侄孙儿用去了。若是没有天石粉末,顾家江山危矣,那个一直纠缠着我们青岚王朝的诅咒将会将这座瑰丽的山河生生摧毁,若非事态紧急,朕也不会拿景容的生命开玩笑。” “什么?!你说天石粉末居然用完了?”襄王闻言也是瞪大了眼睛,语气惊讶无比,他摇摇头道:“不对,不对,前阵子我还问过院首吴太医的,他说剩下的天石粉末至少还够用上一个甲子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皇上,你莫要欺我。” “吴太医?那都是朕的吩咐,让他诓骗所有询问他的人,不信你可以去问他……”说到这儿,景泰帝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无比:“对了,朕忘了,吴太医已经死了,为了顾氏鞠躬尽瘁了十余年,最后居然是死在我顾家人的手中……” 襄王闻言又是讶然:“皇上,你都知道了?” 景泰帝点点头,脸上露出不知悲是喜的表情:“朕都知道了,景容对女儿身的子枫动了真情,而且还为此不惜杀了吴太医灭口,朕的情报网虽说已经不比当年,但是这点事情却还是能够洞悉的。” “那你……”襄王此刻再也拿不出初时的气势,心中不禁惶惶,这景泰帝知晓了洛子枫的真实身份,也不知何时就会降罪,这可如何是好? 景泰帝摆摆手,一脸疲惫的说道:“这件事情朕已经考虑了月余,刚开始知道的时候的确十分震惊,同时也十分震怒,真想马上将还在床上养伤的洛子枫斩首示众。但是,当朕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来景容每日衣不解带的在其身边照顾她时,朕突然醒悟,那是景容认定的幸福啊,朕的女儿,朕再清楚不过,一旦动心便是死也不会回头,朕也纠结过、彷徨过,但始终输给了内心娇容的身影。朕已经亲手将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幸福抹杀,难道还要让自己最爱的女儿也痛苦一辈子,甚至于恨自己一辈子吗?虽然朕知道,因为娇容的事情,景容一直都在怪罪着朕,但是,终有一天她会明白,但是若是朕将洛子枫杀了,恐怕届时就要举办国丧了,景容做得出来,朕也不会回避,可悲吧?就在昨日,得到朕在得到凤凰佩的消息后便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那就是让她们一起消失,刚刚说的暂时消失是骗老哥你的,朕一开始的打算便是让子枫和景容从此消失于世间,只有如此,她们才能毫无顾忌的以别的身份生存下去。如今的朝局动荡,不用朕说,老哥你也是最为清楚的对吧?此次雪璃公主被刺杀一事虽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却让朕意外的斩获了一些情报,呵呵,十五年了,朕居然都没有发现,好在如今他自己暴露了出来。近日的舆论看似只是针对景容一人,但是若是朕真的怪罪了景容,那么距离惩治子枫的日子也不会远了,这样的结局无论是朕,亦或是老哥你都不愿意见到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景容和子枫消失,彻底的消失。” 景泰帝这么一长番话说下来,襄王终于沉重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对方的话,被这么一说也开始忧心起来的他问道:“那么什么时候消失为好?” 见襄王终于认可了自己的提议,景泰帝也是长嘘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必须在有人揭露子枫的女子身份之后。” “呵,果然皇上的计谋还是不减当年,只是不知此次的对手是谁,我可得好好的看看这人最后是怎么被你玩死的。”看着景泰帝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襄王胸中的担忧也就消失了一大半,转而为那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的人‘担心’了起来,他们这个皇帝样样在行,尤其是玩起阴谋诡计来的本事以及演戏的本领。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话到嘴边,景泰帝却又是打了一个马虎眼,招呼着一脸不爽的襄王落座,手谈了起来,而消失许久的陈公公也不知何时从一旁冒了出来,为襄王和景泰帝沏了两杯今年春天江南一带进贡的极品春茶。 而另一边,不知自己已然暴露的顾熙泓则躲在自己的书房之中写了一封联络匈奴那边的信,因为半月前传来驿报,匈奴大汗去世,唯一的王子即位,那名一直爱慕着景容、至今未娶的匈奴王子,的确是当前最佳的合作伙伴,只待时机一到,他便能够顺利的从景泰帝手中接过皇位,然后兵不血刃的就拓展他靖国的版图了。 永元三十五年六月十八,洛子枫病愈,接皇上懿旨,恢复礼部侍郎一职,重新回到礼部府衙开始办公。 这日洛子枫一如往常卯时便起身,但是此次目的地却是比之礼部府衙更远的皇宫玄武门,早就有所觉悟的她打算成长便从上早朝这一刻开始算起,能够真正的参与在时局政治之中才能够更好的看破其中的玄机,这样的亲身经历可比从襄王和洛丞相口中听见的经验之谈来得有用得多,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古人诚不我欺。 或许是惊讶于洛子枫刚一伤愈便上早朝的举动,所以当她站在玄武门门口和众臣一同等待宫门大开的时候,四周传来了许多好奇的眼神,而自动站队到洛丞相身边的她也给了所有人她不属于刚刚形成的各个派系的任何一派的印象,但无形之中也让大家更加萌生了想要将其拉拢的心思。 在茫茫的人海之中搜寻了一会儿,她便看见了罗启文和罗立成的身影,如同她站在洛丞相身后一般,罗启文也规规矩矩的站在罗立成的身后,但是眼神也时不时的往人群之中看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她这边,视线对上的一瞬,罗启文有些惊讶,随即便尴尬的将眼神移开,低下头,再没有到处张望。 实话说,早朝并没有什么大事,如今青岚王朝正值鼎盛时期,国富民安,不久前才从偏僻小镇来到京城的洛子枫自然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就那样一个极为靠近边境的小镇里百姓都能够保证温饱,这不就是景泰帝成功的最大证明?不过前世的时候顾熙泓上位后,赋税明显的上调使得大家生活拮据了不少也是事实,果然顾熙泓不是最佳人选吗?想到这儿,洛子枫下意识的偏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顾熙泓,对方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工部尚书的发言,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当了皇帝之后会实行苛政的人,有些无奈的暗自摇头,果然功力还是不够,看到的都是浮于表象的东西,什么时候她才能够和襄王、洛丞相以及景容一般一眼道破天机?时间不多了,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成长,这段时间她就先多看看吧,一个人不可能总在脸上带着伪装的假面,总有松懈的时刻,而抓住那个时刻便是她要学习的关键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说十一点是最早,十一点半就码出来了我还觉得惊讶呢,好吧,今天承诺的二更总算放送了,么么哒,求评论求花花   ☆、第六十三章 既然无大事发生,这每日例行的早朝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结束了,散朝后洛子枫便与洛丞相话别,随同着礼部同僚回到了礼部府衙,开始新一轮的办公,办公期间,并无任何人前来打扰或者与与她攀谈,坐到座位上的她也发现自己这近一个月的公务基本上都已经被人处理完了,而看那上面的字迹,她自然心领神会,前一部分是尚书大人,而后面则是罗启文,所以说他是什么时候就回来继续办公的呢?今日看到站在罗启文前面的罗立成面色红润,并不似重病初愈的模样,还有那个闪躲的目光,那又意味着什么?无事要做的洛子枫咬着笔杆,开始思考着一切,从她刚到京城为止,她就不信自己发现不了他人任何的破绽和漏洞。 第一次真正的开始接触官场上的人,应该是从春猎当日开始,春猎吗?除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劫外,她还遭遇过什么人、什么事?对了,她有去找过几次景容,期间都有遇到过顾熙泓,第一次是碰见他们两人在攀谈,第二次则是被景容看见他们在攀谈,两次的遇见,景容的态度似乎都特别的明显,她与这位四皇子之间并无什么兄妹之情可言,然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曾经喝醉了酒的顾熙泓曾经在她的面前忏悔过自己联名别的皇子上书之事,如今两厢对比联想便可得出一个结论,顾熙泓那次醉酒明显就是在她面前演戏,好在景容先前再三提醒要她远离顾熙泓,如今看来,若非景容的警告,或许那次顾熙泓的醉酒表演就会将她收入他的阵营之中,毕竟她知道最后成为皇帝的人是谁,若非有景容从中说明,顾熙泓的计策便成功了,所以,很可惜。 顾熙泓……顾熙泓……洛子枫在心中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不知不觉的就在面前的宣纸之上写上了他的名字,接着她又将自己所认识的其余人的名字卸写在了这张纸上,她认识且有过交谈的人并不多,其中最亲密的莫过于罗启文,但是今日罗启文的眼神和表现却又让她起了疑心,那不该是看一个好朋友该有的眼神,那个模样,更像心怀愧疚,愧疚吗?就因为他将接待匈奴公主一事推托给她,害她受伤?可是,这完全没必要不是吗?愧疚或许会有,但是绝对达不到不敢直视她的目光的程度,毕竟罗启文是有正当的理由的,罗立成病重卧床不是?身为孝子,理应守在床侧侍奉,而早就了解情况的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便怪罪于他,除非…… 除非罗立成根本就没有生病,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洛子枫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他们不是好朋友吗?罗启文为何要这般骗她?就算这件事情吃力不讨好,那也不该这么做啊?胡乱对外宣称自己的父亲重病什么的,就算他这么说了,若是罗立成不配合的话,这个谎言也就没了任何的意义,所以,不能这么想。但是,若是反过来想,是罗立成要求罗启文如此做的话,那边能够将事情说通,毕竟子从父命,若是父亲命令他要将此时推脱出去,并配合着演一出重病的戏码,这倒也说得过去。但是,动机呢?身为一个老臣,罗立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即便知道这次的接待会有危险,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就将别的人拖下水什么的,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但是对于部分爱子心切的来说倒也无可厚非,就比如襄王,如果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恐怕也会千方百计的让她将此事推给别人,但是,罗立成和襄王是一样的人吗?洛子枫摇摇头,她对于罗立成的了解并不多,仅限于一些印象和罗启文对他的描述—— “你知道翰林大学士是谁,却不知道主客清吏司是他的儿子,更不知道他是站在四皇子背后的……” 兀的,罗启文当初对她说的这番话此刻清晰无比的浮现在洛子枫的脑海之中,四皇子?顾熙泓?罗立成是四皇子阵营的,那也就是说已经认了顾熙泓为君,君命不可违,若说是顾熙泓让罗立成那么做的话……可是,顾熙泓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洛子枫不解,事情果然远远超出她所知的一切,她很明确的懂得每个人的行为都伴随着一定的目的性,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找不到这个行为的触发因素,如此在此凭空想象下去,是怎样也不会有结果的,问题是景容又不将事情告诉她,而且似乎有些事情是襄王和洛丞相也不知道的,若是如此,即便问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效果,越想下去,洛子枫就越发的意识到一点——头脑发胀。果然她不适合将精力和头脑用在这些上面,要事先搜集各个人的情报,然后从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将其很好的串联起来,甚至于有时候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才能将两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怎么想她怎么不适合。但是,不适合也要硬着头皮上啊,如果她因为难而放弃了的话,她和景容的未来该怎么办?虽然说,她的努力或许会因为真相的暴露而全都化为泡影,但是若是在身份暴露之前就将所有的危险因素找到并清除的话,她和景容是否就能一直以现在的身份很好的生活在一起了呢?为了她和景容能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怎么也得继续下去不是吗? 这般想着,洛子枫用毛笔将这张写满了字的宣纸全部涂黑,便又开始在下一张上面涂涂画画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将人物关系列出来的话,应该每次都会有不小的收获吧,不管了,即便只能够得到多一点的信息,那也是值得兴奋的事情。 接下来是什么呢?对,没有和刚刚的人物串联上的人物和事件,人物是那个打造红枫簪、被景容说是靖国细作的老板娘;事件则是雪璃公主遇刺一事。这两个之间本身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一边是靖国细作,一边是使用靖国秘制毒药的黑衣杀手,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那绝对没人信,可是,既然景容知道京城之中混有靖国细作,却不闻不问呢?如果上报皇上,将那个据点一窝端的话,或许后面的事件便不会发生,而被景容和她发现了的细作本人也没有任何针对她们二人的行动,难道一个吻真的将他们打发走了?就算再天真,洛子枫也不这么认为,不过,倒也还有一个可能,那嬷嬷曾侍奉过景容的母亲,对这个主人的女儿心存慈悲倒也不无可能,这个时候她只需搪塞自己的手下,景容并没有发现什么就好,毕竟她和景容这许久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迹象能够引起别人的怀疑,甚至于这件事情已经快被她所遗忘,如今拾起来倒让洛子枫产生了诸多疑问,不过,很可惜,这些事情也是她自己一个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有结果的,只能去问景容,这件事情应该能够和她说了吧?想到景容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告诉她,洛子枫就有些不甘的拿起研墨棒,违反了轻研墨的规定,在砚台之上重重的研磨了起来,因为动作粗鲁而发出过分强烈的声音惹得低头工作的同僚们不约而同的全都抬起头来看是谁发出了如此大的噪音,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引来别人侧目,洛子枫觉得脸颊有些发烫,默默地低下了头,,放轻了研墨的力度,但是绯红的脸颊让大家瞬间便了解了刚刚发出如此大声音的人究竟是谁,没有人说话,只是低着头,接着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低头准备接受大家或谴责或嘲笑的洛子枫则有些惊奇的抬起头来,看见大家又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之后,眼中的诧异更甚,这礼部府衙是怎么了?全然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抬眼看去,除了顾熙泓的脸上仍旧挂着招牌式的微笑外,所有人都绷着一张脸,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甚至于连翻动奏折和书页也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声音过大而让别人注意到自己一般,这是怎么了,她不在的这一个月,礼部府衙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洛子枫很想找个人问问大家这是怎么了,但是目光随便一转,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可以问的人选,比较熟的便只有顾熙泓和罗启文,顾熙泓什么的,几次三番算计于她,好吧,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这样的人,她是不愿过去主动搭话的,至于罗启文,她想,依照目前对方的态度,就算她走过去,对方也会第一时间躲开,更别说此事她也需要时间审视此人,在不知道对方是否连和自己亲近都存在着目的之前,她也决定不再与对方往来,所以,其实在这个地方干了这么久,她其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吗? 洛子枫有些落寞的垂下头,看着笔记已经变干的宣纸,再次用毛笔将其涂黑,所以,她这般的行为也是必不可少的,没有一个能够说话的,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可信任的,这些内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见到。   ☆、第六十四章 原本以为这一天就要如此平淡的过去,但是,一队御林军的到来瞬间就打破了此刻礼部内部虚妄的宁静,看着所有人面色开始变得无比的难堪,甚至想要逃离,洛子枫才意识到这些人之前根本就是装出来的,为了掩饰内心真正的惊惶吗? 礼部尚书李岩青面色铁青的被御林军首领谢成英领着走了出来,洛子枫对此感到不明所以,遂上前一步问道:“谢将军,这是为何?李大人他犯了什么罪吗?” 谢成英扭头一看,上前搭话的人是洛子枫,僵硬的脸稍稍有些缓和,但仍旧看得出来对方此刻心情也不好:“世子,经查实,礼部内部有人通敌卖国,作为礼部尚书,罪臣李岩青自然是首当其冲,本官公务在身,还望世子行个方便。” 听得谢成英如是说,洛子枫也只得无奈的退到一侧,一脸无奈的看着李岩青,通敌卖国吗?景容说得礼部的水太深莫非指的就是这件事?洛子枫摇摇头,不可能的,这礼部之内谁都有可能,偏生这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的李岩青绝对不可能干这事,可是,谢将军说得她也无法反驳,毕竟李岩青是这礼部最大的主事,若是认定了这礼部之中含有敌国的细作,那么不管是否知情,李岩青这官路也算是到头了,从洛丞相那儿听说过这位尚书大人的坎坷官路,她此刻也只能扼腕,只盼事情的主谋能够早日查出,她也好向皇上求情,盼其能够从轻发落。 当然,谢成英带走的不只有李岩青一人,所有和礼部的信号弹监管有关的官员全都被带走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分管这一块的顾熙泓,在看到顾熙泓被御林军带走的一瞬间,洛子枫捕捉到了,对方嘴角扬起的那一抹戏谑的笑容,戏谑?为什么这个时候顾熙泓的脸上会出现那样的笑容?这不是很不合常理吗?通敌卖国……兀的,洛子枫瞪大了眼睛,莫非这顾熙泓是因为自己是黄触动有力竞争者,所以此刻正有恃无恐吧?毕竟,一个十分有希望成为皇帝的人,往往就是最不可能卖国的人,所以,他是在笑那些人在做无用功吗? 然而,疑问刚刚形成,顾熙泓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虽然没有进行语言交流,但是那个眼神……洛子枫明白了,那个戏谑的笑容是笑给她看的。给她看的?洛子枫移开视线,没有去看顾熙泓,笑她作甚,又不是她检举揭发的…… 等等,莫非……总算意识到什么的洛子枫皱起了眉头,信号弹一事,她从景容口中也经常听见,所以说这一次的事件是景容弄出来的?所以,顾熙泓才会对着她那样笑?恐怕在对方心中,她和景容便是一同想出这么一出,好让他尝尝牢狱之灾的吧……想及此,洛子枫反倒有些释然,这样也好,顾熙泓的仇恨被她也分担了一些来,虽然有些冤枉,事实上景容什么都没有让她知道,但是,若是能够平分一些仇恨的话,她自然是乐意至极。 这就像一出闹剧一般,御林军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只不过这礼部府衙之中的人却是少了一大半,看着那些人脸上的凝重并没有完全消失就知道他们仍旧在担忧着,其实很多人并不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知道礼部有难了,而今适才谢成英的一句通敌卖国着实让不知情的人吃了一惊,居然是这般株连九族的大罪吗?一时间礼部陷入了人人自危的境地,纷纷猜测着那个通敌卖国之人究竟是谁,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只要和对方扯上一点点关系,说不定就被牵连了,而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发着呆的洛子枫发现,果然所有人的讨论全都绕开了顾熙泓,大家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将四皇子排除在外,但是,正因为如此,洛子枫反倒有了这细作就是顾熙泓的感觉,当然,她也知道,这个感觉是多么的滑稽,拥有前世的记忆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如无意外,未来成为皇帝的人就是顾熙泓,那么,一个注定了成为皇帝的人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她今天大概是想事情想多了才会出现这般离谱的想法吧,顾熙泓怎么可能…… “啊啊啊。”洛子枫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越是那样想,心中那个想法就越是叫嚣反弹得厉害,顾熙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成为皇帝不是吗?所以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以为自己于皇位无望,所以逼不得已与敌国秘密签署了协议之类的,毕竟如今顾熙泓和景容之间的关系有些僵,更何况,如今这个局面也是顾熙泓的动机之一吧,即便真的是他做的,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若是一个人能够保证自己绝对不被怀疑,那么他就极有可能会做这件事情不是吗? 翌日,在听到一个消息之后,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洛子枫总算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她的分析毫无作用,她认为最不可能的人居然—— 昨夜,礼部尚书李岩青于大内监牢之中畏罪自杀,尸首旁是认罪的血书,礼部细作案不审而破,无罪之人全被释放。 当天下午,洛子枫就再次看到顾熙泓身着官服、神采奕奕的出现在礼部府衙,这一次他是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出现的,呵呵,身为皇子在六部之中任职就已经是历朝罕见了,如今顾熙泓更是成了礼部尚书,这等事情也算是史无前例了。 “子枫,子枫……”晚膳期间,襄王又一次叫了起来,这已经不知道他第多少次叫洛子枫的名字了,这孩子,从昨日散衙回来之后就一直显得魂不守舍,没想到今日更甚,想想最近发生了什么的他也大致想到了原因:“子枫,还在想李尚书的事情吗?” 被襄王唤醒的洛子枫有些木然的点点头,她还是不敢相信,李岩青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见洛子枫仍旧那副模样,襄王也是叹了口气,拿起酒壶,为自己以及洛子枫面前的酒杯斟上了一杯酒:“子枫,这种事情时常都有发生,你就看开些吧,只不过倒也真是苦了李尚书了,不知道替谁当了这个替罪羔羊,不仅把自己的命给陪上了,就连一家老小也……” 洛子枫闻言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认真的指责襄王话里的错误:“外公,你在说什么啊?替罪羔羊?李尚书他不是认罪了吗?血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噗~”被洛子枫的天真吓到了的襄王没忍住,一口白饭就这么喷了出来,喷得对桌的洛子枫一脸,看着对方的狼狈样,襄王赶紧将侍女叫来将洛子枫的脸弄干净,再看了看满是饭粒的桌子,他摆摆手,叫下人将晚膳全都撤下了,只是他这喷饭之后却又是心中发堵,洛子枫怎么还会如此天真?难道真要如同景泰帝所说一般让她与景容永远消失,远离朝堂? “外公,你对我有意见也不要这样啊。”洗了一把脸后,洛子枫一脸埋怨的走了回来,本来心里就不甚畅快,如此一来就更是阴郁了。 襄王此刻也不管洛子枫是否不开心了,拉着她就坐到了一旁,一脸紧张的问道:“子枫,你真的相信了?李岩青畏罪自杀这样的话?” “嗯。”洛子枫点点头,然后不忘回一句:“都这么说,为什么不相信?等等,这么说,外公你不相信吗?” 襄王闻言坚定的摇头:“本王自然是不信的,子枫,你没问题吧,难道你认为李岩青有胆量做出那等事情?” 洛子枫摇摇头,看着襄王的表情,脑内的思绪愈加混乱了起来,怎么?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相信了吗?对啊,她一早不就肯定了吗?李岩青是最不可能的那个,那为什么在得到那个消息之后便动摇了呢?明明她…… “子枫,子枫……御医,快给本王叫御医!”襄王将突然晕倒的洛子枫抱在了怀里,不管是使劲的拍打还是狠狠的掐人中,洛子枫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怎么会这样?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而且,怎样都弄不醒……好在在和景泰帝摊牌之后让他早早的吩咐了太医院,如今就算御医来了也不怕被发现些什么。 襄王就这么半跪在地,抱着只有呼吸和心跳仍旧继续的洛子枫,静等着御医的到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手也越收越紧,害怕失去的心绪也越发的明显了起来,为什么还不来? “宋护卫,快去看看,御医怎么还没来?”襄王再次暴躁的出声,然而,这次却再没有人回应,看着四周空旷的大厅,他突然低低的啜泣了起来,所有人,襄王府所有人都被他派出去了,可是,御医为什么还不来?   ☆、第六十五章 一个时辰后—— “外公,御医来了,子枫她怎么了?” 是景容?襄王神情木然的抬头,在看见景容的一瞬间,泪如泉涌,“来了,终于来了,子枫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没有任何的预兆,突然就晕倒了,御医来了吗?快让他来看看。” “蒋太医,劳烦了。”景容虽然也很担心洛子枫的状况,但是此刻却也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给太医院新上任的院首蒋太医让出了位置,而她则是面露愁容的站在一侧,看着面色依旧红润,却昏迷不醒的洛子枫,这太不合常理了……景容也是略通药理的,此刻看见蒋太医在掐洛子枫的人中,对方都浑然不觉,此刻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莫非是靖国的毒在作祟?不应该啊,吴太医说过,余毒全清,所以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 景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的清儿道:“清儿,去将本宫的备用药拿来。” “备用药?”清儿有些奇怪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兀的瞪大了眼睛:“备用药?!公主,你说的该不会是……” 见清儿就要大声嚷嚷出声,景容赶紧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叫你去拿就去拿,这么大声嚷嚷,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被捂住嘴不能说话的清儿眼角泛泪,有些委屈的点头表示明白,景容这才松开手让她赶紧回宫。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蒋太医便将该检查的全都检查了一番,看着一旁焦急的等待说法的襄王和景容,他也只是低垂着脑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出口的声音低沉又带着歉意:“襄王,公主,世子的病乃是先天不足之症,老臣无用,皇宫御药房已经没有天石粉了,如今世子病发,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襄王怒目圆瞪,将怀中的洛子枫交到一旁的景容的怀中,然后一把拎起蒋太医的衣领,极其粗暴的将其从地上揪了起来:“你给本王说,恐怕什么,啊?!” 还在奇怪襄王怎会在这种时候将洛子枫交到她手中的景容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明白了,看着无辜的蒋太医遭受这般的对待,她赶紧一方面稳稳的托住洛子枫的身体,避免她与冰凉的地板直接接触,另一方面则是出言安抚道:“外公,此刻即便你将蒋太医杀了也无济于事,天石粉,我那儿还有一些,适才我便吩咐清儿去取了,蒋太医,若是有足够量的天石粉,世子可还有救?” 襄王闻言松开了蒋太医的衣领,得救了的蒋太医赶紧点头道:“有救,自然有救。”他相信,此刻若是他说洛子枫没救的话,要取了他的性命的人便不只襄王一人了,那双沉静的红眸之中蕴含着的远比襄王眼中彰显无遗的暴怒可怕得多……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清儿总算是带着盛装有天石粉的白玉瓷瓶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襄王府主殿,她前脚踏进主殿,襄王后脚便将她手中的白玉瓷瓶抢了过来递给蒋太医,神情急切的问道:“蒋太医,这可是天石粉?量可够?” 蒋太医揭开瓶盖闻了闻,又摇了摇瓷瓶,脸上随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够了,足够了,如今这天石粉在御药房都难求一钱,敢问襄王这是从哪得来?” 望着蒋太医眼中的希冀之光,襄王也是一愣,好奇的目光投向清儿,可是刚刚才被抢了东西的清儿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言语,面露尴尬的襄王只好又看向景容,景容则不似清儿般如此无礼,只见她在知晓天石粉足够救洛子枫的性命之后便在脸上挂起了释然的微笑:“这是早年间父皇赐给本宫,用作备用的,如今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什么?”蒋太医闻言险些没将手中的瓷瓶扔出去,襄王见状赶紧将其抢回了手中,妥善保管。 蒋太医猛地摇头拒绝道:“这居然是公主您的备用剂量?不成,不成,老臣绝对不能擅用这天石粉,若是圣上知晓……” 景容闻言,双眼一眯,冷冷道:“若是父皇知晓,蒋太医,你的一家老小就全都归本宫和襄王照顾了。” “景容……”襄王神情复杂的将目光投射在景容的身上:“这天石粉是你的备用,本王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天石粉虽说御药房没了,不代表别人那儿没有,如你一般有着备用的人也一定大有人在,本王自会另寻,这个你暂且收起。要用你的性命换子枫的,即便本王愿意,子枫醒来之后也饶不了我。” 景容闻言只是摇头:“蒋太医,外公,你们的担忧我都懂,这天石粉说不定哪天我就要用上,但是子枫不一样,她的症状和一般的都不同不是吗?这么多例不足之症,蒋太医你可有见过昏迷不醒的?若是子枫她一直保持这般的状况,她能够支撑几日?不要为我未来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发病而耽误了眼前子枫的治疗,即便我当场发病,那也还有六到八年的时间寻觅天石粉不是吗?可是子枫不一样,她……等不起。” 襄王被景容最后这一句‘等不起’震得连连后退,退到门边扶住门框这才勉强稳住身形,他看了看手中的白玉瓷瓶,又看了看洛子枫,最后发出沙哑的声音:“蒋太医,你说实话,子枫她还能坚持多久?” “如此状况不能吃也不能喝,七日,顶多七日,世子的身子便会承受不住,然后油尽灯枯。”蒋太医摇摇头,这也正是他所纠结的,诚如景容所说,这样的发病情况实属罕见,根本就没有四处搜集天石粉的时间,更何况,即便真的还有人手中存留有天石粉,又有谁会如同景容一般将活命的机会让出来?呵呵,世间多少痴儿女,爱到深处无怨尤吗?没想到景容公主也如此的真性情,更何况襄王世子还是个…… “景容……”襄王的左手紧握,指节都已发白,他咬咬牙,还是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蒋太医,意图十分的明显,清儿见状也是泪眼汪汪的看着景容:“公主……” 景容摇摇头:“清儿你也真是的,本宫还没发病呢,天石粉,在本宫被确诊拥有先天不足之症之时就已经服用过一次,多少人在服用过天石粉后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发病,怎么?你不相信本宫不在那多数人之列?本宫现在还没发病,你怎么就先哭上了?” 景容在说这话时,眼睛虽然是看着清儿的,但是余光却在襄王的身上,她这番话旨不在安慰清儿,意在消除襄王内心的歉疚,这本来就没什么好愧疚的不是?她是自愿的,况且,真的没有必要,服用过一次天石粉还会发病的人凤毛麟角,她相信她能够和多数人一般逃过一劫。 “景容,本王对不起你……” 那边蒋太医正在尽力的用天石粉救治洛子枫,这边襄王则跪在了地上,身为青岚国的战神,身份尊贵、权力仅次于皇帝的他只在年轻的时候跪过先皇,但是如今他却向一个小辈下跪,襄王这一跪让着实让景容吃了一惊,她赶紧作势要将襄王扶起,可是襄王的双腿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怎么拉都拉不起,景容见状只能苦笑着在襄王对面也跟着跪了下来:“外公,你这实在是耍赖,仗着自己内功强劲就如此欺负后辈吗?” “景容……你这又是何苦……”见景容也跟着跪了下来,襄王便站了起来,他知道,若是自己不站起来,景容怕是会和他一样跪着。 襄王将景容一同扶起,脸上是只有对着洛子枫时才会露出的慈爱和怜惜:“你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救了子枫一命,到头来却连让我感谢的机会都不给吗?” 景容闻言笑着摇头:“外公你和亡故的外婆生了子枫的母亲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如今我不过是在尽我所能的留住这份恩赐罢了,你真的不必如此,一切都是我自愿,老实说,你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并没有阻止子枫成为驸马,这一点就足够让我感激的了,一直以来我都想感谢你,如今,我们就当做打平了,抵消了,你说如何?” 闻言,即便心中不认可,襄王也只能点头,他所做的与景容相比,何其的微不足道?!甚至他该庆幸,有这样一个人来让子枫做她的驸马,这才是景容对他、对子枫最大的恩赐,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没有景容的割让,他和子枫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子枫只有十八岁,她还没有开始自己的人生……而他呢?自己的至亲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但是却只相处了数月便又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好在有景容,好在那些若是都只是若是,永远都不会成为现实。   ☆、第六十六章 “外公,子枫醒后不要告诉她关于天石粉的事情,我不想让她担心这等多余的事情,拜托了。” 蒋太医尽全力的医治总算是起到了效果,因为洛子枫刚昏迷不久,此刻景容不过轻轻掐了掐她的人中,她便转醒,刚醒的洛子枫一睁眼,就看见景容、襄王和一个疑似御医的人围在自己周围,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发现自己此刻居然在地上,她不解的皱起了眉头:“外公,我这是怎么了?还有景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位老人家又是?” “子枫你突然之间就晕了过去,可是吓坏了我这把老骨头,这不赶紧派人去将蒋院首叫了过来?至于景容,大概是听说了这件事情,所以跟着蒋院首一同前来的吧。”接收到景容的眼色,襄王只是大致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并没有对后面的事情进行详细的说明,好在天石粉能够很好的将一个人的先天不足之症掩盖下去,即便是医术非凡的洛子枫也无法在非发病期间诊断出任何异常来,否则,这个谎言很快便会不戳自破。 “嗯?我突然晕了过去吗?”洛子枫眼中疑惑更甚,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是她还是为自己号了号脉,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啊。 “蒋院首是吗?我突然晕过去是因为什么,你应该诊断出来了吧?为什么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被洛子枫点名回答问题的蒋太医闻言一震,张了张口,猛地看到了站在洛子枫身后的景容,那双红眸虽然只是静静的盯着他,他却觉得不寒而栗,和吴太医交好的他自然知道洛子枫也精通医术,若是随便编个谎话,定然不能蒙混过关,思来想去他也只能一脸为难的说道:“世子,这个……老臣学艺不精,也不知世子为何晕了过去。” “你也不知吗?”洛子枫闻言自言自语道,却是点点头表示认可,或许她身患什么未被发现过的疾病,又或许,今日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想事情想太多了吗?想及此,洛子枫突然双眼放光的转身看向景容:“景容,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情在这儿不能说吗?”被洛子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的景容有些不自然的说道,眼前这人可是有过前科的,上次昏迷不也是将所有人的对话全都听了去吗?这一次会不会也…… 洛子枫闻言也是一怔,然后神色有些古怪的指了指襄王、蒋太医以及她刚刚才发现的清儿,犹豫着说道:“景容,你确定,在这儿说?” 景容坚定的点头:“没错,在这儿说。” “那好吧……”洛子枫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然后突然神色一变,换上了一副幽怨的表情看着景容:“景容……” “唔……”洛子枫这一变脸一出声,景容就知道对方想要说出一些不能让旁人听去的惊人之语了,眼疾手快的她赶紧一个箭步上前将洛子枫的嘴巴捂了个严实,然后一手环住洛子枫的纤腰,一变朝着襄王府内院走去,嘴上还不忘说道:“外公,我和子枫有些话要下去说,清儿,好生将蒋太医送回太医院,若是父皇今晚有去若月斋,你就说今晚本宫留宿在襄王府了。” “诶?公主今晚不回宫歇息吗?”遥遥的清儿就对着渐行渐远的景容吆喝,可是对方的步伐极快,一转眼就消失在这主殿之中,求助的眼神只好转到襄王身上。 “清儿姑娘是吗?你不必担忧,景容在襄王府不会有事的,明日我便让子枫亲自将景容送回宫去,你就放心好了。” 听着襄王如是说,清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担忧些什么,就是洛子枫亲自护送才更加担忧好吗?不要告诉她襄王这等的人物会不知道近来京城关于公主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了,好不容易回到了皇宫,留言刚刚平息一点儿,如今又是留宿又是亲自护送的,她家公主的清誉可是真的挽救不回来了。 看着清儿怒气冲冲的离开的模样,襄王有些不解的摸了摸鼻子,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生气呢?果然他的魅力不比当年了啊,连讨一个小姑娘的欢心都做不到了,老了,老了啊。想及此,他那徒然幽深的目光朝着景容带着洛子枫离开的方向看去,不过他也算是后继有人不是吗?看景容那紧张的模样,回想起前段时间‘不小心’看到子枫在强吻景容的画面,他就开始脑补现如今这两人躲在弄月居内做些什么,嗯,不管在做什么,总归是好事就是了,而他也有该干的事情,天石粉吗?看来明日得去军营一趟才行。 襄王府弄月居—— “唔唔唔……”一路被捂住嘴巴的洛子枫见此刻两人已经回到了卧房,赶紧出声提醒景容松手。 听到洛子枫的抗议声后,景容自是第一时间便松开了手,看着洛子枫憋的小脸通红,此刻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也心生歉疚的上前轻轻抚了抚洛子枫的背,为其顺气,谁知刚刚靠近洛子枫,就看见她那朝着地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笑,紧接着便是一阵失重感传来,背着突如其来的腾空吓了一跳的景容不由得双手圈住了洛子枫的脖子,嘴上也是惊呼出声,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洛子枫,你这是做什么?”经过一系列的动作和认知后,景容总算是意识到此刻她不过是被洛子枫打横抱起罢了,埋怨的嗔怪之语不由得从檀口之中吐出,只是作怪的某人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脸上恶作剧般的笑容不仅没有消去,反而越来越大,配合着那越来越露骨的视线,景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垂首一看,果然,胸前的衣服松垮了下来,隐约可以瞥见里衣之内那鲜红色的肚兜…… “洛子枫,你个登徒浪子!”景容从洛子枫的两手托举之间一跃而下,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然后不忘凑到洛子枫的跟前,在其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在听到对方重重的吸气声时,景容这才满意的松了口,得意的瞥了洛子枫一眼:“小样儿,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洛子枫撩起自己臂膀处的衣物,果然看见两排深深的牙印,隐隐还有血丝在其间浮现,而就站在面前的景容在看见那雪白的藕臂之上居然被自己咬出了这样的痕迹时,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有些心疼又有些懊悔的想要去触摸,却害怕弄疼洛子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她眼中甚至隐隐浮现出了一层水雾,这样着急自己的景容看在洛子枫的眼中又是一阵暖意流向心田。 “没关系的,景容,不必担忧,这可是你留给我的爱的痕迹,我可是要好好珍藏的。” 景容闻言秀眉一皱:“子枫,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这一套了?” 洛子枫一听,还以为景容生气了,低头作势要哄,谁知对方立马转身,可是,隐约间她好像瞥见景容脸红了?诶?不是好像,耳朵也是红的吗?见状,子枫在心底低低了笑了出来,好心情的她所幸就从身后这么将景容圈住,下巴轻轻抵在景容那瘦弱的右肩上,左边的脸颊如同小动物一般在景容的右脸颊之上蹭着:“景容,你知道吗?曾经我绝望的以为再也没有明天,何曾想会有今日?会有这么一个你?老天爷一定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将一个这么完美的你送到我的身边?” “噗嗤~”景容摇摇头,也跟随着洛子枫的动作蹭了蹭对方的脸颊:“你啊,成天都在想些有的没的,所以今天才回晕倒的吧……” 景容此话自然是玩笑,但是却让洛子枫想起了适才被景容堵住,未曾出口的话,这会儿总算是可以说出来了:“嗯,我会晕倒全都怪景容你你知道吗?昨日我重新回到礼部任职之后一直到今天,礼部府衙发生了许多许多,而我也想了许多,但是无论我怎么想,景容你瞒住我的、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全都想不出来,然后,想着想着,我发现自己似乎变蠢了,李尚书是被陷害的这么明显的事情我都想不通了,然后我就晕了……” 听到这儿,景容的身体一僵,脸上舒适的表情也消失无踪,她挣开洛子枫的怀抱,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子枫,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是因为想事情想多了,所以才……” “嗯?这个……”洛子枫挠挠头,无所谓的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晕倒的原因,不过刚刚经过我自己这么一分析,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所以啊,景容,你可要对人家负责,然后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才行,否则我哪天又想事情想多了,伤到了脑袋,又晕过去了,那该怎么办啊?”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不管洛子枫说的有没有道理,景容还是决定了,既然有可能,那就不要再给子枫造成困扰了比较好,可是,事情又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第六十七章 “然后景容你前世就那么死了?” 这一长串的故事听下来,洛子枫只觉得自己后脊发凉,她完全没想到,顾熙泓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无怪乎景容一直瞒着她、不让她知晓一切,如果对手是这般的魔鬼,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又岂会有胜算? 景容摇摇头:“不,那个时候……” ~~~~~~~~~~~~~~~~~~~~~~~~~~~~~~~~~~~~~~~~~~~~~~~~~~~~~~~~~~~~~~~~~~~~~~~~~~~~~~~~~~~~~~~~~~~~~~~~~~~~~~ 回忆的分割线 ~~~~~~~~~~~~~~~~~~~~~~~~~~~~~~~~~~~~~~~~~~~~~~~~~~~~~~~~~~~~~~~~~~~~~~~~~~~~~~~~~~~~~~~~~~~~~~~~~~~~~~ “慢着,顾熙泓,你不是答应了我不能要去景容公主的性命吗?”打马而来的正是一身戎装的雪璃公主,此次皇兄答应合作,并且派她南征的目的就是景容公主,皇兄为了她人到中年却还未曾娶妻,不管族中的长老如何劝说,皇兄总是那句:“此生本汗非景容公主不娶。”正因为如此,当顾熙泓提出合作串谋顾氏江山时,她才会劝说皇兄答应,并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如今这顾熙泓居然要背信弃义? 雪璃公主的到来使得所有埋伏四周的弓箭手均是停下了拉弓的动作,顾熙泓见状也是在心中低叹错失良机,无法执行计划的他只好换上一副笑脸回过头来:“公主,这可不能怪我,我用计夺得了顾氏江山,景容定然不会放过我,我这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自保?”雪璃闻言冷哼一声:“本公主可从未见过自保的人带着一大群弓箭手埋伏四周的。”说着,雪璃便从马背之上一跃而下,走到景容的马下,打算将其从马上牵下来,谁知景容只是朝她笑着摇摇头,目光再度回到顾熙泓的身上:“四皇兄,你将我卖给匈奴了吗?” 顾熙泓闻言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捧腹大笑了起来:“卖?景容,试问天底下有谁能将你作为一个货物卖来卖去?或许十八年前我做得到,但是现如今……”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他想他也不必说出来,景容自然明白,现如今他能做到的只有将景容送下黄泉这一件事罢了,但是很可惜,就这么唯一的一件事如今也被搅黄了,要放虎归山吗?顾熙泓眼底的杀气浮现,不,他绝对不能在这个世上留下这么一个隐患,他能够屠尽顾家皇室,与他相似至极的景容又怎么可能会刚过他们沈家,所以,景容不得不除。 “四皇兄,呵呵,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叫你,真是可笑,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的!我以为母亲死后只有你一人对我好,结果呢?我所拥有的一切,为人处世,甚至于那习惯性的微笑都是从你身上习来,可是如今你却告诉我那一切都是伪装?”景容咬咬唇,突然,她那双红眸之中的悲伤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为之胆寒的熠熠光辉,看着景容提着长剑、驾着马儿朝着他飞奔而去,顾熙泓终于慌乱了起来,抬起手刚想下令让手下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景容,结果埋伏在侧的其中一个弓箭手误解了顾熙泓的意思,箭羽破空而出,从景容的心脏处对穿了过去…… 原来,死亡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吗?但是,她并没有后悔,对于曾经的匈奴皇子,如今的匈奴大汗,她只有这最后一句话需要说:“雪璃公主,如果你的皇兄真的如此爱我,就让他屠尽沈家,踏平靖国,用以赎今日帮助这狗贼夺我顾氏江山之罪。” 雪璃公主见状赶紧将从马背上摔下的景容接住,然而,已经迟了,箭羽穿心而过,神仙难救,唯独那双红眸仍旧眼带恨意的睁着,因未曾亲眼见到自己所求而死不瞑目吗? “弓箭手准备。”蹲坐在地上的雪璃公主沉声道。 “雪璃公主,你这是……” 顾熙泓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匈奴弓兵,顾熙泓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想要靠近,一只箭羽就这么射到了他迈出的脚前,惊得他赶紧将教收了回来,慌乱的求情道:“雪璃公主,我们可是签订了盟约的盟友,你不能这么做。” “是你先违反我们之间的盟约的,顾熙泓,永别了,到地狱去和顾家的人道歉吧。” ~~~~~~~~~~~~~~~~~~~~~~~~~~~~~~~~~~~~~~~~~~~~~~~~~~~~~~~~~~~~~~~~~~~~~~~~~~~~~~~~~~~~~~~~~~~~~~~~~~~~~~ 回忆的分割线 ~~~~~~~~~~~~~~~~~~~~~~~~~~~~~~~~~~~~~~~~~~~~~~~~~~~~~~~~~~~~~~~~~~~~~~~~~~~~~~~~~~~~~~~~~~~~~~~~~~~~~~ 听完景容的回忆,洛子枫如此分析道:“所以顾熙泓其实是靖国的细作,当年在作为质子回国的时候就已经被靖国那边的人掉包了?” 景容点点头:“没错,所幸的是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我早早的将一切调查了出来,当年真正的四皇兄在被作为质子送去靖国的一年后便因病逝去了,当时的靖国虽然强盛,但是却也经不住短时间内的又一次战争,同时他们也不想因此失去战争得来的利益,因此便将错就错,将此事瞒了下来,从那时起,顾熙泓便换了人,此人原名沈傲峰,是靖国皇帝与一名宫女一夜风流后留下的种,因为长相与真正的顾熙泓有七分相似而被选为假质子。当然,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青岚国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元气,瞬间挽回了败势,当年母亲虽说是作为和亲公主送过来的,但是同时也被赋予了保护沈傲峰不被拆穿的使命,当然,这些事情,母亲从未和任何人讲过,全都是我这些年调查出来的。” 洛子枫拍了拍脑袋,咬牙切齿的道:“我算是明白了,所以礼部的事情也是他干的,还有让我接待雪璃公主一事,一定是他暗中授意启文的父亲向他施压,他才会那么做的,之后的刺杀也是,这沈傲峰也忒是可恶,还有靖国那边,大概是发现这沈傲峰潜伏了这么多年都未曾被人发觉,所以滋生了贪念,想要利用四皇子这一身份谋得青岚国的江山,如果景容你没有如此奇遇的话,恐怕今生又得重蹈覆辙。” “子枫,你少说了一样噢。”说着,景容抚了抚自己两手的手臂,当初被黑熊锋利的爪牙抓过后火辣辣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心尖:“春猎那次的那头黑熊也是这个沈傲峰的杰作。” “黑熊?”这回洛子枫可就真的弄不明白了,她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莫非靖国还有什么能够控制此等凶猛的野兽的秘术?” “自是没有,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去寻草药,将我一人留下,那时我并没有乖乖的坐在地上等你回来,”说到这儿,景容□□抬头,果然看见洛子枫那略显愤慨的表情,真是孩子气,她掩嘴轻笑了一阵才又接着说道:“黑熊在袭击我们之前注意力其实一直不在你我身上的,所以我十分在意,是什么将黑熊吸引到了那片区域,于是,我去看了,看了那个让黑熊发狂的地方究竟有着什么。” 洛子枫急急问道:“究竟有些什么?能够控制这么凶猛的野兽的方法啊,如果可以,我们也可以一试,也吸引一头黑熊,让它攻击沈傲峰去。” 景容闻言脸色白了白,然后摇摇头道:“子枫你绝对不会想要尝试的……我看到了一头刚出生不久的小黑熊的尸体,看现场的痕迹,应该是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人生生的将毛皮全都扒了下来,最后活活痛死的,那个场面,有生之年我都不想在看见。” “丧……丧尽天良!沈傲峰他,他,他……”洛子枫‘他’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可见真的是被吓到、气到了,而且似乎已经到了言语都难以形容的境地。 “嗯,的确,不过……”说着,景容蓦地勾了勾唇角,伸出纤长的手指在洛子枫光洁的额头上点了点:“我先前所说的那般奇遇,子枫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惊讶呢,莫非……” 洛子枫迅速的抓住景容那作怪的手指,朝着她嘟了嘟嘴:“景容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我也是经历过生死重生的人,以你的聪明才智,就算你刚刚没有特意说明,我也能猜到一二,第一次见面我就暴露了吧,不,或许更早,在你知道突然冒出了一个襄王世子的时候,你应该就开始疑惑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会和宣旨的公公一起来襄王府的对不对?” 景容闻言先是一脸愕然,然后抽回自己的手,学着小时候给她授过课的太傅一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点头道:“照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真不公平,景容一早就把我看穿了,然后还不告诉人家,让我一个人在那里纠结了这么久,你一定一直都躲在角落里傻乐吧……”说着,洛子枫还委屈的撅起了小嘴。 景容闻言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子枫,不是我说,我真的觉得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你似乎并没有纠结多久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直到你上次受伤苏醒之后才真正认清自己的内心吧,然后就被我开导,坦然接受了不是?反倒是我一个人纠结了许久呢。” “所以那个时候你才对我忽冷忽热的吗?我就说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反复无常的人,原来如此……”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对的洛子枫还认同般的点起了头来。 “子枫,你说谁反复无常呢?” 景容这话一出,洛子枫顿时一个激灵,赶紧赔笑道:“我……我说我自己,我说我自己呢。”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过一劫吗?这样也太小看本宫了吧?”说着,景容还用自己冰凉的手指在洛子枫的脖子上面轻轻抚了抚,眼中泛着危险的光。 “呵呵……那你说要怎样吧。”可怜的洛子枫只得伸长了脖子,一副任景容宰割的模样。 “那就罚你今晚侍寝好了,世子你看如何?” “好啊好啊,就罚这个。”   ☆、第六十八章 永元三十五年七月十五日,距离洛子枫和景容成婚还有整整一月,也就在这天,二人被告知今后一月都不能见面,此时她们才猛然想起,即便是皇家,有些习俗也还是同民间一般,一月不见吗?休假在襄王府学习礼仪的洛子枫和被嬷嬷们堵在宫中的景容同时哀叹了起来,既然如此,今日她们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面的,这般想着,两人总算是在正午时分摆脱了身边的人的控制,在宫门外不远处碰见了。 “子枫,你怎么会在这儿?”看着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宫门红色朱漆大墙外的洛子枫,景容讶然道。 洛子枫自然也是对景容的出现万般好奇,不过还是当即回道:“我听教授礼仪的嬷嬷说今晚过后我们便只能成亲那日才能再见,我一听,这怎么行,所以趁着嬷嬷们去用膳午憩,我就偷偷的溜出来了,景容你呢?你又是为何出现在宫外,莫不是有什么要事要去处理?” 景容闻言摇摇头,朝着洛子枫调皮的眨了眨眼:“不是什么要事呢,我的理由和子枫你的全然相同。” 洛子枫一听,嘴角立即上扬,做势就想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谁知却被景容轻巧的躲开了:“瞧你笑的那般模样,嘴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我们可不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久留,嬷嬷们找不到你我,一定会来这附近寻找的。” “景容难道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说着,洛子枫又是张开双手向着景容所在的方向抱去。 “整天没个正形。”景容嗔怪到,这次却再没有闪避,直接被洛子枫抱了个满怀,当然,她可不是认同了洛子枫那等幼稚的理论,只是不愿再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结罢了,若是在此逗留过久,被嬷嬷们发现从而错失了两人之间相处的良机的话,她可是会郁闷很久的。 过了许久,景容开口提醒道:“抱够了没有?够了我们就走吧。” “不够不够,怎么抱都抱不够,景容,为什么距离我们成亲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真想马上就成亲,然后我就可以一直一直抱着你了。”洛子枫边说边将头低下,用自己的脸颊在景容的脸蛋上蹭了蹭,撒娇意味十足。 “真拿你没办法……”嘴上这么说着的景容实际却也配合着洛子枫的动作也跟着蹭了蹭,明明同样也是一脸的享受:“我记得我前世对你的印象并非如此,那个刚烈不渝的女子跑哪儿去了?还是说,只是我没见过罢了,其实你之前和石云飞也是如此相处的?”一想到前世洛子枫还为石云飞那样的男人投河自尽,景容就觉得心中酸涩得不行,原本平静的心湖此刻酸泡泡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就差从嘴里将其释放了。 蓦地,洛子枫停止了蹭脸的小动作,转而用高挺的鼻子在景容四周使劲的嗅着,末了还一脸一伙的道:“什么东西这么酸,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吗?” 洛子枫在说前半句的时候,景容还信以为真的跟着嗅了嗅,但是对方接踵而来的后半句却是让她立马黑了脸,肩膀连带着双手猛的一挣扎,便从洛子枫的怀中挣脱了出来,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生气了?”洛子枫不解的挠了挠头,喃喃自语了一阵,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的她赶紧一阵小跑追了上去,讨好般的说道:“景容,我错了,你就原谅则个吧。” 景容闻言只是冷冷的斜了洛子枫一眼,然后就扭过头去,哼,居然敢取笑她,这次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更何况,她本就吃醋了,没什么好隐瞒的,石云飞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前世的洛子枫,噢不,应该是洛诗乔苦等十八年,而且还为其身亡?说她无理取闹或者怎样都好,今日她就任性这一回了,若是洛子枫不给她一个满意的说法,今天就别再指望她搭理她,不就是一个月不见面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忍得住! “景容,你真的生气了?”跟在景容身侧走着的洛子枫再次试探性的问道,得来的回答自然又是佳人一记圆润的白眼,废话,她都这么明显了,别告诉她她之前一直以为她是装出来的。 “我……我……”见景容只是白了她一眼,并未说话,洛子枫真的急了,一时间抓耳挠腮了起来,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等情况好吗?作为一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她也就之前和石云飞有过那么一段……等等,石云飞的话,好像之前因为他想要凑上来吻她,被她拒绝了,为此她还生气了好一阵子,当时石云飞是怎么哄她的来着? 一个只顾着走,另一个只顾着想怎么讨好生气的爱侣,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在这中元节居然越走越远、越走越偏,走到不知名的荒山野岭来了,直到空气中传来阵阵野兽的嘶鸣,洛子枫和景容这才驻足,左右环顾一周这才发现她们走过了皇宫外围,来到了一个了无人烟的山林外围。 “景容,我对京城不熟,话说这是哪儿啊?”不知为何,明明是酷暑,然而感受着山林间阵阵袭来的凉风,洛子枫并无觉得半点凉意,反倒额角的汗正以比之一路走来时的速度更快的流淌而下,背部的衣裳也被汗水淌湿,这个地方让人觉得诡异和压抑。明明是炎炎夏日,树林之外艳阳高照,树林之内却阴森可怖,整个的被一种灰暗的色彩所笼罩,一丝阳光都透不进去。 “这里……”景容见状也是皱紧了眉头,一时间也忘了此刻正和洛子枫置气,居然开口道:“我也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不过,倒是在书上见过对此处的记载,当时我也不甚在意,如今看来,此处便是书上所说的,隐藏于京城之中的埋骨地吗?” “埋……埋骨地?!那又是什么地方?”洛子枫不由自主的挽上了景容的胳膊,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不会是乱葬岗吧?” “乱葬岗?”看着洛子枫那害怕的模样,景容却是没有取笑的心思,因为此刻的她也极度的害怕着,只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甚至不能告诉洛子枫那里面有些什么,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洛子枫尽快离开此地:“这里可比乱葬岗可怕多了,如果书上的描述都是真的的话,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洛子枫闻言赶紧点头,拉着景容便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她等的就是景容这句话。 然而,明明选择了离开的道路,走着走着的景容和洛子枫总算发现了不对劲,明明她们背离了那片树林而走,此刻她们居然又来到了这片树林的前头,是迷阵吗?明明就是十分笔直的一条路,不可能折返回来的,洛子枫拉着景容护在自己身后,两人皆是停止了前进的步伐,洛子枫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景容,这次又是什么阵法吗?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感动于洛子枫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行为,景容绕过洛子枫的身前,却是迈出了步伐,想要朝着树林内部走去。 “景容,你疯了吗?那片树林极有可能是敌人的障眼法,那些诡异的气息很有可能就是埋伏其中的敌人的杀气所演化而来的,你这么进去不是在送死吗?”洛子枫拉住景容的手,朝她大吼道。 景容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子枫,这里并没有什么埋伏,今天是上元节不是吗?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鬼节,所以,我们才会看见这片树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出口就在这片树林的尽头,但是如果我们再在这外面兜圈子,等到夜幕降临,鬼门大开,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鬼门大开,我不懂。”洛子枫不停的摇头,事情似乎朝着她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了,鬼节什么的不是只是祭拜祖先的吗?现在难道要告诉她,这个世上其实真的有鬼,如果不抓紧点离开,她们这两个大活人就会困在这阴阳两界的通道,再也回不去现实的世界?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 “子枫,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是我们无法理解的,这个世上有没有鬼,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即便我说了刚刚那番话,那是书上写的,鬼门或许只是一个称呼或者代号,亦或者仅仅是死亡的象征,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放手尝试不是?树林里面的确一直有一些诡异的气息传出,但是,那里也是我们现如今唯一的希望。在这里兜圈子不是明智之举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洛子枫仍旧有些犹豫,她们所处的这条小道阳光撒地,里面却是幽暗至极,老实说,她有点害怕。 “这样就好了。”说着,景容上前一步将洛子枫的手握在手中,两人十指紧扣:“这样就不会再害怕了吧。” “谁……谁说我害怕了,我们走。” 景容,谢谢你分了我一半的勇气,洛子枫在心中默念道,如今的她充满了力量,前路就算有牛鬼蛇神那又如何?只要有景容在身边,她洛子枫便无所畏惧!   ☆、第六十九章 依照获得的指示,景容和洛子枫终于赶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散之前逃出了这个诡异的地带,刚一走出树林,一阵晚风吹来,洛子枫和景容回头一看就发现,刚刚她们走出的那片树林此刻居然在晚风的吹拂之下化为点点光斑,凭空消失于世…… 惊魂未定的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接收到了对方眼中的信息,今日的一切奇遇,她们将会永远的埋在心中,除非在这世上还有与她们遭遇相同的人,否则,如果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说出去的话,定会被人当成疯子妖邪看待。 ~~~~~~~~~~~~~~~~~~~~~~~~~~~~~~~~~~~~~~~~~~~~~~~~~~~ 我是成亲的分割线 永元三十五年八月十五日,这一天既是合家团聚的中秋佳节,亦是青岚国最后一位未嫁公主的成婚之日,真心欢喜的景泰帝也于前一日便在早朝宣布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建赋三年,此令一出,举国欢腾,全国百姓皆是浸淫在一片欢欣热闹的氛围之中。 “扣扣……扣扣……”卯时刚过,洛子枫就听见一阵的敲门声,尚在洗漱的她一脸疑惑的看着门外,吉时是未时,照理说嬷嬷们怎么也得辰时才来才对,为何…… “进来。”说着,洛子枫以最快的速度净了脸,检查了下自己的衣冠,发现并无不妥,这时敲门者也推门而入。 “外公?”洛子枫看见来人是襄王,着实惊讶了一番,随即不解道:“外公这么早来所为何事?今日虽说是孙儿的大喜日子,可是距离吉时尚早,今日难免需要忙活许久,外公怎的不多睡一会儿?” 进得门来的襄王没有搭理洛子枫的话,只是鬼鬼祟祟的关上房门,确定了并无人前来,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扔到洛子枫的面前:“外公这不是给你传授秘笈来了吗?” “秘笈?”洛子枫疑惑的翻开被襄王扔到手中的小册子,不解的嘟囔道:“什么秘笈非得在人家成亲的当日大清早的传授?”话音刚落,洛子枫就看见了图册之内的内容,俊俏的脸庞之上瞬间染上了红霞,她颇为气恼的将小册子重新合上,她总算是知道襄王为何来得这么早,还如此鬼鬼祟祟了。 “外公!你果然是个老不正经的。”洛子枫生气的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一旁的茶桌之上,对着襄王怒目而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传授什么的……再这么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和襄王一样不正经:“早知当初就不该贪图方便,不经思考的就留在了襄王府,着实应该跟着爷爷去丞相府的。” 听着洛子枫这话,襄王也知晓洛子枫是真的生气了,其实当他撇下老脸跑到皇家藏书阁‘偷’这本珍贵的藏书的时候何尝不觉得羞耻,明明是一个大男人,而且还一大把年纪了,要在一堆的春、宫里面遴选出这么一本他也是蛮拼的,结果,结果居然被厌恶了吗? “本王不过是出于好意,既然子枫觉得不需要的话,本王将它带走便是。”说着,襄王便作势上前,想要将那小册子拿回去。 “等等……”洛子枫的脸又红了几分:“外公,这东西,真的有用吗?”她的眼神正飘忽不定着,不敢去看襄王,更不敢去看已经被自己丢在一旁的小册子。 看着洛子枫这副模样,襄王先是一愣,再是了然,毕竟子枫是女儿家,想当初他成亲那会儿,娘亲给他看春宫图的时候,身为一个大男人,他何尝不是红了脸,将心比心,他自然也就想象得出洛子枫此刻内心的纠结与挣扎。洞察了一切的襄王悄悄的退到了门边,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子枫放心好了,这可是本王从数百本之中挑选出来的精品,别看它这么薄,里面的内容可是图文并茂,实用性很强,本王相信子枫有了这本东西,今晚定然不会辜负了公主的一片温柔以及这佳节良辰才对。” “吱呀~砰~” 洛子枫还未回话,襄王便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房门,夺门而逃,看着对方那模样,她也索性放弃了责怪,呆坐在紫藤椅上,看着茶桌上那本薄薄的但据说很有用的小册子发起了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房门再次被敲响,洛子枫才回过神来,一看早已倾泻入室的阳光,她便知道辰时已到,所以这下敲门的就是那些已经在襄王府驻扎了许久的嬷嬷了。 “进……”洛子枫刚想说进来,余光就瞥到了桌上那本东西,心下顿时一慌的她赶紧改口道:“等等,等等,待本世子穿好衣服。”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上的小册子拾起,扔到了床上的枕头之下,做好了最基本的掩饰后,洛子枫故意将自己束好的头发弄乱了些,衣服也胡乱揉了揉,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这才开口道:“进来。” 门外静候着的嬷嬷宫女们闻言这才推门,鱼贯而入,洛子枫看着自己寝宫般大小规格的卧房居然被拿着成亲各种服饰的宫女站满了时,她这才明白一直以来嬷嬷们时不时对她流露出同情的眼神的真意,这次景容的婚礼是以皇室所能给予的最高规格操办的,洛子枫的婚服也是按照亲王的级别而设计的,这可以说是历代驸马都未享受过的殊荣,但是,面对着这份莫大的荣耀的洛子枫却是立马垮下了脸,若非新娘是景容,她恐怕早就运起尚且不甚纯熟的轻功逃走了。 光是穿上这么一套婚服,饶是数名经验丰富的嬷嬷连番上阵,也是穿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双手抬起早已经变得麻木的洛子枫纯粹就当这是练功了,脑内则在想象着若月斋内此刻的情形会是如何,听说景容那边是按照长公主的规格在张罗,女子服饰本就麻烦,那边恐怕不是一个时辰能够解决的,这么一想,心中除了心疼之外,她也是宽慰了不少,这就是夫妻吗?尚未成亲就开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那么过了今晚又会是怎样的光景?会和话本里面说的那般,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吗?不知何时,洛子枫被一大群嬷嬷们摆弄到凳子上坐着了,然后便开始在洛子枫的脸上上装,本想在将她的脸弄得红润些的嬷嬷们在那白皙的脸上抹上一层胭脂后又迅速的将其抹了去,这襄王世子本就生得阴柔,抹上胭脂后更是衬得娇媚十足,像极了俏婵娟,这可怎么行,待会儿洛子枫可是得一路骑着马儿、被百姓们围观着进宫、再将公主接至一月前落成的公主府的,如此美艳怎么行?自然是要画得英武些。这般想着的嬷嬷们又是将洛子枫自己本就描绘了一番的眉毛画成了入鬓的剑眉,再经过一些描绘,将她那不够刚毅的轮廓画得轮廓分明了起来,完成这一系列工作,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距离吉时未时仅剩一个时辰,手忙脚乱的众人赶紧将洛子枫拖了出去,直接扔上了马背,等本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胯、下的高头大马已经被一名侍卫牵着走在了前往皇宫的路上了。 总算是折腾完了吗?骑在马上的洛子枫朝着人群看去,见许多女子的脸上都显露出了痴然的模样,怎么了吗?洛子枫不解的皱起了眉头,这剑眉一拧,深邃的眼神更是惹得围观的女子们一阵惊叫,更甚者甚至当场昏了过去,被这夸张的景象吓着了的洛子枫再不敢朝两边看,双眼直直的看着前路,她的景容还在皇宫之内等着她去迎接呢。 另一边,被嬷嬷们好一顿折腾的景容刚想喘口气,就被塞了一本书在怀里,翻开一看,尽是一些男女之间欢、爱的图样,这些东西早在前世和石云飞成亲前就看过了,此时再看,除却娇羞不再外,仍旧是一如既往的觉得一阵恶心,她无法想象自己和一个男子赤身*的做着这样的事,当然,女子也一样,不过,对象如果是洛子枫的话……蓦地,景容觉得脸颊的温度似乎上升了,这般模样让一旁的嬷嬷也不由得赞叹道:“公主果然是举世无双的美人儿,驸马爷真是好福气啰。” 景容闻言只是轻轻颔首,将手中的图册放到梳妆台上,透过面前的铜镜,她看到了身后刚刚说话的嬷嬷的模样,夸赞她的美貌吗?如果抽去眼底那丝对她那双红眸的畏惧和厌恶的话,或许会更可信些。 不多时,便有太监进来通传,说是驸马爷已经到宫门外了,叫公主这边准备好,这边刚报告完毕,嬷嬷们就为景容盖上了红盖头,在其手中塞上了一个看着就十分讨喜的苹果,静候洛子枫的到来。 总算到来了吗?这一天……被盖上红盖头的景容并不觉得压抑,只是有些迷茫,心中也有些不安,即将就要嫁为人妇了呢,这般想着,她不由得将手中的苹果紧了紧,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   ☆、第七十章 一切都十分顺利的进行着,洛子枫带着庞大的迎亲队伍将景容从若月斋接到了宫外新落成的公主府,自景泰帝而下的一众人等全都在公主府的主院之中摆好宴席候着,只待这一对新人在吉时登场。 永元三十五年八月十五日未时整,在众人的瞩目和簇拥之下,洛子枫和景容总算是穿着大红喜服出来了,景容的面容被红盖头完全遮住,无法窥见内里的绝色,然而,那韵味十足的身姿仍旧让人惊艳不已,洛子枫亦有些痴然的看着景容,一早就知道景容的身材很好,且一直以来都未见其穿过如此艳丽的服饰,如今看来,红衣下的她似乎变得妖冶了起来,不知盖头之下又会是何等的惊艳。 若说景容此刻的美是内敛而诱惑的话,洛子枫则是毫无顾忌的张扬着她的英姿,整套喜服全身的拼合所用全都是匠人们千锤百炼得来的极品金丝,喜服正面绣着的紫色巨蟒此刻也正张牙舞爪的朝着众人吐信,四周的公主驸马们看见这般情景,简直嫉妒的就要发起狂来。几位公主心中所想自不用说,大抵是想冲上前去将那对凤凰佩抢下来吧,至于众位驸马,看那神色,似乎都在想着要如何将洛子枫那张比他们俊美的脸抓烂、将她身上华美霸气得过分的喜服剥下套在自己身上呢,当然,他们之中自是无人想要取代洛子枫此刻的身份成为景容的驸马,毕竟,这世上不在意景容身上所背负的‘诅咒’的除了在场的洛子枫外,就只有远在塞外的那名匈奴皇子了吧。 “景容,我洛子枫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起誓,将娶你为妻,一生一世唯爱你一人,你若不离、我定不弃,你可愿嫁我?”按照流程来的洛子枫手捧嬷嬷们今早从御花园采摘来的牡丹,单膝跪地,进行着‘献花求婚’这项流传了千年的仪式。 按照规定,景容此刻将洛子枫递到了手边的牡丹接过,并未说任何的话,接花便等同于接受,这一重大的仪式也就成了,接下来便是群臣参与由皇上举办的九盏宴会,景容则被宫女和嬷嬷们搀扶着退到了公主府的主寝殿去,等候着宴会结束后洛子枫的到来,完成这婚礼的最后一项——洞房花烛。 都道人生有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以及他乡遇故知,而在进京后的短短半年间,洛子枫算是全都经历了,虽说他乡遇故知这一项并不让她感到快乐,尤其是此时此刻,她在祝酒时看见了石云飞的身影。 “下官参见驸马爷,没想到下官本痴长驸马爷几岁,先摆下喜宴的却不是下官,看来下官也得加把劲才是。”石云飞这一桌的人洛子枫几乎全都不认识,除却罗启文罗立成父子,看见这二人时,洛子枫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今日这宴会之上的酒桌居然也暗含玄机吗?难道说石云飞如今也是站队在顾熙泓阵营的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吃惊的,景容不也说过吗,前世的时候石云飞就与顾熙泓狼狈为奸,今生再如此倒也无可厚非,这么一个连家国天下都可以出卖的睚眦必报的伪君子站队在顾熙泓身后用意十分明显,想要她的命吗?洛子枫冷哼一声,直接略过了这一桌,跳到下桌敬酒去了,未被理睬的石云飞也不生气,诡笑一阵后将杯中酒饮尽也就重新坐回椅子上了。只是那罗启文意欲起身的动作在洛子枫转身离去的时候便戛然而止,落寞的自斟自饮了起来。 “启文,没事吧?”罗立成看着罗启文的模样,颇有些担忧。 罗启文摇头道:“父亲,我并无大碍,不必担忧。”说话间却又是几杯酒下肚,没一会儿便脸色潮红,有了几分醉意。 罗立成见状也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由着罗启文去了。转移的眼神无意间与身居高位的景泰帝对上,看着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了然,他匆忙的将眼神移开,一颗心惴惴不安了起来,皇上他,发现什么了吗? 一轮的敬酒完毕,洛子枫不由得打了个饱嗝,真是的,喝酒都喝饱了,还是在习得了襄王授予的散酒*之后,若是不会这个,不晓得此刻又该是怎样的光景,饶是她酒量超群,此刻也觉得脚底有些飘忽了起来,若是功力强些,这会儿也不会三舅散得如此之慢,直到此刻,洛子枫才又抱怨起自己武功差来了。 “啊……”突然,洛子枫感觉自己背部的一处大穴似乎被人蓄意打中,一瞬间,本就运行得极慢的散酒*此刻彻底停止了运作,内力在奇经八脉之中胡乱冲撞了一番后全都回到丹田之处,再无任何动静。此刻洛子枫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警惕的双眸在现场扫视了一圈又一圈,然而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察觉到洛子枫不对劲的襄王此刻赶紧起身走到了洛子枫的身边,低声询问道:“子枫,怎么了?” 洛子枫:“外公,有人封了我的大穴,内力不能用了。” 说着说着,洛子枫脸上突然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一股强烈的酒气冲击了站在一侧的襄王的感官,他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哪里是被封住了穴道,简直就是开启了反噬的阀门,之前一直散酒的洛子枫此刻怕是被体内的酒气猛烈的反噬着,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不一会儿就会醉得不省人事,可是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刺客。”思前想后,襄王还是决定说出来,如此闷声闷气下去,不知躲在暗处的高手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将事情摆在明面上,多一些人来盯着的话,恐怕会好上许多。 坐在景泰帝下桌的顾熙泓听见这话时,低低的笑了起来,果然没错,只要事情和洛子枫有关,襄王就会变得无比小心,不过,难道他就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过犹不及。 “刺客?”景泰帝闻言立即反应:“来人啊,将公主府给朕团团围住,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景泰帝此话一出,听见有刺客三个字便有些骚乱的臣子们此刻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不过全都摆出一副奋袖出臂的模样,想来刚刚是想趁乱离席来着,一般这等大型的皇家宴会若是出了刺客,那必定会有大量的杀手出没,那些亡命之徒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室中人,见到就砍,在这儿多留一份就会多一分的危险,谁都不想被拖下水,但是景泰帝已经放了话在那儿,众人也是不敢违逆,此刻只能祈祷上苍,他们不要这么倒霉,成了刀下冤魂才是。 “哈哈哈哈,老夫不过是来看看自己的徒儿罢了,皇帝老儿用不着如此劳师动众吧。” 人未现身,声先入耳,这个熟悉的声音……洛子枫挣脱襄王的搀扶,一脸欣喜的喊道:“师父,是师父您老人家吗?” “没错,的确是为师。” 话音刚落,张神医便从天而降,站立在主院中央,而洛子枫的表情也由欣喜变为恐慌,她看见了,师父他并非独自一人现身,他手中挟持着的不正是此时此刻应该在婚房之中等待着她的景容吗? “师父你为何……”看见这幕的洛子枫深受打击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若非襄王在后支撑着,此刻恐怕已经栽倒在地。 “乖徒儿你是要问为师为何抓了你的宝贝妻子吗?”张神医指了指被点了穴道的景容:“原因你不是很清楚吗,这妖女究竟做过些什么……” “放肆,朕的女儿岂容你诬蔑,弓箭手何在?”听到这儿,景泰帝总算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寻仇来了吗? “皇上,不要,他是我的师父,更何况,景容还在他手上。”害怕景泰帝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之下伤到自己所在乎的人,洛子枫赶紧出言制止。 景泰帝闻言叱道:“不用你说,朕也知道该怎么做。”他此举不过想要威慑对方罢了,并没有真的想要弓箭手射箭。 景泰帝眼底的忧愁和关心让洛子枫舒了口气,确定了他不会真的下令,这才又企图和张神医对话。 “师父……” 洛子枫话还为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小诗乔,这个称呼不知我的乖徒儿是否还记得?” 一句话便将洛子枫的心打入冰窖,被张神医钳制住的景容也是蓦地瞪大了眼睛,怎奈连哑穴都被点了的她此刻只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设想过一切败露会是怎样的情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导火索居然是她,若非她杀了吴太医,今日之事也断不会发生。 一句‘小诗乔’令小部分人立即变了脸色,令大部分人议论纷纷了起来,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如今醉酒脸红的驸马爷像极了女儿家,众人这才醒悟过来,这‘小诗乔’莫非叫的就是襄王世子,当今的驸马爷?   ☆、第七十一章 “莫要听这贼人胡说,弓箭手,还在等什么,快点将他射死。”说话的正是四皇子顾熙泓,呵呵,总算说出来了吗?要的就是如今这个局面,毕竟他第一个目标并非洛子枫,当务之急是要先将景容解决,至于这个由他找来的张神医,他可一直都未曾放在心上。 “住手,不准射!”景泰帝、襄王和洛子枫齐齐出声制止,然而,那些弓箭手大部分都是事先被顾熙泓换上的心腹,此时此刻又怎会听他们三人的,顿时数百支箭羽齐发,正以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张神医、景容二人射去。 “哼,不自量力。”张神医冷哼一声,在大家看来,他不过只是将右手衣袖轻轻拂了一下,然而却只见所有的箭羽立时调转了方向,朝着发射的方向反弹回去。 洛子枫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看见了这神奇的一幕,多年前她就对张神医会武功这件事情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居然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她的师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不仅医术高绝,就连武功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样的人结果只有一个连名字都不算的称号——张神医,这绝对不正常。 下令射箭的顾熙泓也是被这一幕吓着了,他完全没有想过,张神医的武功居然高到连数百支箭羽都能裆下的地步,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弓箭手全都被击毙,他顿时面如死灰,这下可如何是好,接下来的一切都无法顺利进行了,果真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吗? 张神医冷睨了顾熙泓一眼,这便嘲讽着说道:“皇帝老儿,你的儿子女儿都是一个德行啊,过河拆桥,哈哈,我可不像我那无辜死去的傻徒儿一般任你们宰割呢。” “你、你血口喷人,父皇,我和这贼人没有丝毫的关系,父皇您一定要相信我。”这还是顾熙泓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慌张,看着他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景泰帝只是冷冷的道:“你的事等这一切解决了之后,朕再和你慢慢算。” 语毕,景泰帝又将目光转到了张神医身上:“敢问高人性命,适才那招可是在武林之中绝迹已久的斗转星移?” “呵,没想到在这儿居然也有认出了老夫这一招的人。”说着,张神医又看向襄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一招……” 站在一旁的洛子枫见张神医和景容仍旧平安无事,赶紧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她才不管斗转星移什么的,她只要景容没事:“师父,师兄的事情错都在我,恳请师父放过景容,她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张神医摇摇头,举起景容的右手:“小诗乔,我都看见了,这只手上面沾满了我那傻徒儿的鲜血,你难道看不见吗?她是无辜的?你的意思难道是你师兄是罪有应得的吗?你难道就任由你师兄这么惨死在这妖女的手中而无动于衷?还是说,身为一个女人,你居然被这妖女迷得神魂颠倒了,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师父你……”洛子枫不停的摇着头,刚刚止住的泪水此刻如同闸门大开般汹涌而出,这人不是她的师父,那个温柔和蔼的张神医才是她的师父,面前这人咄咄逼人、满脸狰狞,早已被心中的仇恨所扭曲,所以:“把我的师父还给我啊你这个混蛋!”洛子枫大喊道,她根本就没去在意其他的一切,刚刚张神医的那一番话早就将她的身份彻底揭穿,即便对方将景容放了又能如何?她们即将面对的,或许比来自张神医的复仇更加可怕。 洛子枫的这一声咆哮似乎起到了一丝作用,张神医的眼神之中也终于蒙上了一丝较为柔和的光,但是,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努力,她的师父是一个悬壶济世的侠医,师兄的死她无法补救,但是要她看着师父用景容的生命去抵偿杀了吴太医的债,她没办法做到,既然如此,她张开双臂道:“如果一定要以命偿命的话,师父,将我也带上吧,我早就和景容约定过,杀害师兄的罪孽我们一同承担,所以师父你没道理只杀景容一人,将我也带上吧,这样,景容也不会独自一人,走得太过寂寞。” “洛诗乔,你还真是一个疯子。”张神医动手解开了景容的哑穴,他可不想再失去一个徒弟,所以,就让这妖女来说吧,这妖女说不定有什么方法,能让洛子枫改变心意才是。 “张神医是吗?”出乎张神医的预料,景容没有和洛子枫说话,而是和他在进行着对话:“不仅仅子枫是一个疯子,我也是,所以,动手吧,杀了我,也杀了子枫,我不可能将子枫独自一人留在人间,让她有机会喜欢上别的人或者被谁欺负的。” “你们……”张神医被景容这一番话气得山羊胡须都翘了起来,彻底没了言语。 成功了吗?洛子枫勉强抵住酒意的侵袭,踉踉跄跄的就要朝着张神医和景容所在的方向走去,然而,不过只走出了几步路就被人扯住了左臂,不解的回头,看见的竟然是石云飞那张扭曲的面容…… “石云飞,你松开……”洛子枫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从石云飞的钳制中脱出,然而被封住了穴道的她此刻与常人无异,身为一个女人,在纯粹的力量方面又怎会是石云飞这个男人的对手,挣扎一番无果后竟是被石云飞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长剑抵住了喉咙,这一切发生的几乎让人反应不及,刚想上去搭救的襄王立马被石云飞这疯狂的举动吓得停在了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景泰帝见状也大声喝道:“石云飞,你大胆,皇家宴席,你居然敢携带武器,今日负责检查的御林军何在?” “皇上不必白费功夫了,御林军?今日在场的御林军多半是四皇子的人,不过是带一两把剑进来罢了,身为四皇子的幕僚,这还不是小菜一碟?”说着,石云飞便阴测测的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啊,虽然说四皇子说了,今日要用洛子枫是女儿身这件事情做文章,上演一场逼宫的戏码,但是,弓箭手全军覆没了不是吗?想来这位高人也不会放过过河拆桥的四皇子,所以他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是未知数,更何况这个家伙暗中还和靖国有所勾结,并非真正的青岚国皇室血统,一直和他狼狈为奸下去,我可是会成为叛国的逆贼的啊。可是,我处心积虑了这么久的计划也不能就此夭折,我要洛子枫死,不,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你们知道吗?洛子枫,明明只是一个卑贱的女人,却将我的一切全都给夺去了,还将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任意践踏,凭什么?就凭她的身世吗?不过是个骗子罢了,骗了自己的性别,说不定身份也是假的,襄王你不要被她给骗了,哈哈哈……” 那边石云飞说得正欢,景容却是对着张神医道:“你不是武功了得吗?你不是很爱自己的徒弟吗?怎么,现在有人想要去要洛诗乔的命,你却在此无动于衷吗?果然,师徒情谊什么的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张神医闻言扯了扯嘴角:“师徒情谊是不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待会儿就知道了,小诗乔不是说了吗?要杀就将你们两个一起杀了,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我自然是下不去手的,但是如今有人出现代劳,我自然乐得其成。” “你够冷血!”景容低低咒道,一双眼睛紧张的盯着不远处的石云飞洛子枫二人,石云飞是怎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如果只是一个死字,那倒没什么,大不了她随后就随之而去,可是,诚如石云飞刚刚所说,他要的是子枫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吗?她无法想象这个已经癫狂的石云飞会做出怎样的惊人之举。 在景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张神医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石云飞的动向,右手手中捏着一颗石子蓄势待发,一旦石云飞有任何的异动,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啊哈哈哈哈,今天这儿还真是热闹,待老夫也来插上一脚。”不多时,空中却是传来一阵的诡笑,一个面容丑陋的白胡子老头在空中一掠,居然立马就将景容从张神医手中夺了过去:“你这小老儿也有心不在焉的一天,这个女娃儿老夫就收下了,这么漂亮的女娃儿用来作练功的炉鼎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见到来人是谁后,张神医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将你手上的女娃儿给我还回来。” “景容!”见景容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怪老头夺去,洛子枫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被人抵住喉咙,一心想要将景容救回来的她刚想朝前方迈出步伐,襄王便大叫道:“子枫小心……” 洛子枫闻言迅速的回头,躲过了石云飞抵在自己脖颈处的剑身,然而一下未成功的石云飞又举起长剑朝着洛子枫所在的方向胡乱劈去,襄王和张神医见状,一个赶紧冲上前去想要将石云飞手中的长剑打飞、一个将自己手中的石子打出想要点中石云飞的大穴…… “哈哈……哈哈哈……血,血,洛子枫,你也有今天……”脸上、身上都被洛子枫的血喷溅到的石云飞疯了般的大笑了起来,就在此时,他的身体被张神医投来的石子定住,而来慢一步的襄王则将倒在血泊之中尚且还想要挣扎着起身的洛子枫抱在怀中:“子枫别动,你的手臂……”   ☆、第七十二章 “石云飞,我杀了你!”襄王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石云飞,如是吼道,然而传入耳中的声音却并非苍老浑厚的男声,而是似乎从地狱而来的尖锐刺骨的女声,襄王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身上似乎披着一层鲜红色的火焰的人,不,并非错觉,景容的身上,熊熊燃烧着的的确是火焰,火红如血的火舌不住的往上窜着,红色的火光触及之处无不化为灰烬,包括那个扬言要将景容捉回去作为练功的炉鼎的怪老头…… “这究竟是……”张神医吃惊的看着景容,他明明点了这人全身的大穴,此时此刻没理由还能够走动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刚刚景容所站之地那一滩鲜红的血迹,是了,莫非这个女娃身上蕴含着不为人知的力量,适才竟然强行冲破了穴道的封锁吗?越是想通,张神医就越是想不通,那可是他们一族流传下来的点穴秘术,点穴之人周身被附加了一百零八道禁制,因此,若非拥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是绝对不可能冲破穴道的。但是如果景容身上真的拥有一甲子的功力,那么解除禁止之后的一百零八处经脉骤缩也会使得那庞大的功力无处可以承担而导致爆体而亡。莫非,是那一层火焰在作怪? “啊,妖怪啊~”景容这番模样早已将在场的官员们吓得惊叫连连、四处逃窜,即便是景泰帝,面对这般的景容也是面露惊惧,瘫坐在地,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现实,他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杀、杀了她,还愣着做什么,快上啊!”原本跪在地上的顾熙泓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退居角落,嘶吼着让自己布置的御林军们冲上前去解决这个极度危险的女人,可是,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御林军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看着超乎常理的存在也会惧怕不已,此时此刻叫他们冲上前去?别开玩笑了。难道当他们没看到吗?在这新落成的主院内,只要是景容踏过的地方,连地板都变成了灰焦色,他们这些有血有肉的人恐怕是会同那个武艺高绝的怪老头落得同样的下场,挫骨扬灰,连渣滓都不剩吧。 景容的听觉此刻变得敏锐了起来,老实说,她也对自己身体突然发生的变化产生了疑问,但是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似乎充满了力量,虽然随着包裹住自己身体的那层火焰的燃烧,这力量似乎也随之慢慢消逝,但是她的五感明显增强了是毋庸置疑的。即便处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之中,她仍然能够从各种尖叫声中准确的捕捉到顾熙泓的声音,完整的将他所说的话听入耳中,但是她前进的方向仍旧没有改变,一句话从她嘴中轻轻的吐出,然而却重重的砸在了顾熙泓的心头:“四皇兄不要急,你之前伤害子枫的账我没有忘记,不过得先等我将石云飞这只令人恶心的臭虫解决了我们再一起清算。对了,不要试图逃跑,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可在我的手里。” 最重要的两个人……顾熙泓骤然瞪大了眼睛,在御林军的重重保护之下,他却是崩溃的抱头蹲在了地上:“啊~~~~”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悲鸣。 “所以,石云飞,你准备好了吗?接受我的审判。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无论前世今生,全都恶心的令人作呕,明明这一世子枫都不爱你了,可是你还是死咬着她不放,我很生气你知道吗?你仇恨带给你疼痛和屈辱的洛子枫,我也深深的深深的厌恶着你,你和四皇兄狼狈为奸一事我早就有所察觉,本来想着你若是能够安安分分的在他背后当一个可笑的谋士的话,我还不会杀你,可是你不该,你不该啊!”说到最后,景容已经不管不顾的怒吼了起来,双手想要将不远处洛子枫被此人砍下的手臂抓起,终究还是缩回了手,现在的她只会将那只手彻彻底底的毁了吧……景容苦涩一笑,然后便是将石云飞的左手一把抓在了手中,右脚也才在了他的大腿之上,果然,景容满意的看着包裹在自己身上的火焰瞬间从两人相接触的地方侵袭过去,然而,石云飞却似乎像纸片一般承受不住,手臂和腿部都正以极快的速度化为灰烬,看着石云飞痛苦得连喊叫都喊不出来、双眼之中布满恐惧和泪水的模样,景容却是低低的笑了出来:“让我尽情的享受吧,你死前的惨状,我最爱的子枫可是被你砍下了一只手臂呢,如果你太快就死去的话,我可是会到地狱去接着折磨你的,所以,就算是为了死后能够得到安宁,你也要努力啊。” “景容……不要……”躺在襄王怀中的洛子枫几乎快要认不出景容来,那个脸上布满了残酷和杀人的快意的人绝对不是她所认识的景容,但是她没有办法,左肩传来的痛意几乎就要令她昏去,如今这份清醒不过是强行维持下来的罢了,如果再没人对那伤口进行处理,她洛子枫也就到此为止了…… 子枫……即便对方的声音微弱至厮,景容仍旧听得清清楚楚,别看,别看,她如此丑恶的模样,如此残忍的残杀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她多想冲到洛子枫的身边,但是,她不能,这一身的火焰在给了她力量的同时,也剥夺了她接触重要之人的资格,所以,那就发挥她最后一点价值吧,把这些曾经伤害过洛子枫的人全都消灭干净,然后再追随洛子枫而去。那样的伤势和流血速度和她现如今感受到的生命的流逝是一模一样的吧,洛子枫的生命正随着左肩处流出的鲜血慢慢地被消耗着,而她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在被这一团火焰一点一点的燃尽,原来灵魂燃烧起来是这般的痛苦吗?她们会不会一起倒下、一起赴往地狱呢?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就在洛子枫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张神医总算是来到了她的身边,襄王一见张神医到来,抱起洛子枫就要逃走。 “你这老头,若是不想你的外孙就此失血过多而死的话,就给我乖乖的抱着她不要动。” “你……”襄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的张神医眼中哪里还有半分仇恨,满满的都是对自己最得意的徒弟的紧张与疼爱,确定了对方不会伤害洛子枫,他这才放下心来,果真听了对方的话,乖乖的抱着洛子枫不再乱动。 凑近了张神医才得意看清洛子枫的伤口,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挥舞着长剑居然还能够将一个人的手臂从肩膀处砍下,那得要多大的仇恨和力道?偏头看了看左后方正被虐杀的石云飞,仅有的一丝同情消失,那样残酷暴虐的人有此结局也是咎由自取。 “还好今日麻沸散和金疮药为师都有准备,没想到居然会将小诗乔你的婚礼闹成这副模样,还有那个女娃,真是没想到啊。”一边帮洛子枫处理伤口,张神医一边说道。 伤口被撒上麻沸散后,左肩处那痛得简直令人发狂的感觉总算一点一点的消失了,只是洛子枫如今的脸色仍旧十分的苍白,不过也是,流了这么多的鲜血不是吗? “师父,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复仇而来,早在将景容抓住的时候就将她杀了不是吗?”洛子枫有气无力的说道,在说到景容二字的时候,眉头无奈的皱起,她想看看现在景容怎样了,可是张神医和襄王此刻十分默契的挡住了她的视线,恐怕在景容所看的角度也是如此罢,这样也好,她看不见景容化为厉鬼的模样,景容也看不到她如此了无生机的模样。 “小诗乔……”张神医嘴唇微颤,叹道:“你就是这么善良,我一早就知道不是吗?我将你的大婚之夜弄成这样,你居然都不怪我。不过,老实说,在知道我那傻徒儿被景容公主所杀的那一刻,我的确起过杀念,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狠下心来,用你的痛苦换取为他的复仇。但是我又不甘心,我的徒儿们明明一个好好的成了太医院首,另一个也认祖归宗,但是却因为一个女子,一个落得惨死的下场,另一个则不顾世俗礼教,居然做起了假凤虚凰的荒唐事,所以,我想来确认一番,想知道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也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不过,全都出乎我的预料呢,你们的感情也是,现如今的她也是……” “师父不必自责。”洛子枫虚弱的笑了笑,随即却又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只是,景容现在她……我的身份暴露了不打紧,只是不知道明日又会传出怎样对景容中伤的传闻,适才我听到有人说景容是妖怪……我承认,景容现在的确有些超乎想象,但是她绝不是什么妖怪,她是人,是和你和我一般正常的人,我……”说道最后,洛子枫竟是低低的抽泣了起来:“师父、外公,我该怎么办,我堵不住悠悠之口,我保护不了景容,我……” “傻孩子,你真是个傻孩子……”襄王闻言拭去了洛子枫眼角的泪珠,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起来。 “小诗乔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爱哭鬼了?为师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来确认一些东西的,所以,你是女子的事情我又怎会让它传出去,包括景容公主今晚的异常,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第七十三章 “什么意思?”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洛子枫仍旧抱有一线希望,明明刚刚在场如此多的人都听到也看到了不是吗? 张神医闻言简直想给洛子枫一记暴栗,但是看在对方此刻失血过多,正是虚弱也就放弃了:“小诗乔最近是不是很久都没有翻过为师给你的那本医书了,怎么连忘忧香这种存在都忘记了?” “忘忧香?”洛子枫偏偏头,仔细想了想,突然,鼻翼间一股幽香传来,这个香味……她恍然道:“就是那个能让人将闻见香味的那段时间的记忆全都消除的忘忧香吗?” “看来还是记得一些的,若是让为师发现你荒废了医术的话,可是会要你好看。”张神医故意说着这样的话,意欲活跃变得沉闷了起来的气氛。 “子枫定不敢忘,这是这香味与龙延香实在太过相像,子枫一时没有察觉罢了。”洛子枫笑着答道。 “子枫吗?”张神医有些落寞的道:“是不是为师日后都不能将你叫做小诗乔了呢?” 洛子枫闻言赶紧摇头道:“不不不,师父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子枫……不,诗乔一点也不介意。” “这可不行,为师还是改口叫你子枫吧,毕竟你的身份……” “这回轮到你了,顾熙泓,不对,应该是沈傲峰才对。” 此刻公主府的主院内人已经逃得差不多了,景容那清脆的声音毫无障碍的传到了蹲坐在地上的三人耳中,洛子枫脸色一变,挣扎着要起身,襄王一见不对,一记手刀落在洛子枫的后颈,后者便应声而倒了。 “你这是做什么?”张神医见状不解的叱道。 襄王闻言却是没有回话,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此刻的景容,他不将洛子枫打晕又待如何?且不说此刻景容是半点都不能接近的存在,就说洛子枫左肩上的伤又怎能再经受得住任何的折腾,他此番也是无奈之举,而且,刚刚在混乱中他似乎听见了景容的话,似乎洛子枫几次受伤都和顾熙泓脱不了干系,沈傲峰吗?襄王看了眼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的景泰帝一眼,见对方的脸上丝毫没有震惊之色,所以,他也一早就知道了吗?这里面又藏着怎样的阴谋? 被景容唤了本名的顾熙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朝着景泰帝的方向看去,却见对方一副早就洞悉一切的模样,却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被人看杂耍吗?他扬了扬手:“你们这些饭桶,给我堵住她啊,杀了她,不,不敢杀她的话就去给我把皇上给杀了,快,谁取下了皇上的人头,我封他做护国大将军!” 然而,没有一个人因为顾熙泓,不对,应该是沈傲峰的这话而有任何的动作,不对,也不能说没有动作,至少在景容走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有在自动让道不是吗? “沈傲峰,怎么?很震惊是吗?你觉得在你大势已去的此时此刻,这些御林军还会听你的吗?还是说,你只是想要支撑到那两个人到来而已?”说着,景容嘴角微微上扬:“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说着,景容打了一个响指,两个身着华服的女子便被景容手下的暗卫五花大绑的推了出来。 “母妃,皇妹,景容你这个恶魔,你打算对我的母妃和皇妹做些什么?没错,那只黑熊是我蓄意引去的,雪璃公主也是我派人刺杀的,就连洛子枫身上的伤也是我亲手造成的,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抓两个妇孺算什么本事?!” 面对沈傲峰‘正义盎然’的指责,景容简直就要笑死了好吗? “你这个冒名顶替他国皇子,妄想篡夺他人的江山的人也是有脸说这样的话啊,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将那伪善的伪装给卸下吗?母妃?皇妹?你且认真看看,她们究竟是谁!”景容一声令下,暗卫们齐齐动起手来,一下就将那二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面对两个全然陌生的面孔,沈傲峰的瞳孔骤然一阵的放大,朝着景容咆哮道:“景容你个妖女毒妇,你将我的母妃和皇妹藏到哪里去了?她们又是什么人?” “真是可怜啊,沈傲峰,你的母妃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女,无法母凭子贵的她连带着你那可怜的妹妹早就在靖国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被人害死了,若非你还有一些利用的价值,你的父皇又怎会煞费心机的又为你找了一个母妃和皇妹来呢?好一招狸猫换太子,本宫都不由得对你的父皇产生倾佩之情了呢,同一招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下去,也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连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都认不出来吧,也对,你这种人又怎会真的理解亲情,认不出来是应该的,不是吗?”景容毫不留情的将残忍的事实摊开在沈傲峰的面前,血淋淋的、残酷的事实,已经被击垮了吧?内心唯一支撑着他的信念。 “你这个妖女,我才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父皇答应了我的,要好好的保护母妃和皇妹,他绝对不会食言的,更不会用这两个冒牌货来骗我,绝对不会!”沈傲峰边摇着头边不住的后退,突然,他那濒临崩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逞的微笑来,拿到了,紧了紧手中的长枪,这是刚刚一名逃跑的御林军匆忙之下遗落的,这会儿被他拿到了:“去死吧你这个妖女,母妃和皇妹的事,我自会亲自去向父皇询问,我绝对不会听信你的一字一句的!” 说话间,沈傲峰手中的长枪便迅猛的朝着景容的方向刺去,不仅武艺高强、更是身经百战的他一出手便是对准了心脏的位置,这个速度刺过去,以景容的身手定然闪避不及,不管是人还是妖,心脏被直接捣毁也是断然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吧,这般想着的他脸上的笑容更是放大到前所未有的夸张程度,从来只是温润的浅笑着的他此刻居然露出了这等夸张的笑容,以往谦谦公子、华美皇族的形象如今总算是被打其亲手碎了吗? 沈傲峰的这一发攻击的确是出乎景容预料,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长枪的枪头已经穿过火焰,逼近她的本身了,然而,景容终究是笑了出来,不管你的速度有多快,始终快不过火焰的侵蚀速度,枪头在还未接触到她身上的新娘喜服时就已经灰飞烟灭,火焰顺着枪身一路侵袭到了沈傲峰的双手,他连甩掉长枪的时间都没有,火焰就已经将他的手给消融了。或许,没有被这火焰灼烧的人是不会理解的,速度虽然快,但是那被大脑无限放大的灼烧感却是令人痛苦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如同刚刚的石云飞一般,沈傲峰疼得目龇俱裂也无法叫出声来,只能生生的被这噬心的痛意摆布,完全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 “这是你自寻死路呢……”景容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到极限了吗?胸口那莫名的窒息感是怎么回事?景容痛苦得蹲在地上、捂住了胸口,如同被重物碾压的感觉从胸口而上,然后便是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就这么吐了出来,就在此时,奇特的事情再度发生,那原本包裹住景容的红色火焰此刻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下去,最后化为一点光点往景容的左胸处一钻便消失不见,景容能够感觉得到,眼睛处感受到的光亮正点点的消失,再然后,世界终于如这黑夜一般完全陷入了黑暗…… “景容,景容……” 景容恢复正常后,景泰帝第一个赶到了她的身边将其扶起。 “父皇吗?你怎么不像那些大臣还有皇兄皇姐们一样逃走呢?你难道就不害怕吗?母亲比我正常多了你都狠心的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肯相见,如今面对被大家称为妖怪的我,你为什么就不逃走呢?”景容有些疲惫的将自己的头靠在了景泰帝的肩上,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如山一般的坚实可靠…… “娇容的事,朕很抱歉……”景泰帝努力的托住景容那疲软的身体,眼中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朕错了,当初靖国将那个诅咒的传闻说出来之后,朕的确是有意冷落你们母女的,但是,不过是想要保护娇容和你罢了,本想等事情风波一过再好好的补偿你们母女,谁知娇容她……当时朕十分的自责,朕根本就不知道娇容至死都只想再见朕这个没用的男人一面,朕以为在这世上,娇容至死也不愿见的人才非朕莫属……”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呢,父皇,你还真是一个大傻瓜,母亲也是,你们都是大傻瓜……”顿了顿,景容又道:“不过,为什么不点灯呢?是人都跑光了吗?好黑啊父皇……”伏在景泰帝肩上的景容有些害怕的抓紧了他的衣襟,似乎这样就能消除自己心中滋生的害怕情绪。   ☆、第七十四章 景容这么一说,景泰帝这才注意到夜幕已经在大家被这场骚乱夺去所有的注意力时悄然而至,虽说是正月十五,然而月亮却躲在一层厚厚的乌云之后,仅仅透出微弱的光芒,即便是他们父女两之间如此近的距离,想要看清景容的脸也十分的困难。 “掌灯。”景泰帝对着一旁的御林军们说道,得到吩咐的他们全都擦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凭借着这些光芒,景泰帝得意看清了景容的脸,他柔声说道:“景容别怕,御林军们还在,很快他们就能将四周的灯点亮,再稍微等一段时间吧。” 景容闻言点了点头,景泰帝稍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她那茶褐色的眼珠此刻正反射出点点跃动的火光,黑色?景容的眼睛不是红色吗?可是……景泰帝再次确认了一番,没有看错,她的眼睛变成了黑色,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何样的变故,但是这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景容,你的眼睛变成正常的颜色了。”景泰帝欣喜的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景容,一旁的襄王和张神医闻言也朝他们这边看来,此时此刻,御林军们已经将公主府住院的所有灯全然点亮,站在亮光的正中的景容的那双眼眸哪里还是先前鲜红如血的颜色?如今她的双眸已于常人无异,反射着熠熠的光辉。 “真是太好了。”景泰帝高兴得将怀中的景容又搂得紧了些,却没有发现怀中那人脸上并无半分喜悦之情,先前的恐惧正一点点的放大,不一会儿,她便从景泰帝的怀中挣脱,双手毫无力道的将景泰帝推离自己的身边,不可能的,现在这么黑,父皇不可能看见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你骗我,你不是父皇,这里明明这么黑,一点灯光都没有,你说,你是怎么看到我的眼睛已经不是红色的了,你说啊!”因为四周一片漆黑,不停的在后退着的景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居然是一根灯柱,再一退脚,整个人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就这么装在了灯柱之上,惹得里面的烛火不自然的晃动了起来。 这是?景容转过身去仔细摸索,在心中大致的将其描绘了一番之后便知晓了这是什么,然后一丝笑容浮现于脸上:“你不是让御林军将灯都点上了,然后还看见我的眼睛恢复正常了吗?好,那我们现在就来试试看,这灯柱里面的蜡烛究竟有没有被点燃。” “景容,不要。”看着景容的手不断的朝着烛火靠近,景泰帝焦急的出声制止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景容好像无法感受到四周的光亮一般的模样?难道说……一个念头从景泰帝的脑中一闪而过,不,他猛地甩了甩头,怎么可能,景容她怎么可能瞎了,啊……看着景容的手被烛火灼烧后不可置信的再次进行尝试的场面,景泰帝痛苦的双手抱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崩溃的声音发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和娇容的女儿,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双被众人畏惧的红眸,紧接而来的居然是双目失明吗?如果瞳孔颜色的正常与否需要以视觉为代价的话,他愿意用自己的双眼换取景容的正常和光明,而非现在所见…… “景容,够了,够了。”不知何时醒来的洛子枫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副画面,在襄王和张神医的解释下,她知道了发生在景容身上的不幸,但是这个连灼烧感都毫不在意,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真相的景容真的太令人心疼,她挣脱了襄王和张神医对自己的钳制,跑到了景容的身后,用尚且完好的右手制止住了她那近乎自残的行为,再在身后将景容整个人紧紧的环住:“景容,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这熟悉的声音和气息……景容目光呆滞、全身僵硬的任由洛子枫将自己抱住,片刻之后,那双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的双眼终于流下了泪水:“子枫,怎么办?烛火就在那儿,我却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完全无法看见,还有你也是,我的眼睛……” “景容,别再说下去了,求你……”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心疼的疯掉,洛子枫将自己的头埋在景容的颈侧,决堤的泪水顺着脸颊、下巴打湿了景容的肩膀,为什么?老天要如此的残忍,夺去了她一只手臂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连景容的眼睛也要…… 看着洛子枫和景容那般相拥哭在了一起,襄王、景泰帝和张神医三人也是不忍的偏过了头去,尤其是张神医,他暗自使劲的敲打了自己的脑袋一番:“都怪我,今日的一切都怪我,若非我中途出来搅局,小诗乔和景容公主都不会如此,都怪我……” “不,即便没有你,今夜也注定不会平静,或许会更加的糟糕也不一定,子枫的身份,那个突然出现的怪老头,意图谋反的沈傲峰以及丧心病狂的石云飞,这些全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此时此刻,景泰帝反倒是恢复了冷静,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直直看到张神医的心底去:“张神医,你本不姓张吧,斗转星移,朕早该想到,景容的眼睛是否有救,全都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你便是顾氏一族另一分支的族长吧,风凰双佩的秘密,天石粉的产出之地,一切的一切,如今也是时候说出来了,对吗?” “顾泽天,想不到你的目光仍旧如此犀利。”张神医,哦不,应该是顾泽玉苦笑着说道:“当年先祖创建青岚王朝之后将自己的血脉分为两支,一支用来守住这片山河,另一支则负责掌管着能够逆转青岚国命运的钥匙,风凰双佩,只不过几十年前发生了一桩意外,我族掌管的风凰双佩意外的落在了你们皇族的手中。单单凭一对玉佩和语焉不详的残卷,你竟然能够洞悉我们一族的存在,果真不愧是青岚国建国以来最为英明的皇帝。臣弟顾泽玉见过皇兄。” 景泰帝闻言也是苦笑:“朕又怎会有这等的本领,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洛知秋和思锦二人发现的,当年朕将玉佩赐给他们,不过是想要他们为朕解开其中的秘密罢了,当然,他们也不负朕望,在离开前将玉佩和你们一族存在的事情一起呈递到朕的手中……”说到这儿,景泰帝话锋一转道:“顾泽玉,关于天石粉以及那所谓的‘先天不足之症’,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多了吧。” “的确。”说着,顾泽玉却对着景泰帝笑着道:“忘忧香的时效到了,你和襄王就好好的睡一觉,将今日的一切全都忘了吧,小诗乔和景容公主我就带走了,有些东西,也真的到了该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朕求你,一定要用天石粉治好景容的眼睛。”在失去意识之前,景泰帝强撑着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话。 “或许不单单是眼睛……”顾泽玉皱紧了眉头,看着这公主府此刻众人全都倒地不醒,径自走到了洛子枫和景容的面前,在她二人的嘴中都喂食了一颗药,不一会儿,这二人就悠悠转醒。 看着转醒的二人,顾泽玉如是说道:“跟我走吧,在事情演变到最坏之前,我想我有办法治好景容公主,还有小诗乔,我认识一位高人,虽然说我没有办法将你的手接上,但是她说不定会有办法。” 洛子枫和景容闻言心头惧是一震:“景容/子枫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看着这二人居然不约而同的最先想到对方,顾泽天摇摇头:“你们就如此对我?欺负我丧偶多年是吗?” 洛子枫和景容闻言自然是又同步的摇起了头来,连频率都一样的模样简直让顾泽天觉得双眼被这二人闪得有些疼:“好了,不要再磨磨蹭蹭的了,你们两位的情况可都是不能耽搁的。” “可是,外公和皇上……”洛子枫有些担忧的看着倒地昏睡的两位老者,景容也拽了拽顾泽天的衣服,做出一副乞求的模样。 “等我们安全的抵达目的地之后,我自会托人修书给他们,让他们不要担心的,况且此去最多半年你们就能回来,就让他们等个半载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是吗?真的来不及了,若是再迟些,就不知道能不能在那里遇到那两个人了。” 看着顾泽玉真的一副十分焦急的模样,洛子枫和景容也不再多加逗留,如今当务之急自然是尽快的治好对方,至于景泰帝和襄王,既然顾泽玉都这般说了,想来也不会只是敷衍而已,等到赶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地方,她俩再亲自给他们修书一封说明情况也还来得及。 见洛子枫和景容都再没反对的意见,顾泽天一手揽着一个,运起轻功便从公主府的侧面飞了出去,等坐上宽敞的马车之后,景容和洛子枫立即一脸的了然,果然今夜带她俩离开一事是顾泽天预谋已久的,否则这辆马车又该如何解释?   ☆、第七十五章 夜幕早已降临,三人外加一辆马车到达城门口时,城门早已关闭,若是只有顾泽玉一人,数丈高的城墙也不算什么,可是偏偏还有两个伤残人士,这可就不好办了。 “千算万算居然漏算了城门关闭的时刻,如今我们可是没办法出城了,这可如何是好,忘忧香的效力两个时辰后便会过去,到时皇上和襄王醒了,发现你们不见了,怕是掘地三尺也得将你们找出来吧,而且,不加快速度的话,时间真的就要不够了。” 坐在马车内的洛子枫和景容听着马车外顾泽玉的话,他今日不止一次的提到时间不够这个话题,多多少少让人有些在意,“时间真的如此紧迫吗?”景容如是问道。 坐在马车外的顾泽玉在听到景容的话语之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时间的确紧迫,再过不久就是武林大会,我们去找之人虽说也算是半个不出世的高人,但是好歹也是隶属武林,此番若是错过了,我们便得前往榕城去找他们了,武林大会鱼龙混杂,实在不是适合为你们疗伤治病的好去处,更何况,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没了用处,只期盼快些天亮,我们快马加鞭的话,兴许也能够赶上。” 更何况?更何况什么?景容心中如此疑问着,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刻不容缓吗?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子枫,外公给你的腰牌还在吗?” 洛子枫闻言也是恍然道:“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呢,上次外公为我特地又向皇上请了一块腰牌,我一直都有随身携带,有了这个腰牌,要出城门绝非难事。” “师父,我这儿有一块象征襄王府的腰牌,您拿着腰牌给那些守城的将士看看,他们自会打开城门放行。”说着,洛子枫想要用左手将挂在左边腰侧的腰牌取下,然而心念一动这才马上忆起,她的左手已经在刚刚的那场扰乱之中失去,因着麻沸散的效力还在,故而一直未曾发觉,如今心中倒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最后只好用右手别扭的取下腰牌,递给了在外当马车夫的顾泽玉。 “好。”接过腰牌后的顾泽玉应了一声后便驾着马车朝城门口而去,早就发现不远处停有一辆马车的城门守将此刻见这马车居然开始朝着城门移动,赶紧下令全军严正以待,,等顾泽玉驾着马车到达城门口时,便被众位将士拦住了去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好闻的异香。 “城门已关,想要出城的明日卯时再来。”守城将领朝着驾着马车的顾泽玉厉声喝道。 顾泽玉语气强硬的道:“我乃襄王府家的家臣,奉世子之命连夜出城办事,尔等还不快快让开。” 如此蛮横的语气,再配上这皇上赐予襄王府的令牌,守城将领也是一愣,忽而想到了什么,立即反驳道:“今日乃是襄王世子与景容公主的大婚之日,这会儿襄王世子指不定在温柔乡中正迷糊着呢,又怎会有精力时间派你去事?” 守城将领此话一出,顾泽玉下意识的朝身后的马车一看,也不知道里面那两人听见这话是何感想。 马车外,顾泽玉和守城将领尽量周旋着,马车内,洛子枫和景容依偎在一起,百无聊赖的等着,看顾泽玉几时能够成功,可是谁曾想那将领居然说出了这般的话来,惹得这新婚的二人羞煞了俏脸,即便眼睛已然看不见,但是景容仍旧能够感受到身边之人的不自在,嘴角微微弯起,调笑之语便脱口而出:“子枫莫不是在害羞了吧,明明都已经成了驸马爷,居然连这样一句话都受不住吗?” “受不住?”洛子枫的眼中复杂之色逐一闪现,如今她可还有什么受不住的,可还有什么是可以不去承受的? “景容,今日是我没用,否则婚礼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等我们都好了,我一定会重新为你我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说好吗?” 月光透过车窗打入马车内,洛子枫抬手轻轻摩挲着景容的脸颊,看着那双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睛反射出诱人的光芒,却被残忍的剥夺了绚丽的世界,她就心痛得想要落下泪来,景容自身对此也是无法接受的吧,否则又怎会在刚刚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甚至于不惜自己的身体…… “景容,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好吗?”说这话时,洛子枫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景容的额头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的贴近,或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景容所能感觉到的声音和来自对方的温热呼吸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仿佛她所存在的这一方天地只存在洛子枫一人,空间的大小也只有一个马车而已,她的一切都被洛子枫包裹了起来,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好。”一个字出口,景容却是凭借着直觉准确无误的亲吻上了那上扬的嘴角,子枫,即便是因为这一句话,她也不会自暴自弃,只要在这世上,她还能够感受到她的温暖,她就不会放弃。 洛子枫稍一扭动自己的脑袋,四片火热的唇便真真正正、严丝合缝的对上了,仿佛要将对方全部染上自己的气息一般,两人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在这个静谧的、充满了血泪的暗夜里,她们却完全没有被身上发生的不幸所影响,也与周遭的一切隔离了开来,心中所想全然只是对方罢了,纵使明天就会迎来死亡,至少在这一刻,她们温暖了彼此不是吗? “你的马车里面是什么?哪有出门办事是驾着马车的?”终于守城将领将目光转移到了顾泽玉驾驶着的这架马车上,出城办事什么的,不管怎样,稍一联想都会觉得这马车显得十分可疑。 “马车里面坐着的自然是世子和公主,好了,你现在知道了,还不赶紧放行让我们离去!”顾泽玉也是被烦得紧了,估摸着这些将领们闻见忘忧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便不管不顾的说着,管他呢,这将领信也好,不信也罢,他说的的确是实话,而这些人也没有能够亲眼验证的机会,忘忧香的有限范围是方圆一里,还有一盏茶的功夫,这些人就得全部倒地不醒,到时他只要自己过去将城门口打开就好。不过还是纠缠了半个时辰,如果一开始就动用武力的话,用的时间会不会少一点呢? 顾泽玉也不去管那守城将领想要去掀开车帘的动作,只是在心中默默倒数道:“三,二,一,嗯,就是嘛,就这么倒下就对了。” 将领连带着一群小兵们倒下时,车帘恰巧被掀开了一个角,好在从顾泽玉的角度是看不到什么的,直到他驾着马车顺利的逃出了京城,马车内的二人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他也没发现任何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劲的西行,此去目的地需要半个月的世界,而距离武林大会的召开则是一个月,虽然之间有半个月的差距,但是对方参加武林大会势必需要提前出发,从那里到榕城的路程也是半个月,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如今也就只能靠运气了。 常言道祸不单行果真没错,天气虽已入秋,怎奈秋老虎不肯放过他们,连着几天的闷热天气使得洛子枫左肩处的伤口发起炎来,若是平常,这对于洛子枫或者顾泽玉来说都只是小事一桩,偏偏他们师徒俩都处于抓紧时间赶路的状态,是以完全没有过多的时间处理伤口,没过几日,那伤口居然开始溃烂起脓,无奈之下,顾泽玉只好暂停了行程,在不知名的山道停了下来,独自一人上山去为洛子枫寻找适合的草药去了。 另一边,京城,自从从那个不知发生了什么公主府的地上醒来,已经过去了七日,御书房内,襄王和景泰帝相对无言的坐着,诡异的静谧使得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个个胆战心惊,这七天被景泰帝处死的宫女太监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就连跟在景泰帝身边多年的陈公公也未曾见过如此暴躁的顾泽天,一向实施仁政的他似乎从未和暴虐二字搭边,但是最近似乎有向那边发展的趋势,原因无他,洛子枫和景容失踪了,现场除了一只被砍下的手外,再无其他。 “你能肯定吗?那只手真的是子枫的……”沉默了许久,景泰帝才出声问道。 襄王摇摇头,沉默半晌的他此刻却有种想要放肆大哭的冲动:“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真的是子枫的左臂,我不会认错的,那上面的咬痕,我曾经无意间见到过,当时我问过她那是怎么来的,她当时摸了摸那痕迹,然后格外温柔的说道‘这是景容在我身上留下的记号,是需要我珍藏一辈子的记号。’”   ☆、第七十六章 原来,死亡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吗?景容捂住胸口处的疼痛坐了起来,然而已经习惯了清冷的目光此刻却难得的迷蒙了起来,这里,是哪里? 疑问仅存在一瞬,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证实了景容的猜想,御花园一行后,她领着满腹疑问的清儿回了若月斋,如同往常一般的走到书房坐定,她是回到了九岁的自己身上吗?呵呵,老天爷也真是会捉弄人呢,一次不够,还想再来一次?难道觉得她景容是如此好欺的人,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命运捉弄,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若是如此,那未免也太小看她这个公主了吧。 虚情假意的父皇、虚情假意的皇兄、虚情假意的皇姐、虚情假意的驸马,全部,她的人生全都是由这些虚伪的人拼凑出来的,唯一的真实大概就只有二十多年前就已经遗失的那一抹温暖吧,不,按照现在的时间来说,应该是三年前,母亲,她到底该怎么办?如今命运的转向已经在她的面前铺开,所以说她是要坦然的接受迎接再一次痛苦的轮回,还是努力与命运做最后的抗争呢? “公主有什么烦心事吗?”一旁站立着等候差遣的清儿见景容的眉头越锁越紧,忍不住的开口询问道,待得景容有所反应,她与那双红眸对上之时,却又暗自后悔了起来,不是下定决心了吗?已经和翠屏说好了的,要是有机会的话,让她想办法将她也弄到满月公主身边去,虽说满月公主并不受宠,脾气也有些暴躁古怪,但是也总好过眼前这位吧。 看着关心她怕她想太多的人此刻居然自己烦恼了起来,景容的脸色便有些微变,果然还是有些介意的吧,即便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清儿,在最初的那段时间不也成天想着要离开自己的身边吗? “清儿,你信不信本宫知道你现在心中所想。”景容语气僵硬的说道。 “啊?公主你……” 清儿刚想说下去,马上就被景容接下来的话吓得跪伏在地。 “清儿你在想怎么从我身边逃开是吗?”破坏,破坏,破坏,景容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破坏一切的心情,既然世人难容她,那么她又何必容下世人,不管是清儿还是别的人,大家都一样,全部都一样的虚伪丑恶,全都是假的,前世的今生的,一个充斥了谎言的人生究竟还有什么重来的意义?但是既然重来了,那么她就有权力了吧,将这个世上一切不顺心的全都从自己眼底抹去消灭,然后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来进行报复,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许老天爷就是让她回来审判这些罪人的,既然如此,她更应该好好的行驶自己的权力才是,不是吗? “公主冤枉,奴婢绝无那等想法。”清儿跪伏在地上,即便行为上卑微到尘埃中去了,她的心仍旧是虚的,心中不停在想着为什么景容会真的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作为一名合格的宫人,是绝对不能够生出那样的想法的,即便是真的,她也绝对不能承认。 “抬起头来。”不知为何,看着清儿跪伏在地的模样,景容心中却半丝报复的快感都无,她的心已经荒芜干涸到怎样都无法再复苏了吗? 清儿闻言就算再怎么不想,也只能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对上景容那双毫无温度的空洞红眸,只是一眼,她就被那里面散发出来的异样气息吓得浑身发颤,紧接着便又是不住的磕头,乞求能够得到景容的原谅,那样的眼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眼神的主人似乎已经是具空壳,但是那里面的绝望和憎恨却又是那样的强烈,仿佛从地狱爬上人间向仇人索命的厉鬼一般,令人十足的恐惧,但是有一点却毋庸置疑,在那双眸子里面映射出来的自己是那般的丑陋不堪。 看着清儿额头那红彤彤的一片,景容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够了,你退下去吧,本宫要就寝了。” 躺在床上的景容一夜辗转,回想自己迁怒清儿的行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会任凭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们主仆二人一路相依为命到最后清儿被遣送出宫的画面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之中回放,干出这种事情的她也真是够差劲的,若是换作之前的她的话…… 夜晚在反省自省之中悄悄溜走,卯时清儿进来为她洗漱的时候,景容发现清儿除了额头红肿外,眼睛也是红肿着的,眼睛下方还有一圈深深的黑眼圈,这傻姑娘是哭了一晚上吗? 再次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景容深知错在她自身,知错能改一向是她为人处世的一项原则,是以当清儿端着放有毛巾和脸盆的盘子走过来时,她轻轻的道了声对不起。 “啪嗒。”清儿闻言一个重心偏移就将手中盘子里的东西打翻在地,眼见着自己又犯错了的她也不管地上是否被水打湿,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公主饶命,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 “清儿,快起来,你的裙子得弄脏了。”说着,景容作势伸手想要将清儿从地上拉起来,谁知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清儿,对方就马上用膝盖在地上移行了一段距离,拒绝了景容的触碰。见自己的手扑了个空,清儿的裙摆也已经脏得惨不忍睹是,她只能尴尬得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苦笑道:“清儿,本宫可以饶过你过失之罪,却不能让一个裙摆如此之脏的人随侍左右。” “……”清儿闻言又是一阵错愕,景容公主今天是怎么了?先是道歉,如今又是拐着弯的不让她下跪,明明昨晚还那样的厌恶和憎恨着她的不是吗?然而,清儿并没有多想的时间便有太监进来通报说四皇子来了,虽然知道景容刚刚那番话不过是劝解之语,但是清儿也知道这样的她随侍左右会客的确不好,当下便站起身子、撩起裙摆,飞也似的跑去换衣服了。 顾熙泓如往常一般没有避讳的直接走进了景容的寝宫,摇晃着手中的东西道:“景容你猜猜看四皇兄今天又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景容闻言瞥了眼顾熙泓手中的东西,糖人吗?以前的景容的确是会被这种时不时到来的惊喜小礼物收买,但是,现如今的她却是再不会那样了。 “四皇兄难道都是如此直接的闯入女子闺房的吗?景容尚且年幼,自然无甚大碍,但是还望四皇兄今后多加注意,毕竟景容的年岁还是会增长的。” “景容,你怎么了?你是我的妹妹,哥哥到妹妹的房间里面来有谁会说闲话?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瞒着大家过来的,没人知道我来了若月斋。”顾熙泓一脸不解的说道,但是这一脸无辜的模样更是让人火大,如今的顾熙泓也就十八岁,尚未及冠演技就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吗?不,或许他真的将她当成妹妹过,不过是他在靖国的妹妹的替代品一样的东西。 “是吗?”景容冷冷的看着顾熙泓自认为应对得特别好的模样,漫不经心的又泼了一盆冷水下去:“既然四皇兄觉得来若月斋是那种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耻辱一般的行为,那又何苦千辛万苦用各种方式瞒过众人的眼睛,还千方百计的买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来哄我开心呢?停止不就好了,你不再来若月斋,我也乐得清静。” “景容你这是怎么了?”顾熙泓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自己明明掩饰地够好的了不是吗,景容应该是不可能发现的才对,可是这样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清儿,送客。”老早就看见清儿换好衣服出现在了门口,景容这便如此吩咐道,其实她完全可以和顾熙泓比拼演技,演好一个倍受哥哥宠溺的小女孩的形象,甚至于昨晚她也有如此相像过,然而,当面对了这人时她才知道,她绝对做不到,那样虚伪的亲情,她不屑,她更不想将自己的人生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演戏之中,虽说那样可以降低顾熙泓的警惕和怀疑,但是更多的是恶心了自己,这一辈子再怎么样也要活得更为舒心才是。 “不用送,本皇子自己会走。” 吃了瘪的顾熙泓将糖人往地上一扔便飞快的离开了若月斋,清儿见状将地上的糖人捡了起来,心中的疑惑更甚,以前都不知道景容公主居然和四皇子交好,四皇子可是未来皇储有力的竞争者之一,若是有了这样一层关系,景容公主在皇宫的日子也会很好过才是,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自己将对方气走。对于这个公主,清儿觉得她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说她不争宠吧,在御花园逮住皇上加深父女情谊这种事情做了,说她争宠吧,人家好好的送上门来的关怀却弃若敝履,真让人搞不懂。   ☆、第七十七章 顾熙泓,从那日的一个照面之后,这三个字便化作梦魇一直与景容纠缠不休,她虽未曾见过顾氏被其屠杀的景象,但是却能够想象,从这人当政后强硬的将一些老臣抄家、株连九族就可看出端倪。虽说自母亲死后,这皇室也没了让她留恋的人或物,但是毕竟是这么多条人命,这岿巍的山河在一夕之间改朝换代,在后人看来或许算是兵不血刃,但是实际上靖国会将历代宿敌的青岚国百姓当作自己的子民对待吗?依照靖国的手段,青岚国百姓的下场大概只有一个:成为养活靖国的牲畜。景容无法想象青岚国的子民沦为亡国奴的景象,但是她又能做什么?前世的一切全部由她亲手造成,包括顾熙泓的继位,那么今生她是否能够改变皇储的人选,即便那些皇兄和自己不和,但是却也总比顾熙泓这个沈家派来的细作好,而且也并非没有能够作为出色的皇帝的人选。恍惚间,景容像是找到了自己重生的意义一般,整个人又变得鲜活了起来,只不过这可是苦了清儿,每日要从皇家藏书阁搬各种书回来若月斋的书房,谁叫景容这个公主当得窝囊,能使唤得动的人也就只有清儿一个呢? “埋骨地,人间与地狱之交界,吾常以为古人欺言,于望日误闯,虽幸得逃脱,但所见之景一生万不敢忘,故写此见闻以警后人……”景容手中拿着的是一本名唤《高宗手札》的古书,迄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里面多写青岚国开国皇帝从起义开始到顺利建立青岚王朝直至寿终正寝期间五十年的经历心得,全都是高宗皇帝当年亲手而作,而这些见闻里面当属这一篇最为奇特,埋骨地篇吗?景容草草的将这一篇章读完,脸上却是扬起了笑容,这高宗也真是的,居然也干这种用怪力乱神之说来愚弄后人的事吗?读到这里,景容便是对这本书失了兴致,看看屋内的阳光,大致晓得了此时的时辰,算算时间,这个时辰她的父皇该是在沈公公的陪同下逛着御花园吧,想要干成一些事情,不仰仗仰仗这位权力的巅峰者可是不行,这般想着,她便从椅子上起身,对一旁的清儿道:“清儿准备一下,本宫要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在景容身边做事已有一段时日的清儿一听这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景容公主是个极其不愿出若月斋的人,半月来唯一一次见她出寝宫就是半月前那次御花园之行,所以说这回景容公主的目的亦是不言而喻,若是自家这位主人能够博得皇上的宠爱,作为奴婢的她自然也能够跟着沾光,是以清儿在准备以及为景容梳妆打扮上表现得十分积极,半个时辰不到便将一切打点妥当,景容的仪容也被整理得很好。 景容见状掩唇低低笑了起来:“跟了我这么一个不爱出门的主人也真是是苦了清儿你了,不就是出去逛逛吗?居然表现得如此殷切,看来今后本宫得多带你这个小姑娘出去散散心才是。” 某侍女站在一旁碎碎念道:“什么小姑娘,明明是公主比较小。” “嗯?清儿,本宫好像听到什么了?你的意思是你比本宫要大吗?”景容挑挑眉,故意在‘大’这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清儿一听,景容这哪里是纠结年龄问题啊,自己一个回答不慎大概会被扣上欺主的罪名吧,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只有低头道:“公主最大,奴婢哪敢造次。” 景容闻言摆摆手道:“算了,这种孩子气的问题也就只有清儿你这种小姑娘才会一直纠结,走吧,时间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皇宫毕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在外面待到天黑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清儿一听赶紧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道:“皇宫不干净,公主你是说……会闹鬼吗?” “闹鬼吗?这个……本宫不知道,不过之前听母亲说本宫小时候确实见过一些奇怪的东西,本宫自己也隐约有些印象,但是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真是假谁又说得清呢?但是有一件事情本宫却是知道的,倘若鬼怪真的能够害人,那么这整个皇宫恐怕都没人了,在这堵墙里居住的,又有几人的双手是干净的,手上没有个把人命的大概都不敢说自己在皇宫里面待过吧。”说着,景容却是皱紧了眉头,说到手上没有人命的人,前世的她不就是吗?如果被她的无知和愚蠢间接害死的顾家人不算的话,她的人生倒是真的半点血腥都没有沾惹上过,即便是临死前拼命朝着顾熙泓刺去的剑,最后染上的也只是自己的鲜血。 “公主说得对,如果死去的冤魂有能力为自己报仇的话,这皇宫不说全空,至少会有一大半的人死于厉鬼索命。”清儿边说还边觉得十分有道理的点起了头来。 御花园之行并没有白跑一趟,如景容所料,景泰帝果然又站在红枫树下吊唁亡者。 听见有人靠近,景泰帝身边的陈公公马上回头看来人是谁,刚想在景泰帝耳边说话,却见对方大手一挥,制止了他。 “我就知道你会来。”景泰帝仍旧站在树下,没有回过身去,但是那语气又是那般的笃定。 景泰帝这话传入景容的耳朵又是另一番滋味,贝齿轻咬下唇,她还是踏出了步伐,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朕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你来了。”说话间,景泰帝转过了身来,脸上洋溢着慈父的微笑,眼角却明显的已经开始湿润。 笑容和未出的泪水是什么含义,景容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她现在的目的很明确,得到景泰帝的宠爱,进而取得一些特权,当然前世她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不过那时在背后鼓动她的人是顾熙泓,这一世却是她自己的意愿,虽说也和顾熙泓有着莫大的关联就是了。 “景容,这是天石粉一次的剂量,你拿好以备不时之需。”景泰帝朝着沈公公做了一个手势,对方就将装有天石粉的瓷瓶从怀里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递给了站在景容身旁的清儿。 “天石粉如此珍贵的东西,父皇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景容身体很好,这东西应该是用不上的了。”说着,景容示意让清儿将天石粉还到陈公公手中。 “景容你这孩子,朕让你收下你就给朕收下,都说了是以备不时之需,人的一生那么多的意外会发生,即便是一朝公主的你、一国之君的朕也无法与未知的命运抗争,所以,景容你这是要将朕尽人事的权力都剥夺去,要让朕处于完全的被动之下,连每天睡觉都不得安生吗?”说着,景泰帝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在这御花园之中大力的拍了两次掌,这是要召集暗卫出来?陈公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景泰帝的,在景泰帝身边侍奉了几十年的他一直以来都知道景泰帝的习惯的,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在如此大庭广众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暗卫召唤出来的,因为那是他最后用来保命的底牌,然而,这一次却是破例了吗?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陈公公并没有想要说话,一个帝王做任何的事情都不需要听一个奴才的意见,虽说景泰帝如今做的并非一个帝王而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只有景容能够让这个人展露全部的父爱吗?这个自小就遗传了母亲异常的红眸,并且身患先天不足之症的公主却能够得到一个帝王给予的真正的父爱,究竟是该说她幸运,还是该说她不幸呢? 看着景泰帝微愠的面庞,记忆中同样出现过的场景和面前的一切重叠了起来,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过呢?眼前这人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全都不是假的,那些担忧,那些心情全都是最为真实的,但是他当年抛弃她们母女多年、连母亲死前再见最后一面的要求都未满足不也是真的?她实在是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在言行方面有太多的矛盾,曾经未曾注意过的心情如今再次呈现在她的面前,今生她是否要重新审核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景容,你在想什么呢?有听见朕在说些什么吗?朕为你安排了几名暗卫,今后他们就能够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对你进行贴身保护了,这样一来,朕也能够放心了,朕和娇容唯一的孩子,朕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景容的思绪被景泰帝的一番话拉回了现实,她有些感动的看着景泰帝关切的面容,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而,好不容易景容对景泰帝有所改观,再一次数年未见却是令景容的心再次冰封,所以说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内心的愧疚作祟,而非出自真正的父女亲情吗?这个问题到目前为止景容仍旧没有找到答案。   ☆、第七十八章 时光匆匆逝去,一晃便是六年,和她预想的一样,她再次被景泰帝选中成为风口浪尖的人物,这样的境遇并未给景容造成多大的困扰,就算这事情不发生,她也是这皇宫之中的众矢之的不是? 当然,景容的人生并非古井无波的照着前世的发展进行着,异数还是出现了,襄王世子的出现在前世是未曾有过的,说到这个,景容又想起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洛诗乔,前世也不能说没有,只不过是郡主不是世子,而且还深爱着石云飞那个渣滓,所以说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襄王世子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她重生的这里和曾经并不完全重合,在这一世,襄王那失踪了二十年之久的女儿诞下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亦或是说这突然出现之人根本就是一个骗子?不管哪一种猜测是对的,景容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充满了兴趣,晚上景泰帝过来若月斋用膳的时候,她也‘无意间’提及了此事,景泰帝见她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侄子出现了兴趣,便十分开心的将襄王世子到达京城之日宣读诏书的任务交到了景容的手里。 跟在景容身边六年的清儿在她的悉心教导下已经能够识字了,这日景容一早坐在书桌旁练字,写下‘洛子枫’和‘还有三日’之后,清儿感到十分的惊奇,洛子枫这个名字俨然成了近期京城内舆论的重点,传唱度和因为皇储之事而名声大噪的景容公主不相上下,而还有三天什么的,那不正是这个叫做洛子枫的人到达京城的日子吗?公主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产生这般的兴趣? 听见身边为自己研磨的清儿发出‘咦’的一声疑问时,景容这才意识到此刻还有一个识字的清儿在场,话说这也太过丢人了好吗,怎么能这么没有警觉性呢?不过,在得知这名襄王世子来自清河镇以及对方名唤洛子枫后,景容对这人的兴趣可谓是一日大过一日,甚至于她还在梦中梦见这洛子枫其实就是当初为了石云飞投河自尽的洛诗乔的画面,当然这也并非毫无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玩了,女世子什么的,她倒是看不出来这洛诗乔还敢这么玩。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然而时间已经到来,景容期待的心情却已经不再,看着宣旨的公公遵照景泰帝的吩咐顶着寒风来到若月斋门口听候差遣,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改变心意不想去了,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走上一遭,就算打过照面之后发现洛子枫并不是洛诗乔也没什么了……等等,那么她适才表现出来的心情其实是害怕吗?害怕最后自己亲眼所见的会让自己失望?景容啊景容,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一件小事有什么好值得害怕的?跟着公公一起前往襄王府的景容默默的将自己数落了一遍,这才心情稍微舒畅了些的出现在了襄王府。 “景容参见皇叔,见过世子、丞相。”入得襄王府主殿,景容没有立即搜寻洛子枫的身影,而是目光望着襄王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臣等/草民见过公主。” 景容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大家回礼,然后那人的面容在此刻便十分突兀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目光胶着在这忘记施礼的人身上,看这熟悉的眉眼,此人绝对是洛诗乔无误,只是这副身板,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女扮男装,顶多只是觉得这人有些单薄瘦弱罢了。 “既是皇叔的外孙,那么世子是否不该如此称呼本宫?”不知为何,景容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有点想让自己在对方眼中留下一些特殊的印象呢,不过这想法本身就已经够不知所谓的了,她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目前为止,对方还不知道京城之中那些关于她的传闻,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日不知道,她就来享受享受被正常对待的待遇吧。 “所以说,世子你不该自称草民,也不该叫本宫公主,按照辈分来算的话,世子该喊本宫一声小姨才对。”话语之中的挑逗意味继续升级,景容虽然惊愕于自己的表现,但是既然控制不住的话,那就随心好了,反正洛诗乔的表现也很好玩不是?逗弄逗弄这人也没什么吧,不过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人不是一个痴情的贞烈女子吗?可是对方如今的反应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和她想象之中的模样,嗯,怎么说呢,应该说对方的性格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吗? “世子若是成了本宫的驸马的话,那就不需要叫本宫小姨了,相反的,本宫还得叫世子一声夫君呢。”如果说前面的话都属于挑逗的话,那么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了吧,表面上做着一副被占便宜了的景容此刻的内心却是忐忑不安的等待对方的回答。 结果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对方沉默了,大概是那种已经知道这是自己的恶作剧,所以到现在无力回答了的表现吧。然而旁边洛丞相一家的话却是将景容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一反常态说了这么多话这样的话让她想起了在人前的自己本该是何模样,也让她想起自己为何会是那般的模样,原本被洛子枫那娇羞的表情愉悦了的心情此刻却兀的沉重了起来。见到洛子枫后变得轻松的内心此刻重又恢复了冰封的状态,还是尽早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真面目吧,真实的她在人前就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能让对方对自己形象的定位产生偏差,但是却又不想自己留给这人的第一印象就和旁人一样,所以说,她该怎么办呢?离开吧,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然后让这一次会面尽早的结束,这样应该就不会再对方的脑海中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等到想完这些,景容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襄王府,坐上了回宫的软轿,就这样吧。景容掀开了一旁的车帘,看了襄王府的大门一眼,这便让人将自己抬回皇宫了去。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一日清晨,清儿并未像往常那般准时的来到景容的房间为其洗漱更衣,而景容则是一脸呆滞的坐在床上,算算时间,果然是今日早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自己的几位皇兄联名上书想要将她送到匈奴和亲去?呵,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到这一天了吗? 前世的她有顾熙泓在前头挡着,为了她处心积虑的弄出了个石云飞来当驸马,那么这一世呢?依照她和顾熙泓这辈子那闹僵了的关系,顾熙泓是再不会帮她做任何事情了吧,那么,轮到她自己来为自己铺路,而且还是同样的选择石云飞那个废物吗?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是不想再一次嫁给那样的人,可是,目前来看却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坐在床上左等右等的景容总算是等来了清儿,这丫头果然是为自己搜集情报去了,看那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变得通红的双颊,景容心中的忧思便减了几分,罢了罢了,反正不过是一个挂名的驸马,谁当不是当,即便是当初自己玩笑之语的对象洛子枫来当她也会默默接受的,而且肯定会比对象是石云飞高兴许多,毕竟这两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就算早已经知道所有的细节,但是景容还是十分仔细的聆听着清儿千辛万苦所搜集来的情报,也十分配合的做出了惊讶、苦恼等等的表情报以回应,末了,景容刚想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决定之时,太监却过来通传说景泰帝来了。 清儿一听皇上来了,赶紧将已经到眼眶边缘的泪水尽数抹去,退到了景容的身后,等着迎接景泰帝的到来。 “他们那群大臣还有那几个兔崽子真是气死朕了。”景泰帝一进门就大发雷霆的说道,过了半晌,他发现自己来的不是自己的寝宫,而是景容的寝宫之时,面上的表情稍稍有些缓和的说道:“景容,朕不是冲你发火,是今日早朝发生了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景容闻言点点头道:“景容知道,是景容令父皇为难了吗?其实,作为青岚国的公主,若是和亲能够为青岚国换来调养生息的机会的话,景容并不介意的。” 景容说出了违心的话,在场的清儿和景泰帝闻言具是一惊,前者碍于身份不敢出声,但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而景泰帝则是被景容的话说得有些语塞,自小被定为储君,一直接受着帝王教育的景泰帝又怎会不理解景容所说的话,在整个国家的利益面前,和亲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怎么能将景容作为一件物品一样嫁到那个蛮夷之地去? “朕可以派任何人去和亲,唯独景容你,朕绝对不允许。”即便这话任性又如何?身为皇上,难道连任性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第七十九章 听了景泰帝这话,景容也只是敛了敛眉,低下头去轻声道:“父皇,你这话若是传到皇姐们的耳中,她们不知又该怎么忌恨景容了,景容不求其他,但求一份宁静祥和。” “好吧,是朕考虑不周,你的皇姐们,她们和你不一样,她们都已经成婚,朕给她们许配的哪个不是人中之龙,上至王侯将相,最差也是科考进士,等等,科考……景容,朕想到办法了。”景泰帝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马上换来陈义,要其将自己先前拟好降罪众人的圣旨取了过来,并让其拿了一份全新的奏折过来,留在若月斋耐心等待的他开始喃喃道:“科考,三年一度的科考就要到来,朕也在京兆尹那儿听说了,大部分的考生也全都已经来到了京城,既是如此,朕为何不能将科考提前?届时再将你许配给金科状元,促成这样一段人间佳话的话,想必那些臣子也无话可说了。” 科考,今生居然是皇上自己想的办法吗?呵,石云飞,她终究是躲不掉这个人成为自己的驸马的事实?那么,洛诗乔,哦不,现在应该是洛子枫,洛子枫她又该如何?话说既然今生洛子枫和襄王相认了的话,是不是说明石云飞并没有将真相瞒下来?如果这样的话,她岂非又一次抢了人家的情郎? 景容一点也不想重蹈覆辙,前世她不知情、没有选择,今生却不同了,她有可以选择的权力:“父皇,儿臣不要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那人即便是金科状元、才高八斗又待如何?若是对方又老又丑、亦或是对方早有妻室,再或者对方人品不端,父皇您这不是将景容王火坑里推吗?” 其实现在想想,去匈奴和亲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匈奴皇子是真心待她的,而且她走了,顾熙泓成为皇储的契机就消失了,只要不是这个沈家的细作成为下一任皇帝,怎样都好不是吗? “景容说的也有道理。”景泰帝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样吧,朕想一个折中的办法如何?科考提前势在必行,但是将驸马的人选局限在状元身上的确有点危险,这样吧,朕会将范围扩大开来,只要是考中了进士,朕都给他们机会,届时朕再从中挑选出人品、家世、才学、样貌俱佳的人来作为景容你的驸马如何?我青岚王朝泱泱大国,在科考进士当中选取这样的男子出来还是毫无困难的,景容你就放心好了,朕绝对不会置你的幸福于不顾。” “……”景泰帝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景容又能怎样,再反对下去就是自己不识相、辜负对方的一片好意了,如今也只能暂且顺着景泰帝的想法走,等到到时人选仍旧是石云飞的时候在想其他的对策吧。 送走了景泰帝,景容却显得有些失神了起来,心中莫名升腾起来的歉疚令她十分不适,她到底在内疚些什么?石云飞那样一个攀附权势、靠着女人养着还小肚鸡肠的男人抢了也就抢了,她这么做也算是帮助洛子枫逃过一劫、免得被这渣滓糟蹋不是? “啪啪。”不管怎样都无法排解心中烦闷的景容干脆将景泰帝派给自己的暗卫唤了出来。 “不知公主传唤有何要事?”黑衣暗卫一听见暗号便立即在景容的房中现身,行了一个军队中标准的军礼这才询问景容叫他出现的原因。 “本宫派你去襄王府守着,每日子时回来向我汇报,她都干了些什么事,见了些什么人。” “这……”暗卫有些为难的看着景容,且不说景泰帝派他前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景容的安危而非其他,就说去襄王府监视这种事情那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自从襄王世子入京之后,各方势力安插在襄王府的密探细作全都在一夕之间消失了个干净,专职是保护和杀人的他自认无法胜任连专业的细作都难逃一死的任务。 见暗卫这了半天也没个下文,景容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暗卫一听赶紧跪伏在地:“属下惶恐,公主的吩咐属下岂敢不从,只是……” “没有只是,你下去吧,明日子时你若是没有任何情报带回来,就自己去领罚吧。”景容挥了挥手,黑衣暗卫的身影便从书房之中消失了。 “公主,你为何对那个襄王世子如此在意?”一直在一旁守着的清儿不解的开口问道,之前在纸上写对方的名字以及对方到达京城的时日也是,如今派人去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也是,她没有见过这位传闻中的襄王世子,一切都是道听途说,传闻这位世子与失踪许久的郡主以及丞相公子十分肖像,乃是人中龙凤,但是传闻毕竟是传闻,就犹如她先前被景容公主的那些传闻迷惑了一般,接触了方才知道真相和传闻完全就是两码事,所以在亲眼目睹之前她是不会认为这名襄王世子和传闻中的描述是一样的。但是,能够让公主如此在意的人一定有其独到之处,只是不知对方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她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分外完美的公主殿下就是了。 “本宫有对她很在意吗?”景容不答反问,还一脸疑问的看向清儿。 清儿撇撇嘴,有些不满的说道:“明明就有,清儿跟在公主身边六年了,从未见过公主对谁这么上心的,甚至还动用了皇上赏赐的暗卫,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嘛。” 前所未有吗?景容摇摇头,她可是背着清儿调动这些暗卫办了很多的事情了,当然既然选择了瞒着对方,此刻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那清儿就当做本宫很在意她好了,毕竟如此俊美的郎君即便是在皇室之中也是极为罕有的,更何况那人的父母可是二十年前京城的传奇人物,本宫对她有些许的兴趣也是情理之中不是吗?”景容十分平缓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话来,虽然理由全是假的,但是结果却是真的,她的确对洛子枫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从前世的那惊鸿一瞥就开始了,只是前世她还没来得及和对方说上一句话,就听闻了对方的死讯,所以如今得以和她这么近,才会越加的感兴趣吧。虽然极度不想承认,但是她们之间的这一点联系也是石云飞那个人给予的,如今她一反常态派人去襄王府监视也是因为石云飞,因为她想知道今生的石云飞和洛子枫是怎样的关系,既然石云飞会来京城参加科考,而洛子枫也在京城的话,若是两人熟识便一定会见面,见面的话,她派出去的暗卫便会带着有用的情报回来,这样也不枉她守株待兔的行为了。 “难道说公主看上那个襄王世子了?可是不对啊,襄王世子是襄王的外孙,襄王又是皇上的异姓兄弟,而公主又是皇上的女儿,那公主和襄王世子不是差了一个辈分吗?”说了一大串,自己都险些被绕晕的清儿总算是将景容和洛子枫之间的关系捋顺出来了,按照辈分来算,洛子枫明显要叫景容一声小姨,小姨对侄子产生了兴趣什么的,清儿抖了抖身子,她怎么没看出来自家公主如此的恶趣味? “你也会说皇叔是父皇的异姓兄弟,那么本宫和洛子枫之间的那点辈分也是不参杂血缘关系在里面的,本宫就算将其招为了驸马,又有人能说些什么?况且,即便真的有血缘关系,近亲通婚这种事情在皇家还发生得少吗?父皇的妃嫔之中就有几个是他的表亲堂亲,据说我朝的开国皇帝的皇后还是他的亲妹妹呢,所以清儿你又在瞎操心些什么呢?”说着,景容伸出葱指在清儿的额头上面狠狠的点了一下:“你啊,小小年纪的,心思倒是一大堆,成天想东想西的,当心二十五岁出宫那年就要老成老太婆了。” “才不会,再说了,清儿才不要出宫,清儿要在公主身边当一辈子的贴身丫鬟。”清儿泪眼汪汪的纠紧了景容的袖口,生怕对方会将自己赶跑。 “傻丫头,年龄到了自然还是出宫的好,宫里出去的,就算二十五岁也还是会有大把的好人家要的,一直跟在本宫的身边的话,可是会变成那群嬷嬷一样惹人讨厌的人的,你想变成那样吗?”景容故意说出了恐吓清儿的话,果不其然,已经十七岁的清儿居然被景容的这一番话吓得不轻,从此就算心中再多不舍、再多不愿,也再不提不想出宫的事情了。 景容派出去的暗卫果然没有辜负景容的期望,虽然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暗卫只是远远的监视着襄王府以及襄王世子的动向,但是石云飞大闹襄王府的这一出好戏还是让他看到了,当晚子时他便回到了若月斋,详细的向景容禀报了今日的收获,刚想回去准备准备第二天继续监视的,结果景容大手一挥,说他今后可以不用再去襄王府监视了,暗卫一听,如蒙大赦,施礼之后便退出去了。   ☆、第八十章 杖责三十并且还扬言要与其争夺状元之位吗?躺在玉床上的景容忽的笑出了声来,还真是有趣的发展,洛子枫居然这么恨石云飞,非要处处打压他不可?这种事情既然能够传到她的耳中,自然也能传到别人的耳中,届时科考阅卷之时,即便是石云飞的才学真的高于洛子枫,大概也是没有人会冒着得罪襄王府的危险将这头甲的名额安在石云飞的头上吧。不过,洛子枫和石云飞的态度还真是耐人寻味啊,前世明明郎情妾意,情郎赴京赶考只为高中把卿娶,佳人坚守多载闻得婚讯倩魂消,今生却变成了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有趣是有趣,但是若非其中有不可透人的玄机,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不会产生如此重大的变故的,就如同她和顾熙泓,前世的兄妹情深变成了如今的形同陌路,莫非,这洛子枫也与她一般有了重生的奇遇? 对于洛子枫是否重生的身份,景容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而两人再次见面时,洛子枫俨然已经成了她的准驸马,对方的表现也确实是令她吃惊了,果然先前的她感觉到的并非错觉,今生的洛子枫和前世在清河镇有过一面之缘的洛诗乔有些不一样,如果换做前世的洛诗乔,是断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抱着她不松手这般的行为的,也是绝对不会做出让石云飞难堪、伤上加伤的事情来的。而一旁站着的清儿则是冒着酸泡泡的看着这一对璧人,什么时候她也能够等来这么一个如意郎君?不过,不得不说,这襄王世子还真和传闻中的一般玉树临风、俊朗非凡,饶是在皇宫多年见惯了俊男美女的她此刻也有些移不开眼,果然这世子和自家美若天仙的公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看怎么养眼,想来如果就着这一幕吃饭的话,她一定能够蹭蹭蹭的吃掉三碗大米饭还不带一下喘的!(o(╯□╰)o忍不住想要吐槽:清儿你也就这点志向了。) 或许,洛子枫的不同不仅仅体现在这上面,这是被襄王邀请到襄王府做洛子枫学习骑射的陪练的景容在看到对方拼命联系骑射后形成的想法,她还听说这人在第一天练习骑马的时候居然强忍着不适,最后将臀部的皮都磨破了。认真、拼命是一件好事没错,但是太过认真就会变成犟,太过拼命就会受伤,凡事过犹不及,也不知道这么和她说她听不听得进去,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尚还觉得满意的驸马在二人成婚之前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死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渐渐的走进了景容的内心,直到黑熊带来的伤害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时,景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居然牺牲了自己的手臂只为了不让洛子枫受到来自黑熊的致命一击。然而,那一天,出乎她的预料的不只是这一件事,在洛子枫问自己信不信她时,自己的回答居然是那般的毫不犹豫、理所当然,明明对方存在的意义对自己而言只是一颗棋子罢了不是吗?虽然说她的确对洛子枫产生了少有的兴趣,但是也是基于对方今生的人生和前世的轨迹完全没有重合的缘故。最让她不解的是,当洛子枫成功的将手臂受伤的自己当作诱饵暴露在黑熊的面前时,她完全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即便明知不论是自己亦或是洛子枫都不会是这个大自然的狩猎者的对手,她仍旧相信着洛子枫,直到洛子枫准确快速的将黑熊击毙,她都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笑着,脑中还有时间去回想这头黑熊最初的异常,在洛子枫离开时还有心情从地上爬起来却寻找真相。这一切的不同寻常直到夜深人静,景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时才有所发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困扰景容多长时间,次日所发生的一切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从看见洛子枫和顾熙泓对话便有些不快,从看见洛子枫的眼泪便心生了不忍,她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她以为要苦苦找寻才能有所结果的答案,之前母亲对父皇也是这般。得知父皇去了别的寝宫过夜,母亲会闷闷不乐一整天,看见父皇因为劳累而显得憔悴的面容,母亲会恨自己为何生为女儿身,不能为其分担国事之一二。可是,明明她与洛子枫同母亲与父皇是不同的,为何母亲对父皇产生了感情一般也对洛子枫产生了感情?她们之间的感情是不该发生的不是吗?虽然不知道洛子枫是出于何等的原因才女扮男装踩了襄王世子的,但是她很清楚不是吗?洛子枫是个女人,她的身份不是襄王世子,只能成为襄王郡主,自己和她结合也不可能成为母亲和父皇那般真正的夫妻,这些她都明白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还是产生了,那样不该存在的感情…… “若是无事,本宫先回去了。”面对洛子枫那兴师问罪般的关切,景容选择了逃离,既然同为女儿身,就不该做多余的事情来让彼此、旁人误会,既然只是利用关系,那么还是划清界限的好,对,洛子枫只是她景容想要利用的一个人罢了,利用她达到自己不用远嫁匈奴的目的,利用她达到扳倒顾熙泓、瓦解顾熙泓培植起来的势力、从而拯救整个青岚王朝的目的。这种时候,她不会也不能让这一切的初衷变质,爱情就该如母亲对父皇那般的纯粹,掺杂了诸多利用谋算的感情算什么?在利用一个人的同时又犯贱的去喜欢上对方的自己又算什么? “公主……”身后洛子枫那充满疑惑和无奈的话语渐渐远去,景容的世界也渐渐变得灰白荒芜,那是比刚得知顾熙泓是沈家派来的细作时更加难以名状的情绪,回到营帐的景容对着清儿道:“清儿,去那一坛酒来。” “酒?还一坛?公主,你身上有伤,宋太医特地吩咐了不能饮酒,还有世子她,若是让世子发现了……” “清儿,听不懂本宫说的话吗?去给本宫那一坛酒来。”前世婚后无聊的她爱上了饮酒这一消遣,今生自重生以来到现在已有六年的时间,她却是滴酒未沾,如今她已年满十五,饮个酒难道还要征得旁人的意见? “是,清儿这便去取。”如此反常暴躁的景容清儿是第二次见,虽不知晓其中的玄机,但是此刻不要忤逆对方绝对是对的,而且此事也得瞒着世子才行,否则以世子那喜欢将小事无限夸大的性子,指不定到时候公主会更加的生气呢。 没一会儿,清儿就抱着一大坛酒回来了,见就已经到了,景容便走过去一把将酒盖掀开,闻了闻气味之后苦笑道:“竟然是杜康酒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本宫今日倒要看看这杜康酒能否解的了本宫心中的烦忧。” “公主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若是如此,这酒清儿是怎么也不会让公主喝的,清儿不懂什么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清儿只知道大家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喝酒并不能排解心中的苦楚,更何况公主您还有伤在身,就更不能,呃……” 眼见着清儿就要发动老妈子功力开始说教了,景容有些不耐烦的绕到清儿的身后,一记手刀下去,清儿便应声倒下,景容将倒下的清儿放在营帐后的软榻之上安置好,这才从茶桌上取了一只茶杯作酒杯,小盏小盏的斟饮了起来。即便每次茶杯所盛的酒量有限,一个时辰过后,这一大坛的杜康酒也是见了底,而景容呢,也只是微微有些脚步虚浮罢了,并没有醉倒,更没有解忧,倒是双臂的伤口处开始传来阵阵的麻痛,无奈之下,她只好运起解酒*将全身毛孔张开,酒水化为酒气从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散发到空气之中,没一会儿,整个营帐便酒气熏天了起来,而折腾得够累了的景容则回到营帐的床榻之上休息去了。也许一觉醒来,世界就会有所改变也不一定。 然而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变,但却也有了变化,似乎知道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无法逆转的景容在心态上产生了改变,或许感情之事本就没有什么不该不是吗?若说不该,当年母亲对父皇产生了感情也属于不该之列呢,为了父皇,母亲收了多少的苦楚,到最后也是含恨而终,即便是男女之情又怎样?若是对方心中有你,不管是男是女,你都能够得到幸福,若是对方心中无你,即便是顶天立地、站在权力顶峰的帝王又当如何?不过也是如同母亲一般的下场罢了。那么,洛子枫她会是哪种人呢?她的心中究竟是有自己还是没有自己呢?自己又究竟会不会步上母亲的后尘呢?   ☆、第八十一章 日子又在表面上的百无聊赖之中溜走,说是表面上,自然是说的景容自己的生活,反观旁的人,似乎并没有十分平静的渡过呢。那个春猎结束就闲不住的洛子枫主动去向皇上请旨,如今在礼部当起礼部侍郎来了,礼部吗?另外一个礼部侍郎不就是顾熙泓吗?景容有些无力的抚额,虽说自己之前有跟洛子枫再三叮咛小心此人、远离此人,可是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左耳进右耳出。再有就是那顾熙泓,身为礼部侍郎,却经常借由出使靖国,以前倒是没有发觉有何不妥,但是当知道他本名为沈傲峰之后,这一切都变得可疑了起来,她也曾派过暗卫前去跟踪,得回来的情报还是挺有用的,这样一个玩弄他人亲情的人居然最珍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而且令人讽刺的是,这个母亲和妹妹其实只不过是靖国皇帝布下的棋子,真人早在顾熙泓来青岚王朝后不久就死于内宫宫斗之中,这般看来,顾熙泓实则也不过是一个被自己父亲欺骗了的可怜人罢了。 “公主,今日太傅休假,早上课程的时间空了出来,您看干点什么好?”一早正在为景容梳头的清儿如是问道。 “干点什么好呢?”景容透过打开了一道缝隙的窗口朝外看去,今日天气甚好,算是一个暖阳日,院落里面的花儿似乎开得正好,只是连日来寒冷的夜晚所带来的霜冻似乎将花儿的一些叶子冻坏了,看上去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景容捏起首饰盒中一只香木簪放在鼻翼间轻嗅着道:“今日天气甚好,你我不放去那院落中帮助那些花儿裁剪裁剪,这般等过段时日开出来的花儿必当更为娇艳。” “公主说的是。”裁剪院落里面的花花草草吗?这种活儿可是许久没干过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和翠屏姐姐一起?想到翠屏姐姐,清儿就有些烦忧,上次因为自己拒绝她的邀请同为满月公主的侍女一事,翠屏姐姐似乎颇为生气,不知这许久过去,翠屏姐姐的气消了没消。 裁剪花草宫里一直有专人负责,只是这也是需要排号的,这一切都由内务府在打点着,不知为何,今年迟迟没有排到景容这儿来,不过,想来也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了,怕是最近自己风头太甚,惹得自己的皇姐们颇为不爽才遭此怠慢的吧。要知道虽说这皇宫之中对她景容的传闻从未消停,但是碍于皇上的恩宠,还是无人敢克扣若月斋的一切的,此时此刻,皇姐们大概也只能想到这种无关痛痒的报复了,不过这样也好,偶尔自己亲手料理一番花草倒也不失为排解无聊的好方法。 然而,一个人却在此时此刻突然闯了进来。 “门外缘何骚动?清儿你去看看?”景容插花的时候停了停,此时此刻依照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还会有谁会如此大胆的来若月斋找茬儿? “是,奴婢去去就来。” 景容稍稍点头便应允了下来,只不过她未曾想到,清儿回来时左脸却被人打得高高肿起…… 看见来人是满月公主,自己的九皇姐,景容心中也就有数了,和这样完全就是来找茬儿还完全没有头脑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装样子的,于是她也就未有摆出一副虚伪做作的态度,直接冰冷相待就是最好的了。 几番简单的对话下来,景容却是没了耐心,一旁清儿眼中的热泪越来越多,景容也越发的觉得难受,满月公主,刁蛮跋扈、豢养男宠无数,在整个京城恐怕是除了她之外话题最多的公主了吧。这满月公主人品怎样自是与她无关,但是若是对她手下的人动了手,那她也便不用客气了,一阵威吓和一个响亮的耳光后,张牙舞爪的纸老虎也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只不过,这纸老虎镀了一层金属外壳后卷土重来却是景容始料未及的,因为她少算了一些事情,这满月公主极为在意自己的尊严,心胸也十分狭隘,上次羞辱她不成还反被打了一耳光,如此颜面扫地之事此人又怎会不回来报复? 三言两语的不和之后,满月公主便将景容逼至墙角,教授景容和满月功夫的师傅乃是同一人,满月年长几岁,自是功力较为深厚,景容相对而言自是难以招架,不一会儿便被对方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在听到对方要求自己百倍千倍的奉还昨日的屈辱时,景容就料到了会有此结果,但是却也没什么后悔的,她打满月一巴掌和如今满月打她一巴掌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只是没想到的是,洛子枫居然会在此时此刻出现,而且还是以她从未见过的愤怒姿态登场。 洛子枫为何会出现在若月斋?景容心中疑问丛生,却也无法在此刻问出口来,这么看来,自己如今的狼狈岂非全都暴露在了对方的眼中?想及此,景容慌忙将头低下,心中不停的期盼着:拜托你,赶快离开。 洛子枫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前所未有的骇人,那股强烈的杀意就连没有习过武的清儿和翠屏都能感受得出,所以说,这是怎样呢?莫非洛子枫真相杀了满月公主?这怎么能行,满月公主再做错了事情,她也是一国公主,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怎么说满月打人和洛子枫将其杀害都不能画上等号,这个人莫要将自己比如绝境才是。 所幸,最糟糕的结局没有发生,景泰帝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了若月斋,随后发生的一切,景容觉得有些恍惚,隐约间,她似乎听到洛子枫说让自己不要叫她世子,应该叫她子枫,又隐约间,她叫住了即将离开的洛子枫,十分脆弱的将自己的一切依附于这个一样单薄的女子肩上,再隐约间,她发现了洛子枫今日来若月斋的目的,为了送给她一支红枫簪? 一切都好似一场虚无的梦,本以为梦醒了,一切能够照旧,可是翠屏的出现却提醒了景容,昨日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被满月公主打了,而她对洛子枫也逐渐敞开了心扉,更为现实的是,满月于这个世上消失了,这名被誉为皇室之耻的女人总算是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然而,景容却并不觉得开心,究其原因,满月不过是众位皇姐们抛出来的一块探路石罢了,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要看她景容在皇上心中究竟有多重的分量,看同为公主,景泰帝究竟会不会顾忌父女之情而对满月网开一面。如今,皇姐们的目的达到了,她们彻底看清楚了在景泰帝心目中她们与她景容之间的差别,然而,这不过是增添了她的困扰罢了。景泰帝真的如此重视她景容?那么自己多年来对他的利用和迎合又算什么? “公主,翠屏姐姐没了主人,您能将其收下吗?”清儿拉着翠屏跪在了景容面前,乞求景容将翠屏也收到收下。 景容疑惑道:“姐姐?” 清儿闻言点点头:“清儿八岁进宫,翠屏姐姐一直都在身侧指点奴婢,直到奴婢到了年龄被分配到若月斋为止,可以说,翠屏姐姐就像清儿的母亲一般,如今翠屏姐姐的主人满月公主失了势,人也被皇上送走,若是您不收留她,依照满月公主之前的人品,定不会有别的宫中会要她的。” 景容淡笑着应允道:“清儿你不必和本宫说这么多,既然是你的好姐妹,那就一同留在这若月斋吧,本宫手下能用的宫女一直以来只有清儿你一个,这么多年来也是累了吧,多一个人帮忙分担分担也是好的。” “多谢公主。”这回事清儿和翠屏一同出声叩谢。 “好了,清儿快带翠屏下去熟悉熟悉若月斋的一切以及今后要干的事物吧,本宫有些发了,今晚你们就不用再过来伺候了。” “是。”清儿和翠屏跪安之后便离开了景容这卧房。 “啪啪。”又是两声,景容将暗卫召了出来:“本宫命你做的事情,你可有办妥?” 暗卫闻言回道:“属下到达清河镇后便发现早有人先我一步部署好了一切,原本清河镇见过世子的人就不多,知道世子真实身份的就更少了,先前那个人也做得很好,如今对于世子的一切,大家都口述已经完全一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版本了,就连世子之前居住的房间也被刻意的改造了一番,想来今后是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的。” 景容闻言点点头,接着问道:“满月的去处你可调查出来了?” “这……”暗卫摇摇头道:“属下虽已是公主殿下的人,但是满月公主一事是皇上身边的暗卫在打理,于公于私,属下都无法去查,还望公主恕罪,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满月公主没有死,但是却也和死没了区别。” “噢?父皇这次做得这么狠?” “不,公主误会了,生不如死只是对满月公主而言,若是换作旁的人,或许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第八十二章 换作旁的人就是另一种说法吗?结合满月的性情和喜好,倒是不难猜出皇上将她弄到哪里去了,如此一想,景容倒也宽心了许多。 不过手里的这支发簪就……景容紧了紧自己握住发簪的手,有些东西是抓紧了就不会失去的吗?说实话,此时此刻,她连自己的内心都没有摸清楚,本打算从此和洛子枫划清界限,退回超乎寻常关系之前的那条线,然而,仅仅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簪子就让自己溃不成军。本以为前世的自己被所谓的兄妹情谊困住已是愚昧至极,却没成想今生居然来了一份更加令人难以抗拒的笑容。前世她能够在认清一切之后将自己心中最深的羁绊亲手斩断,那么今生呢?景容摇头,有些事情尚未开始,她就已经畏缩,不想利用洛子枫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面对对方的友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她仍旧是妥协了吗? “守护,我想要守护你一辈子。”这是第二天来到若月斋的洛子枫对景容说的一句话,也是两人相识以来,从那人口中听闻得到的第一句让她印象深刻的话语。兀的,景容觉得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似乎连日来的疑惑得到了很好的解答,是了,无论洛子枫所说能否真的持续一辈子,但是这段时日以来,她的的确确的体会到了对方带给她的这种感受,在洛子枫没有食言而肥之前,她景容都可以相信她洛子枫的不是吗? 最近出现了一个碍事的人,公主这几天的脾气似乎都暴躁了不少,清儿和翠屏在一旁伺候着的时候明显有所发觉。翠屏来若月斋当差时日尚且不长,自然无法勘破其中原委,倒是清儿一早就发现景容最近有些暴躁的原因——无外乎洛子枫在礼部当差,交上了罗启文这么个挚友。对于公主来说,即便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过正面的肯定,但是清儿知道,公主她厌恶一切和顾熙泓挂钩的人和物,而罗启文的父亲罗立成作为顾熙泓党派中的一员,公主自是对其不甚待见,而洛子枫明明答应了公主不要和顾熙泓走太近,却和顾熙泓的追随者的儿子开始称兄道弟,当然,原因不止这些。莫说公主,就连她这个小小婢女都发现了,每每这罗启文看向洛子枫时,那个眼神总是有别于看向他人的,且一向与公主无甚交集仇怨的他这些天看景容的眼神也有了些许的变化,带着敌意?自古不乏断袖龙阳者,前朝尤甚,但是亡国也是因此,前朝亡国皇帝便是因为专宠宦官,任其横行才导致民怨沸腾,最终由我朝高宗皇帝率领民众起义取而代之的。因此,青岚王朝虽未曾有明文规定,但是历代帝王皆不敢豢养男宠,长此以往,从士族到上大夫,从九品官员到当今圣上,鲜有人传出喜好同性的传闻,大家似乎都未曾忘记数百年前的教训而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如今,罗启文罗大人倒要成为这青岚第一人了吗?若真是如此,朝堂之上少不了一阵口诛笔伐,届时连累了洛子枫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势必又会将自家公主推上风口浪尖,什么世子这个未来的驸马爷宁愿用做他人禁脔一事来抵抗即将成为公主的驸马的事实这样的言论已然在京城之中悄然兴起,若非世子当初在金銮殿上的言之凿凿仍旧声声在耳,此番言论定然甚上尘嚣,不一会儿就穿去襄王府了,倒也可怜了自家公主,面对这般的传闻仍旧只是呆在自个儿宫中生闷气,也不知那洛子枫要何时才能够察觉。 近来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传闻愈演愈烈之际,又传出洛子枫为罗启文甘愿揽下接待匈奴公主一事,当清儿小心翼翼的将此事告知景容后,她便悄悄的退出了书房。 洛子枫为罗启文甘愿揽下接待匈奴公主一事?景容抬手摸了摸自己发上斜簪着的那支发簪,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且不说这罗启文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单说这接待匈奴公主一事,洛子枫难道不知道这匈奴公主不远千里来到京城的目的?身为她的驸马却要去接待前来商讨让她和亲匈奴一事的使者,洛子枫这是将她景容置于何处,又是将她自己置于何处?难道真如传闻那般,实则为女儿身的洛子枫真的对罗启文动了情?洛子枫,你可还记得宫门前一个一国公主抛开自己的矜持。当众给了你一个吻,还说这并非母亲的秘术一事? 不一会儿,在书房外静候的清儿听到了书房内持续传来杂碎东西的声音,没想到公主居然会被气成这样的她赶紧破门而入,结果发现景容此时此刻又恢复了冷静,整个人不动如钟般的坐在椅子上,目光中迸发出的锐利光芒令人难以忽视。 “清儿,将地上的碎片清扫了去,切莫叫别的宫中的人看见了去,平白添了笑话。” 清儿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景容闻言只是摆摆手道:“本宫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方才仔细想了想,发现了个中蹊跷罢了,今后关于罗大人和世子之间的事情都不用向本宫禀报了,有人存心让本宫心里不痛快,我们又何必真的遂了人家的意?”说到最后,景容居然笑出了声来,常言道关心则乱果真没错,一旦事情牵扯到洛子枫,她平常自以为傲的忍耐力和判断力就消失不见,这才无法第一时间堪透个中玄机。传闻终究是是传闻,若是具有一定的真实性或者大家都真的相信,那么情况便远不是如今的模样,正如她所背负的传闻一般,大家都相信,所以大家甚至于在她的面前说起某些话来都是无所畏惧的。而此事的当事人洛子枫和罗启文是否知情呢?罗启文她自然是不甚知晓,但是洛子枫她却是早已经摸透,此人并非软柿子,能够任人揉捏,对她的欺压达到一定的程度,势必会进行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击,可是现如今如此过分的言论都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却还未让洛子枫知晓,那么这说明了什么?或许此事在京城的传唱度高,但是很明显的是大部分人还是持着怀疑态度,可是为什么到了她和清儿这里,就是大家都这么认为了呢?答案就更加简单了,有人存心的,存心让她不痛快,存心让她在这个时间段内分心,然后好不去想另外的事情……所以说,自己偷偷派人调查礼部的事情被人察觉了吗?虽说排除了一个坏的结论,却导出了另一个不甚好的消息,果然这背后还是藏有阴谋的。 既然事件的背后阴谋不可避,那么最后这件令自己刚刚忍无可忍、甚至是大发雷霆的自然也是对方的阴谋之一,为的就是最大程度上扰乱她的思绪,以达到暂时蒙蔽她的效果,这样他们才有办法在自己不在状态这段日子将礼部的漏洞补上,单单从这一点上面来看,对手对她似乎很了解,但是似乎又了解得不够透彻。景容摇摇头,如今的她,即便是前世那个最了解她的顾熙泓都未必能否猜透,更何况今生这个,自六年前始,两人便全无交集,凭借着对她小时候的印象和这些年的观察,能做到这个份上倒也是不容易了。顾熙泓,或许他本人并没有发觉,他这个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多心急,而这一个缺点在此次激怒自己不成上面发挥得淋漓尽致,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后招,毕竟接待匈奴公主真的不是什么好差事,一旦行差就错,即便是襄王府那样的后台都不一定能够承担。 洛子枫,你可知你的心软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但是,无论后果如何,我景容都会同你一同承担,既已誓约白首,岂能苟且朝夕? 果不其然,该来的始终都会到来,面对倒于血泊的洛子枫,景容的理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然而,她不能崩溃,连歇斯底里都不行,这里即将会布满人群,洛子枫的身体她必须为她挡住,直到此刻,她才恨起自己的瘦削来,若非如此,她也无需挡得如此艰难,也不知雪璃公主是否有看到任何。若是这人看到了,即便是议和使者…… 景容没有再想下去,她迫切想要将洛子枫带离此地,也迫切的想要逃离自己心中方才涌现的那股戾气,她很清楚适才那在脑海之中将出未出的话语是什么,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居然也惹上了一身的戾气,但是,若是一切是为了洛子枫……景容摇摇头,产生杀人的念头是她自己的事情,为何何时都要牵扯旁人?对,她是想要维护洛子枫,是想要维护这个即将成为自己驸马的人儿,但是这也不能作为自己想要杀人的借口,想法是自己的,绝对与他人无关,更与洛子枫无关。   ☆、第八十三章 戾气,杀人…… 看着吴太医的尸体倒在自己面前,景容就已经有所觉悟了,杀人者终被杀之,所以新婚之夜当那个突然出现点了自己的穴道的老人家说自己是吴太医的师父时,她便有了底,只不过没成想回来得如此之快罢了。 “杀了我,为你的徒弟报仇吧。”看着张神医,景容十分坦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自然是需要死的。”张神医摇摇头,眼中迸射出景容所看不懂的光芒:“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眼见着张神医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为徒弟报仇,而是将自己带离了这间喜房,景容惊恐道:“你想要干什么?” 张神医淡淡道:“确认一些事情。” 短短的几句对话,景容并没有问出张神医的目的,她只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人似乎对她没有她想象中的有着那般深的敌意,所以这一次他有时想要确认些什么呢? 随后,这个新婚之夜的走向似乎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大概就是自己突然之间的变化了吧,一番疯狂过后,一切归于宁静,然而光明却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无论她多少次以自残的方式去证明,仍旧能够痛过指尖和掌心的灼烧感来确认火光的存在。然则,她自己一丝光亮都感受不到也是事实,所以,她失明了吗?当‘先天不足之症’从张神医,不,此时应该叫顾泽玉才对,从他口中冒出的这六个字便是之前洛知秋的死因,也是洛子枫昏迷不醒的原因,如今,这六个字又夺去了自己的双眸吗? 眼睛还有救,子枫的断臂也还有救?顾泽玉的这句话一直盘旋于景容的脑海之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和子枫为了对方毅然决然的选择跟这人离开京城,坐在顾泽玉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之上时,景容和洛子枫方才恍然,今夜的一切此人明显是早有预谋,当然那些突发状况并未在算计之中,不过那忘忧香最初却肯定是连带着她和子枫也算计进去了的。然而,此刻再想通这些也无甚作用,她们是自愿跟着顾泽玉离开寻医的。 回忆的分割线 “子枫,叔父他为何这么久还未回来?”虽说此时景容双目失明,但那明显比普通人好上许多的听力如今是更上一层楼了,从顾泽玉离开至今已有半个时辰,然而周遭别说脚步声,就连鸟叫虫鸣也少得可怜,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洛子枫闻言也是担忧的说道:“的确,方才我们驾着马车经过这座山时,这山并不大,依照师父的轻功,断不可能这么久都还未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事?”景容扯了扯洛子枫的衣摆道:“要不,子枫你去看看?” 洛子枫拒绝道:“如今景容你这般模样,我又怎能将你一人留在此处,我们还是再等上一段时间吧,依照师父的武功,若非绝顶高手,定无人能够奈得他何,想来如今也只是一是被困,再等上一刻钟,一刻钟后如果师父还没有回来,我就出去驾马车,总之先到下一个城镇再说。”说着,洛子枫捉住了景容的手,明明面对黑暗的世界她是如此的害怕无助,然而此刻却还叫她离开吗? 顾泽玉果然没有叫洛子枫失望,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出现了,当然,身后还带着一帮杀手。 “子枫,这草药你拿着,真是晦气,刚出去就碰见这帮杀手,绕了大半天也没有全部甩掉,坐稳了,我就不信这些杀手能够跑得过我的心儿。”顾泽玉边说便将自己手里采来的草药扔到了洛子枫的手中,自己则跳到了马车上,用力拍了拍这匹叫做心儿的马的屁股,马儿就长嘶狂奔了起来。 坐在马车内的景容和洛子枫一时没反应过来,马儿奔跑起来时,两人都惯性般的朝后头倒去,好在这马车连车厢上面都铺有厚厚的兽皮,不然这一摔,铁定一人后脑勺上一个大包。好一会儿两人才习惯了这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这才开始敷起药来。 虽说景容的眼睛看不见了,但是那包扎的手法仍旧是那么的到位,洛子枫看了忍不住赞叹道:“景容你真是神了。” 小心为洛子枫打好最后一个结的景容抿唇笑笑,这才说道:“我才不神呢,不过是太过了解子枫你的身体罢了。” “景容你……”此话一听,洛子枫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羞赧的她‘你’了一下,却是说不出下文来了。 “咳咳……两位,我们正在逃亡途中,还请注意啊,不过,你们的新婚之夜不是被搅和得差不多了吗?怎么?原来景容下手那么早吗?子枫早就已经是你的人了?”马车外正在赶车的顾泽玉扭头说道,恰好避过了身后穷追不舍的杀手们射过来的一支箭羽。 “那都是没有的事,师父还是好好驾你的车吧。”看着景容羞红了脸,洛子枫赶紧出言维护道,她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吗?只是抱了抱,亲了亲而已,什么都没有干! “好好好,是师傅多嘴行了吗?”顾泽玉笑了笑,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刚刚那支箭只不过是那帮人追不上了的最后一搏,如今怕是早已不知被他的心儿甩到哪儿去了。只不过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行踪吗?看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路数似乎并不多见,隐约有些苗族的影子,所以那会是哪方势力呢? 即便是放缓了速度,心儿的脚程还是比一般的马儿快上许多,黄昏之前,三人就来到了下一个城镇——泽乡镇。 “师父,今夜我们要在这泽乡镇过夜吗?”小心翼翼的将景容从马车上扶了下来,搀扶着她前进的洛子枫问道。 顾泽玉闻言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看子枫的样子,似乎有所疑虑啊。” 洛子枫道:“有疑虑是正常的好吗?我们可是在逃亡。”后半句话,洛子枫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景容你认为呢?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被顾泽玉问到的景容明显一愣,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想象,此刻洛子枫一定一脸疑问的看着自己吧。 “等等,景容,师父,你们都不要说,让我来猜猜可好?”似乎马上就想通了问题所在的她抢先了一步道:“嗯,在这泽乡镇下榻过夜的目的嘛,首先,师父您的马儿脚程快,杀手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然后我们也得好好休整一番了,如我手臂伤口发炎一事是再不能发生的了‘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我们之所以被盯上了,那么也就说明我们暴露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需要进行一番计量,好迷惑对方。师父不也说过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吗?既是如此,就不能再途中和那些搅局的人虚耗了,师父,我说的对也不对?” “对极了,子枫,你终于肯将你的聪明才智用到这些地方来了。”顾泽玉一脸欣慰的说道。 景容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噗~呵呵,叔父,哪有您这么夸人的?” 顾泽玉听着这话,却是一脸疑问的看向洛子枫:“噢?我难道不是在夸我家的宝贝徒弟吗?” “你们……”洛子枫看看景容又看看顾泽玉,简直要被这两个人气死,不调侃她一下会死吗? “好了好了,子枫不是说我们得好好计量一番吗?所以我们走吧,先找一家客栈落脚,吃点热乎的食物充充饥,然后再一起从长计议一番如何?”最后还是景容先行止住了笑声给了子枫一个台阶下,三人这才走进了泽乡镇。 吃饱喝足过后,顾泽玉、景容和洛子枫三人坐在厢房之中的圆桌旁,仔细商讨着今后的对策。 洛子枫道:“师父,您的马儿似乎跑得超乎寻常的快?” 顾泽玉点点头道:“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去匈奴治好了他们大汉的病,匈奴人为了答谢我,便将这匹王室的至尊宝马送与了我作为谢礼,心儿从那时起便伴随我至今,论脚力,还未被任何人或马追上过。” “这么好的一匹马,目标会不会太明显了些?”洛子枫敲敲桌子:“如此宝马,当然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宝物,师父应该遇到过多次盗马贼了吧?若是如此,暴露了我们的行踪的,或许就是你的马也说不定,毕竟我们三人也就我具有辨识度,您鲜少于人前露面,景容瞳色已变一事也还尚未传出,而我则一直坐在马车上未曾被人看见。” “原来是心儿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吗?”拿起圆桌上的茶壶,顾泽玉为自己、景容和洛子枫三人都添上了一杯茶:“我就说这么多年来偷我的马的人怎么层出不穷、前仆后继,心儿的特征的确是过于明显,如此的北方良马,即便是不知这马的底细之人也会对其特别留意,怪不得我们才出京城没多久就成了杀手追踪的目标。”   ☆、第八十四章 洛子枫道:“没错,暴露我们行踪的就是师父的爱马,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可以借此躲过白天那伙人的追踪。” “噢?子枫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但说无妨。”顾泽玉捧起茶杯,抿了抿道:“若是你出的是叫我将心儿抛下不管那样的馊主意……” “师父您老人家放心好了。”洛子枫白了顾泽玉一眼,难道她看不出来吗?这老头宝贝自家爱马宝贝得什么似的,她怎么可能相出什么馊主意来。 “我是在想,我们或许可以去大量购买文房四宝。”洛子枫将杯中的茶水倒了一些在圆桌上,指了指被茶水弄脏了的圆桌道:“就像这样,我们可以用墨汁将马儿棕色的皮毛暂时涂成黑色,马儿没了最为显著的特征,那些想要通过马儿追踪我们的人就再没了办法。还有我们得命人抓紧时间打造一副马蹄出来才行,作为马儿的特征,即便是蹄印也有可能是行踪暴露的关键。” “这……”顾泽玉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和将心儿抛下相比,仅仅只是涂成黑色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接下来就是我们三人的特征问题了。”洛子枫指了指顾泽玉、景容还有自己,有些苦恼的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今被人当成目标的是谁?是师父还是我和景容,亦或者仅仅是师父的马。” 顾泽玉解释道:“目标是我或者是你们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如同多年前我被靖国追杀一般,找我的人的目的只有一个,找你们的目的也同样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身上的凤凰佩。” “那就是我们三人互为目标,但是对方真正的目的却是凤凰佩?果然,如今事件变得清晰了起来,既然从多年前师父就拥有了这匹来自匈奴的宝马看来,说不定师父您的身份在某些人眼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若非大家已经知道凤凰佩落在了青岚皇室手中,这些年来您也不会过得如此平静,而我和景容身为凤凰佩的持有者,又多次在公开场合露面,对手早已将我们二人的长相摸清。结合我和景容失踪现场有忘忧香的使用痕迹,怪不得这么快就有人循着马前来追踪我们三人了。”想及此,洛子枫有些烦闷的敲了敲圆桌:“三个人,不管我们乔装改扮成何模样,三人外加一匹外观精壮的骏马,有心人定能一眼将我们认出来,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规避了吗?师父,你倒是说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要多久才能到?” “此行的目的地距离此地尚有千里之遥,所以我们是万万少不得心儿的,原本我们只要在来年正月十五之前到达就好,然而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若是我们去晚了,他们离开了小岛,要等到他们再次回去,起码得明年开春。其实我们等第二年的正月十五也是一样的,毕竟子枫你的伤势还好,景容却不能耽搁,按照景容目前的情况,我们必须在三个月内赶到目的地,否则……”说到这里,顾泽玉却是突然止住了话语,没再继续说下去。 听到这儿,景容自然也知道顾泽玉是有所顾忌,自认为不会有比死亡更坏的结果,如果是死亡的话,她早就做好了打算,是以她只是笑笑道:“叔父有话但说无妨,景容受得住。” 洛子枫左看顾泽玉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右看景容是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谈话的走向似乎有些不大对,不管怎样,此时还是岔开话题的好。 洛子枫这边刚要开口,那边景容便如同看见了一般微笑着制止道:“子枫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和叔父的对话可好?” 洛子枫闻言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景容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话了的,难道你的眼睛好了,又看得见了?” 景容闻言只是笑笑,并未回答,那副模样,完全就是摆出一副安静聆听的模样,等待着顾泽玉最后的宣判。 顾泽玉有些为难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后果会变得如何,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先例可循,但是从你双目失明来看,后面一系列的恶化,大抵也将与此有关。” “与眼睛有关?眼睛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洛子枫有些不解的望着顾泽玉,希望对方能够给她解答。 “原来如此,多谢叔父解惑。”景容轻声道。 “等等,你们都明白了,我还糊涂着呢,身为景容拜过堂的夫君,我有权知道我的妻子的病情。先天不足之症这个说法是从青岚国开朝之后才有的说法,几乎每个病人所表现出来的体征都不尽相同,如师父所说,从双目失明联想到接下来的恶化情况什么的本就毫无根据,为什么……”洛子枫满脸的疑惑望着顾泽玉和景容,然而这两人都十分默契的不再谈论此事,同时选择了沉默。 “我说,你们不需要把我无视得这么彻底吧。”这句话都出来了,二人依旧是毫无反应,洛子枫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既然他们不说,她也会自己去发现的,毕竟她可是师父口中最有天分的那个徒弟。 翌日一早,洛子枫三人就将‘心儿’的换色行动完成了,为了能够掩人耳目,顾泽玉找了一个当地曾经被她医治过的富贾,扮作了他家的商队一员,可巧的是这位商贾的儿子从小便双目失明,景容便顺势乔庄成了这位商贾的儿子,洛子枫则恢复了女儿身,办成景容的侍女随侍左右。 穿着富贾儿子那奢华却财主气十足的衣服坐在马车上,景容感到十分不自在,闲暇之余也就只有调戏调戏我们的小侍女了:“子枫居然扮成了我的侍女,不知这做事麻利方面和清儿还有翠屏比之如何,不过肯定十分娇俏就是了。你说这么一个俊朗的公子哥儿带着一个如此美艳的丫鬟,啧啧,这个故事可是够说书人说上三天三夜的了。” “公子嘴里不是还在吃着小婢为你剥的葡萄吗?”说话间,洛子枫又往景容口中塞了一颗葡萄以期堵住那张总是说些讨打的话的嘴。 被洛子枫粗暴的塞了一个又一个的葡萄之后,景容忍不住抱怨道:“哎呀哎呀,如今做侍女的反倒欺压起主人来了,子枫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世道可言啊?” 听了这话,洛子枫又是一个葡萄塞进了景容的嘴中,不过这次总算是温柔多了:“你别总是嘴上占我便宜,我就不欺压你了可好?” “嗯嗯嗯嗯嗯嗯(这可是你说的)。”某人嘴里还在吃着葡萄,说话自然变得含糊不清了起来。 “好好好,我说的。”看着景容吃得欢,洛子枫也未自己剥了几个葡萄入口,可怜了在外赶车的顾泽玉,此刻只能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 经过一番改造的马车和马儿混迹于商队之中,果然够隐蔽,连着行走了半个月都未曾看到有追兵的身影,看来是已经躲过去了。 “再走不远我们就得换走水路了,此次我们的目的地没人知晓,那里应该不会有人才对。”顾泽玉招呼了一下商队里面的人,将自己的爱马暂时寄存在了他们那里,这便领着洛子枫景容来到了江边。 上船前顾泽玉好心提醒道:“此处便是扬子江了,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我们都将在水上度过,不知你们是否晕船,如果坐不习惯的话,还是今早调节自己习惯的好,还有就是抓紧时间感受感受脚踩大地的感觉吧,每次去那个地方都有种快被船晃疯了的感觉。” “我自小便生活在江南水乡,自然是不晕船的,景容呢?” “我也不晕。” “好,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出发吧,今后的两个半月啊……”顾泽玉对着这已经开始有些宽广的大江发出了一声感叹,然而表情却越来越难看,一想到未来两个半月都只能吃江里和海里弄上来的食物,他就觉得胃里面隐隐约约有些什么东西想要翻滚的感觉,也亏得那些人能在那个地方呆得住,明明每三年就要参加一次武林大会折腾一次,还有每年的正月十五……果然那些人都是些怪物啊。 “师父怎么了?脸色怎的如此难看?”细心的洛子枫发现了顾泽玉的异状,有些不放心的关心了一句。 “没……没什么……”顾泽玉讪笑一下就率先踏上了画舫,对了,为了未来的两个半月能够较为舒适,他还借助商队的财力向附近的青楼借了一艘最小的画舫来,这最小的画舫也能够容纳下五人入内。顾泽玉表示他也是第一次如此奢侈。 见顾泽玉上了画舫,洛子枫和景容也相继上了去,不一会儿画舫便缓缓动了起来,顺着水流的方向,画舫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大海的方向行进,而开船之人便是那座小岛上留下来负责将相关人员送去的专门人员。   ☆、第八十五章 画舫的甲板上,皆是换作一身正常的女装的洛子枫和景容感受着画舫行进所带来的凉风,两岸的行人偶有看见二人的全都惊艳不已,然而还未等反应过来,画舫已经随着河流顺着风游走很远,已然引起了另一片的喧哗。 “子枫,和我说说两岸的精致可好?”景容此刻正依偎在洛子枫的怀中取暖,前两天走陆路时还感受到了秋老虎的热意,如今吹着这河风却是觉得有些冷了起来。 “好。”洛子枫低头温柔的为景容捋顺了被河风拂乱了的秀发,不经意间看见了佳人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她强行迫使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这才抬起头来往两岸看了看,有些心虚的说道:“景容,这周围都是些亭台楼阁、街道商铺,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景致。” “是吗?”景容皱了皱眉眉头,颇为苦恼的说道:“可是我明明感受到了,子枫你刚刚的内心明明产生了很大的震撼之感,所以我还以为这两岸的景致别有一番风味呢。如今看来,是我适才的感觉错了吗?” 洛子枫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解释道:“很大的震撼什么的,一定是景容你的错觉,周围的景色明明就十分的普通,之前我在清河镇看得还不够多吗?好了好了,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快些到船舱里面去吧。” 原本双手环住洛子枫的腰以给自己支撑的景容此刻变换了姿势,双手上移,圈住了对方的脖子,手肘搭在对方的肩上,语气如同一个撒娇的小女孩般:“等等,子枫你站着不要动嘛。” “嗯?景容还有什么要紧事吗?”洛子枫被景容此举弄得更为窘迫,景容的纤手时不时的触碰到她的脖颈后方,本就有些动了欲念的她此刻更是僵直了背,半点不敢动弹。 “我想看看我这些日子是不是长高了些。”说着,景容空出右手,搭在自己的头顶水平的比划了过去,右手从洛子枫的脸颊处轻轻滑过,最终落在了洛子枫的耳垂上。 笑容在得出了结论的景容脸上放大:“果然……” 洛子枫见状立马松了口气,应和道:“景容的确是与半年前相比长高了不少,我记得第一次在宫门口抱你的时候,你还只有我下巴的高度而已,如今竟然已经长到我耳垂的高度了。对了,景容前世你有多高?以后会不会超过我的身高啊?” 景容全程微笑着听完了洛子枫的话语,见对方总算是说完了,她这才回答道:“前世的我有多高?嗯,放心,没你高,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其实,我想说的是,子枫你果然是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那乱糟糟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还有那‘不经意’间的触碰所感受到你的双颊的温度……子枫,你说说看你刚刚都想些什么了?” “我刚刚想什么了你难道猜不出来吗?”洛子枫有些无奈的说道,为什么她娶了这么一个敏锐的妻子回来啊?还以为景容的双眼暂时看不见自己脸颊上的红晕,能够蒙混过关的,谁知终究是低估了对方、高估了自己。 “自然是猜得出来的,所以……”景容睁大了那双已然失焦的双眼,曾经的赤红变成了今日的黑亮,她看不见了,的确看不见了,但是洛子枫仍旧看得见,那双眼眸之中的自己、那双眼眸之中的深情。 洛子枫有些不解的问道:“所以?” 所以,如你所愿。 上扬的嘴角印上了明显还有些惊愕的唇线,那双黑亮的眸子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一个吻之中,两岸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模糊。 被景容吻住的洛子枫并没有立刻回应,这个她适才蠢蠢欲动却又被生生的按捺住的想法,景容却做得如此自然,是因为她失明了,所以不知道两岸有多少人驻足围观吗?不,以景容现在的耳力,她眼中那些只是蠕动嘴唇的表现在景容耳中一定是一句句清晰的语句,所以她也如自己一般清楚的知道周围有多少的路人…… 再也不想忍耐,再也无需忍耐,洛子枫那垂在身侧的右手紧紧的将景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滚烫炙热的唇舌相抵便是对景容最好的回应不是吗? 霎时间,世界归于一片寂静,河风吹起了洛子枫那空空如也的左袖,时间仿佛定格于此刻,两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拥吻于疾驰的画舫之上,留给世人的不过是惊鸿一瞥的侧颜和世间少见的情谊。 见证恋人之间的亲密的亲吻此刻仍在两人之间继续,那来自对方的温暖使这两个备受命运捉弄的女子沉浸其中,即便她们此刻身体有所残缺,却也摆脱了前世的苦难,踏上了新的旅程。唇舌之间的缠绵,两人那将对方融进自己生命的意识转化为行动,愈见紧拥的二人更像是在从对方的生命之中抽取能量,对于深爱着的两人而言,就算是明天也是努力为对方打造的罢了。 “景容,我爱你。”一吻毕,洛子枫深情款款的说道。 “嗯。”景容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很明显的能够感受出来,她那尚未平复的呼吸在听到洛子枫这话时瞬间又被打乱。 虽然感受到了景容在听到自己直白的话语后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洛子枫还是带着些许失落的语气道:“嗯?景容,我都说我爱你了,你没有一点点的表示吗?这样很不公平诶。” 已然看不到洛子枫那委屈的小模样的景容自然毫无心理负担的说道:“只是应了一声而没有当面拒绝你就已经算是好的了,还想要什么表示?” 洛子枫:“呜,景容,不带你这么玩的。” “……”景容没再接话,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松口,否则指不定这家伙的尾巴翘天上去。 洛子枫见景容半天没搭理自己,知道自己是自讨了没趣,讪讪的笑了笑:“景容,你看外面的确风大,而且这天色也渐渐黑了下去,温度也越来越低,我们还是进船舱里去吧。” “好。”这回景容倒是应和了下来,任由洛子枫牵着自己走进了船舱。 船舱之中,顾泽玉已经吩咐好画舫里专门负责膳食的人准备好了晚膳,鉴于现在还未入海,食材什么的还能够从两岸补充,所以所有的菜里面是一道海味都无,见这二人相携着入了船舱,顾泽玉这便将她们招呼到饭桌准备开饭了。 “也不知刚刚是怎么了,外面骚动这么大,景容、子枫你们刚刚一直在外面,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吗?”饭桌上,顾泽玉又想起了刚刚的事情,这便开口问道。 洛子枫和景容听见这话心里俱是一惊,好在理智还在,洛子枫看顾泽玉的神色大致有了猜测,于是试探道:“适才骚动如此之大,师父难道没有出去看看热闹?” 顾泽玉完全没有想到刚刚引起骚乱的就是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两位,一被问就说了实话:“哪有那个闲工夫,刚刚我和他们正在讨论未来两个月海上的情况呢,按理说这个时候海上的天气应该不会差,但是我们也得做好两手准备,得想想怎么对付海上发生的意外才行。还有,我们要想离开扬子江出海,至少还需要十天的时间,十天保不准那些杀手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派人过来搅局,这个的对策也得提前想好。” 见顾泽玉完全不知情,那样一问纯熟好奇,洛子枫这便十分顺溜的回道:“这样啊,其实我和景容刚刚也纳闷呢,沿路这么长居然都有人在喧哗,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觉得挺吵的,而且天色越来越晚,河风也越来越大,我们也就进来了。刚刚我还寻思着想要问师父您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师父您一直在忙正事,压根就没出去。不过,也没什么不是?这种东西,我也不是很想了解。” 顾泽玉闻言附和般的点点头:“的确,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罢了,吃饭,大家继续吃饭。” 洛子枫见就这么糊弄了过去,心情不由得大好,又给景容的碗里夹了好多的肉,景容凭着感觉将碗里的菜夹了起来,闻了闻随即抱怨道:“怎么又是肉?子枫,我要吃菜,不要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无肉不欢。” 洛子枫将景容碗里的肉悉数夹到了自己的碗中,又为景容夹了很多的蔬菜,这才委屈的说道:“我哪里无肉不欢了?想当初在清河镇也可是餐餐吃素的好吗?只是吃素吃多了才对肉比较有好感罢了,等新鲜劲过了就好,才没有无肉不欢。” 见洛子枫吃瘪,顾泽玉也没忍住出来踩了一脚:“新鲜劲可是新鲜了半年?” “师父,怎么连你都这样,好歹人家是个标准的淑女好吗?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说着,洛子枫又将一块红烧肉送入口中,安慰自己那受伤的小心灵。   ☆、第八十六章 吃过晚膳,洛子枫和景容便准备回房休息,顾泽玉见状赶紧将二人叫住。 “子枫,景容,你们等一下,先同我去我的房间,我有事要交代给你们。” “嗯。”二人点了点头,随后洛子枫便搀扶着景容跟在顾泽玉的身后,去到了他所在的房间,也不知顾泽玉是有什么大事要说,反正整得挺神秘的,三人全都进屋后,他还特地跑去房门处看了看,确定走道无人经过逗留,这才将门关上,打算说事。 第一次见顾泽玉如此的洛子枫觉得十分的好笑,语气颇有些不以为意:“师父,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这船上似乎并没有外人。” 顾泽玉自然是听出了洛子枫的弦外之音,是认为自己多此一举了吗?唉,如今的孩子啊,总是不能理解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景容见顾泽玉叫二人来屋中详谈,却半天没有开口,想了想,她便了解了其中的玄机,顺势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叔父此举定然是有道理的,子枫你就少说两句,且听叔父如何说再作评价也不迟。” “好的,师父,徒儿无礼了。”景容都出面说教了,洛子枫也只有低头认错的份儿。 “咳咳……我并没有想要责怪你们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情是真的有些羞于启齿。“顾泽玉出言解释道。 洛子枫和景容闻言皆是大惊道:“羞于启齿?!” 顾泽玉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嗯,怎么说呢,景容,子枫你二人虽然大婚之日被搅和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完成了所有礼数,属于正式的夫妻了。既然是正式的夫妻,某些事情,作为一名长辈、一名外人、一位男性来说,说接下来的话真的有些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忍一忍,处子之身暂时不能破,知道吗?” “那个,师父,你说这些……”顾泽玉话语刚落,洛子枫就下意识的朝景容那边看去,脸色微红,吱吱唔唔的完全不敢转过头来正视顾泽玉。 “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之前走陆路之时,大家都提心吊胆的躲避杀手的追杀,谁也没有时间去想这种事情,今日下午在船舱之中我突然想起了,你俩绝对要保持完璧之身到仪式开始之后。如今这艘画舫可以说是我们最好的遮蔽,杀手们应该想不到我们会在一艘青楼的画舫之中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身处安逸的氛围,难免……” “叔父,够了,我们已经懂了。”景容冷着脸打断了顾泽玉的话,这种东西真的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讲,不过她倒是还有一个疑问:“叔父,你说完璧之身要保持到仪式开始之后,你口中所谓的仪式是什么?又是仪式,有时需要处子之身的,这实在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我和子枫怕是那场仪式的活祭品吧。” “活祭品?”洛子枫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睛看向顾泽玉,然后自顾自的摇头道:“不会吧,一则师父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害我们的人,二则,师父怎么看也不像那些主张祭祀的神棍祭司啊。” 景容摇摇头到:“子枫,如今你我都对此行的目的知之甚少,如今我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仔细想想,就连他将我们带出京城的目的是否真的是为了你我身上的伤势这一点都不得而知。虽说这人是顾家皇室的另一支分支里的,但是自古皇室都存在有阴暗面,信仰道家求长生之道的也不在少数,其中很多就是需要用处子之血祭奠他们口中所谓的神明,在他没有完全说出真相之前,子枫你不该这么早就下结论。” “或许吧……”洛子枫应了一声便朝向顾泽玉道:“师父,你可以说说打算怎么治好景容的眼睛和我的手吗?” “你们怀疑我?”顾泽玉语气之中原本存留的尴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市一中极其平稳的语气:“呵,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有这么一问,但是不是我不想说,也不是我故意想要瞒着你们,说实话,即便是负责仪式的人,他们也不会知道仪式会发生些什么,因为那个仪式从未进行过。况且我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的角色和这艘船舱上面的引路人一般无二,在我们这一支血脉之中也是有着许多分工的,我是负责与外界联系以及迷惑外人的,真正负责仪式的人在我们正在前往的小岛之上。可以这么说,景容的伤势,除了仪式,无人能救,子枫你的倒是好说,岛上有许多机关巧匠,做出一只灵活度与真手无异的手来给你装上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当年听说皇上将凤凰佩赐给了洛知秋和思锦郡主时,我就被赋予了将他们带去岛上的使命,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将玉佩还给皇上之后便从京城神秘失踪了,经过我多年的明察暗访,这才在清河镇找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影,那个时候,子枫你也已经三岁了。咳咳,一不小心就将话题扯远了,总之话我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你们可以有选择,在仪式开始前,你们有反悔的权力,但是不要和我说现在就反悔,至少等到了岛上,看清了全部再说其他也不迟。” “受教了,子枫,我们回去休息吧。”景容面无表情的做了一个福身的姿势,随后便和洛子枫二人离开了顾泽玉的房间。 回到属于自己房间的床上躺着后,景容和洛子枫二人自是辗转难眠,今日顾泽玉说了很多,但是没说的或者说说不出的更多,此行她们究竟会遭遇些什么? 景容凭借着被窝中散发热气的源头攀到了洛子枫的怀中,有些闷闷的问道:“子枫,你和叔父相识的时间比我久,你觉得叔父会害我们吗?” 洛子枫想了想,叹道:“景容,这个问题你可难倒我了,你也知道,我与师父相识许久,但是我认识的不是顾氏皇家的顾泽玉,而是悬壶济世的张神医。我认识的张神医是一位以拯救万民生命为己命的好大夫,并不是身负使命的顾家人士,皇家的人,景容你比我看得透些。” “皇家的人吗?”景容脑海中一些人物如走马灯一般从脑海之中闪过,回想起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此刻她也只能冷嗤:“不过都是一帮为了自身利益能够不择手段的卑鄙之人罢了,灵魂被权力所禁锢,思想也腐烂到了极致,亲情、百姓什么的在他们眼中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要我说的话,顾泽玉不可信。” “师父可不可信我不知道,但是他如果要拿你当活祭品,我第一个不干,景容,说真的,我们逃走吧,虽然说你的眼睛可能再也治不好了,但是你还有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想看什么,我都描述给你听。”洛子枫从未像此刻一般庆幸自己满腹才华,那一个个华丽的辞藻总算能够在她和景容日后的生命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了。 “我的眼睛……”景容略微苦涩的摇摇头:“子枫,我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眼睛,而是你的手,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身体却没有丝毫的残缺,而你,你不过刚满十八,我不忍你一辈子都活在他人异样的目光之中,我心目中的洛子枫不该没了左手,她该完完整整的,你知道吗?所以,即便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愿意放弃。那个小岛吗、我们还是要去的,等他们将你的手装好了,我们再回京城也不迟。” “回京城?”洛子枫反应了半晌才道:“我都忘了,我们不能远走高飞,我们还得会京城,你还有你的父皇在那里,我也还有我的亲人在那里。” 景容回道:“子枫,你错了,我要回去并非完全为了父皇,你也不能完全为了襄王府和丞相府,记得前世的时候太傅就和我说过,为医者,救一人之性命;为文者,救千万人之性命;为政者,当救天下也。但是前世的我根本就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而我本人也一直在被沈傲峰利用着,直到国破家亡的那一日,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这一世,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布置,就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阻止沈傲峰登上皇位,如今虽说沈傲峰已死,但是我仍旧不放心,争夺皇位的还剩下三人,而这三人工于心计,无一例外的,全都不是执政者最好的人选。而父皇襄王二人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不一定能够管得了了,你我必须回去坐镇,将那些隐性的不安定因素全部拔除干净,否则,若是昏君继位,青岚必亡。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真的不想见到尸横遍野,哀鸿遍地的景象,子枫,你能够理解吗?” “尸横遍野,哀鸿遍地……”恍惚间,洛子枫好像又回到了十岁那年,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瘟疫的她早就见识过那阿鼻地狱般可怕的修罗场景象了,而战争比之瘟疫残忍上千倍百倍,影响的范围也宽广许多,青岚国这个偌大的国家若是被帝国的铁骑踏破……她不敢再想象下去。   ☆、第八十七章 “子枫,子枫,你怎么了?”半晌得不到洛子枫的答复,景容有些急了起来,现在她的世界只能感知到洛子枫的声音了,一旦听不见对方的话语,她总会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就好像,这一刻听不见洛子枫的声音,下一刻她就会永久的失去这个声音一般。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成熟,为医者,为文者,为政者我都做了,却没有景容你所说的那般觉悟,凡事只想到自己,这样的我还真是令人讨厌呢。景容,为什么你会喜欢上这样的我呢?配得上你的应该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才是,而我……不过是一个肤浅的、只为自己着想的普通女人罢了。”面对说出了那样的话的景容,头一次,洛子枫觉得自己十分的惭愧,头一回,她意识到自己根本配不上自己这个枕边人。 虽然看不见洛子枫的表情,但是从声音景容就可以得知此刻洛子枫是有多么的低落,她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附上了洛子枫的脸颊,依靠轻柔的摩挲来感觉对方的容颜。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为了你,我还吃了许多不必要的醋,顾熙泓也就是沈傲峰的,我吃过,罗启文的我也吃过,就连雪璃公主的醋我也吃过了。那个时候,只要一想到你和这些人在一起,我就会嫉妒得发狂,但是身为公主的我、还未向你表露心迹的我又有何资格让你远离他们?所以,我只能一个一个的找借口,让你远离沈傲峰,让你远离沈傲峰近臣之子罗启文,让你远离想要将我带去匈奴和亲的雪璃公主。现在想想,是啊,你洛子枫到底有哪里值得我这么做呢?” 越听到后面,洛子枫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放大了起来,没想到景容居然默默的在身后吃了这么许多的醋,可是最后一句直接又将洛子枫的得意打到九霄云外去了,是啊,她洛子枫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景容这般天之娇女的爱,而景容又在自己还未明白双方之间的心意之前受了多少不必要的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景容,或许当初我就不该遵从爹爹的遗言回京……” 景容闻言,摩挲着洛子枫脸颊的手渐渐平移,封住了她的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现在我们是夫妻,是彼此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而且,先前的话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罢了。子枫你是那么的优秀,才华横溢不说,还有一颗善良的心,若非你几次三番的在我面前承诺守护我,我也不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对你敞开了心扉。在京城这个大染缸之中,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阴谋没遇到过?然而全副武装的我却栽在了你的手里,我从未如此狼狈的在一个人面前丢盔弃甲过,我害怕,害怕自己的心房被打开之后,这一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会动摇,所以我选择了逃离,也选择了漠视自己的心。好在你没有放弃,好在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等你我发现之时,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我也再不能选择漠视你的行为。庆幸的是,我并没有因为爱上你而动摇我想要守护这个国家的心,相反的,因为这个国家给了我一个这么人,我更加坚定了初心。” “景容……”洛子枫用右手将景容的手从自己的唇畔处移开,放在最贴近自己心地方,谢谢你,景容,真的很谢谢你。 感受到温暖和柔软的景容突然有些狭促的笑道:“子枫你这是在做什么?叔父不是说过仪式之前我们都不能逾矩的吗?你现在这样勾引人家真的好吗?” “谁,谁在勾引你了,少胡说了,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赶紧睡觉吧,这几天也是累得够呛,景容你难道都不困的吗?”洛子枫将景容的手松开后赶紧岔开话题道。 “子枫这么一说,好、我还真觉得困了,那就就寝吧。”说着,景容便侧着身子环抱住洛子枫的腰身,闭上双眼,打算进入梦乡了。 景容的睡颜……看着这般恬静美丽的面孔,洛子枫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嗓子莫名其妙的干涩了起来,景容那微微轻颤的睫毛还有紧抿着的红唇都太过美丽太过耀眼,仿佛受到了邀请一般,她微微倾身向前,就要吻上对方的眼睛时,景容稍稍仰了仰头,唇畔相对,仔细一看,对方的脸上笑意分明,这哪里是睡了,根本就是在等她自投罗网嘛。不过也不赖,这般的佳肴送到了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好了,子枫,虽然我们不一定要去参加那个什么仪式,但是还是别再继续了吧……”景容紧了紧自己被对方扯开的衣襟,她何尝不想继续下去,她怎不知对方这般会忍得很辛苦,但是…… “说的也是,还是就寝吧。”洛子枫恋恋不舍的将景容的衣服合上,那白皙细腻的肌肤还在不停的引诱着她,但是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师父说过,那个仪式是救景容唯一的方法,所以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自断后路。 合衣相拥的两人不一会儿便陷入沉沉的梦乡,摇晃的画舫,摇晃的梦…… 翌日鸡鸣,洛子枫便睁开了眼睛,身旁是景容诱人的睡颜,想起昨晚差点失控,洛子枫赶紧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等了半晌,外面走道上已经开始有了走路和说话的声音,两岸也传来了小贩的吆喝声,身旁之人却仍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景容,据她所知,景容一向浅眠,如今外面如此喧哗,景容怎有不醒之理? 仿似内心之语传入了景容的耳中一般,尚处于睡梦中的佳人皱了皱眉,不一会儿便悠悠转醒,睁开了双眼。 “子枫?”和往常一般,景容一醒过来便开始寻找洛子枫的身影。 “我在这儿呢。”躺在景容一侧的洛子枫一把将其抱在了怀中:“我在这儿呢。” 景容疑惑道:“嗯?子枫,现在什么时辰了?” 洛子枫闻言一愣,随即调侃道:“卯时过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昨晚睡得如此之沉?连卯时的鸡鸣声都未听见?” “子枫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景容有些疑惑的说道:“是我醒太早了吗?为什么外面还这般的安静?明明觉得比平常睡得还久些啊。” “景容你……”洛子枫一脸惊恐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了印证心中所想,她放大了嗓门道:“景容,我在叫你,你听得到吗?” “嗯?子枫你怎么坐起来了?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还在生昨晚的气?那个,不是我不愿意,是叔父他……” 景容说话的期间,洛子枫将她的手从被窝中拿了出来放好,然后在上面写字问道:【景容,我刚刚有说话,你听到了的话就不要再玩了好吗?这样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景容感受到了有手指在自己掌心游走,刚开始她还不知道洛子枫在做什么,然而当她渐渐明白那是一些笔画走势之时,便专心的开始分析洛子枫所写,等到对方写完之时,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景容你说话啊,快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你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洛子枫见景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她也跟在着急了起来,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失去了双眼再失去双耳将会是怎样的打击,她多么希望这不过是景容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子枫,我听不见你的声音,我听不见,就连平时清晰无比的河流声音我都听不见……”相较于洛子枫的激动,景容这边的语气却是‘冷静’不少:“总算是知道为何师父会说那番话了,或许不单单是眼睛,呵呵,多么的讽刺,我的世界,没了光明,此刻就连声音也被剥夺。这便是使用了禁忌的力量的后果吧。我早该想到,最开始是眼睛,然后是耳朵,接下来呢?” 【景容,不会再有接下来的,我们现在就去找师父,我们马上就去参加仪式。】 “子枫,别再白费力气了,不就是一双眼睛、一对耳朵罢了,我宁愿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也不想冒一丝风险让你成为活祭品。之前我或许还幻想过参加仪式过后我能够恢复如初,但是如今看来,视觉、听觉这些如果都能够通过仪式得回来的话,那么这个仪式的后果一定十分的可怕。到了岛上之后,将你的手治好就好了,先天不足之症,呵呵,这样的病症还能够称之为先天不足吗?老祖宗使用这个词语来描述这一系列的病症是想让我们认命吧,既然是‘先天不足’,那么后天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惘然不是吗?” 景容越说,洛子枫便越是从中听出了自暴自弃的意味,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听景容的了,即便身死那又如何?如果她的生命能够换回景容的双眼和双耳,那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第八十八章 “师父,师父,你快给我们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要参加那个仪式。”洛子枫牵着景容的手,二人来到船舱大厅,找到了正在用早膳的顾泽玉。 “子枫,你们这是怎么了?”顾泽玉有些惊愕的暂停了进食的动作,一脸不解的看着脸上挂满泪痕的洛子枫和被其拉着的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景容。 “师父,景容她……”说到这儿,洛子枫又一次哽咽了起来:“今早起来,景容她的耳朵也听不见了,师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景容她现在不仅看不见,连声音都听不见,我……所以,师父,不要再等了,我们现在就进行那个仪式吧,你不是说那个能够救景容的命吗?” “你是说景容的病情又恶化了?”理解到这一点的顾泽玉赶紧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景容的面前,两手不停的在其耳边大力的拍打,果然景容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果然不出我所料……”顾泽玉摸摸下巴,安慰一旁的洛子枫道:“此事虽说耽搁不得,但也急不得,子枫你说想要立即开始仪式我能够理解,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且不说我对仪式一事知之甚少,就说时辰地点也不对,当务之急,你应该保持冷静,尽量的安抚好景容才是,毕竟你的感同身受,你的痛苦并不能真的和景容现在所遭受的等同起来。” “可是……”洛子枫才想要反驳就发现景容整个人通过她的胳膊攀附了上来,她从未见过景容露出如此无助的表情,更妄论在这种公共场合,虽说对于失去了视觉和听觉的她来说,已经没了场合之分,她的世界已然一片黑暗,了无声响…… 【景容别怕,我们会尽快到小岛上去的,到那里你的眼睛和耳朵就都有救了。】 洛子枫不知该如何安慰景容,只能用手在景容的掌心书写着这看起来苍白惨淡的话语。 “子枫,我不要去参加什么仪式,我不要你陷入危险之中,如今我已然是废人一个,子枫,你应该走的,现如今我的存在只会拖累了你。” 【景容,别再说违心的话了好吗?如果你真的想要我走,又为何抓我抓得如此之紧?】洛子枫擦净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对着顾泽玉道:“师父,我先带着景容下去,有什么事情我会再来找你的。” 顾泽玉闻言点点头,长叹一声道:“去吧,有事可以来找我,虽然我也不一定帮得上忙,明明两个都是好孩子,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的捉弄呢?” “若这是命,那我洛子枫这回倒是要和老天爷争上一争了,师父,徒儿先行告退。”说着,洛子枫变将景容松开的手牢牢的抓紧,小心翼翼的带着对方会房间去了。 看着洛子枫搀扶着景容离去的身影,顾泽玉摇摇头,老天啊老天,你又何苦如此为难这么两个小女娃? 随后的日子,洛子枫都是在房间内陪着景容度过的,好在景容虽然无法看见也无法听见外界的一切,但是却还能够感知到她的存在,还能够理解她在其掌心写下的词句,也能够通过语言和她进行交流。 “子枫,叔父说了还要多久到岛上吗?”景容一手拉着洛子枫的右臂,另一手则抚上了左肩上面的伤口,两个多月过去,齐整的伤口早已经愈合,此时摸上去十分光滑,好似曾经的那只手从未存在过一般。 【快了,不出意外的话,日落时分我们就能够上到岛上了。】洛子枫在景容的掌心书写道。 “是吗?子枫,你说说岛上的高人究竟能不能为你接上一只手让你重新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感受着洛子枫左肩上的伤口一日比一日愈合得完好,景容便愈加的担忧了起来,如今伤口已然完全愈合,真的能够再次拥有左手吗? 【一定能的,不仅仅是我的手,还有景容你的眼睛和耳朵,师父说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又把握将人救回来。】 景容闻言一脸不悦的甩开了洛子枫的手:“子枫,你不要再说我的事了,我早就表明了态度,那个什么仪式我是不会参与的,你的左手一旦恢复,我们就离开这座小岛,那个凤凰佩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我们就将其留给他们好了,然后我们便找一个地方隐居,再不和外界联系如何?” 【隐居?不回京城了?】每次说到治好景容的眼睛和耳朵的事情,景容都会不高兴,洛子枫也学会了点到即止,只是这回景容却说要去隐居? 景容点点头道:“对,隐居,我不想让父皇看见我这副样子,也不想让皇叔看见,还有丞相府的人,还有所有认识我的人,我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得知我如今的状况。况且,以我如今的废人之身,回京也帮不了父皇什么忙,反而是个累赘负担,与其让父皇还要分心伤神,倒不如从此不再出现。” 【景容,你觉得你不再出现,皇上就不会为你分心伤神了吗?你若是一直失踪下去,皇上才是最伤心的,这一路因为你的吩咐,我已经嘱咐了师父不要给京城寄去书信,但是等到一切恢复,我们还是需要回去的,如你所说,我们身上还担着青岚国整个国家百姓安危的使命,绝对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不顾大局。】 “……” 景容没有回答洛子枫的话,仅以沉默应对。 突然之间,画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坐在床边的洛子枫和景容都收到影响而双双跌倒在地,所幸洛子枫眼疾手快,将自己当成了人肉垫子,景容这才避免了受伤,但是洛子枫这一下磕得可是不轻,眼泪都出来了。 “子枫,子枫你没事吧?”等到画舫恢复平稳,景容赶紧从洛子枫的身上爬了起来,急切的问道。 看着景容那焦急的模样,洛子枫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洛子枫仔细的检查了景容一番,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地方受伤,她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这头似乎有些痛过头了……洛子枫有些疑惑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触感是……她将手收回来,放在眼前一看,果然是血,扭头再往地上看去,刚刚她的头倒下的地方此刻正有一滩不大的血,看着受伤温热黏腻的红色液体,她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这一下磕得还真带劲的啊。 “子枫?” 【稍稍受了点小伤,我先去处理一下。】洛子枫尽量用那之没有沾到血的手指在景容的掌心书写,然而当她写完,正要走时,被景容拉住了,而掌心那尚未干涸的血液自然也被对方发现了。 “血?这么多血?这还是小伤?不行,我们现在赶紧去找叔父,让他为你包扎一下。”景容否决了洛子枫自己处理的说法,直接提议去找顾泽玉。 看着景容如此坚持,洛子枫也只好妥协,忍着疼痛牵着她去找顾泽玉了。 “诶?子枫,景容,你们怎么来了?莫不是刚刚那一下惊到你们了?”正在甲板上吹着风的顾泽玉一下子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有一阵血腥味,扭头一看,居然是洛子枫和景容:“怎么?你们有谁受伤了吗?怎么这么浓的血腥味?” 洛子枫闻言有些无奈道:“师父,是徒儿我受伤了,刚刚画舫剧烈的震荡了一下,将我和景容都震到地上去了,而我,后脑勺被磕了一个窟窿。” “嗯?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来来,我们进船舱去,让我为你看看。”说着,顾泽玉便先一步走入了船舱,将自己备用的药箱拿了出来,为洛子枫检查清洗了伤口后便敷了药,用纱布包了起来:“好在不是什么大问题,修养两天,配合着我调配的金创药,不出三日,伤口必定愈合。” 【景容,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师父为我包扎好了伤口,还说不出三日伤口必定愈合。】 “既是如此那便好,只是不知方才那是怎么了,为何画舫会如此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顾泽玉解释道:“只不过是触礁罢了,再有一会儿我们就要上岸了,岛上气候温热,虽说如今已是冬日,但是那里却与暖春无异,是个让人休息养伤的好去处。” 洛子枫一听,忙将顾泽玉的话转述给景容。 景容点点头:“京城的春天也冷得紧,岛上的气候在这画舫便能感知一二了,的确十分舒适,子枫,怕是这里如今的气温和清河镇的春日差不多吧。” “【这么一说还真是,清河镇的春天便是如此温暖。】”洛子枫边写边说了出来给顾泽玉听。 说话间,画舫已然靠岸,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者步入船舱:“族长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和祭司还没走?”顾泽玉见到来人问道。 “可不是吗?这刚打算前来查看一下船只,明日一早好出发的,这二位是……”   ☆、第八十九章 “顾泽天将凤凰佩给了这两人,这位断了一只手的是我的徒儿,名唤洛子枫,另一位是顾泽天的小女儿景容公主。既然你和祭司都还没有出发,那么今年的武林大会就不要去了吧,给我的乖徒儿准备好一只左手,再准备准备仪式的重要事宜。”顾泽玉边向来人介绍洛子枫和景容,边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简要说明了一下。 “对了,子枫,景容,还未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们一族的匠人谢机先生,子枫的手还得仰仗谢机先生的独门绝技啊。”转了个身,顾泽玉又将来人介绍给了洛子枫二人认识。 【景容,我们遇到了师父提及的其中一位高人谢机先生,据说他的独门绝技能够让我拥有一条和原先相比甚至更为灵活的左手。】洛子枫默默的在景容的掌心将她们所见之人的信息具以告知。 “谢机先生是吗?”景容在得知这人就是能够治好洛子枫左手的高人时,一改连日来在外人面前的沉默,主动开口说道:“我家夫君的左手还要劳烦谢机先生多费心了,不知谢先生需要多久才能让夫君重新拥有一只完好的左手?” “夫君?”谢机听着景容一口一个夫君的称呼着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子,颇感兴趣的眉毛一挑,对着站在一旁的顾泽玉说道:“族长,你可是带了两个不得了的奇女子回来啊。” “咳咳……是吗?我也觉得。”顾泽玉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 【景容,为什么……】洛子枫不解的在景容掌心比划着问道。 【子枫你本就是我的夫君不是吗?如今我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再也不会感受到他人异样的眼光和藐视的话语……还是说子枫你忍受不了我说这话给你带来的困扰?】 接收到景容无声的回话,洛子枫赶紧解释道:【景容,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旁人的目光和言语都与我无干,我刚刚只是惊讶罢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如此便好。】景容在洛子枫的掌心这么回了话后便紧紧抓住了她的右臂,如同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一般。 洛子枫总算是感受到了景容的不安和焦虑,也明白了方才景容那样说的用意,是怕她在这岛上被陌生的人抢去,所以提前一步告知所有想要接近她的人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吗?想通了这点,洛子枫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看着周遭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显得有些神气了起来,仿佛在说着‘我家妻子就是这么的爱我这个夫君’一般的神情简直让站在她身旁的顾泽玉有种一巴掌拍死这家伙的冲动,好在此刻另一个人走了出来,顺利的压制住了顾泽玉因为被强烈秀恩爱而即将爆发的怒火。 顾泽玉有些吃惊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女子,讶道:“祭司大人,你怎么……” 谢机见状插嘴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前来查看船只,打算明早一早出发的,祭司大人和我一路,自然也就是一起过来查看的啦。” 被谢机言语上面讽刺了一番后顾泽玉也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他刚刚介绍谢机的时候用了‘匠人’这个词呢? 看着顾泽玉吃瘪的模样,谢机在心中颇为小人得志的笑了起来,叫你刚刚介绍我的时候少在匠人前面加了‘高级’两个字,如今如此也是活该。 顾泽玉有些恼火的看着将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的谢机,所以说嘛,不就少了高级这两个字吗?至于吗?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啊,还是老样子,多少年了,难道都不会在小辈面前有点长辈的威严吗?还有你,顾泽玉,身为一族之长,难道就是这样给族人起表率作用的?怪不得就连族里的匠人也能欺压到你头上去了。”伟大高冷的祭司大人毫不留情的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两位加起来都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老男人狠狠的叱责了一通。 洛子枫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这么和顾泽玉说话的,此刻便不由得多看了这所谓的祭司大人几眼,一头银白的头发让人很容易判断此人的年龄,所以说,论资历此人当比在场所有人都高才对,但是看容貌,却是与年轻女子无异,且那般的相貌也绝对比寻常女子高出不止一截,果然不愧是祭司大人,鹤发童颜的高人啊。 【景容,另一位高人出现了,就是师父所说的那位祭司大人,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家,而且还是女的,看起来挺严肃的,一句话就将谢先生还有师父批评的一无是处。】 祭司大人何等的观察力,刚到此处,她就看见了那对矣别样的方法一直在‘窃窃私语’的洛子枫和景容,而细看之下,她才看出端倪,这其中一位姑娘断了整整一只左手,切口是沿着肩膀开始的,看起来十分齐整,想要是被利刃快速挥下所伤;另一名女子,双眼无神失焦,想来是双目失明了,而双目失明之人一般会下意识的吵着声源处侧头倾听,但是此女子却并无这般表现,如此便可推断此人不仅眼睛失明,耳朵也已经失聪……再往下看,这两人腰间所挂不正是多年前她与顾泽玉在中原武林丢失的凤凰佩吗? “泽玉,这二人是?”祭司大人批评完顾泽玉和谢机之后便开口询问道。 “刚刚的话祭司大人没有听见吗?”得到祭司大人的肯定回答后,顾泽玉有些无奈将刚刚的介绍之语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又加上一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如今景容被反噬得厉害,从当前开始准备,正月十五能够如期开始仪式吗?” 祭司大人闻言仔细算了算:“现今是十二月初七,距离正月十五还有月余,仪式准备也就三天的事情,这倒不急,只是不知谢先生来得及否,这参加仪式的人必须是完整之躯,所以这左手还望谢先生早日赶工完毕。” “诶?事情绕来绕去,结果决定权在我这里吗?”谢机一脸无辜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见祭司大人和顾泽玉都朝他点了点头,这才认命的耷拉了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知道了,我会尽快将那位洛姑娘的手赶制出来的。” 祭司大人:“对了,洛姑娘,我看你实在是有些面善,不知你是否识得思锦郡主和洛知秋这二人?” “祭司大人也识得先考先妣?”洛子枫疑惑道。 “先考先妣……”祭司闻言表情顿时变得悲伤了起来:“原来是故人之女,不过他二人居然已经故去了吗?果然世事变迁,就只剩下我了吗?” “是的,娘亲已经逝去八年,就连爹爹,算算时间也已然故去一年了。”洛子枫低下脑袋,有些闷闷的说道:“为人子女本该尽孝道,但是三年孝期未满,我却已经娶妻,果然是不孝女儿啊。” “三年孝期未满就已经娶妻吗?”祭司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景容,会心道:“如果妻子是如此如花美眷,想必洛兄弟泉下有知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 “那个,我才不是因为怕景容被人抢走才没有推延婚期,那时情况特殊,若是不一早决定下来,恐有人从中作梗……”届时若是别人寻机又提出将景容送去匈奴和亲,她又无力补救的话,说什么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不是吗?好吧,说到底就是如此如花美眷怕被人抢走了去。 “好了,既然故人已逝,我们也无须多做纠结,谢先生,还不搜集尺寸资料,为洛姑娘量身定做一只左手出来?”说着,祭司大人便打算离开了。 “啊?还要量身定做?随便从我的库房里面拿一只现成的出来修修补补一下也行吧……”谢机闻言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谢先生,你说什么?”祭司大人闻言停下了离开的步伐,朝着谢机一笑:“谢先生,你刚刚说的话我没有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没没没,祭司大人还是回去吧,仪式的准备虽然只需要三天,但是还是有许多前期工作要做的,再加上祭司大人公务繁忙,谢某人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我这就为洛姑娘量量尺寸。”看见平素一向不苟言笑的祭司大人居然露出了令人心摄的笑容,谢机如果还不会见机行事,那就太不识趣了。 “如此,甚好。”祭司大人见状敛去了笑容,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哈哈,在祭司大人面前吃瘪了吧,你这老滑头也有今天。”顾泽玉一脸看了一出好戏的模样,站在一旁嬉弄谢机。 “你这老鬼头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被训得更惨的人可不是我。”谢机红着脸回呛了顾泽玉一句解气,这才走到洛子枫的身边道:“洛姑娘,我来为你量量尺寸吧。”说着就将自己一只随身携带的布尺拿了出来。   ☆、第九十章 为洛子枫量好手臂和肩膀的尺寸之后谢机便一边念叨着一边离开了。 “师父,刚刚那位祭司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看她和你们好像都不一样。”见四周的人基本已经散去,洛子枫这才低声在顾泽玉的耳边问道。 顾泽玉听洛子枫这么问,脸上一阵的尴尬,想要回答却又好像在忌惮些什么,最后他只有尴尬的回道:“子枫,其实只要上岛了,我们的言行举止都逃不过祭司大人的耳朵,所以,你看……” 顾泽玉话还未说完,耳边就听到了祭司大人的声音——“既然洛姑娘都问了,你就解决她的疑问吧,这座小岛的事情,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都可以说。” 得到祭司大人的首肯之后,顾泽玉脸上的表情才有所缓和,假意咳嗽了两声,这便娓娓道来:“祭司的事情还得从很久之前说起……这座岛屿是两百多年前先祖发现的,那个时候先祖率兵想要征战东夷,然而由于处于春节,众将士们思家心切,根本无心恋战,再加上罗盘无故失灵,在海上航行没多久全军队就迷失在海上,迷失十日后,整支军队被一股洋流推来了这座岛屿,由于罗盘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先祖便下令全军驻扎在这座小岛上。驻扎没多久便是元宵节,先祖大概也是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妻子,傍晚时分一人落寞的在岛屿上散起了步来,谁知这次散步先祖却是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虽说并非第一次遭遇,若是你们看过先祖曾经写的手札便会知道,先祖继多年前七月十五于京城遭遇埋骨地后,那年正月十五也在这岛上见到了埋骨地。于京城所见的埋骨地不同,这座岛屿上面的并非幻象,而是埋骨地的真正所在地,埋骨地之大超乎先祖的想象,那一次,先祖被困在其中足足有半月之久,外面的将士们也找寻了先祖半月。在历尽艰辛之后,先祖总算是从埋骨地走了出来,而这时,大家惊奇的发现罗盘又恢复了指引功能,先祖没有多待,带着军队便回到了京城,远征东夷的计划被无限期的搁置了下来,然而先祖却是秘密的将自己的一半子嗣运来了这座小岛,与之随行的还有青岚王朝开国后唯一一位国师,那名国师便是如今祭司大人的曾祖父。” “埋骨地?”洛子枫惊讶之余不忘将这些信息全部告知了景容,景容闻言也是大惊,有些不可思议问道:“叔父您说这里也有埋骨地,而且这里的才是真的埋骨地,在京城的那个是幻象?可是,这不可能啊。” 顾泽玉并不知道洛子枫和景容曾经进入过埋骨地,于是饶有兴味的问道:“哦?怎么不可能了?子枫,你且说来让我听听。” 虽然和景容约定好了进入埋骨地一事再不与人提及,但是既然顾泽玉知晓埋骨地是真实存在的,那也就无需过多担忧,直接说道:“因为徒儿和景容在去年七月半的确进入了埋骨地,那里危险重重,我们险些不能出来,说那是幻象可又从何说起呢?” “危险重重,险些不能出来?”顾泽玉像是来了兴致一般接着问道:“子枫你给师父说说呗,你和景容当时在那个幻象里面都遇到了些什么。” “……”洛子枫一脸奇怪的看着顾泽玉,半晌才道:“师父,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根本就没见过埋骨地是什么模样,所以这个时候才问我的啊?” “怎么会……”顾泽玉见洛子枫还是一脸的不相信,只好摊摊手道:“好吧好吧,祖训不让除祭司和凤凰佩的佩戴者外的人进去,我也没办法,你说给师父说说呗。” 洛子枫闻言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白了顾泽玉一眼道:“我和景容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好像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啊。”说着,摆出一副四处张望的模样,真像是想要找一个落脚点好好休息一番的模样。 “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了你俩如今都是伤患,不能在外面就待,哈哈,我们这就走,去我在这岛上的府宅休息好了。”说着,顾泽玉便悻悻的走在了前面,带领着洛子枫和景容朝他在岛上的府宅方向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开始被洛子枫牵着往前走的景容有些不解的问道。 【师父说要带我们去他在岛上的府邸休息休息,话说,景容,这岛屿还真美,虽说是小岛,但是依我看几乎有一个京城那么大,只是这周围的景致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熟悉。】洛子枫在景容的掌心如是比划道。 景容不解的回道:“周围的景致看起来有些熟悉?据我所知,子枫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可都未曾出过海啊,既然未曾到过此地,又怎会熟悉呢?” 洛子枫摇摇头,她确定自己未曾到过此地,但是此地的景致她却能够肯定一定见到过,但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的呢? 突然,一个场景在洛子枫的脑海中闪过:【有了,景容,我想起来了,是梦中,当年娘亲在梦中出现的地方就是此地。】 “你确定这里就是你娘在你梦中出现的地方?”景容皱了皱眉,如今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先是那个让人难以招架的埋骨地,如今又牵扯到了死者亡灵,这座岛屿和那个祭司又到底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她那个祭司看起来知道许多的事情,比顾泽玉说出来的要多得多。 洛子枫比划道:【我十分的确定,这些花草树木,还有这脚下的石子路,对了,还有不远处的那个瀑布,全部的全部都和那个梦境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没有娘亲。】 “好了,到了,子枫景容,一路上就听见你们小两口在那里不停的说话,叨叨些什么呢?”将二人带到了宅邸前,顾泽玉这才止步返身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洛子枫闻言赶紧摆手说道。 这手刚抬起来没多久就又被景容抓了下去,没一会儿掌心就传来了一阵阵手指在上面滑动的感觉。 【子枫,和叔父要求一下和祭司大人的见面,我想不只是我,你也有很多事情想要当面找她问清楚吧。】 得到景容的指示后,洛子枫也赞同般的点点头,的确现在有太多的谜团,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不确定了,而那个人,祭司大人很明显就是唯一一个能够给她们完全的解答的关键人物。 “师父,我想问问,我们想和祭司大人面对面的聊聊,您能帮我们安排一下吗?”进屋刚坐下,洛子枫便开口向顾泽玉提出了请求。 “告诉她们,我现在很忙,忙完之后就会找个时间去见她们。”顾泽玉刚想回话,耳边又传来了祭司大人的声音…… 这家伙,明明没什么事情要做,一直在关注着她们二人的一举一动,见见面为她们解解疑惑又怎么了? 心里虽然抱怨了一堆,面对洛子枫和景容,顾泽玉还是一脸笑意的说道:“祭司大人说了,她现在很忙,等到忙过了这一阵子就会亲自找你们谈谈的。” “……”洛子枫用十分怀疑的目光看着顾泽玉:“师父,你不过就发了一阵呆,怎么就知道祭司大人现在很忙,要等有空才能见我和景容啊?” 听着洛子枫那翻译过来就是:别骗人了,你根本就没问,别想找借口敷衍我们的话,顾泽玉苦着一张脸道:“我的姑奶奶们啊,你们就不要再折磨我这个中间的传话人了好吗?子枫,老实和你说吧,祭司大人现在正看着我们呢,你们的一举一动,我的一言一行都是在祭司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这样说你们能够理解吗?也就是说刚刚我根本不是在发呆,而是在和祭司大人对话,也是她和我说要我那样和你们说的。推脱不推脱我不知道,但是很明显啊,祭司大人一定是觉得有些事情现在说不是时候。” “什么?你说祭司大人现在正躲在角落里面看着我们?”洛子枫闻言赶紧警惕的看向四周,然而凭借着她的功力,却根本没有感知到方圆十米内有第四人的存在。 “……”顾泽玉见洛子枫这模样,摇头叹道:“祭司大人又怎会是那种伏墙偷听的人,这么和你们说吧,祭司大人的所居住的地方是这个岛屿的中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岛屿各个角落所发生的事情都会投射到祭司大人居住地的那面墙上,而祭司大人也可以通过那片墙和投射在上面的人进行密语传音,不知道这么说你理解了没有。” 洛子枫摇摇头表示无法想象,倒是被洛子枫告知这一切的景容作出一副了然的模样,但是看那皱起的眉头,想来要一时半会儿接受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   ☆、第九十一章 “好吧好吧,你们只要知道我不是在敷衍你们就好了,祭司大人目前不肯和你们谈自有她的原因,否则刚刚见面的时候就和你们说了不是?”说着,顾泽玉将在门外候着的丫环交了进来:“小竹,帮这二位收拾一间舒适的客房出来。” 名唤小竹的侍女一听便立即福身离开了去。 “你们俩就先在这主厅里面呆着,待会儿小竹准备好房间自然会回来,那时你们再叫她带你们去就好了。”说完这话,顾泽玉便一脸无奈的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喃喃道:“又有几年没回来了,不知道那些等待我处理的事情是不是又堆成了小山那么高?” 洛子枫闻言十分贴心的说道:“既然师父还要忙,那你就先去吧,我们两个在这不会无聊的。” “嗯。”顾泽玉笑得眯起了眼睛,抬手捋了捋自己已然有些发白的山羊胡须:“洛先生真是好福气,有子枫你这么一个好女儿。”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端坐在洛子枫身旁的景容,接着道:“景容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一个伴侣陪在身旁,好了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这些天在画舫上也是辛苦了,待会儿就早些回房歇息,别聊到太晚了。” “是是是,徒儿遵命。”说着,洛子枫就笑得十分甜美的朝顾泽玉摆摆手,心中却是默默的说道:快走吧,别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辛苦什么的我当然自有分寸,辛苦了谁都不能辛苦我们家景容啊。 顾泽玉一眼就看穿了洛子枫笑容底下真正的模样,说了句:“刚刚所有对你赞美的话语我全部收回。”便十分伤心的离开了。 【景容,师父走了,这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顾泽玉说什么洛子枫才不甚在意呢,毕竟又不是顾泽玉说了算,不管怎样,她洛子枫会一辈子扮演好景容的好伴侣这个角色的,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发生改变。 “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听着洛子枫莫名变得有些兴奋的语气,景容便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原本攀住对方右臂的手也在此刻沿着洛子枫轮廓上移,划过肩头、侧颈和下巴的手很快便触摸到了红唇的所在,她恶作剧般的用自己的手指在洛子枫的唇上戳了戳,娇笑道:“真是柔软啊,子枫的唇……” “景容……”洛子枫一时情动的抓住了景容那在自己唇上作怪的手,将其放到了一边,倾身上前就想吻下去,谁知对方凭借呼吸拍打在脸上的方位和时机,准确的躲过了这一吻。一吻不成功,洛子枫又想要尝试第二次,结果仍旧是以失败告终。 两度没有亲吻到佳人的唇畔使得洛子枫高涨的情绪瞬间消沉了下来,十分委屈的在景容的掌心写道:【景容讨厌和我接吻吗?】 景容摇头道:“就知道你会瞎想,一点也不讨厌噢,不过,子枫好像忘记了刚刚叔父说的话呢。” 【师父刚刚说的话?】洛子枫陷入了回想之中,刚刚顾泽玉都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洛子枫终于涨红着一张俏脸道在景容的掌心书写道:【就是那个祭司大人能够知道岛上所有人在做什么的事情?】 “嗯,是的呢,亏得子枫还能想起来,我还以为你全都忘光了。”景容抬起左手抚上了洛子枫的脸颊,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般滚烫,这么久了,这人爱害羞的毛病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刚刚不过是情不自禁,一时忘记了罢了。】洛子枫撇撇嘴,有些哀怨的自叹道:“这样的二人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啊?” “真是这样就好,别待会儿又一时情不自禁,真让别人看了去。”景容没忍住又是对洛子枫好一顿奚落,话一出口,脸上的笑容却全部隐没不见,如今奚落洛子枫又有何意义?她那害羞的表情,红彤彤的脸蛋,甚至是娇羞的声音自己全都无法感知,除了那刻板的触感外,自己再也感受不到关于洛子枫的任何。呵呵,老天爷,这就是对她伤害了无辜之人、残忍的杀害了他人的惩罚吗? 【景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洛子枫有些不解的问道,明明前一刻还在和自己言语嬉戏,怎么突然之间就沉默了下来,还敛去了一脸的笑意。或许景容自己未曾发觉,自从她失去光明和声音之后,每次沉默下来后的脸色一次比一次来得阴沉,一次比一次令人心疼,这般的变化让她束手无策,也让她心痛不已。所以这两个多月以来,她一直在想法设法的消除景容心中的落寞,一直在努力的让景容笑起来,即便是短暂的、欺骗人的也好,她宁愿被景容笑着的虚假之象欺骗,也不愿意看见景容将自己真实的心情表现出来。那样的话,自己好不容易遏制住的泪水便会再度不听话起来,那种沉闷的悲伤,无法躲避的钝痛便会从心底深处再次浮出水面,她会被内心的疼痛打败,会被悔恨所击垮的。若非她那般的无用,景容断不会陷入今日之境地,断不会承受这般的痛苦,如果可以,她愿意将一切的不幸揽到自己的身上……对了,这样荒诞的祈愿是不可能会实现的,但是,好在还有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仪式能够挽救景容的生命,所以,就算景容反对也好,这一次,她不会再听景容的话,她就任性这么一次,一次就好,即便最后要以生命为代价,她也仍旧义无反顾。 “二位姑娘,房间已经备好了,不知是否现在就带二位姑娘前去歇息?”此时,被顾泽玉叫去准备房间的小竹回来了,此刻正站在门口等候这二人的差遣。 “好,那就劳烦小竹姑娘了。”洛子枫礼貌的朝小竹笑了笑,这便将景容扶了起来,和她简要说明了要去做什么后,便牵着对方,跟在小竹身后而去了。 “里面还为二位备好了洗澡水,族长说了,二位远道而来,如今洗洗这风尘也是应该的。” “多谢小竹姑娘了。”没想到这府上的一个小小侍女考虑问题也能如此周到,之前在画舫之上因为不甚方便,她和景容都没怎么好好泡过澡,如今真是帮大忙了,而且……洛子枫偷偷瞄了景容一眼,希望泡个澡,景容的心情能够好起来。 “那么小竹就先退下了,放心,小竹就在门外候着,二位姑娘若是有任何的要求,唤一声即可。”说完,小竹便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景容,小竹姑娘为还为我们准备了洗澡水,我们收拾收拾,这便去洗洗吧。】 景容点点头道:“也好。” 【等等,这祭司大人不会正看着我们吧?】突然洛子枫好像想起了些什么,这么在景容掌心写道。 景容摇摇头道:“祭司大人应当不是这样的人,再者,对方是长辈,也是女性,即便被看了也没什么不是吗?” 洛子枫闻言也觉得有理,片刻过后,二人褪去了一身衣衫,仅以薄纱遮体,走入了屏风后冒着阵阵热气的地方。出乎预料的是,本以为仅是一只能够容纳两人的浴桶,结果屏风之后居然别有洞天,是一个能够容纳三四人共浴的小型温泉。 【居然是个小型的温泉,泉边还准备了些酒水瓜果,以往只在书上见过,如今却是要亲身尝试一番了。】 景容闻言也是来了兴致:“哦?这室内居然还有温泉?怪不得这岛上的气候如此怡人了,想来这些热汤起了不小的作用。” 稍微试了试水温,洛子枫便牵着景容,小心的沿着台阶下去了。 “好久没有如此舒适过了,子枫,你觉得如何呢?”边说,景容便撩起些许的水花顺着自己脖颈流下,她自己自然是不知道这样寻常的动作在外人看起来是多么的性感撩人,备受煎熬的某人偏开了视线,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具让人浮想联翩的身体。明明这两月来因为景容身体不甚方便,一切事宜都由她打点着,包括洗澡擦拭身体什么的,但是此时此刻心中却滋生出不一样的情绪来了,尤其是四周氤氲起来的水雾更是引人犯罪,让人不禁有种想要靠得更近,这样才能看得更为清楚…… “子枫?怎么了?子枫,干嘛离这么远,我都摸不到你了。”得不到洛子枫回应的景容脸上无助之情尽显,看着这般的景容,洛子枫又怎能忍心?稍稍挪了挪步伐,这便将景容的手握在了手中,食指在其掌心书写道:【景容,别怕,我在这儿呢。】 “谁……谁怕了。”景容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洛子枫的颈窝,借此来掩盖自己的脸红,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她平常的想象,但是,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好好好,你不怕,是我怕好了吧。”洛子枫刻意的忽略了二人此时身体无限靠近的感觉,故作轻松的说道。   ☆、第九十二章 “你说你怕,那么你怕的又是什么呢?”景容嘴上故作不懂的问着,右手却有些不安分的从洛子枫的肩头滑落,来到了对方的胸前不停的画着圈圈,最后还有些坏心眼的说道:“真的呢,我感受到了,子枫此刻的心跳很快,这里正突突突的起伏个不停呢,是什么事情让你能够这么的害怕呢?” 明显感受到景容的手正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游走着,洛子枫喘着粗气,抑制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情潮,不,不行,师父说了,仪式必须以处子之身献祭,所以此时此刻她必须要忍耐,绝对不能做出悔恨终生的事情来。 【景容,你不要再做这种奇怪的事情了好吗?】 “奇怪的事情?”景容将自己的手从洛子枫的掌心抽出,说话的气息拍打在对方的脖颈:“居然被你发现了,我的意图……” 洛子枫闻言则是满脸的尴尬,不知如何应对,发现意图什么的,这不是明摆着吗? “可是,子枫你说我在做的事情很奇怪,这一点,恕我不能苟同,你我既然已经拜堂成亲,那么这夫妻间的事情,又怎能用奇怪形容?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说着,景容便推着洛子枫不停的前进,直到再也推不动,她这便知道已经推到了温泉池边。 【景容,快住手,别忘了还有……】 “还有什么?”景容边问边一手圈住了洛子枫的纤腰,她就知道,就知道洛子枫从未听过她的劝阻,直到现在都还在想着仪式的事情,她就知道……所以,她必须这么做,她不要洛子枫去参加什么仪式,既然仪式只能以处子之身献祭的话,那么她破了洛子枫的身不就好了?若是如此,即便洛子枫想要参加,届时也无能为力,因为她已经失去了资格……说她怎样都好,她绝对不能让洛子枫以身犯险,绝对不能让洛子枫的生命受到任何的威胁。 “子枫,原谅我的自私,不要恨我……”景容在洛子枫的耳边低喃着,右手却顺势而下,窥探到了丛林之中。 “不要,景容,住手。”然而,无论洛子枫怎么叫喊,景容也是不可能听见的,仅存的右手又被景容的左手禁锢,此刻究竟要如何做才好? “住手。” 就在洛子枫认命的闭上眼睛之时,先前碰见的那名祭司大人却是神一般的出现在了房间,睁开眼睛,洛子枫便看见那名白发祭司此刻正钳制住景容的右手,使得她不能顺利的进行接下来的事情。 “祭司大人?”感觉到自己被一股陌生的力量钳制住的景容此刻只能想到一人,能得知她会在此刻破坏仪式且及时赶到阻止的,除了这位看起来无所不能的祭司大人外,别无他人。 “你耍我?”祭司大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景容,别人不能让景容听见,而她却有的是办法和这位五感渐失的公主沟通:“你明知我会过来阻止,却还要做这样的事情?” “祭司大人,你先放手,还有,景容她是听不见的,你这么说她也没办法回答你啊。”失去了景容的禁锢的洛子枫第一时间出现在二人的中间打算调停此事。 当耳边响起陌生的话语时,景容愕然的瞪大了双眸,这人是怎么回事,她居然能够将声音传到失去了听觉的她的耳中? 惊愕也只在一瞬,不过既然对方被尊称为祭司大人,没点真本事是不可能的,是以景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便针对祭司大人的问话回复道:“祭司大人说小女耍您,且明知您会出来阻止还要如此做这般的话真是冤枉我了。我这么做的目的,您难道还不明白吗?” “自然是明白,不就是逼我现身为你们解惑吗?好了,如今我已然出现,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吧。”话语间,祭司大人已经松开了对景容的钳制,默默的退到了屏风之后:“在此之前,你们还是先将衣服给穿上吧。” 看着祭司大人和景容之间没有一点障碍的交流,洛子枫只觉得万分好奇,待到祭司大人暂且退下后,她便尝试着在景容耳边说了几句话,果然景容对此没有丝毫的反应,对此她有些失望的看着屏风之后的祭司大人,与此同时,认为那人能够让景容痊愈的信心也更加坚定,能人之所不能的人定然不是她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相提并论的。不过,对于景容利用刚刚那样的事情逼出祭司大人一事,洛子枫还是颇有微辞的,而且,她敢肯定,如果祭司大人没有即使出现的话,景容定然真的会破了她的身子,毕竟那人是那样的爱自己,所以又怎么会让自己参加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的仪式呢? 不一会儿,景容和洛子枫便穿上了衣物,出现在了祭司大人的面前。 祭司大人见此二人衣着得体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便满意的点点头道:“果然这样看起来还是比赤、身、裸、体的顺眼多了。” “我明明觉得景容不穿衣服比较好看……”洛子枫闻言又想起了刚刚景容那撩人的身姿和话语,不由得小小的吐槽道。 这样的话又怎会逃过祭司大人的耳朵,不过,这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情调,她又何必与其争论?此刻,她只是将目光投射到了景容的身上,神色淡淡的问道:“这位姑娘如此辛苦的引我出来,不会什么都不说吧。” 对于只能听见这个陌生的女声的事情,景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听声音,她却是怎样都无法将说话之人和洛子枫的描述——满头银丝、鹤发童颜的老人家划上等号。 “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祭司大人您的真实年龄是多少?之前听子枫说就连叔父也对您毕恭毕敬的,不过此刻听声音,我实在是不能将您与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家联系起来。” 没想到景容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不单单是祭司大人,就连洛子枫都是一副下巴被惊到掉在地上的表情,好在祭司大人马上领会到景容这个问题的深意,是想知道一个家族的族长都对她这个祭司大人毕恭毕敬,究竟是出于年龄辈分,还是出于权力威严吗? “问我多大了啊,呵呵,很久没和别人提及我的年龄,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位姑娘,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名女子,就这么问一位初识不久的女子年龄,是否有些不妥呢?”祭司大人说这话时,脸上却是少有的出现了笑意,这样的对话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时,那个人也是这么问她的呢。 “这么说吧,我在外闯荡江湖之时,姑娘的父亲才刚被立为太子不久,这么说,我的年龄姑娘心中应该有数了吧。”刚刚那番说辞不过是因为当年她也是这么回答的,所以此刻重新这般说了出来罢了,倒是完全没有责怪对方或者听对方给个说法的意思,是以那话刚说完,她这便还是回答了景容的问题。 景容闻言在心中暗暗合计,父皇十岁被立为太子,如今年逾古稀,期间已有六十多年,一般江湖中人外出闯荡多为十五六岁,所以说眼前这人的年龄也不过八十左右吗? 景容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听声音,还真是想象不出祭司大人是位到了耄耋之年的老者啊。” 祭司大人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未变,只是静静的等候着景容问出接下来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您初见子枫之时说她是故人之女,您与子枫的父母又是什么关系,对于他们当年的事情,您又知道多少?” “咦,这第二个问题居然是为这边这位姑娘而问的吗?”祭司大人想了想当年的事情,这便答道:“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正要去往武林大会,途中偶遇二位故人,那次相遇发生了许多事情,不过这些却和你问的并无关系,他们为何相携离京,老实说,当时我都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晓的。” “好了,我回答了你们两个问题了,这样吧,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问最后一个问题如何。”这句话,祭司大人却是对着洛子枫问出来了,看得出来,景容想问的事情也就这么多罢了,倒是旁边这位,想问的事情似乎不怎么好回答呢。 “我没有……”景容的话还未说完,嘴便被洛子枫的右手捂住,只见洛子枫阻止了景容接下来的话语,趁着这个空档,问出了心中所想:“祭司大人,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正月十五的仪式究竟是怎么回事,要如何进行,仪式过后景容真的能够恢复如初吗?”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接连问了三个问题吗?”这一回,祭司大人并没有让景容也听见自己的话。   ☆、第九十三章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问题而已,全都和上元节那日的仪式相关不是吗?”洛子枫摆摆手如是说道,这几个问题是她非知道不可的,若是被祭司大人牵着鼻子走,只能问一个的话,那就没了意义了。 祭司大人闻言冷笑道:“你这小姑娘也还真是个小滑头,不过呢,据我所知,那边那位姑娘似乎并不愿意和你一起参加仪式呢,既然对于参与仪式与否都还未做决定的话,我又怎能将这般机密之事告知于你呢?” 洛子枫闻言自是无比的为难,然而她并没有犹豫太久,这便说道:“景容愿意的,她一定愿意的,所以,祭司大人,告诉我好吗?” “是吗?”祭司大人此番却不是再和洛子枫说话了,而是对着一旁的景容说道:“景容姑娘,旁边这位洛姑娘说你答应参加仪式了?不知是否有这件事情呢?” “子枫你居然和祭司大人说我答应参加仪式了?”景容质疑的话语问了出来,半晌未得到洛子枫的回复,她便神色微愠的和祭司大人说道:“祭司大人,小女并未答应此事,我想刚刚子枫的话不过是自作主张罢了,您切莫当真。” “噢?是这样吗?”祭司大人闻言又扭头看向了洛子枫:“洛姑娘,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你也看到了,景容姑娘对于参与仪式一事的态度可是表现得十分坚决,如果你没有办法令景容姑娘改口,你问的那些问题,我真的不能回答你。” “若是景容愿意参加仪式了,你就愿意告诉我了吗?”洛子枫并未因为祭司大人的话而垂头丧气,而是品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想要表达的另一层意思,这是将景容的疏导工作交到了她的头上了吗? 洛子枫和祭司大人之间的对话都是瞒着景容在进行着的,在这般安静的氛围之下,她除了能够感知到洛子枫的右手掌心外,其余的一切全都无法感知,加之洛子枫故意隐瞒的行为使得她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桥梁也被斩断,此时此刻才是她失明失聪以来最为无助的时刻。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居然瞒着自己和外人合计着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情,景容真的无法言状此刻的心情,她不停的推搡着洛子枫以期她能够听自己的劝,别再纠结仪式一事,然而如此温和的方式果然全无成效。害怕于洛子枫和祭司大人会在她听不见的情况下达成某种协议,景容终于爆发了…… “祭司大人,请你离开,再也不要来找我们。”说话间,景容用力将洛子枫带到了自己的身后,用犹如母鸡护崽一般的姿势保护着洛子枫,避免她被祭司的言语所迷惑,而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来。 “景容姑娘,你的这般举动不过是不信我罢了,既然如此,我也再无在此待下去的必要,洛姑娘,改日再见,对于你应允的结果,我可是十分期待的噢。”祭司大人仅留下这么一句令景容万分不安的话便离开了房间。 “应允的结果?洛子枫,你答应她什么了?”感受到空气中再无属于祭司大人的气息后,景容这便转过身子质问洛子枫,那般可怕的神情,景容还是第一次在洛子枫面前展露。然而,这全都只是在掩盖内心的害怕于软弱罢了,她只能让自己的气势更足一些,以振她消失无几的底气,她不敢想象,刚刚明明已经这么快就作出了决定,难道还是慢了一步,洛子枫和那人直接的协议已经达成了吗? 【我不过是应承了她一定会说服你,上元节我二人会一起参与仪式罢了,景容,你不要再闹了好吗?那个仪式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虽然说要用处子之血献祭弄得有些怪怪的,但是那并没有什么不是吗?不就是在献祭过程之中破身吗?我还不信就这么一下还能够死人,如果这样真的会死人的话,想来这世上的女人全都在洞房花烛那晚死去了。】洛子枫故意将事情形容得如同破瓜一般的简单,想由此而消除景容心中的顾虑。 “不过是破身而已?”景容越想越觉得洛子枫是将她当成三岁顽童一般在哄骗了,她完全没办法像洛子枫这般的乐观,祭司大人越表现出来她的强大,她就越对那个仪式充满了恐惧,既然人类之中都会有那样的存在,谁知那个仪式是否如同远古时期的人们一样是将处子献祭给神明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献祭一说,还有处子之血的采集就会令人毛骨悚然起来,这一切的一切,她不信洛子枫没有考虑到过。 “你也不必劝我,此事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景容这回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即便真如洛子枫所说,仪式一事不过就是破瓜而已,那也不成,洛子枫的第一次她又怎能假他人之手,即便是神明要和她争抢,她也要誓死捍卫洛子枫的圣洁之身。 【景容,你听我说,我刚刚问了祭司大人几个问题,就是关于这个仪式的,正如你担心的,我也同样担心着这场仪式究竟能不能够让你恢复如初,但是祭司大人说了,这等机密之事是断不能告知予连是否参加仪式都不确定的人的,所以,我们此刻可以暂且假意答应她,等到知道仪式的细节之后,参与不参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我们就算不参加,她又能拿我们怎样?】 “你当真是这么想?”景容有些狐疑的问道,不过这件事情如果真如洛子枫所说能够行得通的话,先假意应允,等到知道细节详情之后再真正决定是否参与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毕竟她也并非全然不想恢复到之前的模样的,即便仍旧是一双令人畏惧的红眸,也好过现如今拥有一双感受不到任何光亮的黑眸不是?还有听觉,子枫的声音她还没有听够,她们之间还有一辈子要度过,要让她一辈子都听不见洛子枫的声音,光是想象都觉得无法忍受,说到底,谁人不愿意自己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 【我自然是如此想的,不过,景容你这么问我,是答应了的意思吗?】见景容似乎产生了一丝的动摇,洛子枫便打算趁热打铁、乘胜追击,争取一举拿下了。 洛子枫的那点小心思,即便看不见也听不见,景容仍旧能够准确的感受得到,但是她并没有在此时此刻便顺了洛子枫的心意,而是吊了对方一次胃口:“此事我还需考虑考虑,如今春节将至,这件事情就等过了年我再给你答复吧,反正仪式一事也要临近上元节才正式启动不是吗?” 【这……】洛子枫的第一反应便是还想反驳,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将景容逼得太紧,或许结果会适得其反也不一定,某种意义上来说,景容和她的性格很像,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很难更改,凡事逼得太过便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情来,所以此刻还是耐下心来等上一等吧,如今距离春节不足一月,一眨眼便会过去,其实只要景容在仪式开始前松口都还来得及,的确不必急于一时。这般想来,洛子枫倒是停了手指的动作,不再纠结此时。 “毕竟这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在一起过年,这般想来,此次春节还真是意义非凡啊。”景容边说便露出了憧憬之色:“对了,子枫,清河镇都是怎样过年啊,家家户户都会鸣鞭炮贴对联吗?” 【这是自然,不仅如此,还要走亲访友,忙碌得不得了,不过那般的滋味我也并未体会过,京城呢?】说道过年,洛子枫也来了兴致,这便和景容沟通了起来。 “京城啊……”景容淡淡的笑了笑:“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还好一些,母亲总会按照靖国的一些习俗给我做一些过年的小玩意儿玩玩,对了,那些物什我一直都没舍得扔,现在还在若月斋里被保管得好好的呢,等此间事情一了,我们立即回京,之后,我便给你看看。” 洛子枫有些感慨的在景容的掌心写道:【景容的母亲亲手做的小玩意啊,真的十分期待呢,真希望上元节快些到来,解决了所有问题后,我们便马不停蹄的回京去,接连消失了数月,而且还音讯全无,外公爷爷还有皇上应该都急坏了吧。】 景容闻言撇撇嘴不满道:“子枫这是在拐着弯责怪我不让你修书回京吗?” 【怎么会,我怎么会责怪景容你呢?我的公主大人~】 小岛中心的一座宅邸内,祭司大人看着墙上印出的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复杂难明,不一会儿便有泪水迷蒙住了视线,多年前的自己与那人之间也是如此的恩爱甜蜜不是吗?可是现如今……祭司大人一脸沉重的走到房间正中的一副冰棺旁边,俯下身去,隔着厚厚的冰层看着棺内静静躺着的佳人,她的嘴边溢出一抹苦笑,低喃道:“你倒是潇洒,这一睡就是几十年,几十年过去了,我的满头青丝皆以尽数染上霜华,而你却仍旧是当年那副娇俏的模样,也不知道不久后将你唤醒,你是否能够认得出我来?” 那两个人终究是出现了,不枉她几十载春秋的等了过来,等着吧,很快了……   ☆、第九十四章 转眼间春节便至,此处岛屿虽然远离中原,但是这过年的习俗和气氛却也还是被很好的承继了下来,景容和洛子枫两人携手走在岛上那阡陌交通的小路上,好不惬意。 【景容,此地百姓也与我们清河镇那般张灯结彩的准备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呢。】洛子枫便走,边在景容的掌心书写这一路走来的见闻。 “子枫,怎么不走了?”不知怎的,洛子枫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景容有些奇怪的问道。 【是几个孩子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洛子枫这般解释道。 “孩子吗?”突然,景容的表情变得温柔了起来,她有些开心的牵紧了洛子枫的手,另一只手则作出邀请的姿势轻柔的说道:“一定是十分可爱的孩子吧,来,到姐姐这儿来。” 景容这么一说后,开始还有些犹疑着不肯上前的三个孩子们此刻全都争先恐后的想要扑进景容的怀里,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景容十分自然的撒开了洛子枫的手,一个大大的怀抱将三个小家伙全都圈在了怀中。 “小小的,软软的,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这就是孩子吗?”景容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露出一副憧憬的模样兀自说道。 站在一旁的洛子枫怔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她从来都不曾知道,原来,景容是这么喜欢小孩的啊。 “呐,子枫,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你说好不好啊?”不知什么时候,孩子们已经被景容打发走了,而她也根据气息摸索到了自己的身边,习惯性的挽住了自己的右臂。 【我们?】洛子枫的这两个字书写中透着难以确定的质疑。 景容的回话与之对比却是显得坚定不移:“是啊,我们,我们是夫妻嘛,要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呵呵,也对,我们是夫妻啊,那么就说定了,一旦有机会,我们也去要一个孩子。】虽然这对她们来说或许是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奢望,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若是有一天奇遇被她们给碰到了,那么奢望也会变成现实。 【啊,景容,我们快些离开。】洛子枫有些紧张的在景容掌心写道。 “嗯?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这么的慌慌张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刚刚我们站的那户人家门口,那家人正准备放鞭炮。】等到两人离开了‘危险区域’,洛子枫这才心有余悸的解释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上一秒景容还在疑惑着,下一秒便“噗哧”地笑出了声:“子枫,别告诉我,这么大个人了,你居然害怕炮仗这样过年的小玩意儿。” 【才没有怕,你是没有看见刚刚那户人家里的炮仗有多大一捆,真的很大一捆,我们在这儿说话都说了这么久了,他家的鞭炮声还没有停!】 感受到洛子枫此刻定然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认真的在自己掌心写字以往能够让自己也感同身受,景容就又想要笑了,不过,还是忍一忍吧,毕竟大过年的,还是不要让对方留下什么‘自卑的阴影’,毕竟那是连孩子们都玩得十分欢乐的东西啊。 处于小岛中央的祭司府邸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大家的影响,一丝年味都没有透出来,整间府宅仍旧是同以往一般的模样,要说又哪来不同,那就是府里的下人们全都休假回家一家团圆去了。 “寰儿,又到了过年的时候了,我知你最喜爱过年的热闹,但是没有你的春节于我而言也没了过的必要,所幸还有半月,你就可以醒过来了,那之后我们再一起过年,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欢乐的新年如何?”祭司大人双手极尽温柔的摩挲着冰棺,带着笑颜的脸上却是泪痕密布…… 与之相对的另一厢——京城,又是何样的光景? 三个多月来,襄王便一直住在皇宫之中,没有洛子枫在的襄王府他一步也不敢踏进,更一步也不想踏进,整个府内四处都充斥着思锦的、子枫的影子,他没有办法面对再度变得冷冷清清的襄王府,倒不如居住在皇宫之中,这样一来,景泰帝那边的搜查有任何的进展,他也好第一时间得知。 “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吗?”襄王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入了御书房,往日硬朗挺拔的身影此刻不知为何变得佝偻了起来,坐在龙椅上的景泰帝与之对比也好不到哪儿去,自入冬来便感染了风寒的他如今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想来也已到油尽灯枯的年纪了。 听着襄王的问话,景泰帝亦十分不好受的回道:“还是,咳咳,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咳咳,不过倒是听闻了一见奇事,咳咳咳……” 说到这里,景泰帝便难以遏制的不停的咳嗽了起来,看着对方这般难受的模样,襄王也于心不忍,上前轻轻拍了拍景泰帝的背,轻声道:“老弟你也得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子啊,不过一个小小的风寒竟然拖了一个多月仍旧不见好转,到时候景容那孩子回来见你这副模样还不知要伤心成何等的模样呢。” “朕不碍事。”景泰帝拍了拍襄王的手以示安慰:“当年在战场上,不管多重的伤朕都挺了过来,如今不过区区风寒,咳咳,要不了我的命的。” “唉~你放才说打听到一件奇事,究竟是什么事啊,和子枫景容这两个孩子又有怎样的关系呢?” 景泰帝摇摇头道:“具体有怎样的关系朕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个月本在榕城有一场武林中人的盛事,参与此番盛事的两个元老级人物却出乎预料的没有出席,咳咳……”说到这里,景泰帝又不停的咳了起来。 襄王见状将一旁的参茶端给了景泰帝:“不要急,慢慢说,喝点茶润润嗓子,这件事情似乎和那两个孩子的失踪没什么关系。” 景泰帝接过参茶喝了一口,果然感觉喉咙舒服了许多,这便接着道:“此事单独来看的确没什么关系,那二位高人没有出山,但是有人看见过一只画舫往那二人隐居的必经之道上面驶过,而画舫之上还发生过两名女子相拥而吻的画面,这件事情在那条河流的两岸可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听在场之人的描述,那二人的相貌举止像极了子枫和景容,和我们知道的一般,其中一名女子少了一条胳膊,另一个,因为离得实在有些远,所以并没有人看清她的面目。” “这二人定是子枫和景容无疑,她们坐着画舫走那条水路又有何原因?”襄王想了想:“你放才说过两位高人,你可知那二位高人可有什么绝技?” “一位被世人称为公输班在世,乃是当世最为德高望重的机关术士,另一位嘛,据说年轻的时候和中原武林闹得很僵,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和解了,因为其高超的武艺,便一直被武林大家追捧着。”景泰帝将自己搜集来的资料简要概括了一番。 “机关术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后,襄王双眼发亮道:“总算是能够肯定了,子枫和景容定然是去寻那二位高人去了,原因无他,子枫的断臂或许那位机关术士会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 转眼又是十日过去,一早洛子枫便在酣睡中被屋外的人唤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不还只是寅时吗?是谁这个时候就来叫门啊? 洛子枫迷蒙着睡眼,小心翼翼的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为防弄醒景容,她尽量保持床的平稳,也尽量不去触碰的景容的身体,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是起了床还没影响到景容的睡眠。 “吱呀~”一声,洛子枫便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一头散乱着头发,身体还散发出阵阵怪味的老者,这一下惊得她大叫了起来:“你是人是鬼?” 来人见对方被自己吓到了,颇为无语的将遮住了自己面部的发丝尽数撩到了耳后,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来,好在此刻天空已经有了微微的亮光,接着那么一点光亮,洛子枫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谢先生?”洛子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和当日看见的那位一身灰色长衫、衣冠整洁的老先生可是一点都搭不上边啊。 “对对对,是我,给,你的胳膊,紧赶慢赶总算是让我给赶制出来了,快把你的一副给脱了,我好给你装上。”说这话时谢机两眼放出了异样的光芒,完全和当时那个因为祭司大人一句话而满腹牢骚的老者相反,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果然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人性子也是奇奇怪怪的,不过洛子枫倒是没有过多的忸怩就将自己的左肩完全裸露了出来,说到底她也是一名医者,对于这种医治过程中需要袒胸露背之类的事情早已不甚在乎。   ☆、第九十五章 这边谢机一看洛子枫将左肩露了出来,赶紧从身后的包袱里将自己赶制好的左臂拿了出来,然后又拿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类似于钢钉的东西道:“接下来我要在你的断手处打几个洞,放心,我带了足够量的麻沸散过来,不用担心会疼痛。” “还要打洞?”洛子枫看了看那只被打造出来的手,果然和肩膀的接口处有许多露出了一截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感觉怪怪的。 “那个,既然这么麻烦的话,我们还是进屋去弄好吧?”洛子枫这般提议道,虽然岛上气候不错,但是黎明时分在门口裸露着一部分的肌肤,还是有些凉意的。 “嗯?你在说什么?一点都不麻烦啊,我已经帮你弄好了,你看。” 被谢机这么一提醒,洛子枫这才发现对方在自己说话间就将他自己做出来的左臂装了上去,怎么这么快…… “等到麻沸散的效力一过,你就可以试着活动活动左手了,我保证等你完全适应过后,这只手你用起来会比右手顺手得多,好了,连着这么多天都没吃饭洗澡睡觉,今天可得好好打理打理自己了,不然被岛上的小姑娘们嫌弃了可怎么办?”谢机自顾自的说这话,片刻便离开了洛子枫所处的这个小院落,尚未反应过来的洛子枫见人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向对方道谢……不过,反正日后还有时间见面不是吗?到时候见面再郑重的和对方道一次谢就好了。 耐不住晨间寒意的洛子枫整理好衣衫,这便关上门快速的爬回床上接着睡去了,此刻的她还未发现景容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悄悄的发生了转变…… “嗯?我这是在哪里?”景容呢喃一声,捂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这里是……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是什么都没有,还是在这白色之外另有一番天地呢?等等,她的眼睛不是看不见了吗?为何此事能够看到四周的白色?还有子枫呢?子枫在哪里?她们两人不是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吗?那么她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怪地方呢?是谁将她带来的?一大堆的疑问从景容脑中诞生,她决定四处走走,目之所及完全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但是走一走说不定能够看见其他人呢。 “景容,欢迎来到你的灵魂深处……”走着走着,这片纯白的世界突然传出了一个人声,这个声音……即便许久未曾听到过声音,但是,绝对不会错的,这声音——是她自己的。 “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居然还敢冒充我的声音,你究竟有何意图,这里是哪里,洛子枫呢,她又在哪里?” “我不是说了吗,景容,欢迎来到你的灵魂深处,所以,这里就是你的灵魂深处噢,而洛子枫嘛,她就在你的身边,不信你看。” 那人话音刚落,洛子枫的脸庞就出现在了景容的面前,她终于再一次看见子枫了吗?可是,对方怎么了?怎么会是那副表情,怎么会流这么多的眼泪,她这不是好好的吗? 景容刚想开口,画面却突然消失不见,她所处的地方仍旧是那一片纯白…… “你究竟是什么人,快将我放回去,子枫她哭得那么伤心,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你困在这种鬼地方你知道吗?”景容声嘶力竭的吼道,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子枫悲伤的时候,她怎么能不在子枫的身边安慰她呢? “你以为她是因为谁才哭的?景容,还不是因为你,噢,对了,你失去触觉,你已经没办法感知外面的事情了,那么,就由我告诉你外面发生的一切吧。”那个和景容一模一样的声音又在景容的耳边响起:“你的记忆还停留在正月初九那晚和洛子枫一起沉沉睡去吧,那我就从正月初十的黎明开始讲给你听。首先是那日的寅时,谢机前来找了洛子枫,并为她装好了一只新的左手,几个时辰的麻醉作用过后,洛子枫便拥有了一只比原来的左手,嗯,应该是比她现在的惯用手右手更加强大的左手。不过,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你知道吗?因为你从正月初九睡去过后便再也没有醒来,再也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尽管如此,你却不停的在说话,说的是什么你自己知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些。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深爱着你的洛子枫又会怎样的崩溃,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想象的出来吧,哦,对了,刚刚他哭成那个泪人儿的模样你也看见了不是,就和那个差不多吧。当然,洛子枫并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她将那个祭司请了过来,央求她做和原先相同的事情,想要将一些想法传达给你,但是,这一次就算是祭司也无能为力了。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解释一番你先前谁的声音都听不到,却能够听到祭司的声音一事了,说起来,她真是十分厉害,居然想到了将自己五感的一部分暂时转移到你身上的方法,不过她的能力还是有所局限的,将听觉赋予你之后,你也仅仅能够感知到她的声音而已。但是现如今,你连最为重要的触觉也失去了,这个时候就连她也没了能够和你沟通的办法,你已经失去了感知外物的最重要载体,如今做什么都没用了,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说着一些她们完全不明所以的话,然后默默的流泪罢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景容几乎是一字一字的将话咬着说出来的,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还说什么这里是她的灵魂深处,别搞笑了好吗?这个世界哪里会有这种东西,全都是人们凭空捏造的虚幻之物,既然虚幻,又怎会真正存在? “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吗?还是说你不愿意承认呢?我就是你啊,我的景容公主。”说着,那个声音还怪笑了起来。 景容愤怒的说道:“别用我的声音拿出那么恶心的笑声!” “景容,你不该注意注意现在的一言一行吗?你说你在说着这么些奇怪的话,外面守着你的人又会做何感想呢?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的闭嘴,等待宣判的到来吧。” “宣判?那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乖乖的闭嘴,我……”景容还待说下去,却发现不管自己的嘴唇怎么动作,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实在是太吵了,在宣判来临之前请安安静静的好吗?你这个罪人!” 罪人?那人说她是罪人?是啊,没错,她的确是罪人,杀害了无辜的太医院首,还用那般残忍的手段杀死了石云飞和沈傲峰,所以她是该等待宣判的,是的……想着想着,景容便如同稚童睡觉一般将自己整个的蜷缩了起来,眼皮好重,好想睡觉啊…… “是谁?”景容不知沉睡了多久才被异样的感受所唤醒,属于洛子枫的气息朝着她汹涌而来,额头、鼻梁、耳朵、嘴唇、脖颈,甚至于胸口、小腹和那令人羞于启齿之地都隐隐传来了洛子枫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对了,刚刚那人说了,自己的触觉消失了,但是嗅觉还在,所以子枫这是在做什么呢? “嗯……啊……”景容不由得呻、吟、出声,这是怎么回事,身体渐渐有了感觉,不再像是方才那般的空洞,但是却感受到了另一种的空虚,不知是什么在身体游走,而那感觉竟然使得她莫名的燥热了起来,本能的想要反抗,但是却无力拒绝,因为不管身体的哪一处出现了反应,随之而来的都是洛子枫的气息啊,好不容易感受到了那人,她又怎么忍心拒绝?随着刺激的加深,她的感官也正被放大着,这一次她感受到了,那火热还带着一点粘稠的感觉的,不正是洛子枫的红唇吗?令人不解的是,每过一处,总有一两滴冰凉的水拍打在她的肌肤之上,那是,什么?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自己已经失去的触觉又渐渐的回来了,身体似乎被什么压制着无法动弹,伸手过去触摸,那般滑润而富有弹性的肌肤触感,果然是子枫,联想着自己身体所产生的一系列反应,她明白这人正在自己身上做什么了,为什么这么突然? “子枫,你……”话还未出口便被洛子枫堵了回去,那般咸咸的涩涩的味道,果真是眼泪,刚刚那些滴滴答答打在她的身上的也是子枫的泪水吧,这么说来,子枫还在哭? 子枫,别哭了好吗,她的触觉已经回来了,她已经能够开始回应了,所以不需要再哭了……景容配合的攀上了洛子枫的脖颈,果然,除了哪只她已经熟悉了的右手,另外一只触感有些陌生的左手也在她的腰上轻轻搭着。不一会儿,子枫的左手不满于仅仅在腰上停留,开始向着下面,向着更深的地方探索而去…… “嗯……”檀口还被洛子枫的嘴唇堵着,所以即便吃痛,景容也只能闷闷的哼了一声,异物进入身体带来的不适感很快便过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个她所不熟知的世界,不讨厌,却让人变得有些癫狂…… 结束了吗?景容有些奇怪的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何,好像有预感知道自己睁眼便能够看见那人的模样一般。 果然看见了,多久没好好看过自己深爱着的女人了?噢,前不久才看见过,那时的洛子枫哭得梨花带雨,见了便让人的心也跟着纠痛了起来,但是此时此刻的洛子枫……怎么说呢?虽然脸上还是布满了未干的泪痕,但是嘴角上扬起的那个弯曲的角度实在是令人不自觉的便沉浸在了其中,好想吻下去啊。景容是这么想的,当然也是这么做的。很简单的一个翻身,她便将洛子枫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准确无误的吻上了那上扬的嘴角,还是咸咸的味道,不过,不知为何心里却是很甜。 “我要把你刚刚对我做的事情全部再对你做一遍,子枫,做好准备了吗?”景容俯下身去,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了一起,温热的气息拍打在了洛子枫的耳边,四周的空气似乎上升了一个温度。 “已经准备好很久了。”洛子枫笑着答道,而她的眼角,似乎又闪现出了一点水光。 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人再次醒来已经是入夜时分,令景容惊讶的是,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面躺着的,竟然不止自己和洛子枫两人。所以旁边那张床上面躺着的两个陌生女人是谁啊喂。 “洛子枫,你给我起来解释解释。”一想到自己和洛子枫之前居然是在别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景容就气得不行,赶紧将一旁酣睡中的洛子枫揪了起来。 “嗷嗷嗷,娘子手下留耳啊,有事好说,别伤了人。”洛子枫泪眼汪汪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无辜。 “你这个……你这个……”景容‘你这个’了半天也没有‘你这个’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只好无奈放弃的她干脆直接指了指旁边的两人:“她们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睡在一间屋子里?” “她们?”洛子枫挠挠头看向景容手指所指的方向,然后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她们不就是祭司大人和她的爱人吗?” “祭司大人?”景容闻言又扭头看了一遍那便的那两人,然后转过头来又是揪住了洛子枫的耳朵:“那哪里是祭司大人?两个黑头发的女人躺在一起,你告诉我哪个是祭司大人?!” “两个黑头发的女人?”洛子枫闻言大惊,顾不得自己快被揪掉的耳朵,赶紧擦了擦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遍,确定了景容说的是真的之后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明明睡在那边的是祭司大人和她的爱人才对。正月十五那日我还是去找了祭司大人准备参加仪式,她便答应了,还告诉了我另外一些事情。原来这个仪式不仅能够救景容你身上发生的异状,还能顺道救了祭司大人数十年前的爱人。思索了一番后,我便答应了祭司大人的要求,让她将那副冰棺也带了进来,对,那块冰棺现在就在我们两张床之间。我们正是在祭司大人的卧房之中进行的仪式,仪式刚开始,我就发现了四周的变化,正是先前我们去过的埋骨地,然而祭司大人让我不要理会,专心仪式一事,我也就没有管四周的一切了,而祭司大人也应了我的要求,将五感暂时封闭了起来,所以我们在做什么事情,她是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的。面对毫无反应的你,我的第一步就是想要将你唤醒,我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你的身体,就在我要绝望的时候,你醒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景容皱眉道:“这么说,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答应了仪式一事咯?” “这个……”洛子枫见状,只好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说道:“景容,我不愿看你如同死人一般在床上毫无反应,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抓住不放的,不只是我,祭司大人她也一样,其实她和我们一样,并不知道仪式过后会发生什么,是否会有人因为献祭而死去,想要和我们在同一间屋内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她说如果真的需要有人死去的话,那就让她来好了。不过好在我们现在都没事不是吗?不过,那两个女人我真的不认识,她们怎么会在这儿,我也一点都不知情啊,毕竟我比你还要晚醒来呢。” 在洛子枫的话说道一半的时候,景容就已经松开了正在折磨对方耳朵的右手,有些心疼的对着那被自己揪红了的耳朵呼了口气,等到洛子枫说到最后,她只是没好气的说道:“说了半天,全将责任推我身上了,这样吧,我们赶快穿好衣服,然后再去问问那两人究竟是什么人好了。” “那个……”洛子枫一脸尴尬的看着景容:“那个,祭司大人说了这里面除了被褥外不能存在别的布料,所以衣服什么的,屋里并没有,想要穿衣,还得去外面拿……” “诶,你们醒了啊?”还没等景容对没衣服穿发表任何的看法,睡在隔壁床上的二人也已经起身,此刻看着隔壁坐着的两位赤、裸、着身体的美人,景容和洛子枫皆是大惊道:“祭司大人!” “嗯?有什么问题吗?”祭司大人闻言看向自己身边的美人问道:“寰儿,我有任何的问题吗?” “没有啊,屈姐姐还是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美丽,硬是要说有问题的话,那就是屈姐姐你太美丽了,美丽得我都移不开眼睛……”说着,被唤作寰儿的女子便一脸娇羞的扑进了祭司大人的怀中…… “……”洛子枫和景容无言的对视了一眼,半晌,洛子枫裹上被单说道:“我去隔壁屋将衣服拿来,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啊。”说着,洛子枫便有些贼头贼脑的准备出去拿衣服了。 “洛姑娘放心,小岛上下我早已吩咐过,仪式开始后,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踏入此座宅邸一步,所以如今外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的。”祭司大人提醒道。 洛子枫回道:“还是小心为上,我可不要被别人看光了去。” “那就随你了。”说着,祭司大人便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子,多少年了,如今终于又可以将你揽入怀中,真好。 “啊!”洛子枫刚打开房门,便尖叫了起来,景容、祭司大人和寰儿全都一脸好奇的朝着洛子枫看去,而洛子枫则一脸惊恐的侧过了身子,让大家能够清楚的看见外面的一切…… 偌大的宅邸消失不见,整座小岛仅剩下她们所处的一间屋子而已。 “祭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景容脸色十分难看的问道,她们这是又遭遇什么诡异之事了吗? “这个……对于仪式所带来的变故,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有,以后就不要叫我祭司大人了,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屈陌归,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陌归。这位是我的妻子楚寰儿。” 取衣未果的洛子枫默默地关上了房门,回到了床上,和景容并排坐着,同隔壁的屈陌归楚寰儿四人大眼瞪小眼,她们这究竟是被仪式带到了什么鬼地方? 楚寰儿见气氛有些沉闷,这便开口劝慰道:“那个,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你们也不要沮丧嘛,我家屈姐姐可是很厉害的,有她在,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 “其实,子枫我和你还算是有些渊源,毕竟你的外婆可是我的徒弟。”自知理亏的屈陌归只好说些什么来转移洛子枫和景容的注意力。 “噢?居然还有这等事?”秉承着想要了解自家外公/皇叔年轻时的八卦的心理,洛子枫和景容加入了八卦的行列,齐齐问道。 “嗯,这件事情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那时……”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